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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节

第六章 第二节

红莲在这里住下已经有两个月了。

他真的在城里开了一家药店,对于已经十七岁的他,这并不难,他已经欠了戴安娜十多年的生命,不能再指望依靠她了,所以为了撑起自己与莎莉斯特的花销,他就必须做些什么。

生活逐渐趋于平淡,偶尔他会想起以前,他曾经经历了那么多惊险的事,而现在,他终于熬过头了,但不知为何却还是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明天又会突然有什么事情发生,也许那就是怀念。

每天他都会推着戴安娜去河边看看远方,戴安娜最近喜欢上了折纸船,红莲就陪她折,戴安娜要放风筝,红莲就和她一起放,戴安娜想要看烟火,他就推着她去看烟火,身后往往还跟着一个甩不掉的莎莉斯特。

红莲待在店里的时候,就由莎莉斯特陪着她,有时候他们三个一起出去散步,两个大点的,一个小的,就像是十分夸张的一家人。

其实,他们真的已经成为一家人了,红莲一心想要让戴安娜过上最好的日子,有时甚至自己卖血统激化剂,原料就是他自己的血。

戴安娜的神经老化也慢了下来,尽管仍然在继续,但情况已经好了许多,红莲尝试着用自己的血来重新激活戴安娜的腿部神经,也略微有点成效,这样的话,他有信心能够把戴安娜的寿命延长五六年。

炎热的夏天逐渐过去,接下来的就是凉爽的秋天了,天气会重新变得冷起来,而对于现在的红莲来说,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寒冷的冬天了。

红莲看了看挂在自家店墙上的钟,又把目光移到旁边的日历上。

“十二月四号了啊......得帮莎莉斯特和戴安娜准备冬天的衣服才行。”他朝后台叫了一声:“莎莉斯特!你去问问你戴安娜姐姐,她想要什么样式的衣服!”

“好——”那稚嫩的声音应了一声,红莲才站起身子,问向面前的病人:“所以,先生您患了什么病?”他的手指敲着杉木柜台,发出有些沉闷的响声。

“呃,那个......您真的是那个红莲医生吗?看起来......有点......”来人投来的目光满是怀疑。

“我是,您只要要告诉我您到底患了什么病就行。”红莲说。

“哦......是,您看,”来人挽起自己的袖子,他的手肘上绑了很厚很厚的绷带,可是即使如此,上面还是沾着血污,“我被野兽袭击了,侥幸才只有这个伤口,我没有病,是受伤。”

“好的,明白了,”红莲仔细地看了看那道伤口,有点长,看宽度,可能已经伤到骨头了,“您是要消毒处理,回去慢慢养,还是要现在就好?前者可能会留下疤痕,后者会比较疼。”他问。

“呃,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现在就让它恢复呢?我还要参加一场比赛......”来人说。

“有点痛,您能不能忍住?”红莲再次问。

“可以。”来人回答。

“好的。”红莲站起身,走到柜台的后面,在一个巨大的茶几中找出几瓶药水,都是无色的,只是看起来其中像是迷雾一样,看不清。

“医生......我要不要拆掉绷带?”来人问,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准备拆绷带了。

“不用。”红莲把药水摆在柜台上,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根针,往高空一扔,就开始准备别的东西去了。

来人正莫名其妙着,那根针飞到最高点以后就直直地往下落,忽然停止了下落,浮起来,像是空气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捏着它。

就在来人以为自己看错时,那根针突然飞过来,速度快到看不清楚,一瞬间划破了那捆了十多层的绷带,分成两段的绷带散开,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

红莲就在这时拿着一个很小的袋子来到了来人的面前,然后将那袋子在柜台上展开,来人仔细一看,几乎没吓晕过去——那是整整一袋的针。

“您可以闭上眼睛,不然可能会有点恶心。”红莲轻轻地说,然后把药水的瓶塞逐一打开,那小袋子里的针则一根根像活了似的从柜台上浮起来,然后全部涌进那一个个瓶子装着的药水里,过了一会儿以后又从瓶中飞出来,在这时,瓶中的药水就少了一半。

来人觉得有点晕,便颤抖着闭上了眼,在心中开始数秒。

在第十秒的时候,一股瘙痒的感觉从手上传来,然后那瘙痒就变得越加强烈,接着忽然消失了——代替的是被针扎的淡淡疼痛。

然后手上传来一阵冰凉,紧缩的感觉再次袭来。

“好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红莲的声音,就立刻睁开了眼睛,受伤的手被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了一遍,血污也暂时没有渗出来。

“一个小时应该就能好了,如果伤口痒的话,千万不要去抓。”红莲说,递给来人半瓶水一样的液体,“真的痒得受不了,就喝一口,可能会恢复得慢一些,但不会那么难受。”

“医生......”来人显得很感激,“您要多少钱?”

“五百加索,再往上的话,如果愿意多给,您就多给好了。”红莲回答,“本来不想多问您要点的,但我还有两个女孩子要养,所以只能尽可能问问。”

来人支付了八百加索,很快走了。

红莲收好了钱,又看了一下钟。

“六点了......可以关门了。”红莲说,朝里间轻轻喊了一声,“莎莉斯特!把戴安娜姐姐推出来!要关门了!”

“好!”那声音又应了一声,然后就传来轮子滚动的声音,红莲站在那里等着,很快推着戴安娜的莎莉斯特出来了,莎莉斯特一蹦一跳的,高兴地向戴安娜说着今天的见闻,戴安娜也微笑着和她交谈。

红莲微笑着看着她们,等到她们都出了店门,他才走到门口,关上门,上好锁,跟着一人一椅在地上的投影走去。

“戴安娜姐姐......今天城里那个老是欺负哥哥的财主掉到水沟里去了,看着好解气!”莎莉斯特说着,还看了看红莲。

红莲只能微笑相对,其中还夹带着一丝苦涩。

他对戴安娜的付出仍抱有一丝歉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哪一步,究竟怎样,才能让她过上真正幸福的生活呢?

像情人一样,还是像亲人一样呢?

他不知道,即使曾经开口问过戴安娜,她也回答“我不需要施舍的爱情”,尽管她已经不再战斗,可在骨子里,她还是那个骑士。

“莎莉斯特.......戴安娜......你们想要什么样子的衣服?”红莲开口问,秋风吹来,冷得他打了个哆嗦,他紧了紧身上的白大褂,这衣服有点太大了。

“啊?”两个女生同时转头,看着他,那种眼神让他有点紧张。

“这个的话......莎莉斯特陪我一起去买就行了。”戴安娜回答,旁边的莎莉斯特猛点头对此表示同意。

“这样啊......”红莲应着,没有加快步伐,保持着离她们俩十多步的距离,跟着她们朝家的方向走去。

红莲走进了已经打开的家门,三个人的分工很明显,红莲是做饭的,莎莉斯特负责洗菜,至于戴安娜,虽然红莲对她没有要求,但她也经常做切菜的活,她们现在已经开始干自己的工作了,红莲则还不急,他得先整理好东西。

红莲从房间里走出来,忽然瞥见在桌子上有一封信,不知是从何处而来的。

他的瞳孔忽然一缩。

这种送信方式,他太熟悉了。

莫烟的信。

他会送什么信?不可能是恭喜自己过上平静的生活。

然后他又看见了寄信人。

冯义、艾诺·奥古斯汀。

这两个人联名写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果要给消息的话,那一般是由某个人来发,更多的情况是莫烟来发,但如果他们联名写信,那就意味着发生了同时足以挑动他们两人神经的事情。

冯义还好,他是政客,对什么东西都很敏感,但是如果是莫烟的话......

那人可是出了名的迟钝啊......红莲看着那封信,知道一旦看了这封信,自己绝对又会被卷进去......

因为莫烟每一次交代自己的事情,都是有狠抓自己要害的理由的。

不,只要收到那家伙的信,自己就肯定会被卷进去,自己在意的人、在意的事,一定会受到威胁,只是威胁者不是莫烟,他只是相当于传达这个威胁的人而已。

又被他摆了一道......红莲叹了口气,打开了手中的信封,把信打开。

致红莲·耐特:

首先,恭祝新婚愉快!

......新婚愉快你妹啊!我还没结婚好吗?!红莲忍不住在心里说,然后接着看下去。

如你所见,我们一同给你写了这封信,我们要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利奥二世还活着,而且他已经在教皇国东部的土地上组建了起义军,要把教皇国和你们的政权一同推翻。

你要相信,以利奥二世的能力,他是能够做得到的。

现在他的军队已经初成气候,即使是教皇国前去剿灭,也难以彻底打散,利奥二世正在准备,一旦他准备完成,你们立足尚不稳定的政权是有可能被推翻的,老亚瑟现在正在为国家的成立做准备,他还要应付很多政敌,没有办法分出心思来派出大规模的军队去征讨,教皇国这边也差不多,波旁没有够狠的铁腕政策,还有诸如登基大典等活动的干扰,他也没有办法去应对利奥二世。

至于我(冯义),已经尝试过去对付他了,但很可惜,我没有彻底剿灭他的军队的能力。

他的手中握着大理石白塔顶端的那女人的结界的密码,如果没有那密码,那女人就出不来。

顺便说一句,那女人还与你有更大的渊源,至于细节,去问老亚瑟就可以,但我们希望你不要有太大的反应,同时冷静一点。

冯义、艾诺·奥古斯汀

12月3日

冷静?冷静什么?

红莲有点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久没有进行这么缜密的思考了。

“红莲!菜切好了!”厨房那边传来喊声,红莲急忙应了一声,就在口袋里放好纸条,朝厨房走去。

今天红莲做菜的时候满脸的心神不宁,以至于差点把菜炒焦,连莎莉斯特都看出来了,只是她没有说,也就多提醒了红莲两句。

今晚他们吃饭时的情况则不像以往那么融洽了,每个人都静静地,心里好像都有什么心事。

“呐......哥哥......出了什么事吗?”很久以后,莎莉斯特实在是忍受不了沉默了,她终于开口问。

红莲没有隐瞒她们的想法,虽说这事基本上和他无关,但那个女人的事还是让红莲有些在意。

“嗯......利奥二世还没死。”红莲说。

“所以?”戴安娜问。

“那个家伙手里,握着......握着我的一个朋友的把柄。”红莲思考了一会儿那个女人到底算是自己的什么,其实他们只是认识的人而已,还算不上朋友。

“你的朋友?是梵蒂冈那边的朋友?”戴安娜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

“嗯。”红莲应道。

“你打算去哪里?东部还是南部?”

“我......可能要先去找你父亲,因为我的那个朋友可能认识他。”红莲回答,他要去了解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戴安娜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忽然问:“你的那个朋友,是在哪里交到的?”

“嗯......是在大理寺白塔的顶层。”

他忽然看见戴安娜的身体颤抖起来,好像在害怕些什么,不禁有些担心。

“戴安娜,你怎么了?”红莲走到她的身旁,她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很大,几乎在他的手上留下了印痕,红莲更奇怪了。

“不要......不要......不要去!”戴安娜忽然叫道,神情恍惚。

“咦......”红莲满脑子疑惑,“为什么......”

“不要管为什么!不要去,就是不要去!”她喊道,那股语气让红莲想起了从前,他不禁也有点不高兴。

“究竟是什么原因?”红莲问,略微加重了语气。

戴安娜深深地低下头,红莲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身体仍在颤抖。

红莲明白她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可是现在他想知道的就是这原因到底是什么,虽然相比较来说戴安娜比那个女人要重要,但......有必要这样吗?

不过这只能说明自己还不够了解戴安娜吧。

“好的,我留下来。”红莲说。

戴安娜惊讶地抬起头:“你真的留下来?”

红莲点了点头,“我欠你命,当然就要陪着你。”

“不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戴安娜呆了呆,然后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最后还是莎莉斯特懂看脸色,及时把她推走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下来,红莲陪戴安娜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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