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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王都的圣骑士

第四章 王都的圣骑士

这里是神圣帝国首都,圣圭谷。

如同名字一样,这是座建立在河谷中的繁华城市,庞大的面积几乎笼罩了河谷和周围的山脉,形成一片密集的人类活动区。大理石和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交相辉映,宽阔的足以容纳三四辆马车并排行驶的大道贯穿环绕着整座城市,连接着城市内外。

城中商业繁华,人流攒动,豪华的贵族马车与商铺的运货马车来往于道路之中,身着朴素的平民与华衣着身的贵族行走于道路两侧。除此之外,还能见到不少身穿铠甲或者皮衣,背负各式武器的冒险家或勇者穿行其中。

也只有在首都,才能见到这样的景象。

河谷外是包围了整座城市的巨大城墙,装备精良的帝国军守卫着这里。锃亮的盔甲下是肃杀的神色,有着帝国守护军称号的他们宣称能击退任何冒犯帝都的敌人。城墙上飘着红蓝相交的旗帜,旗面绣着蔷薇与十字,象征帝国皇室与正义。

皇室的宫殿坐落在城市中心区域,而在东面的山谷上,一片雪白的建筑霸占了整个山头,一道大理石城墙将其围起来,形成微妙的城中城。

那是神圣教廷总部。

自魔物入侵以来,教廷一直是战争的中坚力量,百年间的战乱与发展让其收获了无数信徒与士兵,渐渐成长为与皇室对等的庞然大物。

虽说教皇宣誓从不插足国家政事,但在很多地方能看见教廷的影子。这样一个存在,让皇室如鲠在喉,却无可奈何。

宗教与政权的问题从来都存在于任何一个世界,无论民族。

教廷总部中心修建有一个巨大的广场,那里立着座手持长枪的雕像,他手臂前伸,锐利的枪尖斜指天空,另一手捧着羊皮书,数位白翼天使簇拥在他脚边。无数挣扎的魔物构成了雕像的基石,凑近了能看见雕像前方的大理石地面刻着一行文字:“吾等皆将身心献给吾主,乘以辉光,灭之黑暗。”

雕像前站着一个宽厚的身影,男人望着迎向阳光的雕像,目光闪烁。

“克里夫骑士长,会议就要开始了,还请移步到会议大厅。”身着白袍的牧师出现在男人身后,微微躬身,表情尊敬。

“我知道了,多谢传达。”男人右手放在胸前,向雕像稍稍附身,转身跟着牧师踏进走廊。

会议大厅离广场不远,克里夫抵达时,里面已经有几个人。这是间宽敞的厅室,弧状的天花板刻着云状的浮雕,天使与主神穿梭其中。

七个巨大的天使雕像围绕大厅四壁,头部低垂,双手握在胸前祈祷。那是号角天使,传说世界末日时,七位天使会依次吹响七个号角,代表世间的七种灾难。当最后一名天使吹响号角,世界将会归于终结。

“我主光辉永存。”克里夫踏进会议大厅,手抚胸前轻声念诵。

“骑士长入座吧,这样我们人就到齐了。”大厅正中摆着一张圆桌,除了面朝克里夫的位置空着之外,其余六个座位都坐着人。每个座位背后都对着一位天使,正中间的教皇身披红袍,背靠大天使米迦勒,面容慈善地看着门口的克里夫。

克里夫微微俯身表示感谢,坐在第5天使前的位置,身子笔直。

“按照惯例,报告西方战线的情况。”教皇看向左手边的白袍教众,其中一位顺应目光站起身。

“圣谱历658年10月21日,我方炽十字军团同魔人军第四军团于曼尼河谷爆发遭遇战,双方激战五个小时,互有损伤,最终击退魔人第四军团,我军……损失20%的战力”

“圣谱历658年10月28日,我方圣十字军团驻守的风谷城被魔人军围攻,防守三天因双方战力差距撤退,圣十字军团团长沃尔夫…英勇战亡”

“圣谱历658年11月1日,我方……..”

“圣谱历658年11月12日……”

白袍的战报一条又一条,大多都是惨淡的战败报告,极少数有获胜利的战斗。克里夫听着惨烈的战报,桌下的手渐渐握紧。

魔族,无论是魔物还是魔人,在各方面都比人类强太多。魔族士兵同人类士兵的战力比是1:4.5,平均要五个人类士兵才能击杀一个魔族士兵,放到战场上这个战损比更加难以预测。训练有素的魔族士兵与同样训练有素的人类士兵发挥的战斗效能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扩大开来足以影响一场战斗的战局。

实际上从人类与魔族爆发战争开始,人类方从未占据过优势,正面战场一直处于被压制的情况,领土一缩再缩,

战争爆发至今,人类方的领土面积往后退缩了一百公里有余,每日的一场战败,都代表一分领土的丢失。如果不是魔族人口稀少,无法消化那么多的领土,恐怕大陆早被魔族完全占领,人类只能沦为奴隶或者食物一样的低等存在。

“克里夫骑士长。”

如果人类能再强一点,那么战局至少能维持对等。

“克里夫骑士长!”

骑士团的士兵足够优秀,但也无法抗衡魔族,难道就真的没有超越生理上的优势了么。

“克里夫骑士长!!”

克里夫一惊,发现自己竟在会议上陷入沉思。桌上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负责报告的白袍一脸不满,如果不是教皇在场,他几乎就要怒斥克里夫的无礼行径。

“抱歉,我失礼了”克里夫站起身,向在场的所有人鞠躬道歉,“愿主原谅我的过失。”

白袍冷哼一声,教皇抬起手示意克里夫坐下,“无碍,对于南部溪谷的猎魔人一事,克里夫骑士长的意见如何。”

克里夫微微一愣,南部溪谷的猎魔人传说他有所耳闻。他麾下的骑士团有不少骑士的家乡在南方,闲暇时大家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克里夫听他们谈论过那闻名南方的神秘猎魔人。

那名神秘的猎魔人于几个月之前突然出现在南方一个被魔物袭击的小村庄,有着凌驾于所有魔物之上的强大力量,将袭击村庄的所有魔物一扫而空。在那之后更是迅速有效地清理着南方流窜的各个魔物群落,其行动效率远超教廷旗下的猎魔小队。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南方的魔物基本被肃清一空,形成一片诡异的安全区。

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宽厚的斗篷掩盖了所有外在特征,如果不是有人听她开过口,可能人们甚至连这位强大的猎魔人真实性别都不清楚。

克里夫对强大的人类勇者一直很关注,但实力接近甚可能超过自己的存在他也是第一次听闻。私底下克里夫努力收集有关猎魔人的资料,却得到的都是些模糊或者自相矛盾的情报。

眼下教皇提起这件事,克里夫想了想,将自己的看法说出。

“我认为对方应该是名实力强大的人类勇者,或者是我们所不了解的强大隐士。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教廷可以适当地和对方进行接触,了解对方的行动目的和动机,最好的情况是将其收为麾下所用。”

“荒谬,我们手上并无对方任何情报,你怎么能如此肯定对方就是和人类同一立场?”克里夫右手边两个位置上,有着浓密络腮胡子的男人大声地反对,“就算同为人类,也不一定会为了神圣帝国而战,教皇大人,依我看应该尽可能将对方控制,必要的时候可以对其实行监禁。”

克里夫皱紧眉头,反对他的是异端审判所的审判长法兰克·西兰德思,负责抓捕异教徒和搜查魔族间谍等工作,是个对信仰异常狂热的狂信徒。也正因为这份狂热的信仰,法兰克无法容忍任何对上帝存在亵渎想法的人,是个极端且好战的人。

克里夫清楚他一向和自己的圣光骑士团不对盘,面对法兰克的反对,他并没有表示什么。从另一方面来说,法兰克说的也不无道理,神圣帝国足够大,在教廷势力笼罩不到的地方存在信仰不同的异教徒十分正常。

南部溪谷地势偏远且人员混杂,那里一直是神圣教廷势力的真空区。猎魔人从那里而起,表现出的强大实力超出教廷的想象,高层就她的真实身份和对应方法产生了不小分歧。

以法兰克为首的激进派表示应当对其抓捕,务必控制在教廷手里,避免出现任何可能会威胁到现今局势的不稳定因素。

另一派同克里夫的看法差不多,主张先进行接触交流再劝说其加入教廷势力,双方各执己见,在圆桌上吵得不可开交。

克里夫默默坐在旁边并不参与任何纷争,看着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两派,头疼地扶额。他一向厌恶这样毫无意义的争吵,到最后决定权也是在教皇手中。他有自己的正义并忠实地将之贯彻下去,所以他选择成为一名骑士而不是政客。

同样在和他一起看戏的还有教皇殿下,在两边的争吵逐渐演变成互相攻击时,这位年迈的长者竖起手掌,争吵的双方不约而同地停下,恭敬地看向教皇。

“圣光骑士团团长克里夫,我命你前往南部溪谷查询关于猎魔人的信息,最大可能与对方接触。”教皇的话如钟声般在大厅内回响,圆桌的每个人都安静地聆听至高之权的命令。克里夫微垂着头站起身,半抚前胸。

“确认对方人类的身份与立场,若与神圣教条相违背,立即抓捕,交给异端审判所负责人法兰克处理。”

“遵命,我敬爱的教皇陛下。”法兰的得意地笑出声,深深鞠躬。

克里夫沉默了一会儿,才应声坐下。之后的会议他一直保持沉默,半垂的眼帘下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会议结束后,克里夫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会议室,才转身看向依旧在圆桌前坐着的教皇。

“陛下,真的要这么做么,万一对方是人类勇士……”

“没有可是,我亲爱的骑士长阁下。”教皇缓缓站起身,依旧慈善的面容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威严,“这是命令,去做吧。”

克里夫默然地看着教皇,半晌微微躬身行礼:“遵命,尊敬的教皇陛下,愿主的光辉笼罩世间。”

“愿主的光辉笼罩世间。”

大门缓缓闭合,克里夫宽厚的身影消失在教皇眼中。望向身后低垂着头,面带怜悯的米迦勒,年迈的教皇轻抚大理石的雕像,嘴唇微张。

“吾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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