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休走出三丈高的雕纹巨门,眼前流水车马又井然又序,沿街商铺彩瓦雕砖花窗绣柱生意兴隆。
“应如长安。”,长舒一口浊气。
“真慢啊,走啦。”。
“补刀犀利啊。”,低头看了眼蹲在门口台阶上的猎失。
猎失半转过头,右眸余光落入秦休眼中,灿烂的短发流金溢彩。
眨了下眼,秦休目光从猎失身上跳起,落向那四人。此时孤刀正和陈交缘说着什么,眼角笑纹不减。郑小南追在秋月背后,低头,红着脸。
“诸位,先去吃点什么吧。我肉体凡胎的抗不住了。”,从猎失身后走下花岗岩台阶。
“秦休哥,我带咱们去。”。
“这小子。”,孤刀拍了拍秦休。
陈交缘笑看着郑小南刚要开口,“郑八先生,我不想吃饭我想逛街。可以吗?”,秋月转头微笑。
一股恶寒,是错觉吧,秦休抬眼看向秋月。
她在对我笑吗?秦休觑眼苦笑着。
秋月笑着,“走啦。”,拉起郑小南又对众人甩下微笑,走向街市。
猎失走过秦休身旁,肘了肘秦休,“没事,就一个上午。”,追上去。
孤刀仰面笑着,“小子,走,吃面去。”。
“我上去看看他们。”,陈交缘眯着眼跟了上去。
“孤刀前辈,没钱。”。
“管他呢,走喽。”,手里转着三枚晶石。
“咋弄的。”。
“一会儿教你,走。”。
算了,回头看了眼那门庭又跟上孤刀走了。
二人胡乱转悠了两条街,忽见一排花瓦雕窗的大铺子后有一小巷,进去后瞅着一破烂馆子挂了个幡留了个“面”字。
“这门面也是没谁了。走,去看看。”,孤刀迈起步子就进去了。
这步子跨得真TM张扬,心里默默想道,不自觉地半掩着脸走了进去。
屋里有五张桌子,孤刀找了靠柜台的那张坐下,“老板,两碗面。”。
“好咧,先坐。”,一团抹布搓了两下桌边,“二位要吃啥?”,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小孩从桌后爬出来,围裙下摆沾满灰土,另一只手心紧紧攥实。
“牛肉面,大碗。”。
“两碗牛肉面。”,对后厨喊了一噪子,又抽出板凳,给抹了一把,摆手让秦休坐。
“谢了。”,坐下。
是一个比看起来更年轻的小孩,扎了个总髻,挂着围裙,粗布衣,黑发,看不清的瞳孔,淡淡的眉裹在流海中更让眼眸飘乎着。
“怕羞的小娃,比那秋月好玩多了。”,孤刀取了口茶碗用铁壶倒下面汤。
“嗯,秋月脾性我摸不透,但总算个孩子吧。”,接过半满的茶碗。
“她要是和这小娃一样,”,摇了摇头,给自己又倒了整碗,趴下吸了一口,“呼——舒服。”。
呷了口面汤,“老板,来两瓣蒜。”,给自己添上面汤。
“对了,你咋顺的晶石。”。
“这个么,行走江湖总要有一技之长。我……”。滚滚长江,滔滔不绝。
“面来了。”。
对那小孩一笑,“好。”,接过碗端给孤刀,又从小孩手里接过蒜头。
小孩站在原地低着头像有话要说。
秦休伸手挡在自己嘴上,“行了,送你的。”,忽然大声说:“少盐了,拿点醋来。”。
“噢。”。
正看着小孩跑向后厨。“你也不赖,手上活儿是到家了。”,孤刀从碗里夹起皱成一团的面条,“这面真丑。”。
“得,我先尝尝。嗯,还行,很筋道。”。
孤刀挑了一根,“嗯,好着。”,又喝了口汤,吐在了碗里。“呸!这TM的能吃!”。
“盐放多了,别喝汤就成。”。
“后面下面的,给我出来。快点。”。
“叫唤个卵蛋,寻死啊!”,门口站着六个大汉封了出路,腰里分明别着短棍。
“来,进来说话。”,孤刀放平音调软了下来,眼角微张似生出了怯意。
放在秦休看来全是笑意。
“你俩个麻杆也敢皮干。”,一挥手,走向这边,身后的大汉们关上门,“嘚是茅坑里翻跟头呀。”,说着一脚踩上桌子。
“真臭。”,秦休用袖子捂住鼻子想挡往这隔着鞋子放射而出的脚气。
“叫唤你……”,撸起袖子。
“你是老板?”,孤刀用筷子把桌碗敲得叮当乱响。
“呵呵,二狗子,来。”,绷着面皮。
那人一招手,后厨出来了一个抓着菜刀的癞头胖子,“板哥,有啥吩咐。”。
秦休与孤刀一对视,“黑店。”。
孤刀嘴角忽一翘,笑了。
“门栓好了没,一定要闩住。对了,周围没人吧……”。
孤刀刚说了一半,一根短棍就扣到了后脑,“干话真多。”。
在同敲在石头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噔!”之后,短棍飞了出去。
孤刀低着头,身后的人如一口撞过的破钟颤抖着,最后倒在地上。
“二狗!动手!”,叫作板哥的那人退后一步,手下啰啰乱棍袭来。
菜刀先落在孤刀右脸,就要轧进去。孤刀动了,身向左侧倾倒,躬身缩颈;近手摆出攮入二狗满是肥肠的肚下的小腹,手腕一抖放出气劲;远手划过胸前贴着额头杵在刀身向上一顶,手指轻弹。
一刀削空,却有一棍砸在了背上。
孤刀并不在意,压住板凳屈腿蹬地,在板凳立起的一瞬,借力收手,翻滚到侧后,起身一脚踹翻了一人,站直了身子。
同时,秦休歇步滑下板凳右手压实,左手反手甩出板凳,倒退入桌下。身后两人一人被带倒,另一人磕在桌上。
在孤刀缩腿跃起时,秦休顶住左侧桌角,借势抓住桌腿抡了一圈。
木碎声便安顿了整间店面。
“行了。”,孤刀将菜刀踢向一旁。
扔了手上的木片,秦休走到柜台旁靠着休息。
哀号声这才响起。癞头胖子蜷曲着,右手颤抖着搭在一旁,左手捂不住小腹,挣扎得扭动着,成了一只伤子鳍的肥泥鳅。地上五个人抱着腿,一个捂着脸,呻吟着。
孤刀摸了摸后脑,抡了几下大臂,坐在柜台上看着这群人。
仰起身子取了坛酒,“真难喝,掺了多少水。”,砸在柜台上,“咚!”,“行了,别装了,来个说话的。”。
地上没人叫了,也没人搭话。
“叭!”,酒坛碎在了那为首人的脑袋旁,溅了一头污水。
“大爷,你有什么吩咐,您说。”,也顾不得擦头,麻溜爬起来站在孤刀身旁,点头哈腰,污水滴了一地。
“站远点。”,孤刀随手抓了个骰子扔到那人身上。
“是是,我站远。”,抹了把脸。
“我掷了个几。别回头。”,说着将另一只骰子碾碎在手指上,碾出一撮白灰。
头刚要动,一缩脖子又回来,双眼看向孤刀指尖,额头耳后都滚下雨汗。
“快说!”。
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大爷,我不敢了。”,咚咚咚的磕头声不敢断绝。
后厨挂着一张让油污揉实的门帘,一双小眼睛看着这一切。
秦休喘了口气,“喂,小家伙,后面有吃的吗?”。
门帘一动盖了下去。
过了几秒,端上来了半个猪脸。
“行了。你叫啥?”,咬了一大口肉咀嚼,含混地问着。
“我不知道。我爷爷叫李清平。”,指了指后厨。
“一会儿再收拾你。”,孤刀跳下柜台走向后厨,脚下的汉子趴在地上衣襟湿透渗出了一片泥泞地。
孤刀拨开门帘后一把扯下扔在地上走了进去。
狭窄的厨房放着一张吊床,狭小窗口透下一缕光亮全照在床上,留下巨大的阴影。小小的炉子映出的火光将墙壁涂黑,黑色尽头的拐角剩下一抖动的黑影。
那小孩跑了过去,从孤刀身边钻出,跑到黑影旁边。
“能出来吗?”,孤刀等了一下,转身出了后厨。
好一会儿,终于出来了。
那小孩扶着一团黑色的看不清脸的人。应该是郑安。他头发固结成块像河底干涸的烂泥,又耸拉下三四片同纠结墩布般盖住了脸,只有挽起的袖子下是还算干净的双手。
孤刀转过脸走到柜台边坐了上走,“趴着的,去给人家烧水洗干净,快点去。”,取了坛酒提在手上。
那人抬起头,看着孤刀。
“他的眼睛直勾勾对着门口,他在想什么?”,秦休看着那人由白到红的脸色,心里替他盘算着。
酒坛碎在了地上,“啪!”。
混混头子颤抖了一下,“应该是打了个机灵。”,秦休塞着肉吞咽下去,继续看着。
“我马上去,马上去。”,拉起一个装断腿的混混去了后厨。
“呼。”,长吁一口气,秦休用手在衣服上抹了几下。“前辈,别冲动。”。
“去歇着吧。”,摆了摆手,滑下来坐到另一张桌子上。
秦休微耸了耸肩走到那孩子身边,“老人家先洗一洗,你先坐下。”,抽了条板凳递出去。
那孩子一手接过板凳,用腿一靠放倒在地上,再拖到老头屁股底下摆好,才扶着老头坐下。
等到水烧好了,那两人忍着恶臭给老头洗头。
洗了两锅水,还是洗不干净。
“你俩,把菜刀拿来。”,孤刀敲着桌子,手边是七八根扎入桌面的筷子。
提起了菜刀,捧着给孤刀送去。
哈着腰,“大爷,给。”,地上除了癞头胖子都爬了起来,刀也飞到了孤刀脸上。
孤刀夹住菜刀,起身,脚尖略敲了一下地面,走到老头身旁。
龟裂土质地面在孤刀的鞋落地时片片卷曲,抬起时平复如初。每一步,地面都在扭曲颤动,恰如人心脏跳动。
六步之后,混混们捂着心脏,艰难地在地面喘息挣扎。
孤刀来到老头的身旁,对抬头张望地小孩咧嘴一笑,用菜刀替老头割下泥泞纠结的头发。
“去烧水。”。
“噢。”,秦休走去后厨。
孤刀的手法很快,给老头剃成了短发,刮了眉毛、胡子。
老头的双眼被污垢封堵住,头皮上盘满黄色黑色的硬痂,胡子下扒着灰色皮癣状脏物。
孤刀扔下刀子,走到柜台处取了酒坛,洗着手。
不多时,秦休提了两大桶温水放在老头身前。
小孩儿伸出手挡在老头身前,“我来洗吧。谢谢了。”,。
“噢。”,掉头走到孤刀身边。
“咋整?”。
“你问我?”,秦休压低了声调,一脸疑问。
“这两人咋办。”。
“也不能不管吧,老头怕是瞎了,孩子还太小。”。
“继续。”,点着头。
“不如我们带着走吧。你看呢?”。
孤刀还未说话,门却突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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