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
只是一个普通的五年级小学生。
这次转学,绝对不是因为“单挑三百小学生”“弹指轰塌旧校舍”“撒尿击穿厕所墙壁”“喷嚏吹飞全校衣物”这类狂拽酷炫的理由。他来到这里,仅仅是因为普通的家庭工作调动而已。
他一早就到了五年二班的教室门口。因此,里面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那个时候的他也和普通的小学生一样,因为恐惧而石化在原地。毫无疑问,在现实世界,力量便是正义。在大人的面前,小孩的力量是何其微小,就像是在巨人脚下爬行的小蚂蚱。不被发现尚好,一旦遇到闲的发慌的,就可能被拔掉翅膀,扯掉后腿,被肆意玩弄着,却只能听着那些刺耳的笑声,奋力挣扎,徒劳丧命。
眼前的敌人,身上团聚着妖红色的烈焰。莫名出现的红色粘稠迷之液体,覆盖在她布满青筋,如同树皮般干裂的粗糙皮肤之上。铜锣般的拳头环绕着斗气,突出的指节关节,棱角分明,形若玄铁,尖锐似刀。
视线向上摇动,在那布满脓包,肿胀形似粪便的胸口之上,理应是头部的地方,却无法目视。
——并非是空无一物,仅仅是因为其形象中包含的“恐惧”“丑恶”“肮脏”等负面情绪过于强烈,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将其屏蔽出了自己的视野。
那是绝对不可以去看的东西,只需一眼,小孩子那尚且幼嫩的心智便会瞬间崩溃。然后,异变为和她一样丑恶,名为“明哲保身”“麻木不仁”的魔鬼。
赵昊蹲在地上,抱着头,眼珠子在除了“魔鬼”以外的地方四处打转。凄厉的号角声在四面八方不停环绕。墙壁,窗户等大块物件纷纷因此碎裂,变成不规则的碎块,乘着那股阴风,旋转上升,最终直直地落入天空中那巨大的黑紫色漩涡。
所有的光芒都已熄灭。整个世界,已经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地狱深渊。
他感到了寒冷,于是抱作一团。
然而,身边却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仅仅是和他大小类似,浑身黑漆漆的,纯黑的小人。
“小黑?”
他叫出了“它”的名字。这是他为了“它”而取的名字,也是仅有他一人在使用的名字。这个仅存在于他的世界,无言的“精灵”,却突然张嘴了:
“俺才不是小黑。”
赵昊吃了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觉得俺黑,是因为你已经忘记了俺的样子。”
那个小黑人似乎是在生气。但是因为黑漆漆的,看不出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生气。
“好吧,那俺就再一次报上姓名,你可给俺听好了!”
小黑人动了起来。从剪影判断,他将一只手伸到了裤子的位置,并将其拉开了。然后,把另一只手放了进去。
此情此景,让赵昊的嘴也张得大大的。
这个动作实在太不“乖”了,别说自己做了,就是看着别人做,也都会被家长老师打屁股的吧?
小黑人让手在“裤裆”的位置磨蹭了半天,终于抬起头,似是憋足了劲,撅着屁股,右手用力一抽——
赵昊突然想起了,那差点被大人的训斥所消除的,遥远的,往昔的狂想。
“你是谁?”
那个身影,光彩夺目,金光闪闪。
金黄色的鬓毛,精神抖擞的竖立着。灵动的眼珠儿,如同宝石般发射着炽热的亮光。
一缕虎皮儿,围在他的腰间。系在它脖子上的,鲜红的红色领巾,远远向后延伸,仿如奔流不息的江水。
过去和现在的景象,此刻,竟重合在了一起。它从裆间拔出了一根金色的大棒,扯着嗓门,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听好了,俺的名字叫作——”
那个声音,惊徹三界。黑色的外壳被那股金光烧得渣都不剩。笼罩着金光的他,瞪着那双火眼金睛,猛的一个扎子,正面冲向那仅凭直视便足以让人战意尽失的“究极可怕的魔鬼”,将大棒高举过头,直插入天。
嘴里,终于喊出了他那足以洞穿天庭的名号:
“日!”
“天!”
“大!”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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