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成神之路
抬头看去,雨水和雾气混在一起,风将两者搅拌成一个漩涡,像是要吞噬世间的一切。天空被打了马赛克,太阳的光芒被分散、消灭,最终不见踪迹。
雨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
把自己站在一片雨水之中,硕大的雨滴打在自己的额头,把面颊的温度尽数夺走。
因为自己叫雨,所以会做雨的梦吗?
雨自嘲一笑,然后仰起头,任由雨水进入自己的眼睛和唇隙。
事实上是因为贫血吧……所以会感到寒冷。
脚下是一个石头堆起的台子,也一直只有这个台子,它好像是用玉石制成,把雨水的冰冷毫无保留地送入自己光着的脚丫。有时雨会想,梦里梦到的,是自己的前世,自己是个犯下禁忌的公主,而这个台子是处刑自己的祭坛,处刑的方式则是……活活被雨淋死?
听起来真的很残忍……因为,在这个世界中,没有生灵,没有同类,有的只是这个台子,而自己的身子却丝毫无法动弹,只能站在这个台子上面盯着被雨水冲刷着的黄土看……
“就像是……中世纪的巫婆一样呢。”雨喃喃着,雨水声盖过了她的声音,使她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
她并不愿相信自己前世是个巫婆,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巫婆都是邪恶的老太太。因此她把梦中的自己设定成一个公主,为了自己心爱的王子偷走了王国的宝剑,却被邪恶的长老会无情地处罚……
但到头来,这不过是梦罢了,醒过来自己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为了论文而拼命,为了就业而奋斗,是美利坚百万移民华侨中的普通一员。
雨还在下,她不知道这个梦还会有多久,不过,注定十分难熬。因为梦带给她的冰冷,是真实无比的。
不过,这个梦也许真的与众不同。因为在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一个被浓浓雾气包裹着的白色身影。
一席白衣,一身青甲,屹立于将台之上,遥望着天之巅,地之角。一双锐利的双目仿佛能穿透重重乌云,抵达悠远的天边。
男人就站在自己的身旁。雨并没有立刻注意到他,也许是在千百个梦里,都只有她一个人吧……
“你,是谁?”雨小心地询问着,生怕吓到这个专注地望着远方的男人。雨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但是他没有回应。包裹着他的雾气被风吹散,雨看清,他的怀里有一个身穿青铠的女人。白衣烈烈,他抚摸着怀中的倩影,雨水顺着她白皙的面庞流下,最终滴在那双修长的手掌之中。雨水混着血液缓缓流下,染红了他飘逸的白衣。
他默默地将手中的倩影放下,转身对看了看身后的少女,毅然走下了将台。
“雨,把凤埋在岐山吧……这神路,我还是要去。”
“父皇……”
为什么叫他父皇?为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爸爸不是那个天天忙碌着工作的微软白领吗?可是雨却不由自主地轻声叫了出来,像是在说自己名字一样自然。
雨环顾四周,一种莫大的恐惧充斥了她的内心。因为周围的雾气消散,露出的,是一具具穿着铠甲的尸体!她看向了身旁的身影,男人没有因此动摇,而是一直,一直专注地看向天边。
雨的心底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却像雨后的春笋一般疯长,最终占据了整个情绪。这些人,那个女人,全部都是白衣男人杀的!而他如此丧心病狂,为的目的是……成神!
雨紧紧地盯着远去的身影,身体被寒意侵袭不住地颤抖……她不明白为了皇位,为了神权,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多!身边尽是族人的尸骸,而这么多生命甘心赴死最终却是为了成全那个人!那个自私地追求力量而不择手段的家伙!雨已经不想再注视着那个男人了,她只想远远地离开,逃避一切,让这无尽的伤痛尽数埋葬在这里。
“雨,你知道吗?成神,意味着无尽的悲痛与无止的孤独。但是,不管付出多少,我还是要走上这神路!这是我的责任,我的宿命,更是对族人的告慰!为了我大妖族,万世昌荣!”
骗人!雨猛地回头,狠狠地盯着那个男人,恨不得能永远忘记这个家伙,洗尽一切来自于他的记忆。男人仰天狂笑,手指苍天,一道白虹贯日而去,万里乌云瞬间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黄土荒原被巨大的力量支配,飞沙碎石飞舞而起,雨水乌云沿着光柱旋转,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来,吾族,伴吾身,闯碧落黄泉!”男人挥手,千万冤魂从尸体中浮现,不顾雨水的阻挡飞奔向男人,进入他的身体,然后构成一副黄金色的甲胄!男人踏步,雨水混着砂石和空气构成金黄色的阶梯,一块块向上,那是他成神的容道!
十万鬼甬自神路两旁浮现,跪拜神主,高歌丧曲,道路尽头是一扇白银色的大门,门上雕刻着鬼魅神魔。雨的直觉告诉她,那扇门后面不是成神的馈赠,而是无尽的黑暗。但是她已经来不及大喊,因为男人已经走进了黑暗,成为了他向往的神灵,从此不再出现在人是。
天柱倾,神路现,碧落穷,地府惊!乌云之中十万鬼佣浮现,丧曲空灵高唱,新神于天柱之底登位,主宰三界八方!
男人最终走入了银门之中,永世不见踪影。
女孩得到太一神谕,得以不老不死,独守万年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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