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死者名单。”女副官把一张纸递给办公桌后的男人，“事实上，名列参赞官的贵族，除了埃普若邦米连·修伯茨和杰尼瑞邦弗利斯·列舍尔外，无一生还。”
男人接过纸的动作僵住了。
“真的是那样……这太离谱了。”他摇摇头，说。
“关于这整个计划，我当初也根本不相信，”洛莉安说，“但现在，它已经被证实了，玉座要求我们立即开始……错过这种机会，连我们这一代人都负担不起。”
“这个人……让人羡慕不起来啊。”元帅说，“总之只要是你的意思，我一定去做就是了。”
“不愧是我的基莱特，”洛莉安笑了笑，“那我走了哦，元帅大人。”
“顺便就把那两个人叫过来吧。”元帅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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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利斯侯爵拉着米连走进元帅的屋子。前者精神抖擞，后者却看上去仍然一脸疲惫。
“喔。修伯茨伯爵，您这是什么行头？”元帅抬头。
弗利斯侯爵看着米连偷笑。他这次穿着白色的长袍，下摆一直垂到地面，领口卡着象征谨言慎行的高领，消瘦的手腕从宽大的袖口探出来，显得相当不协调。
“您不应该不熟悉这个，”米连淡淡地说，“这是教袍，我是神职者。”
“这家伙的礼服昨晚报废了，”弗利斯侯爵插话道，“可想而知。”
“我只是没见过您这样的青年才俊穿教袍……”元帅说，“您倒是很有令尊的气派。”
“过誉了。”米连说，“那么您找我们到底是什么事？”
“您这问的是什么话，”元帅说，“不光是我，整个远征军里的人都听说您昨晚干了什么事。”
“我们调用了浮岛要塞的火炮阵列，”米连说，“因为这位列舍尔侯爵他确定不需要什么审核许可……有问题吗？”
弗利斯侯爵不满地看着他。
“您昨晚通过完美的指挥歼灭了来犯的叛军，”元帅说，“您为中央陆军带来了光荣。”
“我们付给了古斯塔·星织先生十五万芒斯金币，”米连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没有点收益就太说不过去了。”
屋里的另外两个人都露出了笑容，元帅是抿嘴微笑，弗利斯侯爵则开怀大笑起来。
“从您的妙语连珠就能看出您的智慧了，”元帅说，“埃普若血袍的儿子会成为邦联最优秀的下一代之一……我敢肯定。我非常遗憾的是令尊和现在大陆政界的某些人一样，是强调各个邦国单独利益的人，他们在把邦联拖向离心，不过我希望您将来，能有自己的判断。”
“嗯，我会的。”米连说。
“我，圣陆邦联中央陆军赤纹元帅基莱特·扬斯古，谨代表中央陆军，”元帅站起来，拉开抽屉，“授予您大陆卫道士勋章。”
元帅拿出一个镀金的精致匣子，红绸里躺着一枚盾形金质勋章，上半边是圣陆邦联的十二朵花环徽记，下半年边是象征荣誉的军号、斧钺和旌旗。
“请您恕罪，这身教袍不适合佩戴世俗勋章，”米连伸出双手，“容我之后再把它佩戴在军礼服上。”
元帅见状，再次扣上盒盖，连同一个信封把它递给米连，“祝您好运。”
“不胜荣幸。”米连捻起信封，“这是……”
“附带的荣誉证书。”元帅说，“您一定会喜欢的。另外，您付给星织先生的十五万芒斯金币已经由军部报销了。”
米连装好匣子和信封，再次鞠了一躬，转身和弗利斯侯爵走出了房间。
“您也太急了吧，”侯爵双手靠在脑后说，“让元帅多表彰您一会多好。”
“可能您很享受吧。”米连打了个哈欠，“昨夜虽然没死，但是我感觉丢了一半的寿命……”
“您变得幽默了倒是真的。”侯爵说，“您在干什么？”
“看看这个东西……”米连拆开信封，“我还没听说过卫道士勋章还会带荣誉证书的。”
“果然不是什么荣誉证书……”看了两行之后米连抬头，“要我做好准备登陆藤岛。”
“那不是早就宣布的计划吗？”
“不对……”米连翻来覆去地把那张纸看了几遍，“这封信里说的是……首批登陆？”
“首批登陆……是说和炮舰与突击队一起？”侯爵也愣住了。
“这不对……”米连想了一下，又拿出装勋章的匣子，掏出勋章塞进侯爵手里，同时粗暴地把盒底给掏空。果然，在红绸之下，他找到了另一张质地更加精良的纸。
米连只扫了一眼，整个人便脱力般倒在墙上。
侯爵匆匆接过纸来，结果也傻了眼。
“这是……登陆日总指挥的委任状？”
“还能是什么，盖的章都是货真价实的。”米连低声说，“他要我真的去指挥部队，和叛军去真刀真枪地较量。”
“采用这种方式……也就是说不给您拒绝的余地了吧。”侯爵把委任状递还回去。
“既然我来了这里，名义上就要服从他的安排……”米连扶着额头说，“大公殿下可真是害了我。”
“那就一起干吧。”侯爵忽然在空中转了一圈手杖，看着米连说，“扬斯古是远征军元帅，他不会把军事当儿戏的……他可是真的信任您啊。”
“我是个教士……”米连说，“没受过任何军事训练，您要知道。”
“令尊埃普若血袍也是教士，”侯爵把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说不定这会是您事业的开端……就像令尊一样。”
“而且这个任务我觉得并非不可能，”侯爵话锋一转，“信里说您可以自由在军队里选择您的幕僚……您大可以找几个军事学院毕业的顾问，而且我也会和您站在一起的——您可以把弗蕾莎作为您的旗舰。”
米连抬头看着他。
“您真的想干？”
“那当然。百年前的对汐门卫道战争，邦联最年轻的将军比您还小一岁，”侯爵坚定地说，“我用我的脑袋打赌，您会成为伟大的人物。”
米连闭上眼，深呼吸一口。
“我们现在就去浮岛要塞。”重新睁开眼睛时，他说，“派人去通知斯廷小姐，除此之外我不需要别的幕僚了。”
“棒极了，您已经是个将军了。”弗利斯侯爵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我会办好的。我们走。您的洛菲小姐还在外面等着呢。”
走出指挥部大厅的一刻，米连被炫目的日光照得一阵晕眩。
这些天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又改变了多少？
固守了十几年的逻辑似乎在短短半个月里走向了崩溃……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影响自己？
他只觉得脑海里有一片光……那启示般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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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会，修伯茨阁下。”
让米连始料未及的是，费隆·卡洛斯少校竟然会在浮岛要塞的岸边等着他。少校一身随时可以拔枪战斗的戎装，红色的碎发从三角帽下面露出来。
“我已经被任命为您的下属，”少校鞠躬，“我将在登陆行动中辅佐您。”
“那真是太好了，希望和您合作愉快。”米连伸出手去，正当两个人即将握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喂，等等等等，”米连抬头看见斯廷小姐慌慌张张地从马上下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元帅要我负责登陆计划。”米连已经作好了应对的准备，“无法拒绝。”
“这太危险了，完全超出了法座的预计，”慕琳跑到米连面前，“虽然您的能力没问题……”
“我不会带着步枪上前线的，”米连说，“叛军又没有足以突破邦联舰队，把我从浮岛要塞上轰下去的火力……如果失败了，想来元帅最多把我打发回大陆，那就太好了。”
“……”慕琳看着这一圈人，只见弗利斯侯爵拍拍她，“您不觉得，辅佐修伯茨建功立业，是件很浪漫的事吗？”
“您最好赶快闭嘴。”米连给了他一记眼刀，“慕琳……”
慕琳沉默了一会儿。
“我明白了。”她小声说，“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
“就这样了。我很期待您和这位卡洛斯先生的合作。”米连点了点头，走上了浮岛要塞的舷梯。
“哼。”慕琳还不忘白了卡洛斯少校一眼，紧跟着米连走上去了。少校和侯爵在后面对视一眼，侯爵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
“啊……这样一来就终于忙起来了吧。”侯爵仰脸看着天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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