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向狗狗证明能力(下)
AI扫描楼梯下的空间，发现它范围极其大，可以说是一座地下都市，而且也一如芙卡所说，并没有任何生物迹象与原始陷阱，因此十分安全。
我们走到转折的平坦地方，一旁有继续沿下走的石阶楼梯，眼前则有一座左右闭合抛光过的金属门，其闪亮的程度完全可以当作一面镜子。
「这道门是……？」
其中肥胖的战士问，第二次来到这的芙卡原本想要开口，不过已经有另一道声音搭配着示范画面说着：
「这个叫做电梯，可以运送人与货物进行移动。」
战士们听到声音后立刻竖起耳警戒，澄更是将躲藏在娜拉身后，不过芙卡却一脸得意蹭着鼻子。
「大家不用怕，这是会解说的精灵。不管问它什么事都会说明。」
「真的？那么……这个大个子是什么？」
其中一名战士用头示意指着鹿，解说精灵说出眼前的肉质、重量、外型，并依照上述特征做出生物分类上的推论。
「……基于上述原因，您指的应该是一头鹿。」
「喔喔！虽然听不太懂，但答案是正确。」「这精灵好聪明！」
战士们露出佩服的眼神，不过相比之下我更加吃惊。
现在眼前不只出现电梯，解说列出的文字很明显是人类使用的文字，其中包含英语、如蝌蚪游动的中东文字等……。
所以这座都市是人类所建造？同时还搭配了先进的向导系统――芙卡所谓的解说精灵。
「这个精灵可以抓回去吗？」高壮的战士问。
「上次我找了老半天什么都没找到……电梯来了，我们快进去到有炙热烤炉的地方烤鹿肉吧。」
芙卡在电梯门打开剎那，满嘴口水的催促着，俨然就好像比我更加习惯科技产品。
不过就算我非常熟悉科技产品好了，出面解说她们肯定也不会相信我比较抽象的说词，反倒容易接受芙卡生动的形象讲解。
例如：所谓向导系统是透过计算机比对吻合的数据说出合适答案，与解说精灵看不到身躯但有着高等智慧。
不懂计算机、数据搜寻、模糊逻辑等科学语言的战士们，一定会选择解说精灵这类符合她们思维的讲法﹐所以我无法利用这些科技产品证明自己的能力。
对于明明非常清楚这些高阶科技的我，却无法说出口证明自己能力，只能干瞪眼的看着证明机会从眼前流失。
电梯楼层灯停在B1，接着『咚』的缓缓打开门。
眼前是一大片平坦且积上少许灰尘的水泥地板，地板延伸到前方入口至少有两百公尺，左右的宽度也差不多如此宽广。
「那个是……芙卡所说的战神？！」
战士们惊讶仰头望着放在墙壁周围的巨大机械。
更正确地来说是有着四肢的人型机器，有点像是日本动漫流行过的钢弹机械，机械颈部后方都打开看似驾驶舱的出入口。
平坦的空地中央处放着与机器差不多小的巨大黑色枪枝，间接说明那些机器是战斗用途。
「这些等下再说。我们先去烤炉……」
芙卡依旧只关心鹿肉，领着我们脚步有稍微加快，等不及品尝的模样在她脸上一览无疑。
我们穿过巨大人形机械，进入狭长拱型通道后，周围开始出现轻柔的音乐――卡农。
当卡农的音乐播到尾端，我们恰好转入一间摆放大型冰箱、流理台与烤炉等……厨具的厨房，厨具外型全是乳白色欧洲典雅风格。
厨房大理白色石地砖相比刚才停放人形机械的水泥地，非常干净到近乎一尘不染， 感觉有人时常打理一般。
芙卡将鹿放到地板，鹿流出的血让白的大理石染上鲜红。芙卡打开烤炉对面的冰箱门，并拉着自己衣领对着冰箱流泄出的冷气搧风：
「这就是藏有冬天的柜子。呼，好舒服。」
「好凉！冬天竟然可以藏在这么小的空间。」
战士们七嘴八舌地贴近冰箱纳凉，试着将刚才抬鹿的热气从身体散发出去――不过这样使用冰箱好像不太正确吧。
休息几秒钟后，芙卡饥饿的肚子再次催促她赶紧烤鹿肉。
她选择旧式有选把的水龙头将它打开，并且取下超合金盾牌放在出水口处，让水顺着流到鹿的身上洗净表皮。
战士们看到流水后惊呼连连，澄也拉着娜拉高兴。
「姐姐是泉水耶！有这个以后就不用怕不溪水没有水。」
娜拉挤出微笑摸摸澄的头，不过情绪上并没有十分激动，或者说一路上她都没有感到惊讶过。
芙卡从腰间拔出小刀，准备开始处理鹿时，我突然想到如果可以顺利料理，不也是一种能力证明吗？于是立刻向前一步，毛遂自荐的要求由我动手。
芙卡将小刀反转用刀柄递给我：
「猴子也懂食物处理？」
「当然。」
只要有AI在这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我接过小刀蹲在地上，并且挺起腰杆试着让自己感觉很专业，同时在AI扫描好鹿肉的纹理后，将刀尖放在AI推荐的下刀处。
AI推荐的下刀处是颈部动脉，理由是大量放血后比较好处理后续动作。
我顶在颈部动脉处的刀尖，迟迟没有勇气下刀，因为鹿那双瞪大的眼就好像正直直盯着我，不断传达求饶的语言「放过我吧」。
如果牠有家人应该会有名字吧？像是『鹿』乃之类的……。
俗于说『没吃过鹿乃也看过鹿乃走路进去的屠宰场』，这种血腥言论根本就是因果关系错误，应该是看过鹿乃走路进去屠宰场就不会想吃鹿乃的肉。
我到底在说什么？现在根本搞不清楚。
双手不断地颤抖想放弃，理智却告诉我必须好好证明自己的能力。不过想要证明能力还有其他方法吧？
我试着这样说服自己，于是准备放下小刀，但肩膀却被芙卡用力拍了一下，手臂因此往前滑连带刀尖刺进颈动脉。
「猴子妳怎么不下刀……终于下刀了吗？」
一瞬间血飞溅到我的脸上，血的铁屑味在脸上显得浓稠，然后我不自主的失声叫着：
「………………鹿乃呀~~~！」
「鹿乃是……？」芙卡对于我的尖叫有点吓到。
鹿乃是谁我已经搞不清楚了！
另外一名肥胖的战士掏出小刀蹲下来，将鹿的眼球挖去递给我：
「这是第一位下刀可以得到的美味部位。」
「……我想应该是不需要。」
「那可以给我吗？这部位超好吃的。」
「如果妳想要……」
她听到回答二话不说将眼睛放在嘴中咬，嘴中传来令人不安的喀吱声，我的胃也传来不安的反胃蠕动。
「另外一只眼睛归我喔！」芙卡说。
「那我要腿部的……」
她们的话实在太过生动，我抛下小刀说一声「出去透气」，就冲出去寻找厕所。
在向导系统的指引下我来到厕所。这里的厕所不管是入口还是马桶隔间的门，全部都是感应式自动门，配上纯白无垢的磁砖，可以说是非常高雅。
相比之下，在马桶上呕吐到连胆汁都要吐出来的我，此刻狼狈身影可以说与这番高雅格格不入。
我在挂着大镜子的洗手台洗把脸，好试着安定苍白的情绪时又发生地震，不过这次地震源不是下方的空腔。
依照AI的说法。
『我们应该现在正处在地震源的腔体中。』
我顺着AI推估地震源地点走去。
地震源是来自一间没上漆的灰色水泥墙房间内。
房间内有个大水池，大水池周围有着可走动的铁制道路与人工灯光，至于水池中央则有浸在水中巨大不见底的机器。
依照四周环境推测，水池可能是用来降温机器，冷水则是透过循环系统不断注入水池。
机械内部藉由声纳与红外线热源呈像来看，应该是一部核融合动力发电机。
发电机的构造与我的时代相比显得非常先进，不过大致上原理是相同的，其上头有着先进的抗腐蚀合金电线与排热管。
延伸的灰色排热管中，有好几段有着不合理锈蚀与异物，那些异物阻碍了气体排放，所幸管子与接缝是先进超合金，因此不会有爆炸与漏气的疑虑。
由于气体无法宣泄，因此当管内气体压力蓄积到一定程度，就会从发电机下紧急排气孔排出。
至于所谓地震，可能是排气孔当初建造时做的太小，导致大量气体排放时，撼动庞大机体所致。
用简单的比喻，就像是将水管接在水龙头上，同时将水龙头转到最大出水，这时水管会激烈摆动不受控制。
依据AI侦测，由于气体蓄积，因此管内温度至少上千度，贸然解决地震源十分危险。更何况这无法直接证明能力，所以我暂时搁置问题。
有一就有二。基于这类直觉推论，我合理认为地面上的问题有部分应该来自这座都市。
我要求AI将地面与我所在腔体内的相对位置列出来，很快便发现农地下方对应的正是腔体排热管内锈蚀与有异物阻塞的区域。
这下就非常明白了。作物之所以有热污染迹象，主要在于排热管的热淤积传递到地表。
至于先前在某户人家前看到，银色有直条刻纹的金属突出物，当AI将图秀给向导系统要求说明时，它指出那是类似天线雷达的构造，也因此金属才会微弱的吸收电磁波。
既然这有雷达与供电系统，那么应该存在计算机之类的机械，好用来管理其运作。
只要找到并检查数据内容，或许就可以知道这座都市的事情，并在证明能力时派上用场。
我要求向导系统指引我去最近放有计算机的房间，AI对此很有意见的打出大字幕，并且让字幕颤抖表达愤怒。
『找我以外的计算机…………主人，外遇是不可以的！』
「……我早就想要将妳换掉！」
「请问您们的意思是要提供人与计算机结婚、交尾、离婚的数据？」
向导系统问，同时出现yes/no的选项。
「当然是No！」
『Yes。数据请藉由频道31.2hz传输，以备假正经的主人将来觉醒特殊嗜好。』
「要是觉醒我第一个将妳格式化删除掉！」
这AI到底是哪行程序代码有问题？对此抱有疑虑的我在脑海中回忆撰写程序的顺序，就这样等注意到时已经跟着向导系统来到放有计算机的房间。
房间的灯光已经先一步由向导系统打开。房间内的墙壁与家具全部呈显硬梆梆的冷色性，即使开着灯仍会让人联想到阴森的恐怖片。
冷色系有着许多按钮与键盘的淡蓝色控制面板，其乘载的计算机已早一步从休眠状态唤醒，不过立体成象的屏幕上仍处在要求输入密码的接口。
房间正中央有着可放入一个人大小的银色光属色泽胶囊型装置，胶囊装置的外壳侧边刻有着字型非常大的数字，由左到右读为：10。
胶囊内除了黑色垫被并没有其他物体，因此我很快失去兴趣，将注意力挪回到屏幕要求输入密码的接口上。
我猜测眼前密码接口属于操作系统等级，简单说就是登入操作系统时要输入密码的接口；这种密码只要能重开机，并在开机过程介入程序便可以破解。
同时计算机旁有插槽，而一般计算机开机时都会对插槽进行侦测，因此只要利用这种特性就可以顺利介入开机程序。
我要求AI对插槽进行解析并控制插槽，接着要它对计算机本体发动小型电磁脉冲使计算机跳电重启，再趁重启开机介入程序。
一如预料，没有任何困难的在重启后登入系统。
系统内所使用的文字是从右到左，词语结构明显与我所知的任何语言有些差距，有点像是习惯文言文的古人看白话文的感觉。
系统大致上分为内中外三层结构，外层结构存放有关这间房间内的信息，其中包含一段给『苍』这个人的影片。
依据影片描述推测，苍是实验人员赋予睡在胶囊装置――或者说睡眠舱比较合适――的仿生人类。为什么称为仿生人呢？
因为她似乎是由计算机人改造。她全身包含大脑都是人类的生物构造，只有脑中用来记忆的回路上是移植计算机人时期的记忆芯片。
记忆芯片可放出与接收电出磁波，藉以操作电器产品或接受电磁讯号，这部分是一般人类所做不到，因此称为仿生物的人类，简称仿生人。
至于系统中层，主要是存放有关当时世界的信息内容。
由于多半是新闻实验研究片段，所以很难看出整体的历史轮廓。
唯一清楚的是这座都市――应该说是军事基地――最后在无预警的情况下突然全面撤离。
虽然情报非常少，至少让我明白芙卡的盾牌还有市场上所贩卖捡到的遗迹物――超合金长条物――为什么上面都有军事基地之类的字。
系统最内层似乎是控制这座基地导弹、防御系统、卫星武器的权限，不过它由核心AI进行安全控管。
系统核心AI向我问验证身分的问题，当它透过生理探测得知我答不出来，便恐吓再碰触系统内层就将我关在这座基地饿死。
同时系统核心还在屏幕上显示出颜文字构成的鬼脸，并且让房间灯光成特定规律性的闪烁，其讯号经过判断应该是摩斯密码。解读如下：
『要是你再侵入本小姐身体，就不要怪本小姐使用核弹。』
「太小题大作了吧！还有为什么用摩斯密码？！」
我对秀出核爆画面的核心AI反驳，不过她只是淡然地在屏幕上写着：
『因为对付笨蛋只能透过简单的语言沟通。』
「摩斯密码哪里简单！被称为密码当然是比一般语言还要难！」
『本小姐怎么没发现这问题所在……莫非你是天才？』
「只因为妳是笨蛋吧！」
我大声抱怨，同时脑中突兀出现连绵不断重复的音量：
『复制数据、复制数据、复制数据、复制数据、复制数据、复制数据、复制数据』
这感觉就像是之前看到澄溺水，脑海中不断响着『拯救』这两字的状况一模样。
为了消除脑海的声音，我依照指示要求我的AI将整个系统复制一份。当复制完数据，由于已经没待在这房间的理由，也无法找到可以证明能力的数据后，我打算快步离开。
然而核心AI却亮出字幕要我等一下。
『刚才应该是失误，本小姐没有那么笨。原本正在休眠重整数据的本小姐，似乎被强制重开机……你知道刚才这发生什么事导致重开机吗？』
「……」
是我要求施放的电磁脉冲导致重开，顺便连带让它的智商下降吗？还是装作不知道的离开吧。
我顺着向导系统的指引回到厨房，其实也不用顺着向导系统，厨房传来的阵阵肉香便可以做为方向的指引。
一踏进厨房立刻闻到扑鼻香味。芙卡将鹿肉串在矛的尖端，并且很熟练地使用炉火烧烤，然后将烤好的肉放在盾牌上端给大家吃……理论上是这样。
不过芙卡每次一烤好就将肉片直接塞到嘴中，于是最后战士们等不及的纷纷将鹿肉串在自己的矛尖上，争先恐后放在炉火上烧烤。
因为味道实在非常香，因此澄忍不住流口水的摇着尾巴，想要讨一块肉来吃吃。
不过战士们已经为肉片杀红眼，几乎谁都没有注意到澄可爱的乞求动作；唯一注意到的芙卡摸摸她的头，在矛尖上多插一块肉挤进炉火范围。
看着她们为烤肉如此耗时，这时候不就是我要证明能力的时候吗？厨房内一般都有微波炉，只要靠它很快就可以将肉煮熟。
我视线扫向微波炉的方向时，微波炉已经发出『当』的通知声。大家的视线纷纷转过去，一号则面无表情却很悠然地出现，缓缓将打开微波炉的门。
有如杯面泡熟打开盖子那般，闷在微波炉内的香味立刻阵阵飘出。
一号将不知道哪找到上面放有肉片的盘子从炉内端出来，并且高高举起炫耀着，不过语气依旧平坦：
「这就是乘载数万知识的一号的实力。煮饭就是战争。」
我要证明能力的机会被一号抢走了……。
听到战争关键词的芙卡突然眼神认真，将烤到一半的肉放下，然后走到被肢解的鹿旁，用血水往脸上画着战斗迷彩。
「没错，煮饭就是战斗！冲啊！」
芙卡举起矛精神抖擞吶喊，然后以惊人的气势冲到烤炉……不对，是冲向一号。她在靠近一号的剎那：
「我认输了一号大人，请赏块肉给我！」
「没战斗就认输吗？！而且还加上敬语。」我忍不住的说。
「猴子，吃饭就是战斗！」
「已经不是煮饭就是战斗了吗！」
一号像一尊佛似的态度雍容，将肉片分给芙卡还有尾巴摇到快断掉的澄；芙卡接过肉片连带矛尖上半熟的肉一起吃下肚。
澄眼睛睁大大的望着我，主动将得到的肉对半分给我，举止简直就惹人怜爱的小动物一样。
我们一起吃着肉片，嘴中因满是肉汁而感到稍微油腻。
这时娜拉适时端着从基地内找到黑色端盘走回来，端盘上有数个抹茶色茶杯与两个光亮的铁制小水壶。
她将数量恰好的茶杯从盘子上取下，然后轮流为在场的人到水。
「真好喝，娜拉这是……？」肥胖的战士问。
「这是药草茶，是利用澄还有一号采到的草药拿来浸泡。」
娜拉笑着摸摸澄的头，澄腼腆摇摇头：
「都是姐姐的功劳……咳咳~~」
「不要焦急慢慢。来喝一口水。」
娜拉将托盘放下来，用较满的那壶茶水倒水给澄，同时拍拍她的背。
一旁的芙卡也帮忙用力拍了澄几下背便口渴想要喝水。
由于较满的那壶水被娜拉拿着，因此她提起只剩下一杯份量的水壶倒水来喝。
芙卡豪迈的快速倒水动作，让壶内一部份茶水溅到我手上，不过她没有注意到，继续大口一饮而尽。
芙卡应该算是豪迈又喜欢吃的女生，如果她不将上述性格表述出来，光凭修长的身材肯定可以吸引到许多同性和异性。
『主人，刚才见到你身上的茶水，经光谱分析，其成分混有在河边所摘的泛蓝色草本，因此具有镇定与幻觉剂效果。』
「……AI妳确定没弄错成分？」我悄声问。
『主人以前投稿动画入选而高兴的手舞足蹈，最后却发现自己投稿到小学组……上述类似错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分析的答案一定正确。』
…………总之AI保证自己的分析一定正确，可我也敢推测，娜拉的医疗技能应该知道泛蓝色草本的药性，不然无法诊疗村子内生病的人。
当考虑这问题时，我眼睛注意到现场有两壶水――娜拉刚才倒给澄与倒给战士们的水壶不一样。
我基于好奇，倒起另一壶水到杯子内，然后假装喝水的要求AI进行分析，AI分析的结果是较满的水壶内并没有泛蓝色草本成分。
也就是娜拉故意将掺有泛蓝色草本的水倒给那些战士喝吗？为什么？
正当我困惑的时候，基地内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火灾警示铃声，同时天花板洒下灭火用途的水，试着扑灭烤炉火源。
烤炉上不知道哪位粗心的战士，火源没关却将弓箭放在一旁专注吃肉，结果箭燃烧酿成大火。
现场由于铃声陷入一片紧张气氛，战士们很有默契地彼此点头，纷纷拿起武器打算尽速离开。
不过当她们一踏出厨房，立刻迎来两台像是大型垃圾桶的机器，她们用平板的机械音警告：
『灭火！请让道……发现武器，判断火是由持有武器的间谍引起。进行歼灭！』
『歼灭！』
说完垃圾桶型机器从两侧展开夹子状的双手，同时头部发出瞄准定位用雷射。
在战士们还搞不清楚况的时候，被瞄准的那两位肥胖战士就被垃圾桶型机器腹部射出的电击器击中。
「啊啊啊啊！」
「咦啊~~！」
她们俩个发出悲鸣后立刻倒地，芙卡见状将手中的矛掷出去，不过矛一碰到垃圾桶型机器立刻弹飞出去，但机器本体却一点都没有伤害。
在场战士显露惧色的纷纷后退，不过芙卡脸色并没有露出任何害怕，反倒鼓舞大家：
「没事的！我还有这块超硬的合金盾牌。」
说完芙卡冲向垃圾桶型机器，用手上的超合金往机器头部敲。机器头部被敲出一个大洞，并且从破损处冒出浓烟与火花最后停止运作。
另一台桶状机器看到同伴被破坏，连忙原地旋转半圈朝着出口处逃去，战士们松口气背起昏厥的肥胖战士，果决迅速地朝着出口移动。
不过由于与刚才的机械逃走方向一致，因此大家心中不免有点害怕被伏击。
这时芙卡拍拍自己的盾牌挺胸夸口：
「刚才的机器再来一百台也不是问题！」
然后当我们走到摆有大型人形机械的平地处，突然刚才被击退的垃圾桶型机器，携带着至少超过五十位垃圾桶般的同伴出现。
「芙卡这些妳应该没问题吧？」背着肥胖战士的壮硕战士问。
「…………当当当然没问题，大家请放心。」
那段沉默怎么样都让人很不放心。
芙卡的双脚微微颤抖，声音显得有些高，同时口中喃喃她差劲的算术答案「这样的数量超过一千台吧」。很明显她自己才是最需要被鼓舞的人！
在同一个时间，我们身后也有别台武装机器靠近，它体型相比其它垃圾桶型机器还要大上数倍，手上还配备枪枝。
我们前后被夹击，本该处于紧张的战士们却突然身体微微瘫软，同时神情稍显痴呆，情绪疯狂地将背上的肥胖战士抛下并拿起自己的武器。
她们毫无章法、没有任何组织，就像是敢死队一般直直冲向持有枪枝的大型机器。
战士口中喃喃有神明护体之类不切实际的话，彷佛十九世纪中国与西方的近代战争史中，冷兵器对决火药兵器般实力悬殊。
「AI使用电磁波干预弹道！」
我在大型机械开枪的剎那下打指令，子弹确实为此偏离弹道，但还是有不少流弹弄伤那些冲上前的战士，不过她们并没有因此停下攻击脚步。
『主人，估计紧张导致血液循环加速，致使泛蓝色草本的幻觉与镇定剂快速发挥功效。』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那些药效恰好让战士不怕死……」
我自言自语看着只有枪枝受损的大型武装机械。
相较于那些战士，芙卡则选择攻击眼前垃圾桶型机器，同时表情疯狂嗜杀，丝毫没有考虑撤退的念头。
在如此危机的情况娜拉出乎预料冷静，她牵着澄绕开战斗区域，朝电梯方向快步移动。
「猴子该走了。乘载数万知识的一号如此要求。」
「可是……」
一号不管我的意愿，直接跩着我的衣服也绕道往电梯方向走去。这时我听到被娜拉牵着走的澄央求与困惑的声音。
澄停下脚步试着伫立在原地：
「姊姊，芙卡姐姐该怎么办？为什么要抛下她们？」
「原本就该安息的……不管是想捏碎的人还是……」
娜拉说着摸摸澄的头就好像是说澄本来也会死。
『澄原本来也会死』，从娜娜拉准备丧服可以推测她预知能力，那么现在这场混战她是否也预知到……等等，不对。
如果说娜拉知道泛蓝色草本的药效，而且她也预知到这场混战，那么不就应该将药加入壶水中，这样才能维持战力并增加自己脱逃的机会。
我回想今天一整天娜拉与芙卡的相处。
先是早餐被不礼貌地吃掉、帮忙村民却被泼污水还被迫当众掀开自己裙子、在农地被她推倒在泥巴坑同时被耻笑以及狩猎石头被硬压在泥土堆。
如果说这些事情平常就发生在娜拉与芙卡的相处间，那么娜拉一定感觉自己被霸凌、欺负，最后当然会想要复仇。
加上娜拉曾经说过想要捏碎芙卡，所以这一切可能都是娜拉所设计――包括将箭挪到火炉引来垃圾桶型机器等等……。
至于娜拉为什么知道箭燃烧造成的火灾会引来垃圾桶型机器守卫，或许从她一进到基地时，从没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可知道她可能先前来过这。
也就是娜拉可能根本没有预知能力，一切事故都是由她亲手计划；因为有预知能力，不会不知道自己下药的后果是多么对自己不利。
更进一步推测，说不定连澄的死也都在娜拉的设计之中――虽然手法不明。
她这么做的原因，或许是想要维持巫女的地位？还是……想到这背脊不寒而栗。
嘣！
突然芙卡那方向传来物品被扔往地上的声音。刚才还在跟大型机器战斗的战士们，此刻身体像块染血的破抹布扔到芙卡脚前。
芙卡额头也因为被垃圾桶型机器手臂划伤，此时正不断淌着血，血液覆盖她半边脸颊。
敌人防御措施良好到没有胜算――
我要求AI施放电磁脉冲打在垃圾桶型与大型机器人身上，想让它们停摆失去动力，但完全不见任何效果，想必机体有做过特殊处理。
敌人数量多到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赢――
就算使用切割的激光束，但一次只能攻击一个垃圾桶型机器，可是在场的数量实在太多，攻击后肯定立刻被反击的垃圾桶型机器数量给淹没。
没有一起逃早的可能――
如果要求AI施放闪光干扰垃圾桶型机器的热感应装置，或许可以拖延一阵子，但现场还可以活动的人数根本扛不动那几位倒在地上的战士们。
那么就只能放弃，只顾自己……就像参加霸凌行列的同学一样，只因为不参与可能会沦为下个被伤害的目标。
或者要像明明只是想要贪图爸妈遗产的亲戚，却又冠冕堂皇说一大堆漂亮却损人的言词？
…………
没错，本来就不应该逃走。
不要忘记，我还要证明能力呢！然后摆脱祭品的身分。
我再次环顾四周，想要找出可利用的武器，很快我发现刚才一直忽略一件非常有利的兵器――摆在墙壁的人形机械。
「AI用声纳分析机械人驾驶舱抵达的方式。」
『分析中……后脑部分有大型没有填满的空腔反映，推测维驾驶舱。抵达方式为一旁的楼梯……』
「猴子你要去哪？这种情况不可能……」娜拉拉高声音问。
「不做怎么知道不可能！」
我说着快步往紧贴在墙侧的石造白色阶梯冲刺。
汗仿佛要阻挡视线一般，不停从额头流下，小腿肌肉渐渐感到酸而疲惫，但我没办法也不能停下脚步。
因为从AI用光学反射捕捉的影像，芙卡身体已经摇摇欲坠；澄脱离娜拉牵着的手施展不成气候的火焰魔法攻击垃圾桶型机器，因此被部分机器盯上危在旦夕。
情况十万火急，我一爬上数十层楼高的平台，便立刻进入一旁后脑部位驾驶舱已经敞开的机械人内。
舱内算是非常宽敞，并且有着如战都机的驾驶杆，立体投影接口的屏幕证闪耀着要求验证身分。
我利用对付核心AI的方式，故技重施对它发出脉冲后重启掌握主控权。
掌握机械人主控权后，它立刻用屏幕放大周遭状况，并且分析列出身上配备的武器――电热小刀，以及所剩下的能量0.001%。
「0.0011%应该是还能移动吧？」
由于没操作过机器人，我试着依照接口的指示扳动驾驶杆，很顺利的脚抬了起来，让在场部分垃圾桶型机器停下来望着我。
正当机械人脚着地发出巨响并准备踏出另一步，好拾起放在中央的大型枪枝时，整个机器人立刻停摆亮着红色警示灯：
『能源不足无法移动。』
「……」
有这么刚好吗？从机械人屏幕上可以看见澄因为注意力转到这，因此不断奔跑的脚不小心绊到跌倒。
……情况进一步恶化吗？！
我奔出机械人驾驶舱，进入下一台机械人内部，这次这台的能源有0.005%……。
如果0.001%可以移动一只脚，那么这台应该可以挪动五次……。
或许还是不要移动脚。
我挪动机械人的手拔出脚侧的电热刀，藉由瞄准系统掷向守在入口处的大型机器，大型机械被贯穿后应声爆炸。
芙卡转头观察爆炸原因，却也因此背后露出空隙，终于被垃圾桶型机器击倒在地。
不过这台人形机械也已经没有能源，无法立刻出手相救，于是我再次跳出驾驶舱跑到另一台机械人内。
这次这台的能源还算充裕，至少有10%的能源可以利用。
我捡起放在地上中央的大型枪枝，依照指示打开枪枝保险，不过它却因为敌我辨识系统而无法向垃圾桶型机器开火。
底下澄已经被包围，芙卡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娜拉和一号则是望着这一切没有做出反应。
「……AI找出这台机器接口的运作平台，还有给我键盘。」
『是的主人，你终于要在没人的地方发挥黑客般的入侵能力了――不过没有人会知道。』
「……啰嗦。」
虽然这台机械人的接口程序我看不太懂，显然它已经是非常后面几代的程序语言，不过基本原理大致上相同。
时间分秒快速流逝，底下战斗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尽最大能力窜改敌我辨识系统的程序，将垃圾桶型机器从友军改为演习用可射击的标靶，改好后让系统重启动加载新程序。
当一切都都准备好，我举起枪重新瞄准，这次垃圾桶型机器已经被列入可射击范围。
在参照武器攻击范围，我将子弹射到不会波及人但会伤到机器的范围，一连串子弹击发后，终于所有垃圾桶型机器都停下运作。
如释重负的我累瘫地瘫坐在驾驶座上。
底下的活动透过驾驶舱内的屏幕传来声音与画面：
「人和好厉害喔！又救了我，还救了大家……姊姊可以用治愈魔法替她们止血吗？」
「终于结束了吗……。身体明明有肉香却不能吃。」
芙卡闻着手上被电击后稍微灼伤的手臂抱怨。
一号抬起头，像是知道我看的到且能听见对话的说：
「之前太低估猴子了。乘载数万知识的一号重新评估说着。」
她们在下面帮忙伤员，而我在驾驶舱休息一阵子后决定下去与她们会和。
「这下我的能力应该会被认同吧？」
我喃喃起身，身后同步传来脚步声。
「没想到这放大版的猴子能力这么强……我就承认你的能力吧。人和。」
娜拉对于驾驶舱的一切感到新奇，双手不断四处敲敲、乱摸。
「为什么以前没人发现这东西呢？」
她一派轻松我却必须努力保持冷静，然后将先前有关她与芙卡之间的推论说出来。
「娜拉……」
「嗯？眼神为什么这么认真。莫非……咳，我很感谢人和的心意，不过巫女和猴子结婚什么的……」
「不是要跟妳告白！」
我再次深呼吸，恢复被打乱的步调。
「娜拉，妳是不是故意将会让人失去痛觉与看见幻觉的泛蓝色草本加入壶水中，然后递给芙卡她们喝？」
「……」
娜拉眉毛微微抽动，表情转变成垂下眼皮带点罪恶自责的神情；在过了一段十分久的沉默，娜拉转过身不让我看见她的表情回答：
「没错，是我做的。反正不管现在我说什么，猴子你……人和都不会相信吧？毕竟我可是杀人未遂呢。」
「……」『根据心跳反映，娜拉并没有说谎。』
AI补充着，这次换我沉默了。确实在她承认瞬间，任何话都会像是为了脱罪的辩解，但这样就否定人……。
如果娜拉一开始就否认，或许我还不会那么有思绪上的冲击；但问题就在于她丝毫没有隐瞒行为的打算，就好像只要有人问她都会承认一般。
就是这种态度让我感到困惑，不过娜拉接下来的话，很快地将我思绪打断。
「人和你复活已经死亡的澄，同时还操控这只大猴子解救了会死在这的战士们……其它像是制作弓箭武器，在在说明你确实很有智慧和能力。」
「……」
人工呼吸被当成复活，那我不就变成死灵法师？思绪一瞬闪过这吐槽，不过没有持续很久。
娜拉用沉重的语气，依旧背对着我继续说：
「人和你确实跟动物不一样，而是跟我们几乎差不多的生物……不过你这些证明都是没用的。无论如何……」
娜拉走出驾驶舱，同时说出令我绝望的话：
「……人和你最终都必须要成为活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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