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又来,三年又四载。
皆神山脉,约莫十数人在林中疾行,神情甚是慌张。
“老大,要不我们……把东西交出去吧?”
其中一人向为首之人询问,另一人闻声也随即附和道:“是啊老大,为了这种事情白白送命……”
被他们称作老大之人皱了皱眉,心中也有些许动摇。
不多时,却是狠下心来,也不回答,自顾加快脚程将他人远远甩开了。
手下人苦笑,只得加快步伐,跟上去了。皆神山脉位于大陆极北之地,方圆数百里,树木丛生,凶兽横行,因此人迹罕至,但也不乏能人异士或为天材地宝,或为修行砺心而进入其中。
山脉最南端则是阎家的根据地——灵山皆神山所处之地,据传当初玄天鉴持刑门奔逃至此,终究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被迫与诸天神佛决死一战。
漫山皆神,无不为刑门而来,皆神这个名字也是由此而来,只是不知如此庞大的山脉,怎会有皆神山这般矮小的峰峦。
不过比起周围高峻的山峰,矮小的皆神山倒是独有一股蓬勃生机,众多冒险者的驻扎,使皆神山脚逐渐发展成一个颇具规模的城镇。从第一批人算起,想来定是有些年头了。
再往上些的山腰便是阎家领地,其实说是私人领土,倒不如说是家族庄园来的贴切,阎家百十来口人都住在山上,本就不大的皆神山自然住的满满当当,也就没有了多少肃穆的气氛。
而皆神山的最顶端,则修筑着一座空荡荡的神社,传言除了下人以外,常年也只有家主于其中出入,没见过有人上去修缮却一直显得很新,不过镇中的老人说,很久很久以前那座神社就已经在那了,周围的事物不断变换,却只有那座神社不曾改变,仿佛那里的时空停止了一般。
极动与极静的两种事物同时在皆神山上存在,今天的皆神山,依旧是如往常般喧嚣热闹,也依旧是,如往常般的宁静。
“哥哥总是笨手笨脚……痛吗?”
少女一边认真处理着青年身上的伤口,一边轻声询问道,温软的声音裹了蜜似的,含着几分甜意却又不令人觉得发腻。
枕在少女的大腿上的后者想了想,回答道。
“痛好啊,感觉到痛说明我还没死。”
“真是的,哥哥又说这种话了,还请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少女不满地鼓起两颊。青年沉默,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静静地伸出手去,慢慢抚过少女黑缎般的长发,笑了笑。
阎百轩看着正在生闷气的妹妹,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七年时间很久,却又很快,孩童时立下的誓言,也快到兑现的时候了,为此在过去的七年间,自己拼了命的修炼,想要变得更强——也的确变得更强了,强到并不擅长灵力的他却足以杀死比他强大得多的修炼者。
之后阎百轩的地位与工作便也随之确定,一个聪明的团体从不会亏待一位有用的人才,当然也不会缺乏需要在黑暗中完成的重要任务。
他成为了阎家的尖端力量,也是这个古老的封魔家族所少有的对人力量,也是父亲的左膀右臂。
阎小染注意到哥哥的失神,微侧着头询问道。
“嗯?哥哥难道是对自己可爱的妹妹有感觉了吗?看的入迷了吗?”
阎百轩听后有些想笑,于是翻身坐起对着阎小染看了又看。
倒也当真称得上美人二字,只不过相较于十六岁的同龄少女来说,阎小染显得更为娇小,因此抛开她那有几分荡漾的胸脯来看,把她称作萝莉倒是合适得很。
“是挺可爱。”
阎百轩讪讪道,然后将试图黏在自己身上的阎小染揪了下来,让其老实坐回原处。
“哥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刚一坐下,阎小染那对清澈的眸子马上蒙了一层淡淡水雾,幽怨地盯着哥哥,此时的阎百轩头仿佛都大了一圈,虽然与阎小染生活了这么多年,阎百轩却一直拿他这个妹妹没有办法,明明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山上这神社里生活,到底是从哪里学的这些有的没的啊。
阎百轩摇了摇自己隐隐发痛的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唉。
“小染也爱哥哥~”
“……”
“少主,家主唤您速速到山下镇中,十万火急。”
临近晌午,院外传来下人的声音,几分恭敬中掺杂一丝畏惧,但阎百轩从中又听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焦虑。
“我知道了。”
阎百轩冷声应道,一旁的阎小染默默挪到阎百轩身旁,伸出手指牵扯着他的袖口,抬头望着他的脸,不安地盯。
她手中牵扯着的不仅是阎百轩的袖口,更是在牵着他的心。张了张嘴,安慰鼓励的话、叮咛嘱咐的话,想说却又不知说什么,末了只淡然一句。
“等我回来。”
阎百轩这么说了,她的哥哥这么说了,那么她要做的,只是依言等在这里,等她的哥哥回来便可,就像往日一样。
这么想着,阎小染对着哥哥甜甜一笑。
“祝武运昌盛。”
一回一应九字辄止,一瞥一眼句句深情。
阎百轩转身离去,不曾回头一眼,只将那与七年前他与她做出承诺时如出一辙的笑容,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
沿着石路约莫走了十来分钟,山脚的人影便依稀可见,但与往日繁华到称得上吵闹的景象不同,今天的镇上显得有些冷清,街上没多少行人,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也是匆匆而过,并不做停留。而再近些,有些聊天声隐约也能传入耳中。
“听说发布避难命令的原因是鬼王正前往我们这里啊。”
“喂喂,别开玩笑了,鬼王怎么可能出现在人间界。”
“你还别不信啊,这是我亲戚偷偷告诉我们的,他就是在阎家手下做事的。不会有错。”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啊,没什么可担心的
,天塌下来有山上顶着呢,阎家也是有妖刀的主儿。”
“说的也是,附近的仙人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吧。”
“快得了吧你,这种事哪轮得到咱们操心啊,赶紧去收拾,管他鬼王还是神王的。”
若真是鬼王哪里会让平民知道,不过皆神山出了大事倒应是真的,促使他做下这种结论的,不光是阎家下人眼中的那份焦虑,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从山门走到家主所在的大殿前连一个阎家守卫都没有见到过。
阎百轩来到大殿,推门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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