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乌鸦
7月13日。出发前。他们订的是下午的机票。
“关于地下墓穴啊,其实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哦。”沈愉挠挠刚刚洗过终于不是那么油腻的头发,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他们正在收拾那些【诺亚方舟】提供的统一的装备。
狄子夏和邬桠就不用说了,他们三天前就被明令要求去巴黎那个该死的地下墓穴。然后楚梓瀚和路游夕居然也在。楚梓瀚因为去过一次,这次就相当于引路。路游夕就是去凑数的。还有奥拉多也在,还有两个女生,一个是楚涵,还有一个是看起来温和委婉仿若大家闺秀的女生,名字叫林纪川。
狄子夏发现熟脸不少,仔细想想,林纪川不是自己学校曾经出了名的校花吗?大概大自己五届。而且她出名就出在她的温婉与腹黑的反差萌。
而楚涵——
不就是现在学校里和自己同届小有名气的校花吗?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眼熟。尤其是那一头酒红色的长发,真心眼熟。
七个人,也算是准备大干一场了。剩下的不参与这次任务的人,也都在这几天陆陆续续回了自己原本的区域。
包括克洛娃。克洛娃和穆语还有一个名叫杰拉弥的青年貌似一直都属于同一个小组。临走前克洛娃还再三地警告邬桠不准再那么不要命,几乎是以性命相威胁。
“哎哎,听我说呐,很多法国的名人也都长眠在那里。作家弗朗索瓦·拉伯雷、哲学家孟德斯鸠和帕斯卡、科学家拉瓦锡、诗人兼作家拉封丹、大革命时期的罗伯斯庇尔及其政敌丹东、女作家赛维妮、路易十五的情妇蓬帕杜,甚至还有莫扎特的母亲……多神奇的地方啊!这么神奇的地方怎么会没有使徒呢?”沈愉自娱自乐地自我陶醉着滔滔不绝。
“黑乌鸦……你知不知道我多想接触一个正常的女孩。”狄子夏欲哭无泪地扯扯邬桠的衣服,邬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敷衍着点头。
“……墓区的负责人让-皮埃尔·维莱姆,对待工作极端认真。他整天在墓区内来回巡视,非常熟悉那些由颅骨和胫骨垒成的高墙,以及用希腊文、拉丁文和法文撰写的石碑,其中不乏拉辛、荷马、维吉尔、贺拉斯、卢梭和《圣经》里的名言。例如,这里有《奥德赛》的名句:'辱没亡灵,天诛地灭!'还有贺拉斯的警言:'切记,每一天都是你的末日。'……”沈愉的语气慷慨激昂,她站在桌子上仿佛面对着万人观众演讲。
“嗷嗷嗷你敷衍我尼仄个绝情的人类!”狄子夏演得非常起劲,如果忽略不听他混合着天津味与山东味的方言的话。
“……尽管地下墓区令人毛骨悚然,可是对那些具有艺术冲动的人而言,它始终有着特殊魅力。1861年,摄影大师费利克斯·纳达尔用胶片记录下这个地下世界。在其中的一张相片里,某工人正推着辆满载头骨的小车。当时,由于光线暗淡,每次曝光都得花上20分钟,纳达尔只好用模特儿扮成工人模样……”沈愉夸张地挥舞着手臂,她的眼睛透过眼镜冒着精光。对于她来说,未解之谜,神话传说那些独特而迷人,甚至具有某种程度上的危险性的研究,简直就是她生活的动力。
邬桠无情地给了狄子夏一肘子:“滚吧。”
“……1897年4月2日,巴黎地下墓穴曾为100多名学者、艺术家、作家和巴黎的各界名流秘密举办了一次音乐会,45位音乐家分别演奏了肖邦和贝多芬的《葬礼进行曲》、圣-桑的《死神舞曲》等。不料,这个音乐会被报界披露后,引来一片指责,导致墓区的两名负责人引咎辞职……”沈愉显然没有注意到,没有一个人在听她讲话。
狄子夏捂着肋骨做出悲痛状:“你家暴。”
“滚。”
“你们怎么了?”楚梓瀚好笑地用手指捅捅狄子夏的肋骨。
“……1897年的“地下音乐会”事件只是一个开头。以后,每逢12月第一周的圣巴尔伯日,就是专为纪念工匠和矿工们的守护神的日子,矿业大学的近200名学生获准进入地下墓区,举行盛大的聚会。他们可以在墓区里尽情吃喝,随意参观,惟一的限制就是事后必须将场地清扫干净……”沈愉突然一脚踩空从桌子上摔了下来。于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只是抢了他的被子……”狄子夏表示自己非常的冤枉。他很心塞。
“你不觉得重点是你怎么会跑到我的床上吗?”邬桠恶狠狠地提醒道,“而且你抢被子的力气完全可以直接把那种有触手的低级使徒撕了。”
“又不是冬天又不会着凉抢枪被子有益身心健康……”狄子夏嘟囔着。
他们两个都有个毛病。无论春夏秋冬都特别喜欢抱着棉被睡觉。狄子夏爱抢被子,而且他抢完以后基本上都是呈宁麻花螺旋状绕在他的腿上腰上脖子上的,基本就抢不回来了。
原先冬天最冷的时候,狄子夏和邬桠基本整个寒假都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太冷的时候,两个人盖四条被子,一人两条。一般早上醒来,三条半的被子都在狄子夏的身上。因为这个邬桠还半夜冻醒过,骂骂咧咧半天愣是就抢回来一角。
“重点是你干什么半夜跑我床上去还怎么踹都不走。”邬桠把最后一样东西塞进背包愤愤道。
“习惯了呀~咱们平常不是都睡在一起?”狄子夏向邬桠放电。邬桠表示他有绝缘体他不怕。只是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其实邬桠是心里还是暗自庆幸的。
狄子夏恢复正常了,前几天的狄子夏,太不正常。不正常到诡异。邬桠都无法用什么因为他是【操控型】这种理由来安慰自己。精神暂时的不稳,绝对不会到那种地步。好在,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大概。
“你俩的相处模式好诡异。”楚梓瀚撇撇嘴,酒红色的头发显出了一种红酒般的诱人光泽。
“我跟你说,打是亲,骂是爱。”狄子夏不怕死地倚靠在邬桠的背上,死死环住了邬桠的腰,“所以他越打骂我只能说明他越爱我。”
一边的几个人都听到了这句话,连沈愉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人是抖m?
邬桠倒是习以为常一般,他转过身,两只手抚着狄子夏的脸,然后面带微笑地缓缓把手挪到了狄子夏的脖子上:“那么为了表达我最深切最崇高的爱意,请允许我打死你。”
“万一打死了算谁的?”奥拉多明显看戏不嫌事大。
“不用万一,直接打死算我的。”邬桠诡异地微笑着回答。
“黑乌鸦,花儿爷的名言不适合你。”狄子夏双手举过头顶求饶道。
“乌鸦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呢。”一直默默围观的林纪川微笑着接茬,她微笑的弧度恰到好处。
“啥?哪里神奇了?”狄子夏好奇地问道。
“乌鸦啊,一直都是背叛,欺骗,黑暗的象征呢。”林纪川微微掩起嘴嗤笑,“你不知道吗?”
……
大概是因为林纪川的那一番话过于诡异,没过多久他们就散了,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去。
邬桠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狄子夏到还是一如既往的欢脱。
“喂喂,想啥呢?”狄子夏戳了戳邬桠的肩膀,然后眼疾手快地摘下邬桠黑色的发夹。头发散落在眼前,邬桠一瞬间觉得眼前一片阴暗,“我说,你该剪头发了。”
邬桠抬手扯扯自己额前散落的头发,点头。
“咋了?心不在焉的?”狄子夏把玩着小巧的发夹。
“我昨天做了个梦。”邬桠的声音低沉。
“啥梦?梦见美女了?”狄子夏大大咧咧地搭上了邬桠的肩膀。
“滚,纯洁一点不好吗。”邬桠拍开狄子夏的爪子。
“我的内在与外表一样纯良可爱。明明是你太不纯洁。”狄子夏的声音是鄙夷的,然而他却在卖萌。邬桠顿时感到一阵恶寒,他快步走回了宿舍。
“哎哎哎别跑啊,到底啥梦。”狄子夏连忙追了过去。
邬桠当然不可能告诉他。
因为他梦见自己亲手杀死了他。
那个梦不是第一次。早在第一次接触【十三禁约】的时候,他就无数次做这个梦。梦境由最初的模糊到连人脸都看不清,到最后却慢慢变成了清晰得仿佛亲身经历,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的细致生动。每一滴血,每一根头发。甚至是肆意大笑的狄子夏,倒下时脸上的复杂表情,甚至是他倒在自己身上,自己感受到的逐渐消失的温热。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他曾经甚至因为这个梦而开始躲着狄子夏,他甚至害怕入睡。过于清晰而且记忆清楚的梦境一度令他恐惧得近乎崩溃。
他自然是听见了林纪川的话,加上那个越发的清晰的梦。他又开始不自觉地躲着狄子夏。
他承认自己胆子小,他就是怕。怕,很奇怪吗?因为在乎,才会怕。
邬桠的心理很乱。他觉得自己似乎在被日益侵蚀。自己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却无法阻止地变成了一个令自己陌生的模样。
他已经认不出来自己了。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正在被【十三禁约】缓慢地吞噬。亚伯错了,完全错了,大错特错。他邬桠从来不是个坚强的人,他只是个无能的胆小鬼,他连生存的欲望都不敢奢望。天知道这是为什么。
后方的狄子夏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邬桠的背影,忍不住闭了闭眼,硬是咽下了喉咙里翻滚的情绪。
真的无论是谁都会渐行渐远吗。
狄子夏睁开眼,又看向了邬桠的背影,随后他选择与他背道而驰。
他需要去找林纪川,好好地问明白,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
林纪川的门,一敲就开了。林纪川微笑着看向狄子夏:“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狄子夏小心地关上门。
“那个啊,事实而已。”林纪川动作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然后她又招呼狄子夏坐下,“我很抱歉,我不是针对你或者邬桠,我只是在警告。有一个人,她叫我提醒你。”
“谁?”狄子夏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
“不能说。”林纪川竖起食指,压在嘴唇上。她露出的笑容狡黠里带着一种阴暗的神秘。
ps:开学了,有可能写不完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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