“啊哈哈哈、时间要到了呐。”少女苦涩地笑起来,沉静的铅灰眸子里闪着难以言喻的悲哀,“母亲她,现在很需要你呢,能不能替我推她一下呀。”
“嗯。”
她伸出小指,纤白的肌肤在昏暗烛火下像是闪着光。
不知为何,突然的冲动令我抓住她的手轻轻一吻。少女发出略带慌乱的惊讶声音,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需要发誓吗?”我笑。
“不需要。我的无理请求而已。”
她抬起手撩开散落眼前的灰色碎发,借此遮挡住游移慌乱的眼神,面色绯红。
“很可爱呦。”目光投向桌面,指尖沿着有着陈旧颜色的木板上的纹路游移。
“谢谢。”她低声回答。烛火跃动,让投射到墙上的影子摇晃起来。
“时间快要到了啊。”我抬头,眯起眼睛盯着她漂亮的双眸,盯着她散发着淡淡异常感的天青色瞳孔,“所以,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阿尔哈萨德伊本鲁斯塔。”少女脸上的光影在摇曳的灯火下变换,似笑非笑。
“是吗。死灵术与恶神崇拜之祖、吗。肯波勒的诗人,无名疯子。”我稍稍停顿,对方铅色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愉悦,“据说他是死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扭曲恶物所吞噬啊。”
“哈啊、被看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呐。”少女前倾身体,挂起无奈的笑容。
“嘛、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她以纤细的指节轻轻敲着桌子,烛火最后摇曳了一下,随即骤然熄灭。视野被一片晦暗所笼罩,仅有天青色的眸子与苍白的肌肤闪着微光,“回见呐——不,再也不见呐。”
“再也不见。”我起身,向着她颔首。她仍是笑着,白皙纤细的指节轻轻叩在木板上,响起沉钝的声音。
撕裂绢帛般的脆声倏地裂响,接着宛如在冰面上凿出的裂纹般扩散开来。视野中的一切都宛如灰烬般旋卷、像是破碎的玻璃般折射着光四溅开来。眩晕紧攥住了身体一刻,随即被混着血腥气与水腥味道的风所驱散。
现实。
轻叩木板的声音仍在耳边回荡。
空气寒冷彻骨,但玻璃上没有水汽。望向窗外,暗无天日的穹顶像是陈旧棺材的盖板,仍未散去的乌云间流淌着熔化的赤铜般的红褐色泽。雷团在云层中滚动,发出宛如猛兽低吼般的鸣响,逸散出的光流在一瞬的闪亮后消逝无踪,被裹尸布般的漆黑苍穹吞没殆尽。雨滴在空中被拉扯成晶莹的长线顺着建筑的屋檐聒噪地淌下,泼洒在业已被泥泞所覆盖的地面上。
拖曳着沉重的身体在窗边站定,四下环顾。黑发的女孩在木板床上沉静地睡着,像是尊沉浸于暗中的雕塑般静默得令人恐惧。
一股疼痛突然在颅中炸裂,令喉咙发出低沉的哀鸣。
一缕沸腾的余温,一丝愤怒,一道残响。
一团尘埃。
一团尘埃般的少女,一朵凋谢的白花。
蜷缩在阴暗之处,悲哀地颤抖着的少女;一朵因失去根茎而分崩离析的白花。
她抬头,与我的目光相对的是茫然而空洞的异色双眸。
“——好久不见。”
“嗯。”
她的嗓音沙哑而微弱,像是嘶声力竭地痛哭过后的那样。
我看着她的脸,那张写满了疲惫与倦怠的、被绝望与痛楚所充盈的秀气的脸,那张没有泪痕的脸。
“你没有落泪吗?”
“我不知道。”
空气冷寂下来,亮白的闪光在窗外倏地炸裂,将如雾般弥漫在屋中的暗影驱散了一瞬。她的呼吸凝成悬浮的白雾,在环绕周身的冰冷中弥散开来。有什么东西撞上了玻璃,发出钝重的撞击声响。
她颤抖着撑起身体,掀开窗子。雨线被冷风裹挟着砸向孱弱的少女,在苍白的肌肤上留下大片的湿痕。
她向窗外伸出手,一只静默着拍动翅膀的黑渡鸦落在她的掌心。那鸟瞥了我一眼,暗红的眼球就像是凝固的血。她轻轻颔首,渡鸦将什么东西放在她的掌心,在雨中拍打着翅膀离去。
眼球。
她将其送入口中,捂住眼,喉头蠕动。
她俯下身干呕起来,血从眼角滴淌而下、从口鼻中浸满而出。
“绿色的、帮我。”
“嗯。”
“若是我疯了,杀了我。”她的喘息沉重,宛如渴求着空气的溺死者,“反之……”
她笑起来,呕出大块的干涸血块。
“反之,陪我。”
“——嗯。”
那并非我想发出的回答。
烛火摇曳起来,某人以指节轻轻敲击着桌子,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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