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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与凶手的对峙

十七章·与凶手的对峙

黯淡的橙黄灯光,在地上投下了一道不规则的亮斑。本应属于暖色调的光辉,却丝毫没有给人带来温暖的感觉。

盛咏苏醒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腥咸潮湿的空气之中漂浮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哪怕轻微地呼吸,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钻在鼻子里作祟,让人产生不快的麻痒。

少年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并非仅仅因为不习惯空气的异味,他身上仅穿的一件单薄衬衫,也实在难以抵御来袭的寒意。

“总感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成为最近的家常便饭了呢……”

盛咏想道。

而且,相比之前一睁开眼就看到卧室里熟悉的模样那种不言而喻的安全感,身处这种昏暗阴凉的场合,更是让他很难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对于一个没有经历过太多变故的高中生来说,此刻还能够保持冷静便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之前昏迷时,看到本来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情景,更是隐隐约约地给他带来时空交错的迷乱感。

那个不知真实与否的梦境里,年轻时候的父亲与名为梅尔妮尔的海之民在海岬一角,相互倾诉着自己的本心。

就算那都是自己因为听闻父亲讲述母亲神秘的身份与自己的奇妙身世而产生的联想吧——可那浪漫的幽会场面,两人之间活灵活现的对话,恐怕并非自己能够虚构而成。

“……我大概是能够去当三流青春爱情电影的编剧或者导演了吧,哈哈。”

盛咏无奈地苦笑自嘲道。

这些日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可解事件已经不止这一个,倘若每件都要纠结下去揣测前因后果,恐怕自己的脑袋先会因为过载而坏掉。

还是先确认一下当年的状况吧——

本想蜷缩起身体让自己变得稍微暖和一些,可当他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腕脚腕全都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

借助微弱的灯光,他勉强能够分辨出,那是锈迹斑斑的沉重手铐脚镣。

“居然连这样的东西也准备好了啊……”

明明就算不被这样剥夺行动,自己也很难逃过海之民老人的追捕;在盛咏看来,对方根本不过是在白费力气罢了。

这也令他暗暗地产生一丝用以自我安慰的得意感。

身体上的绷带与纱布被撕掉了——看样子,对方也谨慎地检查过他刺伤自己四肢这一行动是否确实地能够达到成效;原本他还打算利用自己全身的伤口都莫名痊愈这件事情,趁对手麻痹大意时伺机采取行动,看来,老谋深算的杀手是压根没想留给自己任何可乘之机。

“那个家伙……还真是有够棘手。”

盛咏回想起被抓住的那个情景,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当时躺在床上的他听到了枪响,紧接着身处客厅的白空竹似乎吵嚷着什么冲出门去,就连盛咏也能够猜测出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然而还不等他移步到窗前,窗户竟然猛地自行炸开——

出于本能,他护住自己的头脸,避免四散开来的玻璃碎片或是合金窗沿伤到自己;即便如此,手上依然被划出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接着,他看到了漂浮在窗外的海之民老人。

脱去了那身灰色长袍,他的一身被纯黑色的短背心包裹住的结实肌肉在阳光映照下几近熠熠发亮,更带给人不言而喻的无形压力。

“我来迎接你了——〈Mery=Sedx〉(第四之圣者)。”

那是盛咏还留有印象的、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在一瞬间。

似乎老人只伸出一只手,盛咏整个人便向着他飞了过去——就像之前战斗时,他轻而易举地甩开了白空竹一样。

闻声赶来的父亲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被老人不知何时掷出的飞刀刺穿了身体,闷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爸……”

盛咏刚刚张开嘴,后脑便遭到沉重的一记殴击,当即不省人事。

然后,他便被带到了这个地方——

“对了,爸爸受伤了……不知道是否有生命危险……”

这个时候,盛咏还不知道父亲盛星繁的性命,也是海之民老人狙击的目标。

假如因为自己的缘故让父亲遭遇不测的话——

在这个世界上,仅存唯一的亲人——

“可恶!”

盛咏自暴自弃地咬紧牙关,试图用力挣脱手铐的钳制。可是,除了连手腕处也因为磨蹭而绽开火辣辣的伤口外,冰冷的金属依然像是在嘲弄他一般纹丝未动。

“什么 Mery=Sedx、什么第四之圣者……就连保护自己的家人也做不到。假如能够像白空竹那样熟练的应用魔法,这样的束缚应该也能够…… ”

“你说得不对哟,少年。”

忽然,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不知从何时起就坐在角落里的老人稳稳地站起身来。

在黑暗中,他那原本就轮廓分明,时常毫无表情的面庞显得愈发阴森,光是看着几乎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Mery=Sedx的确是海之民中,最可怕的魔法力量之一。只有足够影响因果事象的等级,才能跻身于‘圣者’的行列之中——”

原本说话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老人,此刻也不免夹杂了些许愠意。

“至于你的女朋友,她的魔法的确非常出色——也算是可以匹敌我们海之民的强度。没有力量的人类就如同蝼蚁一般脆弱卑微,可是,我对于你们之中所谓的‘魔法师’,还是抱有足够的敬意——毕竟从血缘上来说,我们也算是拥有共同的祖先呢。”

原本以为老人有着冷血无情的性格,一切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在盛咏听来,老人对于没有力量普通人的评价明显令他无法接受。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努力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着,仅仅用有没有‘魔法的力量’这样的事情,就要把他们分成三六九等吗?”

和初次面对的人用如此的态度针锋相对地交谈,原本并非盛咏擅长的事情。但是,不用像和白空竹约会时候那样顾及她的心情、仔细地斟酌说出的每一句话,在这样的场合里盛咏反倒比较放得开。

面对少年的质疑,老人冷笑一声,缓缓地踱步到灯光下。

盛咏看到,他的臂弯里环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狗,皮毛上沾满了泥灰,甚至有些已经打起了绺。

“这个小东西不是也在努力地生存着吗?它比起你们陆上人又差在哪里呢?”

老人伸出另一只手放到小狗的面前,小狗立即吐出舌头来亲昵地舔上了他的手指,只剩下半截的尾巴也像是上了发条一般,直竖起来晃来晃去。

“可是,它要比你们可爱多了——只要给它喂食,就会完全忠诚地臣服于我;就算自诩为高等生物、世界主宰的陆上人,还不同样是我挥挥手就能够消灭掉的东西?”

“可是……”

“你会在意红蚂蚁与黑蚂蚁的区别吗?除了生物学家之外,有谁会关心这种‘一脚就能够踩死’的小虫子?”

老人的话似乎不甚中听,可盛咏几乎找不出该怎样反驳他的方式。

听起来,他似乎相当以自己“海之民”的身份为傲。

不妨就从这个方向下手,哪怕找不到逃走的手段,至少也先问出自己想要的情报来——

“……话说,你想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盛咏故意装出一副胆小谨慎的模样,轻声问道。

“当然是海之民的世界里喽。〈Mery=Sedx〉的力量,绝对不能流落到陆上人的世界里去。”

在梦境之中,母亲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拥有那个力量的终究是自己;难道他们以为到了海之民的世界之中,自己就会诚心诚意地向他们臣服,成为‘海之民’的一员?

在没有什么比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更加滑稽的了——

盛咏在暗暗地嗤之以鼻,可是还要竭力地装着对此毫不在乎;对于喜欢在他人面前隐藏自己想法的他来说,这也并非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海之民的世界……像我这样的‘陆上人’也能够去吗?我可不会什么在海水里呼吸的技巧,甚至连游泳都没有学习过。还是说,我死掉再去也没有关系?”

在第一次和老人交战的时候,盛咏虽然被他伤得十分严重,却没有生命危险;而两人之间的实力对比,的确就像老人所称有云泥之差,对手可以轻易地取走自己的姓名。

自己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应该只有一点:拥有所谓“第四之圣者”力量的人,必须是活着的状态才能派上应有的作用。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老人阴沉地冷笑了两声。

“要不是看在你拥有〈Mery=Sedx〉力量的份上,像你这样软弱到要靠女人来保护的小鬼,我早就已经除之后快了。可是,你要是妄图依靠这个身份来试图反过来威胁我,可就大错特错了。”

“回到海之民的世界里,会立即执行‘让渡之仪’,到那个时候你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了——我会让你品尝到,什么是比死亡还恐怖的东西。”

“……”

盛咏沉默不语。从落入海之民手中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无论怎样勇敢无畏的人听到其他人在宣判自己的死期,也依然会有所动摇。

就算没有亲眼目睹到老人利用“铁傀儡”杀害两名警官的现场,对方的残酷手段他也能够想象得到。

至于对方话中语焉不详的内容,即使自己进一步地追问,应该也不会得到回答的吧。

“那好吧——至少在死掉之前,我还能看一眼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不知道海之民的世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说实话,他对于海之民居住的环境并无兴趣。肆意地剥夺母亲恋爱的自由,甚至还害得她早早就辞别人世——哪怕那里是如同神话一样美好的天国,他也不会产生丝毫的好感。

就连那个亦真亦幻的梦境之中,母亲也对故乡毫无留恋之情,不更能说明问题了吗?

可是,老人显然未听出他话语中虚假的成分——虽然以他一贯缜密的谨慎态度来看,这并不符合他的作风。

“当然喽,海之民的世界可不像你们陆地上那样污秽不堪——从来看不到晴朗的天空,从来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这对于你们来说,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吗?现在,就连我们那纯洁的海洋,你们也要开始染指——”

见鬼去吧——盛咏在心里默念道。

看样子,他在陆地上潜伏生活了这么多年,应该没少吃苦头才对。

现代人类对自然环境的破坏,他的确无法否认,更无法美化修饰这种行为。

他也不是什么自然主义者,平时里做的就只有默默地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可是,他相信世界上像他这样的人一定不在少数。把所有人类看成一个整体,并且以“你们XX”这样的方式进行指摘,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相当地令他反感。

但是,与老人的对话,也让他感觉到了一件事情。

白空竹曾经说过,自己在和人交谈的时候过分地顾及对方的反应,这有时是个不好的习惯——

可是在此时,这个习惯反倒发挥了莫大的作用。

一旦提及故乡,老人的情绪难免会变得激动起来——虽然相比他平时的冷漠稳重也只不过是一丝丝轻微的波动,对于盛咏来说,那已经是足他已察觉的程度。

“看样子,您似乎相当希望回到故乡去呢。这次抓到我之后,也算是解决了任务,终于可以圆满地荣归故里了呢。”

盛咏的话中满含讽刺对方的酸味,老人却仿佛不以为意地转过身去,用脊背的方向对着他——

“海之民可不会愚蠢到,仅仅派出我一个人来追寻第四之圣者梅尔妮尔的下落。”

“……”

终于,在自己的引诱之下(应该可以算是吧?),老人似乎开始讲述起自己的往事。为了从其中辨别出对自己有用的情报,盛咏屏住气息,凝神静听。

“可是,我最先找到了和你父亲在一起的梅尔妮尔——那并非幸运或是命运之神的指引,而是凭借我训练有素的追踪能力。”

虽然并不知道这个能力究竟是什么,可老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自己的住处,已足以证明他所言非虚。

盛咏关注的,是他话中包含着的另一个信息——即使是父亲也没对自己讲过的事情。

“也就是说,在过去你曾经在陆地上追踪到了我妈妈?那又为什么……”

“你是想问——为什么放过了你母亲,导致任务没有完成?当然是因为我无法匹敌〈Mery=Sedx〉的强大魔法,导致功败垂成。”

老人在说到这里时,似乎还对这早已过去很久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么,刚才他奋力地反驳盛咏关于“第四之圣者”力量的评述,也就可以理解了。

他曾经因为Mery=Sedx的力量而败退,自然不允许面前这个在他看来没什么本事的陆上人小鬼对海之民的尊严予以侮辱。

“然后,我们就失去了梅尔妮尔的下落。找寻未果后,其他的追踪者纷纷宣告任务失败,返回海底世界里去,只有我一个还留在陆地上,徘徊至今,终于再次遇见了新生的第四之圣者,而且还是梅尔妮尔的孩子——倘若说真的存在命运之神的话,与你们一家的孽缘,才真的是属于它的掌控吧!”

“就为了……追寻母亲的下落,在异乡流落了十几载的岁月?为了任务的话,有必要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哈哈哈哈!”

老人猛地大笑起来,在昏暗的房间里,拖得很长的尾音四处回荡,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另类妖异感。

“任务?对于我来说,失败的已经不是任务而已,而是身为海之民的自尊心!”

这个回答,盛咏虽然没有提前预料到,可也觉得毫无违和感。一直自视甚高的老人,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进而产生支撑自己的执念,并非意料之外的感情。

可是,这种想法在盛咏看来,自己完全无法接受。

“自尊心——和对故乡的思念比起来,那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吗?既然每次提到海之民的世界都如此骄傲和自豪,就早些回到那里不好吗?”

“既然已经失去了自尊,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对于我来说,‘输给没有任何力量的陆上人’这件事本身,就是莫大的耻辱;假如夹着尾巴逃回到海之民的故土,岂不是等同于承认我连你们都不如了吗?”

又来了,这种畸形的所谓“沙文主义”思想——

可是,盛咏好奇的是他话中提到的,“输给没有任何力量的陆上人”这件事。

追捕母亲的过程中,假如遭到阻挠的话,那个最有可能的人应该是——

是自己的父亲吗?

很有可能。父亲在讲述往事时,也曾提到过与这位海之民的杀手屡次交锋,周旋之中吃尽苦头的状况;没想到的是,这个对手也会因为父亲的阻挠,产生了莫大的挫败感。

听起来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啊——那个没有任何长处的父亲,居然也能够令海之民的杀手坦承失败;身为儿子的盛咏,内心难以抑制地涌现出一股自豪感来。

怎么样!哪怕是你所看不起的“蝼蚁”,也终究会有反噬的时机——

老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忽然之间多了起来,也当即住口,不再出声。

黑暗阴冷的房间里,霎时间又笼罩在肃杀的气氛之下。

这样不行。得继续用言语挑逗他,进而令他因为愤怒而露出可以利用的破绽来——盛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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