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萋至错开她的身体,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门,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瘫躺在床上,丝毫不在意屋里存在另一个人的事情。
苏玠么?这名字是有点耳熟,听谁说过。他对这个问题的情绪仅仅产生至此而已,根本没有气力去在意这种事情。
“我是!靛箬的友人!”那少女一路跟进卧室继续说着,语气之中夹杂着些唯恐得不到回应般的情感,“这次是来负责辅助你养伤……”当然事实是她也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如、如果有需要的话,直接叫我就好了!我会一直守着的!”少女说罢小心地关上门,轻步离开了卧室。
萋至闭上眼睛,静静躺在床上。他不知道自称晓夜和冯远的那两个人会采取什么措施,但却真的想要将靛·箬亲手救出来,也是因此他才无法平静,即便他非常明白自己现在再是保持精神的高度紧张也是无用功,自己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出应对措施的。
这令他的脾气愈发暴躁,要么便是一言不发,要么就是一点小事也对着苏玠发脾气。苏玠每天在他面前仅仅是用着“今天的饭又是xxx哦!”“哪里不舒服吗?”“不方便吗?我来帮忙!”的态度予以回应。然而更多的,是欲言又止,在他把他自己关在卧室里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深思。
“你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么?这样很有意思吗?!把人像工具一样做出来销毁掉、做出来销毁掉还真是你们的作风啊?你们这群阴曹地府里钻出来的恶鬼……不管是我还是靛箬都只是你们的工具、你们的踏板?都只是被你们利用不是吗!?”
“不……其实并不是……我真的只是……”
这样的言语苏玠早已习以为常了,尽管就她而言,她只是自己背着地府偷偷跑来照顾他的,和雷电组所接的计划并无关系。
“滚!你他妈的给我滚!”
“……”
萋至用力地将手指向门口。向来强势的苏玠这次真的流泪了,那种终于感受到自己的软弱一般的泪水。她走向大门口,沉默许久。
“你的眼中……我从未存在过……”
她转身看着萋至,泪水夹杂着苦笑。
眼泪真是咸涩啊。
(二)
“真是和平啊,这空气。除了PM2.5有点重以外。”
黑色短发、欧洲面容的男人走在街道上,那相貌与他周身的文化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哇哦,是包子诶,中国人真有意思。”
右手摸着后脑勺,四处张望,好像一切对他而言都无比新鲜一般。
“嘿,早上好小朋友!”
他对着街边的小孩挥了挥手。
如若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喋喋不休上,一定没人发现他身旁还有个幼小的少女,女孩把头缩在lolita风格的洋伞下面,丝毫不对他予以理睬。
“母亲你竟然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做这件事,真是想象不到。我可以当作公费旅游吗?啊,妈妈,我要去九寨沟。”
“这是对,有关赛尔贝特家荣耀的恩情的回礼。中国也有句老话叫‘知恩图报’。”伞下少女淡淡说着,嗓音空灵而纤细。
“啊,是啊,要学会感恩。其实母亲你也到情窦初开的季节了呢,惩杀者也算是年轻有为。来吧,说实话吧母亲!我不会哭的——哇哦!”
话音未落,少女收起洋伞毫不留情地向他头部用力挥去。
“管好你的嘴巴它才不会烂掉。”
及时猛后仰才得以躲过一劫的黑发男人有如庆幸般呼了口气。
(三)
萋至后悔了。
比起看到苏玠流泪要更早的,在他说出那话时就后悔了。
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更何况被无微不至地照顾了那么多天,自己对对方名字以外的信息竟然一无所知。
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自己。
懊恼地将额头栽在手掌上,“那时要是把她拉住道歉就好了”,这样想着的他听到了门上的敲响。
铛铛铛。
肢体的第一反应是“苏玠回来了”的侥幸,这令萋至不假思索地打开了内侧的木门——
老式防盗门的纱窗上透出了一男一女两个陌生的欧洲面孔。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查水表的~”那男人毫不见外地笑了笑。
“抱歉我家水表在外面。”萋至话音未落便将门关上,就在木门扣上那刻,门外竟传来了防盗门锁打开的声音。
“嘿,别这么冷淡嘛萋至先生。好久不见,我来做个自我介绍吧——”紧接着木门也被打开了,那男人同方才一样笑着,“我是英国皇家魔法部门,赛尔贝特家的长子,艾斯·赛尔贝特。以及这是我的母亲,赛尔贝特家现任家主,塞拉·赛尔贝特。”
他将手摆向了身旁戴着右眼眼罩的少女。
“还请您,多加关照了。”
这男人笑得更灿烂了。
“拜托别这么笑,看着怪恶心的。”萋至警觉地盯着那自称“艾斯”的男人步步接近, 对方却是毫不介意地摆了摆手 。
“对不起,不过男人不会笑可就不能为世界带来温暖了啊。”
“你们想干什么。”
“难道我说了你会信吗?当然是干点好事。”
“好事?”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学雷锋做好事。”
“你们的伟大领袖可不是毛主席吧。”
“没错,我们最伟大的君主是伊丽莎白一世。”
“……”
“当然我还是要做点好事……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伦敦人——”
他说着将右手伸向萋至。萋至反射性地左偏身体避开,将艾斯的手臂夹在腋下一把拽了过来。这之后冲着对方腹部一记钉膝,对方却将此挡住了。艾斯顺势抠紧了萋至的膝盖,趁萋至动摇的瞬间,抽回右手,冲着他胸口便是一记直拳。
正在萋至重心不稳向后退去的时候,艾斯轻声念着:“Console.Thread.Constraint.Stillness.”
萋至随着他的言语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总算让你听话了,我可是好不容易给你选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请感谢我吧。啊!对!就是这样!你试试头还能动!腰也能!嗯嗯就算有伤也不该只是这种程度啊,当初可不是这样的家伙把我打得满地找牙。”
“吵死了,把你的嘴给我闭上,艾斯。”
“是——母亲大人——”
望向背后走近的塞拉,艾斯不情愿地闭上了嘴,默默地把周围的家具一个个搬开。
塞拉将洋伞的伞尖磕了三下,伞变成了比她高出几个头的法杖。她挥了挥法杖,地上出现了一个锻造精致的铁盒,铁盒里是亮紫色的浓稠液体。
塞拉用那液体在地上涂画着,艾斯搬完家具也来帮忙,二人遂在地上画出了魔法阵的图样。
绘制完成后艾斯便开始轻声默念着什么。与此同时地塞拉呈“く”字形向后倒去,消失的法杖出现在了艾斯手上,她的眼里也产生了与她不同的目光。
艾斯开始放声咏唱,咏唱着萋至辨别不遐的英语经文。随着他的念词,魔法阵亮起亮紫的光,那光渐趋强烈,直至萋至的眼前充斥了一片刺骨的纯白。
「我相信呢,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啊……那是谁的笑容……
“嘿!嘿!哥们!”艾斯在萋至的脸颊上拍打着,待到萋至眼中恢复了些神韵,他便继续说,“接下来你会发现你的脑子里多出了些奇怪的东西。这就是我们做的‘好事’——恢复了另一个世界的你的记忆。有了这东西你大概就会很厉害了,去用它拯救你心爱的女人吧!”说罢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萋至却好似惊魂未定般地难以做出回应。
“幻界”溃灭的方式是“拆解”。也就是说它本质上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化作了空气中的分子、灵子等等,甚至存在于万物之中。那么只要是依然存在的记忆,就总有办法能够召回,赛尔贝特的二人用的就是这样的方法,以萋至自身作为一个信号发射台,将“幻界”中作为他的部分的灵子召集回他的身上。
“顺便再说一句。这可是母亲就算交出‘那个’也要完成的术式。你可千万不要死了。”站在门口的艾斯回头看了看瘫坐在地的萋至,“那么,再见了。我们的枪神、惩杀者以及——萋警官。”
(四)
并未走远的苏玠望着那窗口映出的光芒瞪大了眼睛。
她快步向单元楼跑了两步,却又停下。踌躇许久,还是决定回到地府。
“我在,萋至的住处感觉到了奇怪的灵压。你们快去看一看吧!我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她冲到雷电组的住处对晓夜说着。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看呢。”
听闻晓夜这话,她急迫的神情下再次展露了悲伤,咬了咬嘴唇:
“他现在一定,不想见到我吧。”
(五)
“啊……一切都变了……”
她伫立在街道中央,四周人群忙碌地来来往往。赤色的眸子倾吐着孤独与迷茫,随着银白色发丝的飘起扬落,那凝视的目光送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艾斯一如既往地四处张望着,却在途经那白发女孩的那刻被吸引了目光。他停下前进的脚步,后退着让自己能够相对清楚地看清她,随即有如被牵住了一般向她走去。
“艾斯!”塞拉的声音也没能将他叫停,只得跟着那脚步。
“您好,美丽的小姐。”白发女孩定了神,眼前的黑衣外国人向她温柔地行着绅士的鞠躬礼,“我叫艾斯·赛尔贝特,请问您能否告知我您的名字呢?”
女孩愣了愣,方才缓缓念着:“高孝涵……我叫,高孝涵。”
“真是个好名字。那么,高小姐,请问您有时间同我喝杯茶吗?”
“诶……?”
这女孩,身上有诅咒的味道。
莉莎的诅咒。
塞拉惊愕了。
(六)
晓夜一遍一遍地敲着防盗门,那生了锈的老式防盗门可怜巴巴地嚓嚓作响。
“至哥哥!至哥哥你在吗!!”
从进入这楼道的那刻起她便被一种莫名的不详感侵蚀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灵子有着不详的味道。简直就像,惩杀者一般。
冯远打了多次电话也无法打通,附近的通信信号好似都被什么力量破坏了。晓夜只得这样喊着,一遍一遍砸着门。
咔嚓。
内层的木门打开了。
门那侧的眼神……晓夜心中的不安感被确定了。
“发生了什么……你快开门!我必须把那份记忆给你消除!那样太危险了!那样下去你会……”
“晓夜也长大了啊,毕竟那么久没见了。”
晓夜的目光颤抖了。
“不再是……”
“大勇也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真不错啊。”
“你的……”
“谢谢了,你们回去吧。三天。给我三天,三天后我就把小箬带回来。”萋至微微转过身,“顺便,替我给阿玠道个歉。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要亲自向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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