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了危险的魏潇玥立刻使用搜寻功能寻找附近的人;但是一个人也没有,除了她和赵蓦尘以外,她所在的整栋楼都在唱一出空前绝后的“空城计”。
赵蓦尘的父亲也不在?魏潇玥心存疑惑地在终端中输入了他的ID,进行单人定位。
……可是系统居然告诉她“该ID不存在”?!
这下糟了!!
回想起刚刚来自“终端”程序的提示信息,魏潇玥大概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她赶紧摇醒了赵蓦尘,试探性地问道:“赵蓦尘,你爸是不是刚出去了?”
“我觉得你应该来颗药……”赵蓦尘迷迷糊糊地答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6年以前就去世了呢?”
听到这句话,魏潇玥心里蓦地一颤。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落进了深谷然后炸开了一样。一种扭曲的情感开始占据她,似乎是愤怒,但是更多的却是悲伤。她只能在心里咆哮:“废话我当然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来问你啊!”,但是却又无能为力。
果然。
来自“幻想梦境”里的那个神秘人的忠告是正确的。即便只是自己因为感冒而稍睡一会的功夫,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这次是赵蓦尘的父亲,下一次搞不好就是赵蓦尘本人了,如果还有再下一次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甚至有可能就是现在!
人体的应急反应系统迅速地调动了她的精神,甚至让她的鼻塞都有所缓解。她警觉起来,快速地开启了赵蓦尘的“外挂程序”,开始强制搜索附近的人物;果不其然,在两位少女所住的单元附近的4个隐蔽地点,都隐藏着携带着狙击武器、被标记为Omega士兵的单位;而就在楼下,一个全副武装的3人小队似乎正在原地待命。
魏潇玥又赶紧翻找记录,查看那则通知收到的时间。那是早上10点37分。
天?!如果惨案在早上十点半的时候就发生了,那么为什么这帮士兵还要逗留在这里、却也不冲进来抓人,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他们已经对自己的“力量”,或者说,“作为准启示者的身份”有所了解,从而不敢轻举妄动,等待支援?
传送站在楼下。但是魏潇玥知道自己并不可能去到那里——赵蓦尘的父亲,在跳转之前的那个时间线中,大概就是在楼道里被击中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她知道,是时候要做一些什么了。
“赵蓦尘,你快醒醒,我们必须要走了。”她拼命晃醒了即将又一次睡去的赵蓦尘。
“怎……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神经兮兮的——”
“快点打起精神来,把衣服换上跟我走!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赶紧喝杯水!没时间解释了!”魏潇玥这个时候已经基本上做好了准备,“你要是不信我就用你的那个程序赶紧看看——”
“什么程序?”赵蓦尘虽然仍旧不明所以,但是在朋友的要求下,她还是清醒过来。
就连程序也被抹除了?!
魏潇玥突然暗自庆幸,自己利用自己“准启示者”的位阶保留下来了之前的世界里赵蓦尘的杰作。
“切……赶紧从我这里拷一份,拷好之后我们立刻出发!”
“去哪?”
“鬼知道去哪!但是现在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必须要走!”魏潇玥继续操作着程序,连接之前赵蓦尘发现的那个匿名传送站。很好,还能连接的上。她不假思索地选择了这座城市里距离她的家最远的地方。
一瞬间的功夫,两个少女已经出现在了市郊区一条并不宽阔的马路旁边。这条马路显然已经是被废弃了很久了(毕竟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还会驾车出城了),显得很脏乱,路面也因为上面生长的各类草本植物而破败不堪。
她立刻利用赵蓦尘的程序屏蔽掉了自己芯片的信号,让赵蓦尘也做了同样的工作。就算对方还是能够通过卫星系统定位到她们,这样也至少能够多拖延一些时间。在轻触屏幕的瞬间,魏潇玥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本奇幻小说的女主角(明明本来就是),她也知道一场以她为中心的猎与逃的角逐即将展开;但她真的不知道,仅凭借她这微不足道的构造空间力场的能力,到底该如何才能保护赵蓦尘……
时间回到上午。冲出了楼栋的赵蓦云再一次化身为光,向着魏潇玥和赵蓦尘家的方向疾驰而去。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那栋单元楼的楼顶。
“喂,绿,快回来!”耳机里面传来了来自“青”的吼叫,“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连我们的整个‘全线计划’都不管了!”
“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赵蓦云压低声音,但是语气中依然充满了暴怒。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毕竟我们的工作容不得任何的不稳定因素……”
“这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杀人的理由!”
“我们是战士,牺牲是战斗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杀死你父亲的也不是我们,而是我们一直要斗争的敌人,我们迟早有一天会报仇的!”魏潇承的话简直给人一种再看抗战神剧里政委劝战士的错觉。
“够了!!”
“我警告你,不要逼我们将你也视为敌人!”
“我们组织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拯救!不是为了随意的杀人!!”
“我们就是在拯救!行了,我们按原则办事,如果你无法弥补你的过失,我们就要收走你的存在——”
可是绿已经听不见了;他猛地将耳机摔在了房顶的积雪上,重重地踩了几脚,将它踩成了碎片。
这样的动静自然是已经惊动了仍然守在下方的士兵们;他们的枪口立刻向着屋顶上指去。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活物,只有绿色的一道残光;可就在下一瞬间,蹲在对面楼道里的一位狙击手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信息就已经身首分离;接下来,仍然是在所有人都反应不及之际,藏匿在房间里的两位狙击手也已经瞬间毙命。
当绿发的少年终于再次回到了出发的房顶的时候,地面上已经只剩下一摊鲜红的血迹。而他手中由光构成的刀锋,却没有沾上一丝的血色。
少年收刀之后,这才从手中抽出一道由光构成的丝线;将这道“光丝”固定在了墙壁上之后,他才顺着墙壁向下降去。
赵蓦尘家的虽然窗帘已经拉上,但是透过缝隙依然可以隐约看见室内的情况。两位少女仍然在安睡;似乎是因为感冒,也可能是因为身上盖的被子有些厚了,她们的脸色都有些微红。
“赵……蓦尘……”少年轻轻念出了妹妹的名字。
很熟悉,却又很陌生。但是还是在少年的心海里激起千层浪。
不知为什么,吊在窗外的赵蓦云真的很想再次化身为光透过窗玻璃钻进房间里去,至少也要大声地呼唤,让两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但是他迟疑了一小会,一种莫名的恐慌——或者说,大概是自责吧——让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下方人请注意,你已经被逮捕,立刻放弃抵抗投降!”从上空突然传来由扩音器吼出的声音;与此同时,阴影迅速地遮蔽了阳光,笼罩了这几个街区。少年仰头看去,却只能看到巨大的白色飞行器下方、由金色的LED灯构成的omega型标志。
“可恶,这么快就来了么……”赵蓦云啐了一口,可旋即又猛地将手上的光绳向上一扯;光绳迅速缩短,而他也借这力量腾空而起。他手中的光线在缩短到2米左右的时候便变得不再柔韧、而是恢复了如钢铁一般锋利坚硬的模样化作了利剑;随着剑锋挥舞,他的身躯又一次化为了绿色的光芒,“我找的就是你们——”
“你以为这有用吗?”
“咳!!”
本来横冲直撞地向着飞行器斩去的少年,突然一下子现出了身形;似乎是在某种力场的作用之下,他的斩击不光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被猛地弹了回去。
可他仍然不死心;随着他双手一挥,他再一次使出了之前在大桥上用过的那一招,召唤出来的光束从他手心的绿色之中喷涌而出。但是仍然没有用,光线甚至根本没有能触及那架机体,就和自己一样被反射开来;而当他终于重新在楼顶站稳脚跟的时候,却只看见一道更加耀眼、甚至远远强于自己的强光,从机体侧面向着自己喷薄而出……
“救还是杀。”距离赵蓦尘大概5个街区的距离,正稳稳地漂浮在半空中的“青”,也就是魏潇承,左手的手背上的弩弓已经上弦,正瞄准着事发的方向。
“杀。”耳机里面传来了谭咲峰冰冷无情的声音。“这种家伙留着真的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不如拿了他的存在,或许还可以增加你‘氪命’的机会。”
“但是他毕竟——”
“你不会是打算和他一样吧。”少年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冲动的受害者。
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回话,而是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已经用过了3次的小卡片。
“你又想氪命么。”然而谭咲峰却好像已经猜透了魏潇承的心思,“每氪一次命,你能到达世界树顶端的机会就减少一点,而敌人对我们的了解则更多一分。还是说,你果然就是我们的敌人呢?”
“我……”少年想要争辩,但是却又突然语塞。
“算了,赶紧动手吧。展示你对组织的忠诚。Iustitia
aeternum。”
“Iustitia
aeternum……”少年又一次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今天,就在这短短地不到半小时的光景,他先是对自己朋友的父亲动手,然后又是对他本人。
只是为了这个破“组织”。
但是他别无选择,因为他知道,他目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目的:保护那个“服务器”。
魏潇玥。
大概是因为名字以及相貌上的相似,他心里偷偷地管她叫姐姐。虽然早就听组织里的人说过她的事情,他亲眼见到这个“姐姐”,满打满算也只有三次(其中一次她还被自己坑死了)。实际上两人到底有什么关系,魏潇承不得而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貌似被诅咒的”名字的由来;这是因为他并没有任何的记忆,有的只是仿佛是被人洗脑一样留下来的这条“使命”。
而在组织里,他和其他人一样,一律管她叫“服务器”——位阶的最顶端,以自己的意志作为宇宙间唯一的客观存在,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思维中的波纹,无论是物质,意识,世界……甚至是启示者。
保护她,让她在自己的力量成熟之前,不要受到敌人的利用。
而所谓敌人,则是除了“组织”、姐姐,不,“服务器”本人,以外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因为只要启示者(其实是作者)一个念想,任何人都可以随时跳出来成为暗中观察的密探或是正面交锋的反派。
而他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完成“组织”交给他的所有任务。
包括杀死自己的同伴。
他终究还是将箭向着已经被光芒笼罩的赵蓦云射了过去。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本来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赵蓦云,却突然抽出了光剑,斩断了他的箭矢;而本来照射着他的光武器,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强行扭曲。与此同时,他的全身都发生了异样的变化,绿色与红色的线条在他的身体各处游走,他的头发变成了一半黑、一半白相间的诡异状态,而他的瞳色则是变成了一红一绿。异常暴戾的气息,让那架战机——不,从体型来看应该叫战舰,机身都不住地颤动,仿佛随时要坠落一样。
超能力。
并不是我们通俗之中所提到的常识,不是被宣扬为点石成金心想事成的魔法,也不是被各种伪科学解释的花里胡艄的高科技,当然更不是所谓“启示者”的特权。而是超能力,或者说,通过精神来强制引导周围的物质或能量走向的手段。魏潇承并不知道赵蓦云是怎样获得的这种能力,但是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个超能力者。
而眼下,赵蓦云将他的能力开展到最大化。
魏潇承曾经见过一次,或者说,正面面对过一次——当时,赵蓦云的对手正是他自己。而那一次,他甚至被迫无奈使用了那张橙色的小卡片:《世界树默示录》终端。
预见到了危险的魏潇承毫不犹豫地在赵蓦尘和魏潇玥身上加了一点保护措施,然后立刻传送离开了那个区域。即便是已经离开了几公里,他还是能看见来自背后的可怕闪光,听见交错往复的可怕爆鸣……
下午1点14分。
正拽着赵蓦尘的手在林地里漫无目的奔跑的魏潇玥,突然听到了“啪”的一声轻响。她的脚步立刻就停下了。
“来,朋友们……”那个本来不应该出现的、令人作呕的声音从她们前方的阴影中传来。
“看看这位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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