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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五节

第六章 第五节

很快他看见城内的那一块区域开始混乱起来,坐在地上打牌的守卫们抬起头来,用带着惊异和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天空,黑洞越来越大了,结界的顶部在崩塌,出现了一个像是被虫咬出来的洞,洞的边缘锋利得可以把人的脖子割断。

大量的士兵从城堡中连滚带爬地逃出来,从这个位置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们的表情应该和那些守卫们差不多,他看到远处有一个人直直地往城市中心跑去,可能是去报信的吧。

鱼要来了。

红莲调动碎片又往下移了一点,看见从城中心的城堡里有一个影子往上面飞,越飞越高,影子也越来越大,影子身上弥漫出一圈黑色,像一张薄薄的纸。从黑色中探出锁链来,甩动着。

上钩。

几根长一点的锁链首先飞到黑洞前,还没发动就被巨大的引力扯进了黑洞里,锁链进入黑洞的部分不知道怎么样了,当黑洞外的锁链拼命挣扎出来以后,发现进入黑洞的部分都消失了,断面很干净,就是用光剑都砍不出这么干净的断面来。

影子显然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便转了个弯绕过黑洞,与此同时,数不清的锁链从黑色中喷涌而出,完全填满了影子周围的所有区域。巨量的锁链涌入黑洞,几乎要把黑洞填满,但巨大的引力把锁链往黑洞的中心吸,锁链在离核心不远的地方就被彼此压碎,碎末落入黑洞的核心,被挤成无限小的团。

影子吃了一惊,停在离黑洞不远的地方不动了,一些淡淡的白光在那影子周围浮现,像是无数的环,与此同时,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扭曲了似的,连光线都变得弯曲起来。

这时利奥二世的能力才终于得到了肯定——空间扭曲。

无数的白色光环在利奥二世的面前汇聚,变成一团扭曲的光,周围的一切都稀薄起来,更远处的空间被慢慢地拉扯过来。

利奥二世将那团扭曲的光朝黑洞扔去,扭曲的光芒在空中画出诡异的轨迹,那是因为被扭曲的空间中连直线都会被弯曲,光芒落到黑洞边,被黑洞吸入其中,然后在黑洞的中心爆炸、扩张开来,整个黑洞几乎被白色光芒覆盖。

白光慢慢消散,可是黑洞仍然存在,利奥二世的瞳孔一缩,他的身边再一次凝聚了那些白色光环。

可惜,鱼跑了,不过在鱼的肚子里埋了个钩,也不错。

红莲解除了碎片内的视野,任其落入黑洞当中被绞碎,黑洞膨胀了一点,颜色忽然变淡了,然后黑洞开始变小,慢慢变小,最后消失,只剩下中间的一个小球,只有指甲大小,像给孩子吃的糖果,最初还悬在空中,不一会儿后就掉了下去。

利奥二世看到黑洞消失,松了口气,收好手中的东西,直接回去了。

那小球一直往下掉,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

小球在地上砸出一个小洞,小洞的周围是几道不长的裂缝,那小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不管下方是什么东西都被毫不犹豫地砸出洞来,就像是一只蛀虫,一直朝地壳深处下降。

很快小球碰到了结界,小球在结界表面停留了一下,又把结界钻穿,结界上出现了一个小洞。

然后,那个小球依旧往下钻,一直一直——

红莲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表,黑洞持续了八分钟,这是红莲的一滴血和莎莉斯特的一滴血造成的结果,如果没有利奥二世的干涉可能还会更长一些,威力大得过头了,可能也要放弃。

血统黑洞的持续时间是以血液中蕴含的能量多少决定的,黑洞本身的引力不足以支持黑洞的持续运作,这也是红莲敢投出那个黑洞的原因,否则世界都有可能被吞噬掉。

血统黑洞最后的结局是变成那种小球状的东西,是由被吸进去的东西构成的,虽然体积非常小,但密度接近无限大,任何东西碰到那种东西都会被砸开,那种小球不管放在哪里都会和在空中一样往下沉,基本上算是无法摧毁了,只有波旁的能力可以把那东西散开。

乌法城内。

利奥二世在城堡里踱来踱去,速度快得不正常。

他的精神分裂越来越严重了。

利奥二世一边狂笑一边怒骂,看起来很诡异。

他说着乱七八糟的语言,语速太快了,听不清楚,即使抓住机会听到一句,那也只是一堆毫无意义的词语而已。

“嘻嘻,死,必须,红莲,哈哈,教皇,现在,分尸,垃圾,出兵,逃,杀,杀,杀,嘶——”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怪异的话,在城堡中绕着圈子。

“嘻嘻,有了,有了!血祭!祭品!活的!一个城!杀!杀!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像是夜枭一般,诡异而又让人胆寒。

这里是哪里?

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抬起头,看到满地的彼岸花,还没有到最红的时候,花儿大多是花骨朵,这里的季节似乎与外面的也不一样,河水静静地流着,没有一点声音。

自己已经来到这里很多次了,不是吗?可是自己仍然不知道这里到底在哪里。

他睁开金色的眼睛,看见这里的整个世界中都没有其他的动物,只有彼岸花,其他的一概不存在。

他沿着一条没有什么花的路走到河边,不知该往左边走还是要往右边走,这里应该有一个地方有一面镜子,他记得很清楚。

天上忽然下了雨,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加快速度往一个方向跑去,雨越来越大,更是吹起了狂风,所有的彼岸花都高高地抬起青涩的闹到,仰首望天。

但他却被那狂风吹得几乎摔倒,不,他已经摔倒了,沾了水的彼岸花湿哒哒的,沾在脸上很不舒服,他刚想站起来,狂风把他扯了起来,地面很滑,他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又是一次,周此往复,他不断地打滑,可就是站不起来。

远处是那面镜子,他仿佛看到在那浓浓的雨雾中,有一个坐着的人影站了起来,朝远方走去,那双眼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穿过一切的阻碍,直看进他的心中。

“埃穆派拉二世!你给我留下来!别走!”他怒吼道。

声响在广大的世界中回荡着。

寂静。

寂静。

寂静。

“是谁在叫我?”

尚还青涩的少年音忽然在背后响起,他始料不及地转过身去,在这一瞬间,两个时空的他面对面,他们眼中,倒映着彼岸花与彼此身体的重叠。

“啊!”

红莲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他浑身是汗,毛都竖了起来,剧烈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做完了什么剧烈的运动,他看着自己起满鸡皮疙瘩的手,又看看床头摆着的镜子中自己的脸,竟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极度的不安全感。

“他”醒了?

如果“他”醒来的话,也许会在瞬间就夺回自己的身体吧。

红莲早已承认自己是个冒牌货,但即使是冒牌货,也想活下去,这是人之常情。

红莲叹了口气,关了灯,再次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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