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傍晚的天依旧被云层捂的严严实实,但是没下雨,这已经很稀奇了,可是今天我希望下雨,希望下一场大雨,大得可以把城西的街道淹没,让这一场聚会直接吹掉,我现在非常恼火,因为脑子一热居然答应了关晓洲的邀请,通话挂断不到十秒钟我就后悔了。
我为什么会脑子发热答应下来呢,究其原因是她提到了凌洛,这个人其实我是可见可不见的,见与不见完全在于自己心情如何,要命的是就在那一瞬间我是想见他的,所以没过多思考就答应下来,这就是我的一个大毛病,我总是不经过思考就答应下来一些麻烦事,本性要我这么做,于是就绕过大脑开了顺风车从嘴巴里冲出来。
我干嘛就一定要回应他的希望呢?他希望见我,我就一定要回应他吗?我现在开始了事后诸葛亮模式,试图找一点我必须和他见面的理由,至少让我去得不那么窝火。
首先,我想,在这个班级上他是唯一和我每天都有交流的人,毕竟是同桌,坐在一起怎么都不可能永远沉默,然后我就回忆我和他每天的交流是个什么样子。
“早上好啊。”
“嗯。”
“麻烦让一让。”
“好的”
“晚上好啊。”
“你也是。”
“麻烦帮我递一下。”
“好的。”
“明天见。”
“嗯。”
卧槽,这种交流有什么理由让我必须见他吗?这种打卡式对话整整持续了两年半,比狗血韩剧的对话还无聊,回想起来甚至让我觉得可怕,我和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机器人吗?
其他的,我把这见鬼的对话赶紧抛到脑后,企图想起点有意义的其他事情,比如说我和他一起打过架,一起逃过课,一起偷看过女生更衣室什么的,再不济,再不济互相抄过作业总也该有过吧。
去你妈的,什么都没有,除了一起像个石像一样呆坐在课桌前用死鱼眼盯着黑板一整天以外,就只剩下可怜的打卡式对话了。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过,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看来只有一肚子窝火地去赴宴了,别无他法。我走进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吃西餐,还是法国菜,总得把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样吧,可是我打开衣柜,摇了摇头,实在找不出正式一点的衣服,只好拿出一套比较新的衣服换上,一件淡绿色夹深蓝纹薄衬衫,外面套上一件V领长袖褐色毛线外套,裤子嘛,没有换,我在客厅外的一面穿衣镜边看了看,还是挺满意,一个很帅的小伙儿。
“你这是要出去约会吗?”陆慢慢总是在我身后无声的出现,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像鬼一样,她的身形从镜子里我的神后向左飘出来,简直就像是忍术里的影分身一样。
“出去吃个饭,这你也要管?”我略有不满,她这口气很不友好。
“你很少这么在意自己的穿着和外在形象,除了想到去见某个异性,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她抖了抖眉毛。
“对,你说对了,我就是去见某个女同学,你可知道,她长得漂亮极了。”
“有多漂亮?”她走到我身前,挡在我和镜子之间,其实这也没区别,我看着她和看镜子是一样的。
“漂亮得可以让雨城该死的云层全部散去,露出比小姑娘还害羞的太阳,在傍晚这时候的街道路面撒上一层赤色的光晕。”我盯着她漆黑但略带琥珀色的瞳孔。
她不说话,就这样和我互相盯着,这时候,客厅里的黯淡突然消散了,这很奇怪,我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就像是磁铁一样钉在一起,通过眼角余光,我感受到屋子里确实是亮了起来,这光,是从窗外照进来的,光带着温暖的绯红,这是长久未见的色彩,我明白了,这是夕阳的残红,我清楚了,这是因为,这时候天际的云层不知为何散去了。
带着残红的光随着太阳的下沉而在室内移动,漫过窗台,漫过沙发,漫过墙壁,漫过地板,然后,漫过我和她的侧面。
柔和温暖的光渐渐地从她的肩膀边缘往上攀爬,最后照亮她的侧脸,也照亮了我的侧脸,陆慢慢的皮肤常年未经受阳光的爱抚,此时的夕阳覆盖在让她婴儿般娇嫩的脸庞上让其反射着略带粉色的光晕,这样看来,这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侧面,而那一颗镶嵌在完美侧脸上折射着光芒的眼睛在这黯淡无味的室内熠熠生辉,细长卷翘睫毛欲遮含羞地搭在娟秀的眉下。
我突然觉得,有一种说不明的情感从胸口往上涌,喷薄待发,但是,这团情感在经过喉咙的时候就堵在了那里,再也无法前进,积郁在那里不断的翻腾,让我的鼻腔和喉头莫名的发酸。
我看得出来,她也一样,因为我和她的脸几乎是同时在慢慢地靠近,眼睛与眼睛之间似乎有一条正在收紧的铁链,不一会儿,鼻子几乎就要撞在一起。
一刹那,她几乎和我同时地别过脸,这很巧。
“你早点回来。”她从我面前走开,走进夕阳照不到的昏暗角落,被遮住的镜子重新出现在眼前,让我看到自己有些窘迫的面容。
“嗯。”我回头看了看大开的阳台窗户外,被夕阳染得绯红的悠远天际。
她走进屋内,拿出一把伞,递给我。
“指不定夜间会下雨。”
我接过伞,打开门,穿好鞋子,她就站在过道尽头看着,直到我走出家门。
城西的Myosotis餐厅是本市最贵的西餐厅,每日的餐品都是按量供给,有钱还不一定吃得到,法国菜那玩意儿就这样,价格高数量极低,估计餐厅里一整天所有的菜品加起来才够一个人吃饱,而班上那些土豪居然有办法包下夜场,真够大手笔的。
我坐出租车到了餐厅的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下车,餐厅的位置并不是市区最繁华的地段,反而是已经接近郊区的僻静地段,总之,这家餐厅是不怕没人来用餐,只怕人太多降了他的档次。
有好几辆高级轿车停在停车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带着美艳动人的女伴踏进餐厅,然后被一个彬彬有礼的侍者告知已被包场,最后带着一脸的不悦重新上车,绝尘而去。
我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行头,顿时压力山大。
餐厅的样子一点都不起眼,从外表上看去,那一扇三米宽的花雕木门一点都不气派,反倒像是某私人小咖啡馆的门口,而店外的装饰也几乎没有,靠窗位置也有深红的法式落地窗帘遮住,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我走到门口,拉开餐厅的门,那位侍者从内侧将门顺手拉到底,脸上算是带着温和的微笑,用看似善解人意的口气说:
“今晚本餐厅已经被包场,请问您有邀请函吗?”他说着还用一种看商品般的眼神上下看我,几乎把我里里外外看个通透,好像他的带着显示战斗力的眼镜,看到哪里我那一部分的价格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邀请函?我是承办人打电话邀请的,她叫关晓洲,没错吧。”我一边说还一边把头往里探,希望看到一两个人熟人,这气氛真是尴尬死了。
“对不起,没有邀请函,就不能进去。”他和善地说。
“要不这样,我打她的电话,你亲自和她说?”我拿出手机,有点火大,搞什么飞机啊,什么鬼邀请函,吃个饭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搞得这么高端上档次,有必要吗。
然后这个人居然不说话了,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我,任凭我怎么说,他都挡在那里不说话。
我气急败坏地拨通了关晓洲的号码。
“喂,关晓洲同学么。”
“是我是我,陆仁吗?你已经到了吗?”
“我在餐厅门口,被服务员拦着,说是要什么邀请函,死活不让进。”
“糟糕,是我的失误,我马上过来!”她挂了通话,不到一分钟,她就从餐厅跑了过来。
她居然穿着晚礼服,这让我感觉顿时就不好了,真的是晚礼服,那种在电影里见过的那种低胸收腰大裙摆拖到地上的晚礼服,而她的头发也像是西方油画里的公主那样挽在头上,用昂贵的发卡夹住,可她的面容是亚洲人,这样就看起来不伦不类。
“都怪我,都怪我。”她显得很焦虑,“我居然忘记了为你申请一份邀请函,糟糕,这下子怎么办呢?”
“不就是邀请函吗?你只要告诉这个家伙我是和你们一起的不就行了。”我瞪了一眼那个还在微笑的侍者。
“不行的…”她捂着额头,“这家餐厅的食材是绝对的按量供给,就算是包场,也会提前把所有人的邀请函准备好,食材的分配就严格按照邀请函的数量准备,因为你的联系方式知道得太晚…我居然…”
“这样啊。”不知为何,我居然松了一口气,“那就算了呗,嗯,那我就回去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连着说了三个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又是三个都怪我。
“没事儿,这是不可抗力。”
“下次,下次我会找一个机会补偿你,绝对让你满意。”她低着头。
我笑了笑,转身离开,这样子倒好,说实话,从看到关晓洲的第一眼我就没有想进去的欲望,那样子我会窒息的,这个意外真是美妙,让我得以完美的逃脱。
“等等!陆仁。”我听到身后有人喊我,于是回过头,不过那人不是关晓洲。
我停下脚步,看着那个身穿西装的男生向我小跑过来。
“等一等。”才跑几步,他就气喘吁吁,可见是多么羸弱的身体。
他抬起头,一时间我没认出来,仔细看,才发现他是凌洛,那个真正的冷面少年。
他的头发不像在学校里那样垂下来几乎遮住眼睛,而是向后梳的整整齐齐,然后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清秀的眉眼,如果不是那总带着不安的眼神,倒也是个俊俏的人。
“好久不见啊,凌洛。”我像是平时那样和他打招呼。
“嗯,好久不见。”他挤出一个笑容。
“你找我有事?”和他说话,真的很难说出超过十个字的句子。
“没有其他事,只是想见见你。”
“哦?”我笑出了声,“想见我?就这么简单?”
“嗯。”
“好啊,现在我们已经见过了,那就撒哟拉拉吧。”我一拜手。
“你等下我。”他又转身冲回餐厅里,五分钟之后,他已经换了一身打扮,是平时的风格,黑色的连帽衫,白色的圆领T恤打底,加上灰色的牛仔裤,他的头发也回复原状。
“你这是?”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走啊,我们去吃晚饭。”他笑着说。
“你不和他们聚一聚吗?”我指了指餐厅。
“他们无所谓,和他们在一起让我感到恶心。”他轻快地说,“你不这样认为?”
“同感。”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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