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琳?好奇怪的名字。那这样说来,你是来自东边的那个国度吗?”
穿着淡黄色的雪纺纱裙,一头金黄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大大的眼睛很可爱的一闪一闪,连带着琥珀色的瞳孔都染上了一层兴奋和高兴的神色。
她带着好奇的语气,用着探究的眼神询问者眼前的人。
她非常漂亮,有着不似人间的美貌,却总是微笑着,对着她的问题细细的解答,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嗯,我并不是东方的国度来到这里的,不过我确实是去过那个美丽的地方。甚至连我的姓就是在那里更改的。”
司琳淡淡的笑着,耐心的对着她解答着。
“说了这么多,你又叫什么?我可是非常好奇呢。我还是第一回遇到像你这么有趣的人,问我问题却能够不让我感到一点烦躁。我希望你能够亲口告诉我。”
司琳为她的茶杯里在添上一点热茶,用细腻动听的声音柔柔的问道。
她端起茶杯,轻轻地对着热茶吹了吹,抿了一口,满口的茶香顿时驱逐了心中的不安,让人不由得想要好好的享受这一个悠闲的下午。
“好香。虽然苦涩难入口,不过一但喝下后那种沁人心脾的香气却仿佛能够把一切烦恼给淡化,可比那些宫廷中的红茶好多了。”
司琳见她并不大想谈论自己,也没有在那个话题上问下去。
“你来我这里,是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还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她微微一笑,道:“果然不愧为帝国的大法师,一眼就能够看透我的想法。我现在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呢。”
微风从半敞开的窗户吹拂进来,卷起了桌上的书页,把她梳得整齐的长发都给扰乱,却被她随意的用手压了下去。
“我想要去东边,去哪个神秘的国度,看一看那些我不了解的你口中的‘奇迹’。”
她装得有些神秘,扒在司琳的耳边说道。
司琳一把推开她,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你有足够的时间来自己去追寻前人的脚步,你甚至有足够的时间去自己开辟一道去往东方的路,为什么会想要我来帮助你,用来去往东方?”
她毫不示弱的也反盯着司琳幽深的双眼,盯了好长时间,连眼睛都有点酸涩,不由得放弃,说出来自己的原因。
“你要知道,如果我能够自己前往东边,我肯定是要自己去的,毕竟途中的美丽风景能够好好的欣赏一翻。不过……”
她停顿了一会儿,道:“我被约束了,被一种不知名的‘线’给捆缚住,它把我紧紧地缠绕,每当我一想要出去这个国度,我都会被那种‘线’给拉回来!就算我并不想要回来。我无法逃离这根‘线’,它捆缚了我,约束了我的人生。你现在看到的我,本来早就已经该死去了,不过因为这一根‘线’,我得以永生。代价是我不能够随意活动。所以我才需要你带我出去,所以我才来找到你,乞求你的怜悯。”
司琳认真的听着她的叙述,道:“你又是如何认为我能够带你出去,带你去东方?万一我并不能够做到呢。‘永久的历史记录者,大图书馆的主人,知识的守候人:艾琳·凯瑟茜’我并不觉得我拥有足够的能力带你出去。”
艾琳瞳孔一缩,用一种淡淡的带着无奈的语气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呢,‘光辉过后的晨曦,艾兰瑟斯的大法师,传说的缔造者,斩龙者,不死人。’”
司琳淡淡的笑着,仿佛艾琳口中所述说的伟岸人物并不是她一样,仿佛她只是一个‘听别人讲故事’的第三者。不,应该是说,司琳这样的平静,才更好的反映她内心的紧张与一种……骄傲,只是不大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
没有人不喜欢别人讨论自己的丰功伟绩。
“所以说,”司琳突然开口,问道:“你想要表达什么,是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吗?还是你只是单纯的对我的‘丰功伟绩’感到‘兴趣’和‘嫉妒’?”
艾琳看着司琳的微笑,觉得浑身不自在,道:“我怎么敢对大名鼎鼎的司琳大人又这么多不敬的想法呢,我只是感叹一下罢了。难道司琳大人还不准别人讨论了吗?那可真是帝国的不幸啊!”
司琳无视她的话语,道:“我可以帮你去东方,不过,相对的,你也应该答应我的要求。凡事,都有个代价。”
艾琳毫不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司琳微微皱着眉,问道:“你就不怕我的要求是一些你并不能够承受得起的负担吗?这样直爽的一口答应下来,万一你支付不起呢?”
艾琳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说的话确实有些不妥。不过,如果是能够让我去东边见识一下,就算是拿走我最珍藏的东西都行。
我这一生已经活的够长了,对于生命的枯燥使得我开始记录我所认知的事和物。我已经别无所求,如果真的能够让我死去,那也是一种解脱了吧。我知道永生对于人是多么有诱惑,不过永生后的痛苦也是多么让人难受,只要体验,你就背负上了这个诅咒。人,并不适合单独永生,如果没有一个集体,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那么孤单会一点点的蚕食你的意志,你渐渐的不会感受到痛苦,渐渐的不会感受到难受……永生的,永远不会是人!
并且,我知道你并不会让我做出什么不能够理解的事,不是吗?”
看着艾琳脸上没有一点点惊慌,司琳道:“你确实足够了解我。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的,我的要求就是你必须要一直跟在我的身边,照顾我的起居饮食,当我的侍者。相应的,我帮你绕开那段‘线’,让你能够永生但是又能够自由,可以吗。”
艾琳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很厉害,所以,希望你能够直接帮我把‘线’给斩断,让我能够真正的自由。”
司琳看着艾琳,左右观察了好一阵子,道:“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吧,对于自己的一些改变。你现在正在踏向由人到非人的过渡,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你就能够得到不会痛苦的永生了。都已经到了这一个地步,我是不会帮你斩断它的,你应该去延续自己的梦想。我想你并不会忘记的,是吧。”
司琳说得斩钉截铁,让她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
艾琳看着司琳从抽屉里拿出来的契约,又看向司琳,镇静又无比空泛的问道问道:“没有感情,真的是好吗?”
司琳摇了摇头,道:“但是至少,你拥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艾琳点点头,带着一种了然的表情,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拿起小刀在手指上轻轻地扎了一下。
“额……哈哈……好像有些太凝固了,怪不得最近几十年都觉得身体有些僵硬呢……”
艾琳尴尬的看着挤不出一点血液的手指,只能够呵呵一笑。
司琳看着她的手指,道:“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永生导致了你已经放弃了活动自己的身体了吗?你这样子怎么能够当我的侍者,以后你是想要我来照顾你吗!现在就马上,立刻去活动一下身体,晒晒太阳!”
司琳拉起她白皙得有点过头的手臂,猛地站了起来。
长长的裙摆像是流光一般闪烁——那上面被精心的撰写了朱红色的铭文,洁白的手套把一双修长的手臂尽数包裹在里面,火红的发带绕过脑后把她的头发束成了清爽的马尾,映衬得她是那么的美丽。
艾琳呆呆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后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服饰,道:“我忽然觉得,会魔法可真的是一件方便的事。”
司琳回过头,叹了一口气,道:“魔法是不幸,它带给了你绝对的力量,带给了你不老的青春,带给了你无尽的荣耀,带给了你永恒的生命。这些都不是没有代价的,你应此付出了很多,但是在追求真理的路上却又不能够停下脚步。面前的路早已经看不清,但是还是渴求着更为伟岸的力量,更为强大的自我,坚持的在这一条路上走到黑。如果有这么一天,真的了解了真理,知晓了一切,那样的生命才真是枯燥恐怖。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永生的永远不会是人’,对于魔法的追求,我也不再是人。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那时候永远不要接触魔法。”
“你好像……经历了很多的样子。”
司琳推开了门,走到了外面的一片空地上。
阳光倾洒而下,一人高的杂草布满了整个院子,连唯一的一条小道都是刚才艾琳进来时踩出来的。
司琳目光有点深邃,她幽幽的道:“是啊,我是经历了太多。太多一起闯荡的同伴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还记得他们。魔法带给了我永生,但是魔法却不能带回他们的生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人需要死,需要更优秀的基因来适应世界。”
司琳回过头看了一眼呆呆的望着杂草的艾琳,突然有些窘迫,道:“别看这些杂草多,你帮我把它清理干净,也随便活动一下身体,多好啊不是……”
艾琳声音有点低落,但还是打断了司琳,道:“你就对同伴的死亡不感到悲伤吗?她们都死了,只留自己一个感受孤独,想死去都做不到,想要愧疚的对她们说些什么却没有人再有回应,连她们的残破尸体都找不到。活着的一直在脑海里回忆着她们还在的日子,死去的不仅不被记得,还要背上不存在的骂名……”
这个地方,永远都是那么昏黄,没有白天,也没有夜晚。
娅弥背起了她,好不容易才爬上了一个比较高的沙坡。
“家……家……”
她迷迷糊糊的指着远方,那里好像有一点白白的东西,就像是她记忆中庄园里的水塔外墙的颜色一样。
娅弥一直都是呆呆的,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驳,只是一味的执行。
她好不容易知道了娅弥为什么对她这么依赖,这么听话,这么顺从,可是那个时候娅弥已经死掉了,连她也差点死掉。
娅弥艰难的把她背到了那片白色的所在处,她有些开心,连语气都有些愉快,开心的指着前面,把她从背上放了下来,舔掉了白色的眼翳,让她也能够看到家。
娅弥看了好久,指着面前,原本应该包裹着手指的盔甲已经破损了一半,道:“回家了,回家了……”
她顺着手指往前看去,那块白色的‘墙’就在她们眼前,一直绵延到很远的地方。甚至连墙下的木门的位置都没有改变过,跟她们来的时候一样。
她以为经过了这一道门,就永远不会再有机会回到家乡了。可是现在离家乡就只有这样一丁点的距离,她心中的兴奋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她终于可以回去看望一下父亲的墓碑,去清理一下母亲的坟墓。在这一刻她的心理充满了希望,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浑身有充斥着一种对于‘回家’的渴望。
“家……回家了……”
艾琳勉强转过身,对着娅弥高兴的说道。
“嗖——!”
箭破开了空气,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背上。
鲜血喷涌而出,从铠甲的缝隙里流了出来。
她痛苦的倒在沙地上,铠甲的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娅弥非常慌张,紧紧地抱住她,惊恐的望着塔楼上。
‘家……没了……’
眼前有些迷糊,白色的‘墙’有些扭曲。
这一刻,她算是对帝国彻底死了心。
那些一个个的,高高在上的,穿着华贵的白色长袍,在哪里正襟危坐一种高深莫测的样子,那些帝国的精英,高贵的法师们,想要彻底阻断与北境的联系,用他们‘伟大的魔法’把整个北境给永远从‘艾兰瑟斯’切除出去。
她们的一切努力,她们的死亡,都不过只是一场玩笑。
一跳白色的幕布,慢慢的从远方往这里遮来,阻挡住了‘墙’,真的把世界分成了两个。
‘墙’上的卫兵又**一支箭,拉满,朝着她们射过来。
她知道,对于她们来说,离开北境就是背叛帝国,守着‘墙’的士兵会很乐意杀死这些背叛者。
一但被派去镇守北境,永远都只能够隔着红沙遥望着帝国的方向,永远都回不去了。
娅弥拿着那柄捡来的细剑,吃力了把飞向她的箭打飞,不让哪怕一支箭能够落到自己旁边。
估计是那些高贵的法师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平淡无奇的厮杀,想要快一点结束这无聊的闹剧吧,不知道那位这么着急,直接召唤出一根长矛狠狠地向着这里刺了下来。
娅弥发现了它,也知道凭自己阻挡不了它。
那把长矛,直接贯穿了娅弥的胸口。
娅弥痛苦的支撑着,长矛被硬生生的偏转了一点,扎到了她旁边的沙土里,没有扎到她的身上。
白色的幕布遮完了那道‘墙’,只留下了一个白色的细小光点。
她们,被抛弃了。
娅弥死死地握住长矛,不让自己往下滑落。
她悲伤的看着娅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娅弥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把她眼眶中的眼泪给抹掉。
嘴角留着血沫,眼泪泛着泪花,娅弥好像在最深情最深情的告别一般,淡淡的,带着一点忧伤,只是牙齿露出来,像是不再懂得什么是微笑。
“母亲……”
“喂!你怎么了?说说话!”
司琳轻轻摇着艾琳的身体,道:“虽然我知道这很不符合你的身份,不过如果连这一点苦都不能忍受,那么在路上的艰辛我又怎么能够放心。”
司琳故意这么说着,艾琳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走上前去,抓住杂草的根部,连带着泥土把杂草给拔了出来。
“司琳,你说,为什么不该死去的人永远都活不了,应该早死的人却活的太长。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样。”
艾琳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头也不回,没有一点生气的问道。
司琳的眼中不知道为什么也泛起了悲伤,默默的走到屋内,什么也没有回答。
艾琳等不到答案,又重新开始了拔草。
“或许只是,单纯的希望还活着的该死的人在了解到自己的过错后,能够对他们抱有歉意和愧疚痛苦的代替着他们实现他们的理想吧。”
司琳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出来,艾琳停下了拔草,回过头看着半掩的门板。
司琳靠在门板旁,阳光洒在那她的身上,温暖的让人驻足。
“或许吧。”
艾琳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杂草。
“她的希望,是能够把所有人都给记录下去,她不愿意忘记所有人。她希望所有人都会被记得。我在努力的想要做好这一件事,努力的想要把她记住,所以我想要了解更多,不只是单纯的在这里记录这些无聊的人,我想要去东方,去看看那些,去记录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生活。”
艾琳呐呐的说道。
司琳递过来一把小镰刀,道:“这是一个很好的理想,不过在实现理想之前,先把这些杂草都除掉吧。慢慢来,脚踏实地的去实现它,在困难我相信都能够实现的。”
艾琳接过镰刀,神情复杂的看了司琳一眼,默默的割着杂草。
“虽然说魔法很方便,能够很快速的处理完这些,不过,那样就太过于无聊了吧。我相信,他们用生命把我换了出来,一定是想要我开心的生活,而不是闷闷不乐,整天无所事事,活在回忆里沉浸到发霉。”
司琳拿起镰刀,叹了一口气,道:“快干活吧,艾琳。趁着天色还好,晚上好好的准备,明天就出发。”
艾琳略微的点了点头,看着还高高挂在天空的太阳。
“很明媚,很温暖,但是有时候太过灼热,反而会让人厌恶呢。你懂我说的吧。”
司琳一只手挡在眼睛前面,微笑着看着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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