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想起她，想起她也没那么痛苦了，但是，我老觉得缺点什么，甚至很想回忆起那些时光，消除掉它们让我后悔了。”李舜对她说。
“我的设定里不会出现一些她那样的哲学逻辑和自我认知障碍。”贝塔说，“我认为除了创造生命的那一个存在，没人能理解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思考那些没有意义……我得思考，我怎么活下去呢，已经来到地面了。我优先思考生存而不是哲学……”她站起来，似乎焦躁不安。
“难道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么？”她盯着李舜。
“目前来看是的，只能看他们的心情如何。你没有选择权，就算你逃走，他们也会抓到你，何况我应该不会让你离开的。”
“你明天送我去见他们么？”
“是的，甜心。不过我的老板可能会帮帮你。”
“我猜你老板自己也做不出什么改变。美利坚这种公司……我进入了网络，了解了一些，他们分工明确，上下分明。”她否决了。
“你当初就没想到这些么？”她了解这么多，却不了解他们的作风？
“我不指望你们能一下就接纳和理解，但合法公司就该有合法公司的行为啊。”
“这里和月球不一样，政府和规则不代表任何事情，实力决定地位。你侵入的那一部分网络，估计也只是美利坚想让你们这些侵入者看到的那部分而已。”李舜说道。
“哦…我会死么？他们杀死我。”她动摇了。
“死是太老土的词汇了，你会被分解。”李舜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刀。
李舜思考了一下此次任务。
他并未直接完成任务，到睿贝卡的联络点去。他为这个少女换衣服的时候，明显看到了她身上义体化的痕迹，而且自己通过测试，很容易就侵入了她的视觉和动作系统。
她是个人造人。
而且像是个打入帝国的间谍，她有美利坚型号的插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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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妮是美利坚中央交流区的一员，一分钟接到信息，要求自己寻找一位少女，并且抓捕。若无法活捉，就杀死她，而且杀死她自己也没有其他的损失，可以全看她的决定。她决定立即出发，穿上装备。
决定杀了她。她怕麻烦。
她享受这种紧身的衣裤，和外用护甲，这种纤维板材柔韧度大，可以防弹，贴合着保护肉体，有大概两厘米厚，绑在手臂，小腿和胸口处，类似100年前的防弹背心和运动员的类型。
“方轴！看好家！这次你得锻炼看家了！”她有着大嗓门，快有四十岁了，她仍然相信自己本来的身体。
“如果你的老妈子这次死在外面，你就得自立更生了。”
毫不拖泥带水。方轴从睡梦中惊醒，从桌上抬头看一看时，缪妮甩着马尾辫子就推开了门。哐啷一声，留下大楼昏暗大厅里的蒙逼新人，自己跑了。
“哦，漂亮女人，像个娃娃一样.”她在下楼时，看了看手机上的图片，把手枪别在腰间，穿着一件男士夹克，外甲使她看起来格外强壮。照片里的背景似乎是在车里，但背后的机械设备很多也很专业，并不像是普通的车，更像是飞船。她是宇航员么？
带上耳机。她喜欢在出任务的时候听歌，独立耳机里放着一首名叫pumped up kicks的歌。
“哦，快过我的子弹？我不这么认为。”边下楼梯边自言自语，很快到了底层，跨越自动门，来到街上，准备搜寻信息。
“你最好快点跑。”她哼着歌。
当初她一人射爆几十台失控的angel8型机器人，得到一个称号，她也十分喜爱。
银翼杀手。 那也是她唯一一次的公开任务。
信息的集中地点，是自己即将要探索的地方。照片是仅有的信息，但依然难不倒她，这也是她身为中央区仅有的一个公司杀手的原因。中央的秩序井然，若发生暴力杀人事件，掩盖的难度很大。但中央的人员流通量并不大，为她创造了许多机会。
杀人始终是种奇怪的体验。它首先是个刺激的事情，让人有些惊惧，后来成了个很无聊的事情。后来，又似乎戒不掉了。
走过几条街，来到一条高架的下面，这是一条去出中央城区的大道的高架桥，而且流量很大。走到街角的电话亭（当时的神经网络基站，可以链接后获得更快速广阔的数据传输。），左边有十个电子眼，这是个好地方，她也经常利用这里的好条件。那些电子眼记录了周围的一切。
她输入了美利坚的输入码，获得了调用最近1天的所有资料。细节的极端到位，造成了数据的及其大量，难以追溯更远的过去了。这也是她行动从来都十分迅速的原因。
无限的数据库里，一切都一览无余。
她在寻找着照片中的一切，直到看见一段短暂的影像，李舜抱着她进入了公寓。
找到了，不过大概他们已经离开。自己主要是去继续收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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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李舜叫醒了待机的贝塔。他昨晚躺在地板上，背有点疼。
她醒来，说道，“我不想走。”
“我不带你过去，也会有人代劳的，他们可能就不会像我一样讲道理了。”李舜说。
“你这是威胁。你其实有能力帮我。”
“不，我不想在和人造人有交集了。你们被创造出来，本来就是那些科技工作者不成熟的决定。我承认你们有权得到自由…但也要一个阶段，你不过是这个进程中的一个缩影。小小的角色。”李舜依旧在解释。“我没有帮你的意义，我只需要顺其自然就好。”
“你其实想帮我，对吧。虽然你长着一张机械脸，我不大能看出你的心里……你就不觉的自己能改变什么么？”
“我自私自利。”李舜不客气地说。“这是我过往的经历造就的。不是你几句话能改变我的。”
“野野子……她在你脑子里……你的网络漫游媒介就是那个洗净记忆的ai吧。”她的语气虚幻起来。“你没有唤醒她，你还只是在利用她的机能。”
她观察力很敏锐。李舜想。这个野野子所谓的繁殖产物就是自己脑子里的网络控制协议。她没有开启人性学习的功能，只是有着电脑的深度学习和处理数据能力。
他没有唤醒她的欲望。
“我的系统里有被侵入的痕迹，那明显就是你做的。目前我记录的人里只有你有网络化的迹象。你没有唤醒她……”
贝塔此刻很冷静，表现了她机械化的一面。
“你不希望再有人造人出现了，在这个时代。”贝塔说。
“是的，你说的对。”李舜沉默了几秒，接着劝她。“还是走吧。大小姐”
“并不想听你的建议。”她笑着看着他。
“等下一个监护人吧，孩子。”李舜无奈地叹口气，坐在沙发上，和贝塔并排。
李舜不知道谁会来，反正有人来。他将等到缪妮，如果她接受的话。等下一个前来，并自己“逃走”。这个房间也会留给下一个人。
两人坐在沙发上，眼望前方的窗户。等着时间流逝。
“很无聊哎，把你网络通行给我，我还没上过网呢。”她似乎不再意李舜的冷暴力。
“那东西可不能给你，你能跑到网络的边界去。”
“那借你脑子一用吧，你链接过来。”她指了指自己脖子后面的接口。“你肯定有转接机。”
“没有。”
“那你怎么唤醒我的呢？来吧。那肯定很新奇，我只是在外部记忆里了解它的原理，只是没试过。帝国的网路很初级。”她跃跃欲试，李舜一时间有些呆滞。
“网络权限在你手上，你给一些我就行。”
“好吧。”野野子都没有这么要求过。好吧，她就是个诞生于数据的人造人，跟贝塔还是不一样的。
拿出外套里那副颈环，上面有两个凸起，用来固定和链接在使用者身上，一个边上的接线，拔出接口，“可能有点痛，你有痛觉吗？” “百分之五十的标准值。”“好，不要动。”
把美利坚型号（zone型）插在她脖子后面。
贝塔闭上眼，啊的轻轻喊了一声。然后是眼前一片空白和黑色的格点，接着是五颜六色，比视觉能感受的更多种，好像大脑被拓展了，这些信号直接在脑内生成无穷感官刺激。
“我了解过你的大脑结构，输入了野野子翻译后的信号。”
“哈哈，谢谢你野野子！还有你男朋友。”
“…………”
一片斑驳陆离的测试信号后，进入了李舜的视觉界面，像是电脑屏幕，背景是现实的影像。各种网路应用，网站节点，一览无余，贝塔利用自己的战术计算机，把它们赶紧了解了一番。
―――――――贝塔浏览时看到了一则新闻。【网络世界成广大网民居所，虚拟男女友成主流】――――已发布在合集之中啦
“哦…真不错。”贝塔的声音传来。
“……”李舜有些故意沉默。她怎么突然这么乐观。
“李舜先生……”他没有回应。她继续说道，“我想每个人造人来到这个世界，是惊喜大于恐惧的，即使我们可能寿命短暂，缺陷有很多。”
“也许吧。”
“人类也会创造一些他们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东西呢。”人造人，神经网络，都是的。
“我没装什么软件，你自己随便看看吧。”李舜说完，自己闭上眼睛，准备待机休息一会。如果事情就是这样，那就静观其变。
“有个银色的天使在飞舞……”贝塔开口小声说道。
李舜眼睛睁开了一些。
“那是什么，李舜先生？”
那就是网络世界的居民，人们（自己）意志和思念创造的一个综合资讯体。那是自己的守护者，野野子。
“你见到她了？”
“谁？”
“……野野子给我的复制体。她一般不会出来的。每次出来像是个神棍一样，无比意识流。”李舜微笑着说。“她只是本能的网络生命，你可以叫她幽灵。”
“鬼魂不存在的。” “帝国人都这么唯物么？所谓鬼魂，只不过是种无形的生命体，就像野野子一样。” “我很怕鬼……” “你会怕鬼？” “为了研究人的恐惧反应，我被随机赋予了一种害怕的东西。” “你该说幸好是鬼。”李舜说。
贝塔看着视野上方一闪而过的影子，觉得很奇怪，就问李舜，“你们不可能分享一个身体，你不是那种人，肯定没有唤醒过野野子，为什么她会有这种灵性的反应呢？”
“网络是第二世界，贝塔。”李舜眼睛眯着，让少量光进入视网膜。“信息的海洋里诞生鬼……额，是信息生命。就像人类的起。在这个世界里，事物变化速度太快了，远超于物理世界。我不用去刻意唤醒她，她也会自己生成智能的。不过不会很高。”
“养女儿吗？”
“额，我这种年纪养小孩子还缺乏太多觉悟了吧。”
“我想，野野子肯定是想让你当个父亲吧。”
“我不同意。”那样悲剧多于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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