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65 多重梦境(十七)
做了多重梦境的dreamer被梦境本身迷住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多重梦境相对于现实的时间变得悠长，在第三重梦境之后时间跨度动则十几年，几十年，人是没有多少个十几几十年的，沉迷梦境的原因这是一个;第二个，其实是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梦境的可塑性，一般具有一定能力的dreamer才能够潜入这么多重的梦境，既然是有能力，那么区区预设梦境(predetermine)也是易如反掌。一个幻境仅仅是时间长是没有人被吸引住的，首先它得是做梦人钟爱的幻境，dreamer在梦境中可以轻易制造出自己喜爱的东西，实现在俗世所不能完成的愿望理想，再加上时长，动则是人一生最有意义的时段，哪里有意志那么坚定的人可以对此轻易说『no』？
“心？心的世界？”刚刚才被可以和白荷子在梦中度过几十年诱惑到的缇娜，对夜王所说的也好奇问。
夜王点点头，“不错，听我的，那里应该才是你最向往去的地方。”
夜王围着缇娜两人踱起步来，“其实，像你这样的受记忆篡改者骚扰，在入梦过程中被梦境诱惑住产生想要做完整个梦境的，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入梦人，真正的理想乡绝对不会是远离我们本身潜意识的浅层梦境，而是灵泊，本我之处，潜意识的集合表现，你是不是觉得在第三重梦境时间已经很长久了？绝不，这点时间在灵泊不过是恒河中的一颗细沙，不值一提。唯有在那里，才真的是永恒。”夜王负手微微抬起头，眺望中的眼神似乎透射着他的向往。
只见缇娜和白荷子面面相觑，然后询问道:“永恒？真的是永恒吗？难道比人的一辈子，几十年间都要长？那还是人的生命吗？”
“说它长也可，说它短也无不可，因为到了那里，将不再存在现实的时间概念，所谓一念永恒，永恒一念。而且在那里，你会看到你生命中所有错过的东西，人的精神非常神奇，人的灵魂深处原本就存在着这么一个极乐之地，可笑人们还在碌碌俗世中无穷追求着根本完成不到的理想……咳咳，”说着说着，夜王觉得自己有点夹带私货了，赶紧纠正回到正题去，“总之那里是一个没有时间，没有任何错失的地方，我带你去那里包保你乐不思蜀。”
夜王话锋一转，“况且，你再留在这个梦境，你现在的一切可以瞬间不复存在。你忘记我说过，我是来工作的，我是记忆纠察官，那群记忆犯罪分子绝对不是来玩玩而已，他们肆意改动你的记忆你真的可以确定之后你还会记得你的白荷子吗？不仅仅是面前的白荷子，更涉及你以后的生活，你真的不懂一个人的记忆被篡改的害处吗？缇娜小姐。”
缇娜还在牵着白荷子的手疑虑着。夜王观察着她的微表情。
只见夜王把右手藏在身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只见夜王的身影开始有点拉扯着，就如同电视里信号不好时扭曲的花屏。
“不好，缇娜小姐，你已经开始要忘记我了！”夜王举起双手说着。
只见白荷子这边也开始扭动，像画面失真一样。
不多时，缇娜牵着白荷子来到夜王的面前，“好，你说服我了。”说着，白荷子随风如同碎片一样消散了。缇娜一眼没看她，白荷子的消失是缇娜要的梦境部分消失，这样说明了她不要这重梦境，要到达灵泊的决定。
“很好，相信下一重就是灵泊之处了，缇娜小姐待我准备就入梦！”夜王说。因为上次的疏忽让缇娜疑惑了，夜王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只见他双手拍在地上，瞬间就建起了一栋小型城堡。
夜王向缇娜伸着手，“我们进去安全的地方，进入吧。”
只见缇娜也很爽快地握住夜王的手，一直往小城堡走去。
突然缇娜说，“不要渴求战争。”
夜王回过头，有点莫名看着她，她在说什么？
不过想到很可能仅仅是在上一重梦境时作的胡思乱想投影在这一重，那就不奇怪了，众所周知梦境千奇百怪，曲折离奇，是发生什么都不奇怪的。可能是缇娜在上一重瞬间闪过战争的念头造成的吧，夜王不是听着她当时在吹他是一个多么牛逼的私人保镖吗？就是那种一己之力对抗军队那种。
于是对于缇娜这种突然入神默默念:“不要战争，不要战争，否则地球就要变成现在这样一片荒芜……”夜王只是报以唯唯。
只道夜王把缇娜拉进这个只是用来糊弄她的城堡里，镜头拉伸，从两人到城堡，再拉伸，城堡越变越小，然后是停在空中。
『嘭，嘭』礼炮声依然鸣响，原来居然十多支炮台是停留在高空中的空气中的！
“不要渴求战争……”
✘✘✘
两人瞬间站立在一片小沙滩上。前面是海，偌大的海使沙滩看的像一方小屿而已，这十分不正常，事实上，人可以自己进入自己的灵魂深处就是十分不正常的事情。
只见缇娜眼里入神地看着这一片宽的畸形的海洋，就想要前进而去。这是人想要了解自己的本能反应。
这个看起来空间无限坍缩的沙滩，却没有一步离开，当缇娜不断前进并且开始奔跑的时候，远远止在原地踏步着，夜王靠近她，一记手刀把她打晕了。
夜王可不想让缇娜看到自己的本心在想什么。很多人知道自己的真正想法后都会改变，经历过灵泊的人总和普通人是不同的了，不论是变好变坏夜王可不想让自己成为其中的推手。dreamer的原则就是不侵入他人梦境，不改变他人的性情，之所以和缇娜说让她到达理想乡，只是欺骗她而已，夜王一直以来的目的还是很明确的。
缇娜倒地后，夜王不仅如此，还用绳索绑住了她的双手双脚把她平放在沙滩上。
只道夜王这次正视着缇娜的『记忆海』。碧色无暇的海洋无风起浪，潮起潮落，不多时，因为潮汐慢慢有一些泡沫从中诞生，而向夜王飘来。
夜王仔仔细细盯着这些气泡，只见上面是有画面的。
他在泡沫上看到了一个人，长头发，黑如缎，绝不是缇娜本人。等她转过身，夜王发现她神似白荷子的模样。
白荷子留长头发？夜王疑惑地看着。然后又是一个泡沫，是一个黄头发的女生蹲着被一群同龄的女生欺辱着，后来出现了一个矮矮小小的女孩，但是她义无反顾地张手挡在黄头发的面前。
长发白荷子被人打流血了，但是她依然不放弃保护缇娜的念头。
软弱的缇娜站起来，她开始了第一次打架，打回去！为了朋友！
……
「这俩的友情原来是这么回事。」夜王观察着。其他还有很多带着记忆的泡沫，比如凛，向梦，或者缇娜的母亲？
夜王观察了一回，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记忆。早知会有这样的可能，夜王是一开始就想清楚，再来进入别人的多重梦境，灵泊的。
哦，这里其实还不是灵泊。
早知他会再采取行动，但是夜王自己还是咽了咽唾沫。他向记忆海走去。奇怪缇娜在沙滩无论怎么跑都不能接近海的，夜王一下子就把脚探进海水里了。
夜王不断在这片海跋涉着，先是双脚踩在海水里，不断深入，没了小腿，大腿，半个人，最后是整个人。
记忆海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片灰蒙蒙，整个人迷失了一样，夜王出现在一片异空间中，周围都是混沌，伸手而不见五指，要不是还感到自己，夜王会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复存在了。
这就是灵泊。潜意识初始的形态。
夜王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都具在，但是等一下就不会是完整状态了。
「接下来就是融入，我会知道她的本心到底在想什么了。」夜王心想。
突然他猛的睁开眼，「什么？这是？」
镜头一切，第三梦境。只见天空的炮台慢慢下落，然后将炮头指向了夜王的城堡。
第二梦境。教堂的窗花上面的天使眨了眨眼睛，然后整个从窗子里钻了出来！他们拿着标枪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看着下空熟睡的夜王等，俯冲而下！
第一梦境。教学楼的丧尸已经到达了贴近行政楼三楼的小楼楼顶，它们突然像受到谁的召唤一样，一个个疯狂起来，它们围着夜王在原落地窗封的钢板疯狂地攻击，企图可以闯进去，不久后它们放弃了，不过它们是抬起头把精力放在了怎么从楼面直接爬上校长室……事实上它们也这么做了……
由此夜王是清楚感应到缇娜梦境对他的排斥，似乎要不顾一切把他赶出梦境！
这是极少见的，一般无能力者对于dreamer的入侵只能束手无策，处于绝对被支配地位，这种情况即使在dreamer侵入无能力者的多重梦境、灵泊也一样存在，然而人的潜意识深处终究是一处敏感的地方，即使无能力者再无能力，如同低等动物没有条件反射一样，它们依然具有相类似的反应——应激性，是所有人类进化用来排斥精神异物保持独立纯粹的机制，这一般体验在人类清醒时认识世界，和所有人存在着一点点不同(所有人眼中的世界都不尽相同)，这点不同就是人类个体精神的独立性。
而存在这样一个可能，那就是在梦境中，dreamer侵入无能力者的灵泊时涉及到无能力者的思忆极密，无能力者的潜意识可以自行开始保护模式，把入侵驱离出去！
但是这种情况在无能力者中简直万中无一，一万个无能力者都不太可能激发潜意识保护机制驱除入梦者，但是这个几率偏偏给夜王遇到了！
出现这样的几率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dreamer在做多重梦的时候被打扰后果可能非常严重。怎么严重呢？比作一个dreamer进入正常的第三重梦境，当这个时候第二重梦境的『身体』受到伤害会怎么样呢？其实没什么大不了，这个情况就如同一个正常人在做一个普通梦境，也就是在睡梦的时候被惊醒一样，结果只会是被惊醒没有什么。但是换做第一重梦被攻击身体会怎么样呢？
这时dreamer活动在第三重，第二重、第一重在昏睡，这时一旦第一重梦境被打扰，梦中活动和梦中昏睡还隔着一重梦境，这时第一重被骚扰，这个dreamer就会被抽离掉精神，也就是永远清醒不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第一重惊醒只能惊醒再下一重的做梦人，而这时做梦人在第三重，这样精神是联系不上的。做一个大概粗暴的比方吧，那就是人在做梦魂飞远了，这时惊动身体灵魂就回不来了。以此类推，梦境只要是隔了一重以上，身体受到侵袭都会精神抽离，比如我现在在第四重，第二重身体受到侵扰我会抽离;第一重受到也一样。而直接侵扰我在第三重的身体，那么我会在第三重从第四重清醒过来，再在第二重侵扰又清醒过来，只要是隔了一重以上受到侵扰都会被抽离掉。
那么精神又去了哪里呢？灵泊域。也许有人会问，夜王现在不就是在灵泊域吗？为什么会怕漂流到灵泊而回不到现实？事实就是夜王是通过一重重梦境循环渐进越发深入才进入人类精神深处灵泊域的，这点就和突然抽离精神流放到灵泊不同。前者想要回到现实还是可以一重重梦境醒来回去的，后者根本没法回溯，就只能一直滞留在灵泊域，无知无觉，没有时间，逐渐迷失一直漂泊在灵泊域了。这样的外在表现就是，做梦人成了白痴、疯子或植物人。
而夜王已经来到灵泊域的情况将是更加危险。灵泊不同于一般第几重梦境，不是说在缇娜梦境最深一重是第三重，再下去的灵泊就是第四重。不是的，灵泊不是这么计算。到达灵泊已经是一个质的变化，这时的情况是不论是之前的第几重的身体受到侵袭，dreamer精神都会瞬间抽离而永远囚禁在灵泊域！！
第三重。空中大炮已经下降，轰隆一连齐发，炮弹轻而易举把夜王所建的城堡炸掉塔尖，炸掉小哨塔……
夜王在灵泊中明显感受到了缇娜精神深处的排斥，面对着永远流放灵泊的危险他并没有想着立即清醒出去！
想的则是——
「只能速战速决了。」平静的夜王想，加快步伐穿行在灰蒙蒙虚无的缇娜的灵泊之处。
只见他前进，身体居然发生了分解！先是四肢落地，然后是头颅、躯体，它们分解着，然后全部消失在灵泊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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