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琶妮他们会进行森林狩猎,猎人准备趁机观察一下那两个年轻人所说的黑骑士。只要足够细心,就能从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和着装打扮看出他大概的性格。
他很小心,也很有耐心,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为了能够观察路过的黑骑士一眼。假如对方是无害的类型,他就可以直接向对方寻求帮助。
全身被铁甲覆盖,连面孔都看不清,外加显眼的黑色披风,猎人愣住了,浑身颤抖起来,是恐惧所致。如果黑骑士真是教廷的人,那他们可能是传闻中的那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教廷审判军。
他曾经亲眼看目睹过审判军袭击一个异端城镇。他忘不掉那天晚上,那是黑色骑士的杀戮盛宴,火焰灵术像流星一样坠落在城镇之中,火光通天,惨叫声不绝于耳。那场大火一直烧了三天三夜,曾经辉煌的城镇付之一炬,只剩下断壁残垣述说它的存在。
有人的地方就有影子,教廷也有阴阳两面。明面上教廷用高贵的黄金骑士和贞洁圣女包裹自己,将自身打扮得华丽耀眼;私下,他们集结力量,组装军队,用极其血腥残酷的方法铲除异端。
要是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绝无活命的机会,猎人清晰地认识到这点。他缩回头,嗅着冰冷的气息,将脸扣在地上,尽量影藏自己的踪迹。这次行动完全是无谋之举,现在他只能期盼自己能幸运地逃过那些杀人机器的眼。
也许,因为在自家领地上,黑骑士不认为能有什么老鼠溜进来,十分粗心大意,猎人逃过一劫。
回到洞穴的猎人变得老实了,不再做多余的举动,也断绝了寻求帮助的念头,只能靠自己!
今天的狩猎黑骑士一直跟着,我和琶妮没有机会中途离开,只能先回营地再做打算。
威尔特瞅了一眼琶妮,回过头说:
“图暗,你今天怎没和那个叫啪什么的女生你侬我侬了?”
“是琶妮。”
当作是他的戏弄,我只是纠正了名字。
“哦。”威尔特点点头,然后摸摸下巴,说道:“琶妮那个小妞挺标致的,你就这样放弃了?话说回来,你们多久好上的?在我眼皮低下,你竟然悄悄地蜕变为了人生赢家,太不可思议了。而且为什么是你先?我这么帅竟然没人瞧上,没天理啊!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这个世界有问题!”
威尔特的表情很丰富,生动演绎了见证自己好友脱单的败狗形象,从吃惊过度愤懑,最后慢慢陷入颓废。
我很庆幸没有将猎人的事告诉他,他这样话多,能守住秘密就怪了。
“了解,了解……”
天黑了下来,我在威尔特别有深意的眼神中离开了。
碰到提着口袋的琶妮后,我熟练地说:“走吧。”
两人走后,黑色骑士的身影出现在后面,一人问:
“你说,他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去干什么?”
“谁知道两个小鬼这些天在干些什么呢?”一人用偷笑的语气回应。
等解开包扎的布条后,我对着猎人的伤口使用治疗灵术,片刻就结束了。治疗的效果显著,能看到伤口变小一点,不过,我的灵力也只允许我做到这一步。
见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一天天好了起来,琶妮和猎人露出高兴的笑容,但我感到担忧。趁着琶妮帮猎人重新用布条缠住伤口时,我开口说:
“恩特先生,看样子,你的伤口就算在我的帮助下也至少还要四五天才能恢复。”我对着双手哈出热气,“可是这两天一直在下雪,最寒冷的时候就要来了,那时灵鬼就会出现,我们也即将停止狩猎活动……要不要我将你的事报告给黑色骑士他们,要是他们肯帮你的话,你的伤口马上就能被治好。”
“不,不要。你们……我……”
猎人想说些什么,却又立即打住了。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和琶妮不明所以。
琶妮倒是被我的话说服了,原因是营地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只是她的推测,但我和她对灵鬼的恐怖却深有体会。上次也是最冷的时候,几个孩子不听管教,休息日私自远离营地,当天晚上就没再看到他们。第二天去找人的时候,只在雪地上发现一根残留有冰渣肉沫的骨头。
猎人不知道如何对面前的两人说明,他们不知道黑骑士的凶残,黑骑士又是他们的教育者,在他们面前说黑骑士的坏话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我……我不愿冒险……”
半天,他生硬地吐出这样的一句话。
“……好、好吧。那我们走了。”
谈话不欢而散,我和琶妮勉强尊重他的选择。
“真是两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啊!只是……”
猎人目送他们消失在黑暗之中。只是,长大了就会变成人人恐惧的黑色魔鬼!
今晚不知怎么了,猎人睡不着。不是因为寒冷,是内心有疾。心里很忐忑,是不详的预兆,这是他作为猎人的直觉!……不,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他试图不去想,可怎么也遮盖不住心底的不安。
他想到了家,孩子们和孩纸们的母亲正在等他……
他又想到了琶妮。那两个孩子很好,真的很好,只是……太单纯!教廷的猎犬只要嗅到一丝血腥,就能沿着蛛丝马迹追查到真相,然后搅起腥风血雨。
……不会已经被黑骑士发现了吧?恐惧在猎人心里爆炸,他强制安慰自己,嘴里不停说着“不,不会的。”,他的手颤止不住颤抖。
“对,不会的,不会的。”
要是被发现了,他也不可能安然地躲在这里。
烦躁、忧虑、不安、恐惧混杂在一起就会是一种走火入魔的煎熬!当一个人心绪剪不断理还乱时,就容易冲动,迫切需要发泄。
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再等两天,他就能行走了,虽然剧烈运动可能会导致出血,但这不是问题。
越到最后越不能松懈,猎人不断想着。
“可是……”
他很担心,他太担心了,他害怕自己的行踪在最后两天中暴露。
他想抹消自己的痕迹,而出发点是……
“……要不杀掉他们。”
他的心里诞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的面孔也在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不不,我不能做出这种事。”
猎人用双手捂住脸颊逃避。
“为什么不做?你不想回家了吗?你的老婆和孩子还在等你。”另一种声音幽幽响起,来自内心最深处。
“不……”
“不要愧疚,他们长大后就是魔鬼,杀掉他们不会有任何负担。”
“可是……”
“不杀掉他们,所有人就会死。”
“……”
指缝间猎人的脸极度扭曲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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