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陌的带领下,唐子明和白灵穿过纷扰的人群,转入幽静的小巷。
有些无人问津的小店大门敞开,头戴魔法颈环的小妖精挥舞着小魔杖移动着一件件商品。
走在前面的黄陌回头,“我回家一般会走这种小径,用时很短,虽然路边很脏……”说完,他还嫌弃地瞄了一眼流淌在墙根的污水。残羹剩饭顺着街边小道缓缓流到墙角的空洞里,直入下水道。
蓬头垢面,颇像小孩的矮人衣衫褴褛,膝盖上固有锁链,他们不自然地前行,推着与身子不符的独木小车,不时停在影响市容的垃圾旁,将它们悄悄处理掉。
坚硬的锁链砰砰作响,唐子明路过这些矮人时,与他们视线相对,发现了矮人眼中的冷漠与麻木。
他们只是粗略扫了一眼身边拥有自由的人类,便继续手头的工作,就像先天没有感情的空虚木偶。
待矮人们离远,黄陌才缓缓开口:“这些矮人是城市奴隶……这片大陆上的矮人已经没有自己的家园……”他的语气里丝毫没有半点对他们境遇的同情。
老人沉重的咳嗽声从脑后传来。
“还有那些小妖精呢,他们也是奴隶?”唐子明看到有人在楼上的窗户旁刷牙,礼貌地朝那人笑了笑。
“是的……这片大陆的主宰者是人类。”黄陌的步伐不紧不慢,“若真要扯上历史,说不定人类才是侵略者……这也是为什么除了冒险者一途,人类和兽人几乎没有共存的可能性。这样说起来,茜萝来到维纳多当公馆的服务员也是带着人类,兽人友好相处的期望才来的。”
“不过茜萝看起来不像喜欢人类的样子。” 唐子明随口一说,那位少女在村子里的时候还被一群兽人给簇拥着。
“她不就喜……”黄陌说到一半,像被鱼刺卡主喉咙立马住了嘴,等他顿了顿,又接着说,“也许她有什么难以之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是嘛?”
对,这个观点唐子明很赞同。他也不喜欢将心伤透露给别人。他就是那种宁愿自己舔舐伤口,也不愿让别人多担心一分。
他看看紧跟在身旁的白灵,它就像一个守护神,默默无闻,总是在你最需要光芒的时候,降落在你身边。
察觉到主人目光的白灵抬头回应一个微笑,舌头露在唇外,顺便还闭上一只眼睛。
这家伙对卖萌已经轻车熟路了。
“前面那房子就是了。”
唐子明顺着黄陌的指向看去,一栋三层的精致洋房映入眼帘,房子的整体给人一种冰蓝色的寒凉感觉,仿佛身临幽静祥和的无人林园,房子表面装饰像是由一根根木条拼接而成,没有冗杂的无序感,反而感觉更加小巧精致。
然而,黄陌却在那漂亮房子的旁边一家停下脚步。
“这就是我的家了。”黄陌指着大门紧闭的一家小平房停下来,“城市有六环,我买了四环的一栋小屋。”
“不错啊。”虽然唐子明更喜欢旁边那栋,“你不是冒险者嘛?怎么……”
“冒险者不一定都是有钱人……有的金牌冒险者都过的比我好……这里和我们的原世界有个共同之处……光有实力远不够在此地混得顺风顺水。”黄陌敲门向里喊道。“艾米丽……我回来了。”
打开门的是唐子明在小画像上见到的那位端庄的女性,身穿围裙她依然阻挡不了全身散发出的优雅气质。她身旁恭敬地立着一位着装得体的小妖精。
“你终于回来了。”艾米丽的视线不离黄陌的双眼,等她注意到一旁的青年时,她方觉自己的失礼,“是黄陌的朋友吧,快进屋吧……估摸着黄陌早上就会到家……我刚好准备了一些早餐。”
“先生,欢迎回家。”小妖精站在门边,他的脖子上也有魔法环。
黄陌轻轻点头简单示意一下。
“你什么时候交的兽人朋友,我怎么不知道。”艾米丽看到客人头上的两只狼耳。
黄陌把大剑摆在墙角靠好,随后解开身上披覆的皮革交到小妖精的手中。“其实他和我是同乡人……不过给人施加了一些魔法,便有了兽人的耳朵。”
“难怪他没有兽尾……”撸起长袖的艾米丽露出白皙的手腕。
听到别人这么一提,唐子明才发现屁股上没有狼尾。
“请问需要将这只……狼暂时拴起来嘛?”小妖精对客人说道。面对白灵嗷呜的不满声音,被吹动寥寥无几发丝的小妖精丝毫没有动摇。
“不用了,我保证这家伙不会咬人。”唐子明说,“白灵,坐好。”
一声令下,白灵陡然变成了一只乖乖狗,他听话地坐在地上,等待主人的下一步指令。
“瞧。它真的很听话。”
“先吃早餐吧……”艾米丽督促自己的未婚夫。转头,她便钻入厨房,端出一大碗面放在俩个男人面前的桌上,“汤姆。”艾米丽只是小声唤道,小妖精紧随夫人之后,他拈起魔杖,像是灵动的音乐指挥家,操纵碗筷落到自家先生和客人面前。
随即,小妖精又高举魔杖,大碗中的面条像是被两只网笼络一般,均匀地分成两团,并平稳地落到俩个男人的碗里。
唐子明吸吸鼻子,嗅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感。一块块牛肉放在面条的最上面,香气四溢的汤油浇灌在面条表面,其中还有星点葱花。
吃面之前,唐子明先灌一口好喝的热汤。
啊,还是原来的味道,一碗简单又美味的牛肉面,
为什么不直接用俩小碗盛面呢,唐子明在心里吐槽。
“这是我教艾米丽做的……没想到她学成之后比我做的还好。”黄陌唆了一口面,“我的父亲是厨师,我的母亲是医生。”
想起来,祖母在世的时候经常会给孙儿煮一些清水面,和现在唐子明口中咀嚼的拥有同样的味道。
“中午之前,我得去公馆,顺带捎你去办理手续。”黄陌表面上在跟唐子明说话,实际上是在告知自己的未婚妻。
吃完早餐,艾米丽将黄陌拉入房间,只留唐子明和小妖精汤姆大眼瞪小眼。
“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小妖精问。
“呃……对了,看你刚才操控面条那么熟练,想必你对魔法的掌控已经游刃有余了吧。”唐子明无意间瞧见小妖精右脸颊后面一直延伸到脖子背后的一条骇人的伤痕,像是烧伤。
“至少能为我的主人们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便利。”小妖精说。
唐子明从新背包里拿出老师的那本魔法书,递到小妖精面前,“你能帮我解读这本魔法书嘛,顺便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魔法,比如魔法强度分级。”他需要更加了解这个世界的有关魔法的事。
“一颗珍珠?”小妖精用魔杖将魔法书抬到面前的空中,嘟哝道。他翻动魔法书的同时,为唐子明讲解起来,“魔法的强度,目前发现的有蓝色魔法,紫色,红色,然后就是最强的绿色……”
绿色,这么说辛德老师是大陆上最强的魔法师咯。他见过辛德使用绿色魔法。
从自身的处境看来,唐子明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掩人耳目的外表,这副半吊子的兽人模样只有一天的时间,想要在一天之后依然能自由游走在那些骑士眼前,就必须要依靠变形魔法,然而唐子明现在依旧没有恢复金色魔法,他从村子里出来后就悄悄试过很多次。
“九……九……九级魔法!”小妖精兴奋地失声叫出,听得出来他在竭力压制自己忘形的心情。小妖精挥动魔杖的速度越来越快,魔法书的书页在他的眼睛里像被风刮起一样,连续不断翻动。汤姆那俩只眼睛宛如燃起了炙热的火焰,他又一次高呼,“真的是九级魔法!天呐,我这辈子有幸能见到九级魔法……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妖精如饥似渴地聚精会神于书页上的魔法阵,他甚至都忘了身旁还有魔法书主人的存在,他问,“这是你的?”
“不,是我老师的书,他让我负责保管。”
“能借我再多看一会儿嘛?”小妖精丝毫没有要归还魔法书的意思,但他恳求的眼神却是真真切切的。
“你看吧。”唐子明理解知识分子对新发现近乎执着的狂热,那不是贪婪,是对真理坚持不懈的探求。
“原来要这样……真是太巧妙了。”小妖精将自己融入到书本之中。他细细揣摩每一页中的精华,就像在品食人间美味,“这简直就是诸神的礼物!”
“那个,你叫汤姆是吧。我现在因为某些原因,需要使用变形之类的魔法。”唐子明说。
“变形术,隐身术等等会被滥用的魔法在城市内,尤其是像维纳多这样的大城市,一律被归为禁术。一经发现将会面临严酷的惩罚。这种魔法需配合辅助药水使用才会有理想的效果,这些药物在城内也被限制贩卖……”
“你有什么门路能帮我弄到这些药水吗?”
“你是先生的朋友,还让我见识了如此伟大的魔法书,说真的,要是那些大贤者看了这书,都会将其放在圣坛上日夜供奉,所有的魔法师都会以参读此书为荣……”小妖精合上魔法书,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表情,“先生,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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