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秦音缓步走在溪边,她似乎心事重重,而她对我来说,还很生分,我不好妄加猜测她此时的想法。
溪流之上有一叶扁舟,因为河灯昏暗,我看不清立在船头那个人的样子,他用低沉而厚重的男低音和着不知名的曲子唱着类似民谣的歌,我牵着琴音的手,仔细听着歌谣的内容。
溯流而上兮 有娥眉
桃枝繁硕兮 顾盼飞
瑾瑾欲言兮 终不语
阖而远逝兮 叹残颜
戟戈之乱兮 国不存
家国不存兮 民凋患
故土离落兮 铜镜破
乱世红颜兮 弱命薄
那个男人的歌喉充满磁性,发音悠然而婉转,吐词一字一句清晰而灵动,配合这哀伤忧愁的歌词,四周欢快的气息被这歌声冲淡,以至于让我觉得那灯火辉煌的街巷不过是华丽而不实的梦,那个男人所吟唱的世界才是冰冷的现实。秦音亦是被这歌声感染,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和我牵着的那只手变得更加冰凉了,她不由自主地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掌,似乎想要得到更多的热量。
“你没事吧?”我适时地问。
她摇了摇头,有些无力地说:“奴家没有大碍,只是时值深夜,偶感寒意…还是劳烦公子了才是,不过一面之交,就依奴家的性子整夜乱走…”
我看着她惶恐不安的样子,安慰道:“跟你逛街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用为此感到内疚哦。”
“那…公子为何愿意陪伴奴家呢?”她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弱弱地望着我。
我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你身上可以看到我妹妹的影子,唉你别误会,她的性格可比不上你的十分之一,那丑脾气比牛还倔,只不过,我很难说明,我就是觉得,你和她一样让我放不下心,虽然我们刚认识。”
我很少对人如此坦诚,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和她才认识这一会儿,就如此地掏心。
她眉间的忧虑消失了,转而微笑着说:“令妹真是幸福啊…有公子这样上心的兄长。”
“过奖了,其实,作为哥哥我一点都不合格的。”当然不合格,没有那个兄长会五年不和妹妹说一句话吧。
那歌声依旧在继续,我看得出来,秦音对歌声很在意,她总是陷入无端的呆滞,似乎被拉进了什么悠远的思绪。
“这歌声,听起来好悲凉。”我说道。
“是啊…就像是在唤醒永不醒来的美梦…”她低着头,喃喃说道,而这时,我牵着她手右手的手背,突然感到一点冰凉,我低头一看,手背上是一粒水珠,而下一刻,一滴又一滴水珠像是断线的念珠一样落在我的手上,我抬眼一看,只见秦音面无表情,但是眼角却泊泊流出泪水,滴在我的手上。
“秦音,你没事吧?”我赶紧握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晃了晃,她呆呆地流泪,然后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恍然说道:“诶?不..不好意思…奴家走神了。”她似乎没有注意到眼角流出的泪,我感到一阵心疼,拿出纸巾,轻轻地擦了擦她泪痕未干的脸庞。
“奴家…奴家怎么哭了…”摸了一下脸,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指尖晶莹的泪珠,“对不起,又给公子添麻烦了…”她连忙致歉。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吧,带着女孩子散步,却让对方哭出来。”我回答。
这时候,那扁舟已经悠悠地游到离岸边很近的水域,船头的歌者已经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我揉了揉眼睛,因为我发觉那人很眼熟,随着船的位置靠近,我差点惊呼出生,那立在船头唱歌的人,居然是楚言风!
此时他身披一件宽大的素色灰黑相见的布风衣,上衣是干净的白衬衣,他那一头扎成很多股小辫子的长发此时也规矩地解开,并梳好披在背后,那一双宽大手背在身后,捏着一只长笛,整个人笔直地站在船头,任由晚风吹起他的风衣,看起来一派世外高人的风范。
他一双尖锐如鹰的眼睛,立刻就看到了岸边的我,看到我这个学生他一脸淡漠,剑眉一皱,眼里没有平时那种看到有趣事物的光。
“校长先生…”我有些尴尬地举起手,向他打了一个招呼。
楚言风没有回应我,他的冷漠和严肃,和平时我所认识的那个吊儿郎当的校长完全不一样,他只是用一种看似很平静,但是深藏复杂的眼光看着我。
我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对我有了意见,就有点吃瘪地低头,但是眼睛还是偷偷看着他。
已经十二点过了,还没回住处,楚言风肯定生气了…
他转过头,对扁舟的小棚子里说了些什么,然后小舟的船桨就动了起来,船就加快了速度,在我的视野里远去了。
我有点急,看来回到学校后我会遭受处分了…夜不归宿啊…
“刚才那位先生是…”秦音疑惑地看着水面。
“哦,他是我的老师,是我们学校的校长。”我解释道。
“看起来…有点可怕…”
“他平时还是很逗的,只是…看到我现在还在闲逛,估计生气了吧,说起来,已经很晚了,我得回到住处休息了呢。”我笑着说。
秦音点了点头,说道:“嗯…虽然庙会还没有结束,但是公子是外地人,习惯早点就寝,既然如此,那就让奴家把公子送到住处吧,也算是还一点公子的陪伴之情了。”
“那就麻烦你喽。”
“哪里的话….”
回到街上,依旧热闹非凡,我和秦音慢慢走过一个个街头,看着这些不知疲倦的人还在狂欢。看着这些景象,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特别是看到一些人在街上走来走去,总之就是觉得奇怪,他们都是居民,我却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我走过戏台子,刚才虽然经历过骚乱,但是这时候又是一大群人围着看戏,似乎从未有过什么骚乱,而台子上唱的戏,居然还是刚才那一曲,依旧是一个老旦在用同一种方法逼那个花旦就范。
“奇怪…怎么还在唱这戏…”我带着疑惑,和秦音走过这里,而我刚走到街角的时候,身后一阵乱响,我回头一看,居然又是一阵骚乱,和刚才简直如出一辙!
那些人都乱了起来,四散乱窜,我惊讶地发现,这场景和刚才那一次骚乱,是一模一样吧?
虽然人很多,我不可能全部记住,但是有些有特点的人,我还是有印象,比如那个肥得和球一样的胖子,刚才就是他在地上滚了几米远然后爬起来鞋都不捡起来就跑了,现在居然也一样,就像是,倒带重放一遍。
“天啊,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我难以理解眼前这情景。
“公子?有什么不对的吗?”秦音担心地望着我。
我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快步在街上走了起来,我一边走一边观看道路两旁的商贩,那些摆摊的人一个没散,我走到买过零食的摊位,发现的结果吓了我一大跳,全部都和我光顾的时候没有变化,比如那个捞金鱼的大叔,我去的时候他的水缸里有二十条金鱼,十五条红色,五条黑色,我捞走后就只剩下十五条,而现在全部都在。
“老板,你又往缸里放了金鱼吗?”我问道。
“今晚没有一条鱼被捞走,我往里面放什么鱼?你逗我玩吧?”他不耐烦地回答。
“可是,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我和朋友不是捞走了五条吗?”
“你谁啊?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来过,你要玩就玩,不玩别来打扰我做生意!”
我一时间有些懵。
这是怎么了?时间重置了?????
“公子?到底怎么了?我…可以帮得上忙吗?”秦音担忧地问。
“我遇到超自然现象了我的上帝啊!”我转身,环顾四周,环顾这一出热闹的庙会,觉得一点都不真实,全部都是虚幻。
我又看向秦音,不由自主地,我伸出手,抬起她小巧精致的下巴。
你不会也是….
“公…公子….奴家…”她被我这一举动搞得面红耳赤,“虽然奴家不讨厌公子…但是…但是我们才认识不久…这样子的话…”
我什么都听不进去,我也无法确定现在到底我遇到了什么,我只清楚,这一场早该结束的庙会,在不断地重复。
为什么?
我快步往住处走出,秦音小跑着跟在身后,我走到溺烟巷,走到四合院的门口,手颤抖着,推开门。
四合院的门没有锁,推开之后,我看的不是干净而整洁的院内,而是挂着红灯笼,摆满了宴席圆桌的盛会,那些我不认识的人开心地在里面喝酒碰杯,我呆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里面一个身穿唐马褂的老爷爷看到了我,他笑盈盈地对我招了招手,说道:
“年轻人,今天这日子邻里都是客,不嫌弃地话就进来吃酒吧,哈哈哈哈。”
我抬起头,看了看大门的上方,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柳府。
头有点昏,心里莫名的焦躁,害怕,是现在唯一的体验,
我转头就跑。
“公子!你怎么了?等等我呀!”
而此时,那一叶扁舟早已在某处的桥头靠岸,楚言风轻盈地跳上码头的木栅栏,几步走上那石拱桥上,顺着溪流,远远地看着镇子上辉煌的万家灯火。
“真是大手笔,能如此轻松地重现了百年前的安魂日盛况,不愧是伪神之笔啊。”楚言风的身后,早已等候多时的女子轻描淡写地说。
“要引出安魂状态的江灵就必须重现她生前的景象,为了这一晚,我也不轻松,准备了足有一个月呢。”楚言风淡淡地说。
黑暗中那女子慢慢地走到楚言风的身边,那一袭黑色的薄纱长裙随风摇曳,她伸手将额边几缕微乱的发丝拢到耳后,澄澈地眸子看向那一片繁华。
蓦的,她脸色一变,语气隐隐带着怒火对楚言风说道:“楚言风!你答应过我不会让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留在伪境之中,为什么陆仁还在其中!”
楚言风笑了笑,他的语气依旧淡然:
“他现在,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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