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之上(三)
混沌之前，有巨人盘，死而不倒。混沌初开，阳气丧失，阴气化水将覆盘，水淹一尺盘长一尺三厘，万年间阴蚀盘身，盘倒，胸中阳气和冥河生万物，居盘身，谓冥河大陆。
文墨轩一角，秦休持书而立，一手抚着墨烟，不断思索。
“师兄可是要借阅此书？”。
“不是，师兄……还有事，先走了。”。
“好一个怪人。”看着走远的秦休，一阵嘀咕。
回到茅屋，刚坐下，“交缘，宗门要见你。”。
“孤刀师兄，再给些时日可好，就再半年。”。
“陈交缘，三年前我给你两年，你又要半年，我给你一年，月前，你自己说，老子那里对不起你。”。
“师兄，你给我半日吧。我散了这产业，给你个交待。”。
“好。今夜亥时，”。
陈交缘走进茅屋，看见了秦休，本就泛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惨笑，而双眼却合上了，带起那若有若无的皱纹。
“你不是他，你不是。”。
“是未名？”。
沉默。
“他也不是我。他只是他。”。
“他能架起青玄！你不能。”。
“江山输尽？不要方，事在人为……”。
“没有化气，我拿什么去阻止，拿人命去堆吗!”。
“……成事在天。昨天的你可不像今天的你啊，宗主。”吞了口吐沫，陈交缘的气息渐渐平缓，衣袍不再飞舞。
“秦休吧？我先走了。”半晌，听到陈交缘的告别“喝杯茶再走吧。”好奇怪，留他干吗？
一摆手，陈交缘出了草屋。
下午，看着空旷的食堂，秦休带着食物离开，山道旁无影的苍松，也像是在嘲讽下午的天空没有云彩。孤刀大战陈交缘，不太期待啊。
夜半，双月相重，血月勾边，腥红的光弥漫天空同鲜血浸入池水，迎着微风与时间相和，抽出丝絮沁入皎月。
陈交缘从老柳处走出，左手持剑，看向苇荡“师兄。”。
孤刀走出，“师弟，决定了？”。
“请师兄指教。”拔剑，剑鞘插入土中，亮剑。孤刀缓缓走向陈交缘，清风吹过，秦休走出草屋。“孤刀前辈，宗主。坐下喝口茶可好。”。
“小子，开弓没有回头箭。而我也等不了了。”。
“秦休，宗门散了，我是陈交缘。”。
席地而坐，抚着默烟，看着那两人，不再言语。
一丈之距，陈交缘抖手挑刺，刺空，背剑转身肘击，又空，连进三步，站定。“师兄功夫入化，小弟佩服。”说着，衣袍无风自动，气息一转，背后带起水露化成一青蛟，盘距，仰首，凝视着孤刀。“师兄，请回吧。”。
“化气了，好。”背后抽出短刀，身后显出一只巨鹰，只是瞎了双眼，落了半身丰羽。孤刀再次走向陈交缘。
两丈，一丈，两米，陈交缘一剑封喉，断刀挡过，又刺左胸，再一挡，脚步后移，虚挥一剑，未动，荡剑于胸。提刀，进身，环头绕一刀，挡住扫来之剑，左劈下去。陈交缘左手抵住，孤刀径直挟住陈交缘喉头，左肘侧压剑脊。两人上方，青蛟怒视巨鹰，鹰喙噙住蛟身，相互僵持。
松手，影象溃散，孤刀转身，走向湖边。忽一巨鹰走出，孤刀跃上鹰背，消失在夜空。
“师兄，半月后交缘必至宗门。”湖边向湖心推出层层涟漪，碎了那月影。
“宗主，您也要走了？”。
“是，不能当大侠了，要成仙人了。这座岛，你也快走吧。”。
摇着头，便走向一边芦苇丛，掷来一剑“对了，这剑送你了。”。
“不喝口水吗？”“你有觞吗？哈哈哈哈……
芦苇丛游出一巨蟒，头生两角，带着陈交缘漂向湖心。月色染红柳树，留下怀中的默烟，依旧酣睡。“什么鬼。”低头，带剑回了小屋。
日上三竿，青玄宗内习武场旁树下，五个老头坐在一起。
“老李，一会儿吃啥啊？”。
“拌汤吧，也没啥东西了。”
“就你会做饭，哥儿几个就靠你了。”。
“哥儿几个就躺好吧，一会儿我下厨。”。
找食儿的秦休正看见那群老人，一招呼，便走过去“各位前辈，小子来混口饭吃。”。
“行么，跟老汉几个做些活计，管你饭吃。”。
“好，我人不懒，简单活好说。”。
“先跟王哥扫地去吧。山上到山下。”。
一老者便带着秦休走向一片灌木丛，拔下一簇，抖净泥土，走向山道。
“小兄弟，你上山几年了？”。
“半个月吧。”。
“噢。”。
不多时，到了山道，老者一手握住分叉的底部，另一手再向下，将灌木拢成一把大扫把。双腿与肩同宽，腿动，肘动，身动。地上灰尘本就没有，枝权洗刷青苔下的石阶，一阶一阶。
“小伙子，换你了。”扫了百十阶，老者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一手抚着石阶，一手掩面。
漫漫山道，扎手的扫把，一旁玩闹的默烟，“前辈，扫的差不了吧。”“再干半个时辰。扫地吗，把心当成地面就不累了，快些干吧。”。
“扫心？。”。
“本心自在，小伙子你慢慢扫，总会扫出来的。一会儿叫你吃饭啊，走了。”老头挪向山上，背影清瘦。
……
“小子，给咱摸几条鱼吧？”。
“不会泅水。”。
“学么，来下河。”拖着秦休走向湖边。
……
”小子，衣服要抓，甩，不要搓。坏了咋整。慢慢地，臭小子，手上用劲，不要耍滑头。”。
“是，是。知道了。啥时候吃饭，晚上还要练功呐。”。
“这就是功夫，练久了就成了。”。
“你在逗我。”。
“瓜小子。仰天大笑，长此以往声如雷震;双臂相击，长此以往双手如锁;穿梭密林，长此以往身法自由。练功，慢慢来么。”。
一阵无语“管饭就行，是吧墨烟。”“呜呜。”。
“瓜小子。”摇头靠着身后垂柳睡了。
日子晃过半个月。一样的清晨，一样的山路，一样坐在习武场旁树下的五个老者。老人们四周环着三四十个壮汉，另有七八个华服男女站在廊下。
“几位前辈，请住到山下可好。我安远候府谢过了。”。
很安静，老人们看着天空、地面，其余人盯着老人们。片刻“几位，也可作我候爷府中客卿，可好？”。
秦休进了习武场走到老人们落坐处，一一问好。
“废什么话，上，给我打。”一青年阴下脸挥手示意。
人群合围上来，一脚踩向扫地老头，双手撑地弓下，一脚蹬飞来人，站立起来。偷袭的一人握着匕首直刺向洗衣老头的后腰，洗衣老头反手一个里拳带动自身擦过插向后腰的匕首，击倒了来人，也站立起来。游泳老头起身，抬脚猛落，平地惊雷，那厚实的青石条直陷入地下，气劲沿地表冲去，风势卷起气浪拉扯起衣物带来寒意，将三四十号人定在原地，当那失神的一瞬，诡异的震动直扣心扉，撕破了那些人的勇气。
混身卷出冷汗，有的跪在地上，胆子破了。“那领事的，这地方给了你，再给每人百两金子。”老者声音平静，倒是惊了一旁的秦休。
“是是，老前辈说的是，银票请拿好。您们先小住几日，想走了再说，不急不急。告辞了。快走，快。”拖着吓坏的人走了个干净。
“老哥，先歇歇，坐，坐。”七手八脚扶游泳老头坐下。
“老了，气劲不够了。”喘息着。
“前辈，没事吧。”。
一旁的李老头接着说“小子，能修行成仙就去吧，不要像我们几个一样，用气续命，不得长生。”。
“人力有时尽，小子，求个长生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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