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即使是穿着可以算是厚实的冬衣,但是背部在水泥地上摩擦的感觉也绝对算不上太好,但是基本上可以算是暂时丧失行动力的我似乎也没有太多的选择,而身后拉着自己的人似乎身高完全不够的样子,虽然力气感觉还算大但是没办法把我的身体完全撑起来,动作好像还挺专业的样子。
顺带一提,我似乎听到了身后传来压抑着抽鼻子的声音,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到一副女孩强忍泪水的样子,应该是我刚刚帮助了的人形少女吧。
“别哭啊……帮你可不是想要看你的哭脸啊……”
由于右半脸被狠狠打了一拳以至于现在好像肿起来了的样子,说话多少有些含糊不清,半躺在地上被拖着也不太看得到她的表情,希望她能听懂。
“我……我知道了……”
还是带着哭腔的嗓音,看起来至少暂时是不会有什么改善的了。不过,能够有勇气回头来把我拉出危险地区,她大概也是个坚强的孩子呢。
在水泥地上被拖了一段路,终于是进到了店里,粗糙的地面换成了相对光滑得多的木地板,也让我感觉好受了些——稍微抬起头看了看这家店,大量使用了黑色、棕色和暖黄色的装饰,让人不知不觉之间就会被安静而舒缓的气氛感染,渐渐放松下来,墙面上墙纸的颜色从门口到店内由明亮到深黑渐渐变化,相当巧妙地将还算宽敞的店面分出了层次感,往比较暗的内部看去的话还能看见黑色的墙面分出了一个个独立的隔间,从天花板上吊下的镂空灯罩装饰着的小小吊灯给每一桌都提供了足够的照明,保证了私密空间又不会让人感觉过于安静。
外面这部分大概会很适合找个阳光温暖柔和的下午在这里坐着看书——脑海中莫名地在这个时候想到了这样的事情。但是不管怎么看,现在都不太是时候。并不只是因为我脸上的伤,而是这家本应安静而舒适的小店里,进门的地方一片凌乱地倒着许多桌椅,似乎刚刚在这个地方发生了一场粗暴的斗殴,而离我不远处的木地板上躺着两个男人,似乎已经晕过去了,光看他们肿得不成样子的猪脸就能想到刚才在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我自己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其中一个男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娇小的身穿女仆装的金发少女——大概是这家店的员工——说是娇小倒也不太准确,该说在这个地方我很少见到像这样小巧玲珑的女孩,跟一般能见到的女孩比较的话她的确是相当娇小了。此刻,少女正叉着腰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盯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并且就在我的注视下满怀怒气地踹了那家伙一脚,抬起头看到我——准确来说是看到把我拖进来的少女的时候才放弃了继续欺负毫无反抗之力的家伙的打算,快步走了过来。
“萨斯!刚刚那个家伙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事的……只是稍微蹭破了皮肤层,之后去修理补充一下就会没事的啦。”身后少女的声音似乎已经收起了几乎要哭出来的感觉,稍微平静下来了,意外的其实是相当有活力而又带着温顺柔软感的嗓音。
“让我看看!肯定很疼吧!!”
“没关系的,只是小伤而已。”
金发少女的声音让人有种咋咋呼呼的吵闹感,但却并不惹人厌烦,只是感觉仿佛身边一下子多出了好多人在吧啦吧啦地说着什么一样,一种热闹的气息。
两个少女说话的空档里我感觉身后的女孩渐渐放松了力道,似乎是想要让我躺下来,原本已经做好了躺到木地板上的准备,但是后脑勺却意外的比预料中更快地落到了什么东西上,柔软而温暖的触感已经稍稍抬头便能看见少女低垂的黑发让我很快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膝枕,还真是高规格。
“抱歉,店里暂时没有能休息的地方,只能暂时委屈你躺在地上……”
少女的语气带了几分歉意,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不管怎么看都是我占了便宜——虽然我完全没有这个心理预期以至于甚至还有点惊吓就是了。
“萨斯,这就是那个帮你的家伙吗?”
原本只是漫无目的地看着黑色的天花板等着脸上的伤稍微没那么疼,结果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头闪亮的金色卷发。
“哇,好惨,都被打成猪头了啊。”
不会打架还真是抱歉啊……
“没想到外面那个熊一样的家伙对着女孩子都能下得去手……你等会,我去给你拿点药。”
金色的小脑袋消失了,小皮鞋在木地板上啪嗒啪嗒的声音远离了一些,似乎是绕到柜台后面去了。
“萨斯,列娜那瓶外伤药放在哪里了?上次应该是你给她上药的。”
“呃……那个东西是列娜自己放起来的,我也不太清楚啊。”名叫萨斯的少女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能感觉到几缕发丝从我脸上轻轻扫过。
“我记得上次是放在在咖啡豆的后面。”
这时候,一个很有特点的,同时带着英气和慵懒的成熟女声从门口传来。
是那位穿着黑色休闲西服的帅气女士,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有闲心去打量她的样子——先前没有注意到,她留着一头利落飒爽的银白色短发,稍微有点没怎么打理过的感觉,五官并不出众却相当耐看,比起漂亮更应该说帅气,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会带着奇异的气场,会让别人感觉到相当有压力——比如这个时候她就在看着我,视线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意味,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打量,反而让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不过比起这个,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左手——在西服的袖子往下,露出的是一只机械手掌,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位女士至少从小臂开始是被机械代替了的义肢。
“列娜……总是把东西塞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
柜台后面传来金发少女的抱怨声。
“啊哈哈……抱歉,你看,毕竟是在自己店里,总是一不小心就当成家里把东西随便丢到奇怪的角落……”
眼神凌厉的女士很快移开了目光,转而试图跟抱怨自己的员工解释起来——我注意到,她的目光也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在这一刻她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咖啡厅老板这么一个角色上来,整个人的气场仿佛都随之一变,稳稳地收敛了起来。
“你说这些谁懂啊!真是的……拜托东西好好归类放好啦!不然到了要用的时候除了列娜自己谁也找不到……啊,原来在这里,藏得真够深的……嘿哟,拿到了。”
金发少女噼里啪啦地一通抱怨,根本没有半点尊重自己老板的意思,就像是在吐槽自己家不修边幅的幼稚姐姐一样。银发女士嘿嘿一笑,一副完全不在意的同时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随便将地上倒着的椅子拉起来一把,动作熟练地往上面一瘫,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诶呀,真是好久没跟人动过手了……”
“是啊是啊,结果一动手就把自己家的店砸了一半,今天是别想赚钱咯……萨斯接着,嘿!”
“诶!好的……!呜哇,差点没接住……”
是啊,我可是看着那个玻璃瓶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目标直指我的鼻梁,要是萨斯真的没接住那估计就要砸在我的脸上,伤上加伤了。
“嘛,这种小事就别介意了,反正最后有人赔,地上躺着的这两个家伙待会警察局会有人来找他们的。至于这位,今天唯一的客人……”
说着,话题直直地就戳到我身上来了,而这位女士稍微眯起了眼睛看着我,让我感觉身边似乎又被奇妙的压力笼罩了。
“首先要感谢你挺身而出保护了这孩子……真的非常谢谢你。”
非常正式的致谢,让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整整自己的领子上去跟她握个手才算正式的回应,或者再不济也要说两句客套话才是。
“啊,关于这件事……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总之到最后就变成这个结果了。”
最后在不明来源的莫名压力之下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交待心里想着的事情——总觉得对这个人客套或者说谎绝对是不会有用的。
“啊,我理解,人类总是会有偶尔出现的冲动想法的,只是会将它化为实际行动的人并不算太多。”
说着,女子从衣兜里掏出一包女士香烟,随便挑了一根咬到嘴里,之后抬起左手凑到嘴边打了个响指,机械食指的指尖蹦起一束小小的火花,轻松将香烟点燃。
——先不提响指声大概是事先录好通过特定动作播放的,至少这么看上去挺帅气。
“啊,这只手至少在这种时候是很好用的……当然还有用来揍人也挺疼。”
看我似乎一直在注意,女子叼着烟露出一丝笑意。
“一直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叶莲娜,很多人也直接叫我列娜,是这家店的老板。那边金色头发的是安娜,算是店员吧,毕竟虽然我给她发工资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尊重老板的意思,然后,正在给你享受膝枕的这位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萨斯。”
“想要被店员尊重拜托先规范好自己啊。”
耳边传来了柜台后金发少女安娜的吐槽,看起来她并没有再凑过来的意思。
“斯诺,算是刚刚丢了工作……啊疼疼疼……”
“啊,抱歉,下手稍微重了点。”
正说到一半就被突然贴到脸上的纱布吓了一跳,原本已经差不多麻木了的侧脸一下子又疼了起来,好歹是没有失态地大喊大叫。萨斯的动作更加放轻了下来,沾着药液的纱布带着凉凉的触感,轻轻地贴到我肿起来的侧脸上,然后被好好地固定住了。
“这样就好啦。”
“呼……谢谢你了。”
虽然膝枕是很棒,但是如果到现在稍微清醒了的情况下还赖着的话就是流氓行径了,于是我用手肘撑着身体试着坐了起来。
“已经没问题了吗?”萨斯似乎还有点担心的样子。
“嘛……感觉还不差。”
至少不会再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了,试着扶着身边的一张椅子站起来,然后坐到了椅子上——不管怎么样作为人类果然还是更适合这种发明出来就是为了舒服的用具。
“真是太好了,万一指挥官为了保护我而出事了的话……”
少女也拍拍裙子站起身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在她的话里,有一个部分让我不得不在意。
“指挥官?”
当我用疑问的语气重复这个词的时候,我能明显发现少女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坐在几步外的列娜似乎也特意地从香烟中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那个……有什么问题吗?”萨斯的手似乎很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裙角。
于是我尽量试着放缓自己的语气。
“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什么指挥官。”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少女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我的双眼。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我读不懂的坚定光芒
“指挥官就是指挥官,萨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搞错的。”
斩钉截铁的话语,让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女绝对的自信。但我却完全没办法去回应她的话语。
说到底,自从失忆之后,我一直都没能搞清楚我到底是谁,又怎么能回应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击呢?
“这孩子,以前是格里芬私人安全承包公司的战术人形。”
这个时候,列娜将烟夹在左手,缓缓吐出一口烟气,接过了话题。
格里芬私人安全承包公司?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在原本所属的指挥官失踪之后,卸除了武装回归民用领域,最终被我领回来了。”
列娜将目光放在我身上,再次带上了审视的眼神。
“她以前从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虽然我觉得你也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我的确没有在撒谎……我甚至没有听明白你说的‘战术人形’是什么,人形的一种分类吗?”
我知道在人形中也分很多种类,比如在之前工作的商场里出售的大部分都是家用的家务人形,但是战术人形,这两个词的组合听起来多少有点怪异。
“是啊,是一种用来代替人类上战场送命的东西——而指挥官,也就是安全承包公司的员工,基层指挥者,对于战术人形来说大概是相当重要的存在吧。”
听到这里,我回过头去看了看名为萨斯的人形少女——女孩的手紧紧攥着短裙的下摆,似乎是因为我的回答而感到非常不安,右手手肘处那一抹金属的色泽在此刻格外的显眼。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你的指挥官呢?”
当我从地狱爬回来的时候,正坐在前往乌克兰的难民运输车上,我并不认为我曾经来过这个国度,更不要说曾经是那个“格里芬私人安全承包公司”的一名员工了。
少女沉默了一阵子。
“……不知道。”
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
“因为曾经在指挥部,虽然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指挥官,也能清楚地认出指挥官,可是在离开格里芬之后,无论怎么回忆都没办法想起起指挥官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就像是记忆模块出了问题一样……”
少女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我意识到她大概是回想起了在某位不负责任的指挥官莫名失踪之后的日子——而那个人在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我。
“曾经也试过去检修,最后也只能得到一切正常的结果……可是怎么想都不对劲,因为想不起指挥官是怎么样的人,只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只要再见到指挥官,就一定能认出来。”
“所以……是我?”
少女用力地点点头。
“你们知道吗……现在这个场景看起来真是像极了见鬼的八点档电视剧。”
突然有一头金发出现在我和萨斯中间——是安娜,她先是认真地看了看萨斯,直到把后者盯得不知所措地将双手倒背在身后,又转过头来盯着我。
“这个故事听起来就像是渣女始乱终弃的蠢爆剧本。”最终,金发的少女似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哈,安娜,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
列娜的烟都已经快燃尽了,但是她的机械手指似乎根本感觉不到。
“但是,诺斯不太像是那样的人吧?”
“安娜,你要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眼看这两个人似乎要开始将话题带偏到奇怪的地方了,而且很大程度上对我似乎会相当不利。
“停停停……”
一瞬间,所有的视线都来到了我身上。
“我想说……在三个月之前,我曾经失忆过一次。”
一时间,店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列娜,你觉得这话可信度有多少?”
“说实话,是零。”
我就知道……
“那个,今天你们还营业吗?如果有一杯咖啡的话,我想我可以慢慢给你们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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