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在异世界的文化中,这种前所未有的说法,实属异类。换做被替的拜萨侬迪,必然也嗤之以鼻。
可贯通了黄扁的思维,现今的拜萨侬迪也无法对这种说法视而不见。于是,颇为勉强的,被黄扁在临时谈判桌上占得先机。那么两人议会,一票赞成一票非否定的情况下,黄扁顺利地借用了三国曹公的典故。
加隆深邃的眼光中,看出当下拜萨侬迪的表情中,大有深意。
是同字面上的含义上相同吗?以落地的头发代替脖颈上的头颅被斩,罪过就此抵消。
“这里究竟有怎样的含义呢,拜萨侬迪大人?”
敬请赐教的老者,工工整整地弯腰鞠躬,让内在的黄扁羞惭不已。
“呐,该怎么说呢。你总该听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吧?总之用这样贵重的东西,作为耻辱印记的话,没有更好的了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加隆一个字一个字的体会其中的含义,反复念了两三遍,也没有得到其中要领。
“头发是身体的延伸确实没有错,可一般人为了保持外形整洁也只有听说过邪教人员二三十年不剃须发的说法。况且用割断头发替换割断头颅的刑罚,也未免草率得尽失贵族风范。”
本来也就是曹操含有做作成分的典故,加隆的坚持一下令黄扁无法有力辩驳。
但出乎意料的事,仅仅是脑海中浮现出“虽然没法说但一定要阻止”的想法,没等黄扁组织好语言,拜萨侬迪已经开口了。
“罪加一等喔,老顽固。居然把高居于上之人的愿望看作是不够贵重的索求,自以为是!愚蠢!取下你父母给予的首要物,和你自身的狗屁观点毫无干系,关键只在于我取或不取而已!”
果然、果然身份有别呢。
前世和今生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生物。依照拜萨侬迪的本性,想要达成目的的话,仗势欺人就好了。
混杂着黄扁欣慰的部分,拜萨侬迪直面加隆的神色颇为古怪。半晌老骑士也没回过味来,索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过了一会儿,被风霜吹皱的眼角和蔼许多。
“是我错看您了,团长阁下。”
点头示意之余,他从腰间取下一柄小刀,割下大把须发,任其洒落于地之后,这才退下。
落在黄扁眼里,一个正直的老骑士,从屈膝到重新站立,从请死到欣然接受,代价只有拜萨侬迪的寥寥数语和这一地垂髫。他不由地感慨到在这个世界,身份的意义。
“为了赎罪的话,就把那个东西拿回去。”
表现在拜萨侬迪身上,却是头也不回地离开前,懒得做任何解释,单单抛出一句话。于是加隆把宝剑郑重地收好,再向拜萨侬迪行骑士礼。
显然他以为拜萨侬迪所指的“东西”就是他的成名宝剑。
“年纪这么大还要揣摩他人的心思,确实很为难人呐。不过我的骑士团,或者说我的规矩就是如此,相同的事不要惹恼我第二次。”
拜萨侬迪面露不悦,老骑士也为之一顿。而这次也仅仅是点到为止,拜萨侬迪似乎是在等待老骑士自己的领悟。
终于老骑士发现了“那个东西”所指。
——那个村子里仅存的小姑娘。
她咬了拜萨侬迪的手指,却被拜萨侬迪的格挡之剑所惊吓。现如今只是小声抽泣,算的上足够坚强懂事的孩子了。
“您是打算让我教育她吗?”
“养活成什么样子全都无所谓,但你身上最为一丝不苟的地方,她今后必须具备。”
潜台词是务必让她找我来复仇。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充满自信甚至是自大吗?连黄扁都被这口气吓了一跳。不过照这样子的话,小姑娘虽然丧失了双亲,把复仇也作为动力源泉的话,也算有了足够支撑到成长的力量。
“凭我毕生所学,不过刚才那失败的一剑而已。您是希望这孩子能拥有超越我这无用之躯的力量吗?”
老骑士的骑士之魂仍在熊熊燃烧。周遭的骑士们能感受到加隆身上的战意,那种即使垂垂老矣,依然未泯的壮心。
(只要能够坚韧不拔地活下去就好了。)
“至少要达到符合那把宝剑的程度。”
虽然黄扁自己很想让他带着小女孩儿安安稳稳过日子,可还是那个样子,话一到嘴边便被拜萨侬迪的品性改造。
“那想必是您刚才那剑未必能接下来的程度。”
老骑士选择针锋相对。
“等到能劈出那样不识趣的一剑的话,再让她找弥弥莉安讨教吧。”
拜萨侬迪一脸不屑的样子,让加隆陷入深思。
“弥弥莉安大人么?既然如此,今日的耻辱,连带这孩子的那份,老朽将深深铭记。至于这孩子的前途,还请您拭目以待吧。”
提到弥弥莉安这个女性的名字,倾听加隆的注意力顿时去掉一半。这当然要归功于上辈子没交过女朋友的黄扁,异性相吸被他很好地诠释出来。
拜萨侬迪的记忆中,弥弥莉安算是一个常用词汇。除了指代弥弥莉安·菲迪亚恩——皇家骑士团副团长这个人物以外——被贴上了“避之不及”的标签。仔细来说的话,这个比他小一岁的高贵女孩,是剑术天赋不下于拜萨侬迪的怪胎。
“乌拉乌拉乌拉乌拉乌拉……”
正说着
——手臂风车般上下扑闪着的少女从不知哪个地方划过一道橙色的轨迹出现在拜萨侬迪面前。
正如所见,附加一条“是个酷爱橙色的女子”。
“是在说弥弥莉安吗?侬迪大人是在说弥弥莉安吗?”
少女灵敏地找到拜萨侬迪,偶尔习惯性的问话说两遍。
“说的不是乌拉乌拉叫的家伙,真是的,吭哧吭哧叫的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前半段是拜萨侬迪的戏耍,而后半段本应是埋怨的腔调,被黄扁恶作剧似地篡改了。
“吭哧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扭过头装作不在乎的橙色少女,哼起了名为“吭哧”的小调,一边斜着眼对拜萨侬迪眨弄着眼睛。
“唔姆……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
虽说想要笑得更委婉一些,但终归是以爽朗大笑收场。
“在笑什么呢?侬迪大人在笑什么呢?”
“你好歹是副团长啊喂,干嘛那么认真地发出奇怪的声响?”
对于弥弥莉安,即使是在黄扁侵入之前的拜萨侬迪,也不会用轻蔑地鼻音对付。脾性不沾边的两人出人意料的对路,也省下面对少女只剩脆弱防线的黄扁,费力的矫正语态。
“因为是侬迪大人的提议,弥弥莉安也没觉得很像抢不到零食吃的小猪哼鼻子啦。顶多暗地里腹诽打算金屋藏娇的侬迪大人,并且准备凭借己身雄厚的实力毫不认输地争取侬迪大人的青睐呢。”
充满可爱笑脸的副团长,眼角里冲懵懂孩童撞去的尽是警觉。
不过尽管是小孩子这种充满灵性的动物,也并没有意识到同性之间因为各方面都够不到边的荒唐竞争。看到弥弥莉安过不了两年就要长到自己一直期待的程度,黄扁如是想到。
“小孩子距离金屋藏娇的年纪还差王国边境几倍长的程度呦,不如说赶紧收起无端的操心,好好汇报目下的状况吧。”
“诶诶有那种值得关注的状况吗?”
“既然流血节目终结,那么就在血液凝固成丑陋的黑污之前,尽早……尽早撤离吧?”
一不小心没有留意的黄扁,听到自己口中出现惨绝人寰的比喻之后,赶紧把“尽早拍拍屁股走人”的说法换掉。
“说起血液变质的话题,侬迪大人是打算储存一些带走吗?”
看来弥弥莉安这个家伙还在紧咬萝莉不放啊。这样的话,非但拜萨侬迪故意耍帅的那一面无法应允,连黄扁也是惊讶到赶紧出言制止。
“重点在即兴啊笨蛋!话说你今天又暴露了不得了的本质——比如嗜血,这样在部下面前失态的话,迟早会被别人取代现在的位置。”
“啊——那还真是费神耶!”
少女很困扰地一边揪着辫子一边嘟着嘴。
“不如就此在骑士团第二法典内加入‘鄙视嗜血者——赐以流血死’这一条好啦,请大家畅所欲言地赞同,私下里举发惴惴不安的反对者。当然,趁现在先行鄙视,事后在生效前收敛行为的个别人呐,我也会在明天向大家遗憾地宣布这些再也听不到我可爱声音之人的姓名,以上。投不赞同票的请举手,不会受到追究。”
声音的确是出自十六岁的少女之口,乍一听就像专门负责迎宾的可爱女性口气。可仔细想来,却是一不留神就会掉落的深渊。
况且这种大段的发言,真的有把本来手头有事的人全都聚拢过来的本事。
如果说年纪是资历评价的重要标准,那么弥弥莉安多半会遭到骑士团内更为年长之人的当面喝止。可事实上,交头接耳传述着刚才内容的人群已经说明问题了。
——弥弥莉安对属下公开的威胁强迫其屈从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就算兼备公正与无私品质的骑士,也不可能在权势熏天的菲迪亚恩家面前心存侥幸。无畏这两个字,在面对家人有可能遭受迫害的前提下,也只是说说而已。
“无聊宣言就此而止,第一法典随便命令于斯。”
拜萨侬迪打了个哈欠略显疲惫地说道……
——实际上是黄扁见势不妙的叫停。
“嗯……财产的掠夺不……回收……没收……已经妥当了吗?”
目睹了惨剧的结尾却无力回天的黄扁,只能以拜萨侬迪之口,几度闪烁着用词向弥弥莉安问道。
“表面上能带走的物资包括粮食和矿产,两百人的队伍来回运输两趟差不多完成的分量。”
回答这一句的不是弥弥莉安而是骑士团的书记官荷森,他一边指挥着剩余的搬运,一边随手在昂贵的麻纸上做着记录。
真是作孽啊!虽然因为意志不坚而无法阻止原主人残念的黄扁,没有大加斥责的资格。
现如今脑壳里还在回响着“我真的杀死过人”的哀鸣,黄扁至此也没能接受面前长相可爱的少女,是个残忍嗜血的怪胎这一事实。
“另外地产和房屋存在难以估量的潜在价值。”
“潜在价值那种模棱两可的说法,也没有继续聆听的必要,接下来班师回朝即可。”
“明、明白了。”
话说这个人颤抖着的说话声音是怎么回事?
匆匆收尾了的拜萨侬迪,发现身后不知不觉中,是重整旌旗、个个面带肃穆之情的图拉沃皇家骑士。
着实把黄扁吓了一跳。
脑海中迅速联想到一个词——残暴。理应只有面对残暴的时候,人才会有如此反应。
所以说单以结果来说……我、或者说拜萨侬迪更残暴吗?
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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