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浓密的乌云所覆盖。低沉黑暗的气色让人郁闷,但积攒了一整天的阴云却始终没有能够落下一滴雨水。如果手里有事情需要忙碌的话还好,但只要闲了下来,心情就很容易受到这些外界环境的影响。
叶虚之提着水果篮子来到医院的跟前。前脚刚刚迈进住院楼,大院内露天的水泥地面上就出现了水滴留下的痕迹。仿佛是刻意给叶虚之的面子,直到他走进病房后密集的雨点才开始从空中落下。
“你可是父母半年不在家都能够带着妹妹生存下来的人,怎么遇到这样的小事情就突然倒下了。还好房子里的煤气探测器报了警,不然你们俩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乘坐电梯来到五楼以后,叶虚之走进了一间病房。躺在房间里两张床上的人是唐海航和唐梦玲两兄妹。
今天早上,叶虚之接到唐海航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得知两兄妹俩双双因为煤气中毒被送进医院。在替他们把被消防员弄得一团糟的房间收拾了一番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他们所住的医院。
“关键时刻果然还是你靠得住呢。”穿着蓝白相间条纹病号服的唐海航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叶虚之手中接过果篮放到了床头柜上。他向叶虚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在住,要是能够到我们这里借宿的话,你肯定能够留意到任何危险吧。”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做事情不小心,没有人救得了你。”到这样的节骨眼上还说些不切实际的话,叶虚之对唐海航彻底无语了:“更何况现在我也不是孤独一人。鑫姐说是不想上大学,结果昨天突然跑到我家里住上了。”
“叶鑫之回来了啊。”唐海航躺回到了床上,听到这个事情的他对于叶鑫之的行为并没有像叶虚之那样惊讶:“她一直都是那样,特立独行为所欲为的风格。要不是为了保护她不被车撞,我就不至于沦落到和你们一起在高中读书的地步了。”
早上唐海航打电话委托叶虚之,将放在唐梦玲房间里的相册带到医院来。为了这个事情,叶虚之还特带上了自己的背包。打开了书包以后,叶虚之将唐海航所说的那本相册拿出来递给了他。
“不是我,给她。”唐海航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朝着躺在一旁的唐梦玲指去。
一开始叶虚之以为两兄妹是因为精神不好才没怎么交谈。然而看见唐海航对于自己妹妹那漫不经心的态度,他才察觉兄妹之间似乎正在闹矛盾。在接过了叶虚之递给她的相册以后,唐梦玲翻过身背对着他,独自翻阅着那个叶虚之没有看过的相册。
“本来想告诉她不要再这么灰心丧气了,她却说我不看重朋友的性命。”唐海航脸上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对于这个蛮不讲理的妹妹,他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就算是任性,也得有个限度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王茂圆是我和唐梦玲的熟人。对于亲友而言,这种失踪后没有下落的情况比确定死亡还要难熬。在最终的结果没有出来以前,坐寝难安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唐海航没有好好理解妹妹的想法,不正确的劝导势必会出现副作用。现在兄妹两的关系已经非常地敏感,如果叶虚之不识时务地随便说出一些试图让两人相互理解的话,他就跟唐海航没有两样了。
嘀——嘀——嘀——
病房中的沉寂被突如其来的火警打破,尖锐的警报声刺激着叶虚之脆弱的耳膜,不得不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双耳。他走出了病房朝着走廊看去,因为火警的缘故,人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入住的病房,朝着楼道的方向疏散。
“说不准只是厨房里的小事故。为了这样的事情走到外面去淋一身的大雨,我才不愿意呢。”唐海航对此并不是很紧张。医院不是什么会发生危险火灾的地方,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他不想离开可以避雨的地方:“要是能够有判断事态严重性警报分级制度,我们就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而。。”
轰隆——
震耳的爆炸声打断了唐海航对火警不以为然的态度,整栋医院大楼都因为强烈的冲击而上下颤动着。病房的窗户玻璃应声碎裂,从高空中如同刀片一样坠向地面。
巨大的爆炸摧毁了整座建筑中的电路,让阴雨天中光线昏暗的病房变得一片漆黑。只有应急出口表示所发出的微弱光芒,从出口一开始就引导着自己逃生的线路。
“这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过火’了呢。”将头探出窗外,明亮火光投映在叶虚之的脸上,冰冷阴暗的面颊在火光的照应下染上了鲜血一般让人恐惧的赤红色。事不宜迟,他来到了唐海航和唐梦玲的跟前:“你们能够走动吗?”
“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我已经能够走动了。”唐海航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走到了唐梦玲的病床跟前,把妹妹扶了起来:“她吸的毒气比我多,现在还不怎么能行动。”
真是的,为什么最近自己走到哪里都能遇到麻烦。
叶虚之并不是嫌弃此刻无法行动,成为拖后腿存在的唐梦玲。这段时间自己身边连续发生着让人懊恼的事情,让叶虚之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叶虚之背起了唐梦玲,紧跟着着唐海航的步伐一起冲出了病房。光是在窗外随便瞥了一眼,火势的猛烈便已经让他心有余悸。。
病房走廊中空无一人,门口的紧急出口标志分别向着过道左右两个方向指去。紧邻病房的电梯肯定是不能用了。上楼的时候偶然看见了建筑的疏散图,东西都有供紧急疏散用的楼梯,叶虚之便习惯性地向着右边的出口走去。
“你在干什么啊?”看到叶虚之朝着右边走去,唐海航叫住了他:“左边的出口不是更近一些吗?”
“是这样的吗?”
轰隆——
背着唐梦玲的叶虚之转过身来。当他打算紧随唐海航朝着左边的出口走去时,两人之间走廊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地面崩塌的速度非常快,以至于叶虚之完全没有时间响应。
因为一小点的犹豫和分歧,走廊的地面突然崩塌,在叶虚之和唐海航之间形成了一个三四米宽的沟壑。向着缝隙中下面楼层的地面看去,四楼的过道之中此刻正喷涌着炽热的火焰,形成了一道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的沟壑。
“哥!!”面对着这绝望的处境,唐梦玲本能地伸出了手。
“没办法了。”虽然叶虚之一个人要跳过这段裂缝不成问题,但要是再背一个人的话过于勉强。要是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伸出手向唐海航示意后,叶虚之便背着唐梦玲朝着他那边的出口冲了过去:“我们分两路走,楼下见面吧。”
叶虚之并不强壮,过去自己背着唐梦玲走路总是非常劳累的事情。然而现在的他却感觉自己能够从容应对这样的情况。撤离的过程非常混乱,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却出现了一副似曾相识的景象。
“这是。。”
一个人站在炽热的荒原上,身旁是一条规模不小的河流,而自己的身上则背着什么沉重的东西。看到了自己内心所产生的幻觉,陷入呆滞的叶虚之停了下来。
“快走啊叶虚之!!”看见背着自己的叶虚之突然停了下来,唐梦玲用手使劲拍着叶虚之的肩膀:“火从那边烧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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