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要去计较已经过去的事情。
虽然我知道他们杀死的人是谁。
但是不要提起了。
谢谢。
已经盯着那边的少女很长的时间了，她还是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动售卖机的面前。
抱歉，事先说一下，我并不是什么喜欢盯着女生看的变态，只不过是正巧遇到一个周末，出来散心的时候碰到了这样子一个奇怪的事态。
事实上，现在真的很渴，真的很想要喝水。
但是想着，这么走过去的话说不定会有些唐突，所以就在一旁站着，等待她伸出自己的手。
“啊，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呐！”
不耐烦地砸了砸嘴，我还是选择最初的选项。
要知道这样的话，一开始这样不就好了吗？
“那个，不知道是不是需要一点帮助呢？”
走到少女的旁边，有些不自然地张开了口，但是她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嗯？”
莫非她听不见自己说的话？思索着要不要再说一遍，我又一次弯下了腰。
“我的名字是鸢霜。”
传入自己耳中的话语却是那样子的出乎意料。
“我没有叫你做自我介绍呐。”
“我想要喝那个……”
像是小猫一样地扬起了脑袋，看着自动售卖机的最上一层。
“一开始就那么说不就好了。”
说着，我从口袋中拿出一张10元塞入了机器的口中，按下了有一些脱落的按钮。
猛然之间发现一边的少女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原本应该感觉到非常高兴的事情，却有一种冒冷汗的冲动。
“好了，给……”
将手中的饮料递给少女，我终于有机会端详一番眼前少女的面庞。
很明显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的是冬天非常常见的栗色连帽开衫风衣，黑色的长发非常简单用橡皮筋在头的后方扎成了一个单马尾，抬起头举手的样子显得更加像一只猫了。
“谢谢，哥哥。”
似乎是楞了一下才说出了之后的称呼，我不怎么在意就是了，于是站起身来，用刚才机器找下来的零钱有买了一瓶柠檬汁。
大口地灌下去，发出了‘哈’的一声，试着做一个很帅气的姿势，却看到了仍然站在一边仰头看着我的少女。
尴尬，非常的尴尬。
“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鸢霜小姐？”
“叫我鸢霜就好了。”
我的重点不是在这里啦，原本想要这么说的，但是强迫自己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哥哥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从风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复印纸，处于一种好奇，我接了过来，却差一点点将手中的塑料瓶掉落在地面上。
“你找她干什么？”
“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啊，你摆出这么严肃的表情的话，我就不得不带你去见这个人了呢。
“实话实说，这个人是我的姐姐呐。”
“真的吗！”
发出了足以吸引四周所有人的音量，但是很可惜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个音量。
“请您务必带我去见她，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她商量。”
商……量……？
我歪着头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是应该‘商量事情’的年纪。
还是说，其实她比我看起来的要大得多？
“嘛，算了，这些细节。”
“对不起，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这就带你去见我姐，还有，我叫雅君，不要叫我哥哥了好吗？”
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出乎我意料地，她一只手拿着塑料瓶，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衣角。
“走吧，走吧。”
“亏你能这么自然地一边做出这个动作，一边说出这种话啊。”
话说刚才她明明是那种目光呆滞，一言不发的类型，转变得实在是有点快吧，难以置信。
“鸢……霜？”有些忐忑地地下了头，发现少女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我便继续说下去，“能不能你找我的姐姐有什么事？”
“我认为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突然之间，回答的话语中充斥着骇人的寒气，抓住我的衣角的手很明显地用力向下拉了一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个孩子，语气不断地在变化，是在故意掩饰着什么吗？
不经意地抬起头，看到了那个东西。
水泥的半圆形建筑，耸立在眼前。
红墙……
所有关于这个东西的知识全部来源于教科书和长辈的叙述，主观感知到的，只有这个像是历史悠久的外壳——阻挡黑子的外壳。
“哥哥，你在看什么东西？”
“啊，没什么……”
这么小的孩子大概还什么都不知道吧，毕竟书上写的最近一次黑子的出现时20年前，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长久以来的平静使得人们对于这堵红墙以及对于后代灌输危机意识的必要性产生了动摇。
“在看红墙吧，哥哥，黑子，我知道哟。”
惊愕地挑了挑眉毛，我停在了红灯前，没有直视我旁边的少女。
“你还真的是总是带给我惊讶呐。”
“黑子是非常危险的。”
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那个表情不是在开玩笑。
红灯转换为了绿灯，我向前踏了一步，但是少女没有动，在那里拉着我的衣角。
“怎么了？”
抬起了头，少女紧盯着我。
“黑子，要全部杀掉。”
“你在说什么啊？”
越来越奇怪了，我突然之间有点后悔让这个少女跟着自己，说不定她是一个厌世主义者也说不定。
闪烁了两下，绿灯又一次变成了红灯，红色的光倒映在了少女的眼中。
“对不起，看起来又说了奇怪的话呢。”
松开了手，对着我弯下了腰。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应面前的少女，从刚才开始，她身上发出的负面情绪就开始慢慢地刺入我的心中。
“啊，没事的，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时间要……”
强迫自己把头扭过去，注视着红色的信号灯，但是，却还是忍不住要瞟一眼身旁的少女。
鸢霜吗？
没有听过的名字，感觉上和姐姐不是熟人，那么是从国外来的吗？工作上的关系也说不定。
姐姐是一个心理医生，却很特殊，从来不在医院里工作，也不在学校里做心理辅导老师，而是为黑子做心理调整的医师。
每次回来之后，她可能会和我聊一些关于‘那些孩子’的话题。
这样子的话，就说得通了，旁边的少女一定是和黑子有关的人吧。
明明年龄还这么的小，到底是为了什么让她接触到这些事情呐。
“哥哥，走了！”
又是这样子的状况，她的表情变得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对着我露出了天真的微笑。
“真是一个，怪人。”
她这一次没有抓住我的衣角，而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粗略地从她的背后看过去的话，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但是我注意到了。
在她脖子的后方，一个像是接口一样的东西，在太阳光下发出了骇人的光芒。
“那边那个人，躲开啊！”
是有人在叫我？话说，叫我干什么，还叫我躲开，拜托，我现在可是站在人行道上，不会有……
弓箭射出的声音响彻我的耳中。
看不清楚，不知道什么东西掠过我的身体左侧，将黑色的外套上留下了一道被撕开的口子。
“趴下！”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感觉到了身体被什么东西用力推了一下，重心瞬间向着上方移动，身体朝着后方倒去。
是一个黑色的小球，浮动在空中，以近乎是音的速度掠过我的眼前。
只看了一眼，我的头部就砸了地面上，眼前的景象也转换了有些刺眼的太阳。
“白舞十号，出动请求，BDS定位锁定，请求最近支援。”
耳边传来了焦急地吼叫声，随之，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拉住，还没有等我能够发出任何的声音，就把我朝着黑色小球飞来的反方向拉去。
感觉过了有一段时间，手臂上的拉力消失，但是身体却感觉到远远超过刚才的冲击力。
力量不是来自身体的上方，而是因为不知道什么东西重击地面而产生的冲击。
原本刺眼的阳光消失了，有一个身体站在那里，遮住了我的视线。
“鸢霜。”
“你呆在这里，不要动。”
冷漠的语气，比那句‘黑子，要全部杀掉。’更加的冷。
撑住地面，慢慢地站了起来，我看着眼前的一幕。
已经看不到了……
剧烈的爆炸波瞬间朝着我的方向压了过来，直接将我从地面上掀了起来，后又摔在了地面上。
“库——”
勉强站了起来，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刚刚自己才走过的街道，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没有燃烧的火焰，也没有遍地的尸体，但是以那个身影为中心的地面整个陷了下去，露出了沥青下的水泥钢筋。
“怎么回事？”
那个身影将什么东西牢牢地摁在了地面上，从颤动的手臂可以看出来，两个人的力量差别不是很大。
那个被压在下方的身体是刚才还站在我身边的少女。
“鸢霜，你到底是……？”
“那边的平民，快点离开这里。”
两队人从我的身边朝着两人战斗的地方飞快地奔过去，最后一个人跑过去的时候，我的身体被向后拉了一把。
是一个全副武装的中年男子，透过褐色护目镜看着我。
“要是让我看到你向前走了一步的话，我会把你和那边那个东西一起击毙，知道了吗？”
我没有回答，他似乎也不是很需要我的回答，跟上前方的部队，径直向前冲去。
瞬间产生的几道闪光，使得我的双眼陷入了暂时性的黑暗中。
但是耳朵没有聋，耳中分明传来了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尖叫声和物体高速撞击时产生的爆炸声。
这一次真的看到了，恢复视觉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生都不可能忘记的场景。
一群穿着防护服地人举着手中的武器对着中心的一个点毫不留情地射击，从线圈中射出的莹白色地电光交织在中心，迸发出火花。
在所有人的上方，一架像是从动画中出现的机器对着电弹撞击地地方不断地射出40年前被逐渐淘汰的黄铜外壳子弹。
吼叫声，指挥声和尖叫声在我的耳中混合成了一片。
坐在机器中央，手握着两杆操作柄，对着下方大声吼叫的，是鸢霜。
下面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几乎是同时，我的疑问就得到了回答。
如果中间站的是一个人的话，不，即使中间是一块80cm见方的刚块，现在也应该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但很可惜，中间站的不是其中的任何一个。
“黑子！？”
只在教课上看到过这种应该在那堵墙之后的生物，但是特殊的记号使得即使在几百米外的我也能够很轻松地分辨出来。
涌出鲜血的身体四周，漂浮着一颗颗和杨梅核差不多大的黑色颗粒，并且不断地朝着外部发射，收回，发射，收回，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跳跃高度远远超过人类，黑子一把抓住了漂浮在空中机体的推进器，手指深深地嵌入了钢板中，然后……
猛地发力，将一侧的推进器整个扯了下来。
口中发出了满意地怒吼，黑子不做任何的调整，就在空中将手中不再运作的推进器朝着上方扔去。
直接击中了机体背后突出的一块东西，原本已经摇摇晃晃地机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朝着黑子的方向坠去。
怒吼声响起，即使在我的位置，也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黑色的声音，而是坐在机体上的少女的声音。
“杀了你呐。”
一把拉起手中的操纵杆，将枪口对准了下方的黑子。
但是没有扣下扳机，似乎在等待着机会一般，少女只是将枪口对准了黑子的面部。
下方的黑子先于机体一步掉落在地面上，然后，身体向着上方微微地弹起。
黑子的额头直接抵在了下落机体的枪口上。
“结束了。”
扣下了操纵杆上的扳机，一梭子弹直接从黑子的头部贯穿而过。
但是仍然没有结束，机体在短短的一秒后掉落在地面上。
冲天的火光从地面上燃了起来，原本周围围着的人马上全都向着后方褪去，一边朝着我的方向不断地挥舞着双手。
几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朝着燃烧着火焰的地方冲了过去，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个画着红色十字的塑料箱。
“这里，在这个位置！”
我呆在了原地，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一群人，还有中间冲天而起地火焰。
“能够听的到吗？”
似乎在对着中间已经半毁的机体大声吼叫，男子的头向里面探了探。
“喂，你在里面吗？”
想要向前走一步，但是被身后的医护人员给拉住了。
直升机螺旋桨和发动机的轰鸣声，一道高压水柱从空中喷了下来，原本是火焰燃烧的地方扬起了浓重的黑烟。
“你这样等于就是杀了她！”
穿着战斗服的男子一把抓住身后人的领子，把他从地面上直接拎了起来。
回答的声音非常的轻，没有办法听到他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他闭上嘴之后，男子把他粗鲁地放了下来，对着地面吐了一口口水。
对着身边相同装束的人挥了挥手，一脸冷淡地看着他们整齐地排成两列，朝着我的方向快步走来。
男子走在队伍的最后，但是并不像其他的人那样飞快地走过我的身边，而是停在了我的面前。
“你看了吧？”
“嗯，啊，是的。”
他的四周爆发出非常大的压制力，即使身高上，我们两个没什么巨大的差距，但是气势的差距让我有一种仰视他的感觉。
“什么感觉？”
不像是安慰的语气，反而感觉上是一种质问。
“很，恐怖。”
点了点头，看起来非常满意的样子，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在我眼前的，和刚才的景象并没有差多少，不一样的是有些人从旁边的房屋中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看着已经被震成碎渣的窗户玻璃和扭曲的门框。
道路的中央静静地躺着已经完全辨认不出原来样子的机体，旁边，一群白色长袍的人拉起了警戒线，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从我的角度可以很明显看到从废墟中拖出了两具人体，人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最后，一个带头一样的男子摇了摇头，周围的人全部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没有错，那个不是伤心的亦或是愤怒的表情，而是失望。
给人一种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从手中溜掉的感觉。
为什么啊，为什么？
你们会露出这种表情？
“黑子，要全部杀掉。”
猛地转过了头，但是我的身后只有扛着摄像设备的媒体，好奇的围观群众从姗姗来迟地医护以及警务人员。
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人在面前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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