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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消失的城垣

第十四章 消失的城垣

枯槁的枝桠配上清冷的旭阳,说不上是寂寞还是温煦。

觉得完全没有睡够的洛琳摇摇晃晃地行走在兰姆桥边缘的地界,没有精细打理的头发在被晨风吹了几下后便不听话地翘了起来。

尽管在和那西进行了“恶魔的交易”后顺利地洗到了朝思暮想的澡,还久违地在床上睡了一夜,但对洛琳来说,该觉得困的时候还是照样困,起床依旧是极度困难的事情。而自称为那西的女子和她的猫,也已经早早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琳你还真的是冒险者啊……虽然睿智的我早就想到了。”

“……”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老实地听那个女人的话啊。”

“……”

“自称知道关于冒险者的一切事情听起来不是很诡异吗?难道就不觉得其中有诈吗?

“……”一颗满嘴跑火车的土豆明显也很诡异危险吧。

“更重要的是,那只猫竟敢侮辱至上圣洁的土豆之神……更不用说,一只猫会说话这种事情简直是太荒谬了。”

“……”虽然那西的那只黑猫突然开口确实下了罗琳一条,但她觉得这种话怎么也轮不到一只会说话的土豆来说。

“喂,洛琳你睁开眼睛好吗?再这样闭着眼走路会撞上树的。”

“吵死了,闭嘴啦!”洛琳一手抓起肩头上跳动着的土豆,用力扔到地上。虽说土豆实际上只是莫名其妙地受到自己心情不好的牵连,但洛琳并没有任何道歉的打算,令她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分明是现实中的还处在睡眠过程的游戏世界,为何自己也会染上“起床气”这种事情。

不过除了起床气之外,洛琳的思绪确实也有些混乱,准确来说,更接近于一种隐没的烦躁。前一天晚上与那西的相遇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若是套用一般RPG游戏或者奇幻作品中的套路,与这样一位“导师”的相遇应该是“主角”开启主线剧情的重要节点,按“导师”的话行动绝对没有问题,就算他实际上是隐藏的黑幕,也不可能在故事开端就直接坑害主人公。

可问题是,这里并不是小说或者游戏,自己也并非那光环无数的“主角”。假设那西没有说谎,在这方与原作有些不同的游戏世界中还有着其他“勇者”,也就是说,游戏玩家的存在。然而包括他们是否和自己一样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中在内的信息自己一概不知,那西本人也同样绝口不提。

除此之外,与那西如影随形的黑猫也令洛琳十分在意,她并不会认为在这样的世界中猫会说话值得大惊小怪,但从它的身上洛琳能够感觉到在这之外的东西。特别是当它说出:“小女孩,你要小心点哦,虽然现在遇到的都不是什么厉害的神,但还是很危险的……譬如你身边的那只土豆。”从那西的表情看来,似乎连她都没有料到黑猫会突然说这样的话,这般说辞,实在不像是游戏中的NPC应有的发言,甚至不应该出自杰林诺大陆的任何一人之口。

这个世界的神明虽有强弱之分,不同的个体和种族也存在信仰上的差异,但只要拥有神格,它们对于世界的其他居民来说就是至上的存在。实力的差距宛若天堑,神明们压倒性的力量,除龙人与其他一些极为特殊的存在外根本无从抗衡。

这样想来,黑猫在不知怎么知晓了土豆的真实身份后依旧毫无顾忌地说出那样的话就显得相当奇异。根据洛琳之前的经验,即使土豆不是神明的正体,但它所拥有的“神念”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一般存在已久拥有压倒性的力量。黑猫只是无知无畏吗?还是说它正是和龙人一样凤毛麟角的存在之一?就此直接下结论未免还有些草率。

“呐,土豆,我问你,黑猫它的本体会不会也是一位神明吗?”

“哈,怎么可能,神明可不是那种廉价的东西。”话虽如此,但由一颗土豆说出来总觉得没有说服力“而且,我在它和那个叫那西的女人身上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神年的波动。”

“难道没有可能是因为她们的等阶太高而让你感知不到吗?”感觉不到气息的若不是真正的凡人,就是绝巅的强者——故事中一般都喜欢用上这种套路,而且这种描述一旦出现,有90%的情况都是后者。

“我看洛琳你是睡糊涂了吧!蠢猫和笨女人怎么可能比光辉圣洁的土豆更加……”土豆直接从地面贴到了洛琳的脸上。

“那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地面出现一个米余的深洞,土豆回到了出生之时熟悉的土壤。向土豆攫取情报似乎毫无意义,不论它的心中所想是否完全就是嘴上所说,洛琳都明白土豆并没有将一切全部交代的想法。

不过冲土豆发了一通火,洛琳倒也感到清醒了几分,她仰头看了一眼挂着枯枝败叶的苍穹,深深吸上一口温润的空气。现实世界已经是灼日悬空的炎炎酷暑,而兰姆桥的附近却依旧保持着潮湿温和的天气,不仅是这座海滨的城市,杰林诺大陆的大部分地区都保持着同样的气候,沿用地球的概念来说,杰林诺大陆所在的星球并没有“黄赤交角”,于是也就没了四季的概念。所以渐渐包围起洛琳的枯木之林之所以形成也并非由于气候的原因。

树林包裹了兰姆桥整个西部与南部,这里曾经是许多任务触发或进展的重要区域,在游戏的年代洛琳就经常徜徉于这一簇簇的枯木之中。不过就算是她也对眼前的所见感到新鲜,现在的兰姆桥和她在游戏中的所见不一样了,最大的区别,莫过于城市周边曾经高耸的围墙如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与之相对,朽木组成的森林之中,笔直地通出一条洛琳没有印象的宽阔道路。

行人和商贾在其上川流不息,围绕兰姆桥地界的边缘,出现了和米斯坦林的国度雷迪洛克类似的交易密集区。虽然相较之下雷迪洛克拥有的是整片大陆上最为繁盛也建制宏大的交易广场,而兰姆桥目前活动区域还只是分散在树林之中零散的交易摊位,套用现实中的情况,或许类似于繁华区的大型商场与小区门口的流动摊贩之间的区别。但或许是因为兰姆桥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洛琳从身边的景象中感受到了不输『大交易所』的热烈气氛。

没有城墙包围的城郭,除了『圣都』之外,杰林诺大陆上再没有这样的所在。说到底,没有了那厚重的石壁,“城郭”一次的含义也已经不复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样的尝试就是错误,当年雷迪洛克放开西北角通行通商限制的尝试,某种意义上造就了盛极一时的『大交易所』以及那座享誉大陆的东方极盛之都。

将镇守一域的要城垣崖拆除,这到底是一种无谋的莽撞,还是一种大胆的气魄,是“见贤思齐”还是“东施效颦”,洛琳也说不准。但最起码她能看见,曾经被衰败之气盈满的树林之中,如今竟也能充满喧腾的生机。

洛琳长长吐出一口气,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世界,或许真的改变了。

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改变究竟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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