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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荒天狗

21、荒天狗

习惯了硫磺味之后,渐渐又闻到了空气里的腥臭味。

谷底很黑,踩在地上感觉软绵绵的,这里一定就是晓弥口中的黑黑的,湿湿的地方。

我们拿着手电筒,按照原计划,沿着巨大石壁,朝着峡谷北面走。

一路上婴儿的啼哭声和怪异的吼叫声不绝于耳。

义敏在前面探路,野葵负责后方警戒。流义则不停查看手里的仪器和地面的景物。

我一手拿盾,一手拿手电筒四处照射,希望能看到一点蛛丝马迹。

这里没有一棵树,都是低矮的灌木丛和几万年都没人修剪过的茂盛的野草。

有一点让我安慰的是,他们一开始就发现了有人踩过的痕迹。

痕迹很新,是女士靴子踩过的,这来自流义的判断。

“难道她就在前面?”

我默念出来。

“呜哇呜哇——”突然有一个婴儿声特别的响,仿佛就在身边。

前面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团白色的光。

“小心,它们来了。还有,别直视它们双眼……”野葵在我身后说道。

而前面的义敏突然变身。随着皮肤迅速变蓝,他的身形将运动服撑得越来越大,最后变成虎背熊腰的样子。

“呜哇呜哇——”婴儿声真切得要命,像走进了产房,伸手就能抱起一个小生命。

还是那团白色的光,从左边的灌木丛,闪身到右边被高高的野草覆盖的沼泽地。那婴儿的啼哭声也跟着从左边变到右边。

它的动作很快,除非是个会飞的超级婴儿才能做到。

在狂暴的噪音中,我听到沙沙的草丛摇动的声音。

那团白光突然从它藏身之地猛跳向我们!由远及近,由小变大。那不再是白光,而是一只张着巨大双臂和血盆大口的白色怪物!

“呜哇呜哇——”那“婴儿”啼哭的嗓音变得厚重沙哑,像从喉咙深处带着血嘶吼出来的。

“哈啊!”

义敏的吼叫。他鼓足力气,用粗壮的手臂在瞬间抓住怪物攻过来的前爪,接着另一只手握着短刀猛刺向怪物的腹部。

一道带着浓浓腥臭味的红色血液在我视线里划出绚烂的弧线,飞溅而出。

“吼——”怪物一击未成,跌落到地面,喉咙发出愤怒的低吼。

这一刻我才看清怪物的样貌。

它有着一个狼一般的长嘴,眼睛则像京剧扮相里那种夸张而细长的眼,眼周围甚至还有浓浓的彩妆一般的色彩。

“别看!”

野葵突然喊出来。她将手电扔在一旁,一个箭步越过我,冲上前去。快到怪物跟前时,两道寒光闪过,又将两股鲜血带到空中。

野葵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她的两把弯刀,而弯刀上沾满红色血液。她的攻击就在那一瞬间完成。

而白色的怪物还没来得急从第一次攻击中缓过来,它的头就已经被野葵劈成了三瓣。

绽开的皮肉,混着鲜血,在夜色中像腐臭却娇艳的鲜花。

就在我准备喘一口气的时候,那被劈开的头颅中,那些血肉迅速地蠕动、生长,很快便粘合在一起,重新化为那如狼一般的凶横模样。

它那双浓墨重彩的眼死死盯着我,嘴里的牙齿不停地咬合,像是在为撕开我而打磨着一般。

“义敏!”我紧张地大喊,边举起盾牌,边用手电筒照射周围的伙伴。

一个人也没有!在这黑暗的深谷中,不知何时我变成了孤身一人。

眼前是我绝对打不过的巨型怪物。

那怪物立起来,两只前爪杵在地上,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我,随时准备向我扑过来。

一瞬间,我吓得不知所措,明知道该往后跑,但眼神却被它吸了过去,双脚像钉在原地,什么动作都做不了。

而后,我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藏在它身后。

穿着红色连帽卫衣的,小小的身影。

晓弥!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在这里?

“呜哇呜哇——”不等我细想,挡在我和晓弥之间的这头怪物,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像是在笑,但发出的声音却是极度扭曲的婴孩的怪叫。

“晓弥?流……流义?野……葵?”我牙齿止不住地打颤,既想迈步上前去救晓弥,又想往后退躲开怪物的攻击。手抖得让电筒的光根本无法聚焦到一点。

“吼!”那怪物化着白色的光,向我猛扑过来。

我不顾一切地挣扎着让身体动弹,费劲全部力气,举起了盾牌,挡在自己脑袋上。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我完全没有后手准备,几乎能想象到它下一次攻击之后,那有力的前爪贯通我身体的画面。

晓弥,对不起。辞世的遗言我都想好了。

然而盾牌上并未传来本该有的强力冲击。

片刻之后,我放下盾,向四周张望,哪儿也没有那怪物的影子。正在疑惑间,低头一看,那白色怪物的长嘴,正从我跟盾牌中间的缝隙伸出来。它嘴里的尖牙几乎要刺穿我手臂,而那股腥臭真切地穿进我的鼻孔。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全身鸡皮疙瘩直冒,怪物就要一口咬下我的头了。

“程杰大人!”这是野葵的声音,然后有人在拽我的盾牌。

我奋力握住盾牌,但发现那人拽的力量更大,随后我被拽到了地上。

失重的瞬间,我惊恐地看向地面的怪物,却第二次发现它失去影踪。

“程杰大人!”野葵的声音更加清亮,随后我脸撞到地面,一阵刺痛。

“他醒了。”

朦胧中,我再次看见同行三人的身影。

怎么回事?

“程杰大人,我刚说了不要看那怪物的眼睛啊。”

野葵蹲下来要扶我,那双丝袜美腿离我的鼻尖只有0.01公分距离。

我避开她的手,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现在下半身突然起了生理反应。

我顺势坐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摸着脸上的擦伤,当然,还一边等待下半身平复。

“对不起,程杰大人,我用力大了点。”野葵笑了笑站起来。

刚才拽我盾牌的是她,但为什么?

“这只是荒天狗,它们的叫声像婴儿啼哭,而且会幻术。一开始没有防备的话,直视他们的眼睛就会出现幻觉。还好你没看多久,能及时醒过来。”

及时醒过来?是被你摔在地上才醒的吧?

“现在可以看了吗?”

“可以了。”

我抬眼看向那只荒天狗,发现它其实仍好好地躺在刚才被野葵击杀的地方,头烂成一朵花。

“还真是可怕,我刚才看见它复活了,冲我扑过来,而你们全都消失不见了。”

“它的幻术就是会激发人心底的恐怖。在恐惧中,人们不明不白的就被它吃掉了。”

我心底的恐惧?

我是害怕他们全都不在我身边呢?还是害怕怪物本身呢?

还有晓弥,我害怕失去她?

周围的婴儿声没有停歇,更没有减弱。前面可能有一大群这样的怪物,甚至还有别的……

然而,我们只是稍微歇了会儿,又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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