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少年与魔鬼
【明知是自我欺骗,但做事之前给自己行动的理由,就能心安理得地去做!】
训练结束后,我和琶妮带着各自留下的食物在约定地点汇合,仅靠一个人留下的食物供给猎人肯定不够,而且还容易引起怀疑。
“琶妮,你是怎么来训练营的?”
在闲谈的时候,我和她会呼唤对方的真名。这让我很开心,让我有种“我们是好朋友”的感觉。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我以为触碰了令她伤心的话题,我想的是她可能和我有相同的遭遇,正想说“我就随便问问,你不用回答”,她却开口了。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就生活在孤儿院。一天,教廷的人突然来到孤儿院,选走了几个小孩,我就在其中。”
她非常简洁地说完了。平淡直叙的语言却让我感觉到了她的艰难,至少我小时候还能享受到母亲的爱,而她或许什么都没有。
我不好评论她的事,于是尝试改变话题。
“……看来,教廷训练我们是别有目的的。”
“你觉得教廷以后会让我们干什么?”琶妮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应该会让我们去做一些很难的工作吧。”
“有多难?”她追问。
“很难很难……”
我也无法形容有多难,但却能感觉到不简单。
当我们来到目地时,远远地就看见了洞口处的猎人,以前他总是在洞穴里等,而现在,一反常态地爬了出来。他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脸上,稍稍遮住了眼睛,他的脸型仿佛比之前更加消瘦,与昨日判若两人。
我和琶妮没什么处世经验,所以毫无深思地走了过去。
“大叔?……你怎么出来了?”
琶妮快步走在前面。
“……对不起。”
只听见这声呢喃,琶妮顿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热腾腾的液体涌上喉咙,她吐出一口鲜血。向下望去,只隐隐瞥见一只染血的手,不是她的,还没来及看清全貌,整个人都站不稳了,向后倾斜。
有人推了她一把,但她的周围只有猎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来不及反应,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等我惊觉发生了什么时,琶妮已经倒在洁白的雪地上,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地面塌陷,她落入陷阱中。
削尖的树枝刺穿了她的身体,长发凌乱,美丽的面孔被鲜血侵染。瞳孔扩大到极致,我恐惧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我的面前。
如果琶妮只中了一刀的话,那她还能接受治疗。但猎人异常狠毒,根本不留余地。
什么是死亡?是伸不出手,感受不到温度,再也无法响应的呼唤。
“不,不……不……”
任我大声嘶喊,极力伸着手,也无法改变什么。她已经走向死亡,刚刚在人生春天绽放的发朵突然凋零。
听到声音的猎人惊醒,用原本就颤抖不止的双手拉开弓,对准那个像极了受伤野兽的男孩。在他长十多年的猎人生涯中,曾遇到过这种猎物,那是刚失去伴侣的野狐狸,不过,被他轻松射杀了。猎人这行干的就是夺人性命的事,不必装仁慈,也不必心有悔恨。
呼啸的寒风掩藏了声音的痕迹,让猎人松了口气,他可以等箭稳了再射出。
我几乎发狂,想要将眼前令人憎恶的恶鬼剁碎,但还有一丝理智残留于心。
我抬起头用仇恨的眼光死死盯着他,升起的杀意让双肩不断颤抖。猎人被猩红的目光吓了一跳,手一松,箭脱弦而出,射中我的肩膀。
我竟然感觉不到痛,冷然地拔下了箭,全然不顾正在流血的伤口,向他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
不得到答案,我心有不甘。为什么要杀死她?她做错了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沉默了一阵,遭受良心谴责的猎人终于开口了,这样做或许能让他得到一丝救赎吧。
“因为,我忍受够了。”猎人像个披头散发的疯子,双手抱头。“不杀掉你们我就会死,我的家人朋友也可能会受到牵连。”
“这是什么理由?我们根本不会出卖你。”我怒斥他。
“你们,不了解黑骑士。”
不是你们说不说的问题,黑骑士有很多种方法从你们嘴里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如果我暴露了,黑骑士便会沿着蛛丝马迹追查到我住的村庄。所以唯一掩藏事实真相的途径就是,从根源上斩断与你们的联系,也就是,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
“你是魔鬼!”
我醒悟过来,我无法和执迷不悟的他沟通,也不想再和他对话,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拔出打猎用的铁剑对准他,反正我的信念不会改变——我要杀掉他,我和他必定会拔刀相向。
“你们也是!”
猎人没有否认,却又不想输地回了一句。现在丢弃自己的信念,就意味着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丢掉了弓,重新拿出杀人的匕首。
一场血战展开。
最终,我杀掉了猎人。我以他的匕首刺入我的胸膛为代价,成功将剑送入他的心脏。
虚弱的猎人倒在雪地,他露出了让我无法感到大仇得报的笑容。他的笑容好像是解脱,又像是对我的嘲笑。
猎人躺在冰天雪地上,他记起了最初老猎人对年轻的他说过的话:猎人这行干的就是夺人性命的事,不必装仁慈,也不必心有悔恨,只是最后死在猎物手上时,那便是命运。
我无法释怀他的笑容,恨不得用剑划烂他的脸,但跪在雪地上的我已经没有力气,也有些害怕,这毕竟是我第一次杀人。但以后才知道,我当时怕的并不是自己第一次杀人,而是猎人倒下前说的话。
我亲手杀掉了猎人,内心不可思议地满足。我认为自己杀得理所当然,这也是理所当然,但我从杀人中获得的满足感远超于报仇。
突然,森林中传来动静,几个黑色骑士走了出来,他们像是看戏的观众,不会阻止戏剧的发展,只在落幕的时刻才有说有笑地走出剧场。
一个黑色骑士走到我的面前,其他的在检查尸体。他单膝蹲了下来,在我耳边说:“干得不错……”他看向坑中的少女,“但,是你杀了她。这是你的选择,我们只好袖手旁观。”他无辜地笑了笑。
毫无道理,但这却是他们交给我的道理。
我的面孔瞬间被恐惧占据,变得难堪起来,染血的双手也在颤抖。不,不……不是我,我只能在心里呐喊,因为我知道。
“……不,是我害了她。”
如果我早点将事情告诉黑色骑士,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天晚上,我想起琶妮和猎人死的模样,我吐了,吐到冑液都呕不出来,泪水却没有停止。
昔日无邪笑容的记忆,此刻刺痛我的心。
心里满是悲伤与懊悔,几乎要让我发狂。我第一次杀人,遗留下的只有悲剧。
我想起了猎人在最后时刻说的话:“你杀人了,就像当时的我一样。”
杀了它,你便是猎人了!老猎人指着一只受伤的兔子说,杀了它。被逼无奈的少年发出壮胆的吼叫,咬牙将长枪捅向可怜的兔子。
“今天,恶魔的我被正义的你终结;明天,恶魔的你也将被正义的他终结。不过,委实不必害怕,那是死亡也是结束。”
被铁剑贯穿的猎人露出年迈的慈祥笑容,也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因为不能理解,所以我并不害怕,只是难以入睡。他的话像是诅咒。
悲剧宛如一场噩梦,随着时间的流逝,梦境支离破碎,但最恐怖的片段却一直烙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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