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辛特」,五十来岁,是拉斯法城的重要人物------高塔守卫长。
高塔守卫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誉,人人都想当上一把,因为成为莱辛特的直属本身就是一种顶级荣誉。
这样重要的人物,有个无法对任何人说的秘密……
莱辛特也从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为什么莱辛特是如此显赫的存在?因为他出身平民,却靠着机智、勇武与吓人的胆量一步一步爬上将军的位置。
同时,他为人相当友善,将部属如手足般照顾,所有人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你问我要怎么成为高塔守卫?你也想成为其中的一员吗?
那么你必须从当一个边境的守卫开始。
一个相当不容易的职位。
守卫,然后成为哨兵,然后……反正很困难。
拉斯法城是人族领土的北境,他的东边是一片平原;而平原再过去,就是白门,那是狄族的要塞。
人族和狄族已经打上了千年战争,死伤比海滩的沙还多的人,引起比星星还多的悲剧。
成为边境士兵,你也可能成为悲剧的一员......
好吧,就算不是边境士兵,也可能悲剧。看来这没办法打发你。
你问我为什么他们要战争?是因为长得不一样,而对对方感到恐惧吗?
不,他们的长相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战争的原因已经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了。
唯一知道的是,支配人族的组织叫做「金匠」;支配狄族的组织叫做「晶匠」。
他们是世界上最杰出的工匠,有着广博的学识,强大的技术还有无上的权力。
你无法想像的是,还有比他们更高的存在。
那是一个维持平衡的角色,「神匠」。
但是「神匠」已经失踪二十四年……直到最近,似乎找到了。
「匠」是少数能够区分出种族的存在,但他们没办法区分彼此是哪个种族。
金匠、晶匠和神匠都不能。
为此,尽力保密自己的身分,是一件重要无比的事情。
因为你无法知道谁是你的敌人。
莱辛特,还有这些匠的故事,必须要从四年前开始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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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 北境 拉斯法 盛夏寒夜
「今天真是冷死了,明明是盛夏,为什么突然刮起大风雪?而且树…那些树还会动!」守卫的牙齿快速颤抖,看着森林说。
白雾笼罩夜晚,雪色覆盖大地;寒风刺骨,冷得让人直打哆嗦。一阵阵强劲的冷风冲击着哨站墙壁,猛烈连墙壁都难以格挡。
哨兵回头,看着刚入伍的小兄弟,冷冷回答:
「问我做啥?谁知道啊。很久以前北境是会下雪的,不知道为啥突然不下雪了。现在只不过是在夏天下雪。」哨兵摇摇头,继续说,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也不会冻死。你给我站好就对啦!」
「那为啥黑夜看起来却是白色的?」守卫一边发抖一边问。
「别问这**菜鸟问题,就是雪花跑到你眼睛去而已。」哨兵一边敲守卫的头,一边说。
「树在动……前辈。」
哨兵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大声喊:「别再幻想啦!你舌头不会结冰吗?」
「现在晚了,在这种偏远的小哨站,实在是太冷了!我…我撑不下去啊前辈。我们何不喝杯咖啡取暖一下?」守卫双手抱胸,不断打颤。
哨兵摆出疑惑的脸问道:「咖啡?你这小子不喝酒,喝什么鬼咖啡?」
守卫惊讶地看着哨兵,「我以为大家都喝咖啡的,在我们那都这样。」
他如此自然说着,反倒让哨兵张大嘴巴跟眼睛,讽刺地说:
「你以为自己是富家子弟啊小子。瞧你身强体壮,怎么这么懦弱胆小啊。」
哨兵仔细看了看守卫,肌肉结实的撑起了衣服,肩膀宽阔,而双手白皙稚嫩,一看就知道根本没做过粗工。盔甲下的皮衣显然不是粗制的皮革,特别细致。于是哨兵不屑道:
「生活过太爽,跑来军队讨打啊?在我们这儿,就算是贵族,也跟我们贱民平等。」他歪着嘴巴斜着眉毛道。
守卫竟然没有生气,接话道:
「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火焰家的凡尔。因为向往高塔守卫长莱辛特,想要入伍看能否成为高塔守卫队的一员。」
哨兵张大嘴巴,竟然真的有贵族因为莱辛特神话入伍。
「火焰家?这可是个大家族,在拉斯法挺威风。怎么会愿意让自己的小孩来这,这样伤了您尊贵的身躯该怎么办呢。」哨兵不断鞠躬,然后摇头叹气。
「大人,我叫斗匕,基本上挺照顾新人,对吧?刚刚斗匕真是该死,该死,该死到不行。贱民如我误认您是一个普通的新兵。该死,小的该死,小小的斗匕。」斗匕连忙低头道歉,一个、两个、三个的九十度敬礼。
「小人已经在边境任职十年,却没升官。这二十个年头没战争,哪来战功可立?」斗匕耸肩抱怨,然后拍拍身上的雪,
「这里寒酸到没有泡咖啡的家伙,只有烧酒罐儿,大人您稍微忍耐些。小弟可以帮您烧个酒,然后坐那边一起好好聊聊您的丰功伟业。」
凡尔看着斗匕的样子,干瘦的脸配上小胡子,完全不打理。身高只有到他的肩膀,全身都是伤,特别是鼻梁上面那个刀痕,几乎切掉了鼻子的下缘,十分吓人,哪里像是什么照顾新人的老鸟了?
「我就喝热腾腾的咖啡!不然我在这会冻死……」凡尔嗫嚅着,双手紧抱身体。他虽然看起来强壮,却很少吃苦。特别是这种天气异变的日子,更让他难受。
毕竟拉斯法已经数年没有下雪。
或许是因为寒冷,或者其他力量?这时刻让人昏昏欲睡,眼神模糊。
凡尔望着雪白而迷茫的大地,努力回想他是从哪个方向来这哨站报到的。哪边是北方?哪边是东方?所有方向都混乱成一团,而黑森林也无法让人辨识出方向,因为它们似乎会「移动」,每次看起来的样子都不太一样。漆黑的森林覆盖了东北方广阔的土地,就在这个平原的尽头,如同坚守岗位的士兵一棵一棵站立在那。
他努力打直腰杆,强忍颤抖,但这实在是超出他负荷了,他已经在外面站哨五小时,却不见有人来换班,就两人在这戍守哨站。黑森林的树好像在往他前进,变得越来越大;而他被火把照射的影子却越显越小,越显越小……
他忍不住开口道:「斗匕,为什么换班的人还没来?时间也拖得太长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你不是要烧酒吗?」
「是阿,小人赶紧去……等等,先别说话。您听,」斗匕紧张地说。
帕铿帕锵、帕铿帕锵。
「那是重盔甲踩踏冰雪的声音。八成是哪位长官要来监督了,先装一下吧。」
黑暗中,传出沉重的脚步声,帕铿帕锵、帕铿帕锵。风呼啸与盔甲声夹杂而来,随着声音接近,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士兵,你们在聊天?」人影高声说道,语气严厉,但斗匕的表情反而放松下来,「什么有趣的?过来分享分享。」
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高壮男人走到了火炬附近,他穿着重盔甲,戴着红羽头盔,粗旷的长眉,双眼炯炯有神,气势非凡。他扫视了四周,拍了拍士兵肩膀。士兵齐朝他行礼。
「原来是守卫长大人,没什么事情,只是教导新兵而已。」
「在这种寒夜,喝点小酒也不会怎样。你们如果倒了,我还要负更大的责任呢!好好保重,兄弟。」守卫长微笑着回应。
「「是,谢谢长官!」」两人感受到守卫长的亲切,高兴地回应。
「快烧杯温热小酒,好让我们身子暖起来。」守卫长搓着手说着。
斗匕听到后,进去哨站小屋开了个小炉子,烧起酒来。守卫长没有走进小屋,而是在雪地中四处张望,顺便巡视四周。
还真简陋。他心中想着,这种哨站几乎没有什么防御功能,附近也没有补给区。拉斯法到这里都是平原,再往东过去则是狄族的白门,往北去则是黑森林,怎么会设置的这么简陋?回去拉斯法,一定要分配军事工程,来这边扩建!但每次这么一说,城里的贵族就会开始嚷嚷说:「哎呀,都这么多年没打仗了,修那种破地方浪费钱啊。」接着开始大闹。真是一群脑袋装泥巴的家伙,只会吃跟拉屎的猪。
「酒煮好了,不介意的话,请长官您喝,凡尔也一杯。」斗匕端出三杯,鞠躬哈腰地交给长官和凡尔。
接过酒,守卫长喝了一口,说道:「新兵可能不认得我吧?我是高塔守卫长莱辛特,来这里巡视边境。这几天黑森林似乎有点骚动,高塔也能看到远边有龙在飞行。但龙在我小时候就消失了,很久没有出现了,真是怪。」
「原来是莱辛特大人,久仰大名!」凡尔握紧双拳,非常兴奋地说着。
「您带领过的士兵各个都勇猛无比,立下辉煌战功啊。没想到小的可以在这见到您本尊,真是太荣幸了。」凡尔鞠躬敬礼道。
「虚名罢了,哪来这么了不起。」莱辛特饮了口酒,谦虚地说。
「你们在这里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他放下杯子,比个察看的手势,望向远边模糊的黑森林。
「报告长官……树林似乎在动。」凡尔惊恐地说。
「树林在动?」莱辛特疑惑地问道,「你看到的或许是飞龙吧?」他思考了一下其他可能性,难道是白门的势力又蠢蠢欲动起来? 「我想,你是把树林影子因为白雪反光而晃动的现象跟树林本身会动搞混了,一个容易犯的小错误。」
凡尔紧张地不断摇头,「不是的长官,是真的会……」
「大人,凡尔说得有道理啊!小的也看到啦!」斗比赶紧接话,「这绝对不是因为我们太累而产生的光影幻觉,我十成支持他。」
莱辛特张眼望了望黑森林,似乎看不出什么差异,黑森林既没有闪烁,也没有移动,哪来什么树在动? 。
突然间,风不吹了,暴风雪突然停了,他感到诡异地说:
「今天还真是奇怪日子,突然刮起暴风雪,又突然停了;没有乌云,却丝毫不见星光。真是怪了,难道我近视了?把望远镜给我。」
莱辛特再次观看眼前的黑森林,漆黑一片而没有光影。最近这种古怪天气让他感到特别疑惑。暴风雪过后没有云,更没有星光,仿佛世界被一层黑色的薄膜覆上了,让人窒息,分不清楚雪地中的远近。
「在这,长官。」凡尔从从哨站内拿出望远镜,小心翼翼地低头递给莱辛特。
莱辛特往哨站前方走过去,立直腰杆,往东北方看去。
扫视,他举起望远镜。突然间,视野染上血红,莱辛特惊讶得放开望远镜往后跳,他看到了斗匕倒在眼前,开肠破肚,手脚在抽搐。
「守卫!」莱辛特大叫,却没有回应。他紧张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守卫凡尔。当他回头望向火把处,发现了凡尔也倒下了。他抽出配剑,回头狂奔往他栓马的地方。
然后,他听到了那个声音……
这幕场景勾起了他心中的黑暗。
那是好久以前在旧帝国的一次任务,他率领着十人小队,执行特殊的攻坚任务。在一个阴暗的废墟中侦查,而队友一个一个倒下,直到最后只剩下他活着出来。任务虽然成功了,莱辛特却始终不愿意跟任何人说明那个任务之中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现在,他感受到了跟当时相同的恐惧。
厚重盔甲让他窒息,平时荣耀的披风与头盔成了致命负担。喘息声,冰雪破裂声交错不停。拔腿狂奔的莱辛特开始丢下身上的小装备,并不时回头看。是黑影!数道黑影在身后穿梭,并且尾随在后。
狂奔着,心跳急遽加速,而身体渐渐发热。汗水开始让衬衣湿透。在这冷冽空气中,汗水冰冷得如同插在肉中的针刺。莱辛特脑中浮现了生平曾经遇过的几次战斗,那种生死交锋的紧张越来越强,他渐渐加快奔跑速度。
“该死,我有把马绑这么远吗?”
莱辛特心中越加着急,恐惧如同酸液侵蚀着内心。
他以超凡速度死命逃离着,试图解开身上的盔甲,却越来越紧。随着背后的咻咻声越来越接近,他的心脏疯狂跳动,噗通--噗通--噗通--噗通--。莱辛特把头盔往后一砸,又抽出了匕首回头一射,两道黑影倒下,却依然有生物紧跟着。
「我的马到底在哪?」他嘶声大吼。
这太奇怪了,仿佛是场阴谋!方向或距离?莱辛特眼前一片迷茫。迷雾,无论是白色还是黑色的,都成了死亡屏障。距离的概念遗失在无尽奔逃之中,风声中夹杂着惊惧,如噩梦一般折磨着。
“来吧,我只能奋力一战了!”他心中如此想着,但手中的长剑疯狂颤抖。
这把法剑竟然在发光,敌人真的跟他想的一样!
“我怎么能够对抗这样的敌人,真的是他们?”
他举起法剑,斩向迎面冲来的黑影。黑影迅速闪躲开来,绕到背后,另一个黑影则从前面进攻,双面包夹。他抽出另一把匕首,双持武器,一前一后地对抗黑影。一个黑影闪开,他用右手的刀挡住黑影的去路,然后另一手将匕首射出,命中黑影。另一个黑影在背后重击,莱辛特踉跄往前一小步,几乎跌倒之余,他回首在倒下的半空中斩杀了这个黑影。
转眼间,又解决了四个黑影。
“我要赶紧离开这里。”莱辛特心想,然后努力地站起来要逃走。
不待片刻,数不清的黑影出现了,团团围住莱辛特。
莱辛特的心脏疯狂跳动着,遗忘已久的恐惧席卷全身,仿佛小船遇到海啸般无助。
他明白……他知道的……
暗夜已经降临拉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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