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楞了一下，少年双眼无神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脑中试着回忆8年前的一切。
“红色……”
“嗯，很好。”就像姐姐一样温和的口吻，女子温柔地笑了起来，“那么，想想看，还有吗？”
原本无神的双眼中涌出了一种恐惧，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
“还有，叫声，哭声……”
一滴汗珠从女子的面颊上流了下来，掠过她的喉咙，但她脸上的表情还是勉强保持着微笑的样子。
“非常棒，再试试看，有没有更加深刻……”
还没有说完，挂在女子右耳旁的耳机中爆发出一声刺耳的警报声，传出声音的一瞬间，女子一把抓住了少年的双手。
手在颤抖，一旁监视仪上的心率开始急剧加速。
“不要紧的，姐姐还在这里，不要紧的，平静下来。”
紧握着颤动着的双手，少女对着看起来就像是突发癫痫的少年大声吼叫道。
大口地喘气，胸脯一上一下有规律地浮动着，女子瞥了一眼旁边的屏幕，看着慢慢下降的数字，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好了，彭灿，今天就到这里吧，这周周六，姐姐还会来的。”
慢慢地站了起来，出于礼节地对着躺在椅子上的少年鞠了一躬，就在转身的瞬间，身后传来了她的名字的呼唤。
“呐，雅楠，我应该看到一些什么东西呢？”
“不用勉强自己的。”像是已经猜到了少年的问题，雅楠给了一个鼓励的微笑，“做到最好就可以了。”
说着，拿起了原本放在一边的公文包，对着少年挥了挥手，雅楠扭开了房间的门。
“唔，所长？”
站在门口的男子看起来已经等待多时的样子，靠在墙壁上，脖子上挂着刚刚摘下来的耳麦，黑色的头发凌乱地扑在脑袋上。
“医生，借一步说话。”
别过头，雅楠跟着男子走向了走廊的一端。
“怎么样，那个小子？”
“应该还处于初级的状态，现在评估下来对平民应该没有威胁。”
“这样啊，那么就是说可以把他放回了去吗？”
看起来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虽然也没有什么表情就是了。
“我希望所长可以更加负责一些。”
嘴角上扬，用‘干笑’来形容他现在的表情是最好不过了。
“又被雅楠教训了呀，也是，你说的有道理，就把这个小子放在这里待一会儿好了。”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只是不断向前走，直到走到一扇窗户前。
面前不是马路，也不是森林，而是一堵墙。
“9号呢？找到了吗？”
男子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双手拿住挂在脖子上的耳麦，缓缓拿了下来。
“这个孩子，我想应该永远也找不到了吧。”
雅楠的眼角垂了下来，看着眼前水泥的墙壁。
红墙，建造于2017年7月的最后一天，现在已经有了几乎40年的时间。
被赋予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有着什么凄美的爱情传说，也不是这里曾经出现过战争的英雄，而是红色，代表着血的颜色。
“黑子，40年了。”
嘴中喃喃地说出这句话，男子把耳麦放在了窗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墙壁。
“啊。”
只是这样子简单地回应道，雅楠也学着男子的样子看着墙壁。
实话实说，自己并没有进入过这堵所谓红墙的内侧，自己出生的时候，黑子已经爆发超过15年，最近一次的爆发也要追溯到20年之前。
所有的记忆，都来自教科书，古老的宣传海报，还有一些书店里的都市传说。
但是自己可以亲自接触到‘黑子’，确信了这种人类的存在。
彭灿就是其中一个。
“还是有些人对他们怀有恐惧之情呐。”
“我也很害怕这些人。”
“嗯？”
惊讶地转过头，发现所长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盯着眼前的墙壁，完全没有要移动的征兆。
“怪不得你从来没有对他们产生过同情心。”
“一定就是这个原因吧。”
笑得很勉强，甚至有些尴尬，男子把手放在了窗台上。
“我感觉彭灿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男孩子而已，只是某些时候会精神紧张罢了。”
“哦。”
看起来是想要结束这个话题了，雅楠向后退了一步，对着男子鞠了一躬。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啊。”
还是紧盯着眼前的墙壁，看起来完全没有要回过头来和雅楠说再见的想法。
身后清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男子慢慢地转过身体。
眯起了双眼。
“没有到过红墙里面的人类，还真的可悲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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