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你的房间在哪里?”石刻心对我说道,对盯着她的三双眼睛丝毫没有在意。
“往前右拐第一间。”我指了指。
“我很困,先去睡了,你们慢慢聊啊。”她轻柔地对所有人说道,仿佛这里就是她自己的家,我们是她朝夕相处的家人,说完后就迈着无声的步子走出客厅,打开我卧室的门,进去,再把门带上。
我和父亲,还有伊米莉亚几乎是呆呆地看着她驾轻就熟地走进房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时候,陆慢慢从厨房归来,她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切成八瓣儿的一个苹果,最夺人眼球的是盘子上放着的一把水果刀,反射客厅屋顶的吊灯光芒,明晃晃地有些刺眼。、
“这个…她非常累,所以需要休息。”我打破这诡异的沉默,语气尴尬地说道。
咣当一声,陆慢慢把盘子往茶几上一撂,然后拿起一把刀,用刀尖挑起一块苹果,对我说:“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我看着那把冒着寒气的不锈钢水果刀,觉得喉咙发堵,说话都很困难。
她听到我的回答,笑了,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只是单纯的嘴角扬起,面部肌肉都没有什么变化,格外阴冷的笑,“你们交往多久了?”她问。
这个问题似乎让父亲和伊米莉亚同样很感兴趣,他们都用那种急切想要听到答案的眼神看着我,特别是伊米莉亚,她不断地揉搓着花边连衣裙的蕾丝裙摆。
“怎么说呢…”气氛的凝重让我很难思考到合适的语句来应对,“根本就没有交往,我和她,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儿子,她可是刚刚进了你的卧室,这真的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吗?”父亲看着手中静静燃烧的烟。
陆慢慢将刀尖的上的苹果放进嘴里吃掉,慢慢地咀嚼,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食材,她在考虑用什么刀法把我切开,她坐在我身边,再次用水果刀插起一块苹果,放在我的嘴边。
“吃苹果。”她对我说,“这是你最后一次吃苹果了,一定要慢慢地嚼哦,细细品尝它的滋味。”
我吞了口唾沫,一动不敢动,她拿着刀的情况下,我格外紧张。
“你们都误会了,她只是开玩笑,石刻心只是暂住一晚,明天就会走,而且我也不会和她在一个房间里,放心吧,今晚我睡沙发。”我摊开双手。
“记住你说的话。”陆慢慢从我身边起来,走到伊米莉亚身边,和她吃起了苹果。
虽然他们没有过多追究石刻心的来历,明显感觉到老爸已经对我很火大了,他在忍耐,我接连带女孩子回家过夜已经触犯了家长的禁忌,今晚没有发火,完全是因为在外人在场所以没有教训我,我估计,在送走石刻心和伊米莉亚之后,我一定会挨一顿好骂。
我回到房间里,想要拿出一床被子,然后砸客厅里看一会儿电视就睡觉,走进我自己的房间后,看到石刻心坐在我的书桌前,拿着一本雷蒙德·钱德勒的《漫长的告别》在翻看,她注意到我进来,只是脑袋稍微抬了抬。
“你挺喜欢看书嘛。”她背对着我,一边看,一边说。
我打开衣柜,从最上层扯下一床被单,抱在怀里,然后把床上的被单扯下来,换上那一床干净的,考虑到女孩子或多或少都点洁癖,不想让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也就随便看看。”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点。”她念出书中的某段句子,站起来,手里捧着那本书,慢慢地走过来,“我喜欢这句话。”
“我也喜欢,非常喜欢。”我铺好床单,空气中散发着新床单好闻的淡香,我抱起那一床换下的,今晚就用这床单在沙发上过夜。
“陆仁,你什么时候会对我说再见呢?”她拿着书放在身后,像个拿着讲义的数学老师,站直了看着我。
“我似乎从一开始就在给你添麻烦,就像你说的,我是个麻烦制造机器。这一次的麻烦过后,我相信从此以后我会学乖了,我会做一个老实的人,我会认识到自己什么都不是,我会永远不会再给你的工作添乱,那个时候,我会对你说再见。”我站在卧室门口,对她说。
因为卧室里只开了书桌上的台灯,所以光线很弱,再加上石刻心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灯光,所以我只能在黑暗里看到一个泛着淡黄色光晕的她的轮廓,还有她在黑暗里依旧晶莹的眼睛。
“你说的不是再见,是再也不见。”她淡淡地说。
“一点点死去不如死个痛快,你说呢?”
“呵。”她轻笑一声。
我打开门,走出门外,在准备关上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道:
“你真的叫石刻心?”
“你要相信。”她侧着脸,“一旦知道我真正的名字,我们之间的告别将会无比漫长。”
“算我多嘴。”我拉上门,由于太用力,声音很大,我第一次这么用力地关门。
夜里,下起了暴雨,风很大,吹得屋外的遮雨棚撞到槐树枝上,一阵阵地响,就像是一个孩子在胡乱地敲鼓,让我难以入眠,我已经给凌夜打了十多个电话,她一次都没有接,这让我心烦意乱,更加无法静心让自己睡去,我脱掉衣服,用被子裹着自己坐在沙发上,身子重重地陷入,包裹我的不止杯子,还有昏重的黑暗。
石刻心告诉我的一些内情,让本就诡异的事件变得更加怪异,传承千年的家族,永恒的双子,染血的觉醒,还有被我打破的规则。
凌洛的形象不断地在我的眼前回放,就像是电影,他最后一次见我时对我告别的话语也不断地在耳边低语,我突然觉得很沉重,如今真的清楚了,自己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包含的责任,真的很重。
凌夜的突然暴走让我很诧异,我想到当时她情绪的突变。
那个时候,我和她在雕塑区,本来好好的,突然她的脸色就变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人,我仔细地从记忆里筛选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她到底看到了谁?是谁让她如此愤怒,以至于发动了破坏的“业”?
结果,非常容易的,我确定了一个人,因为当时我也对他隐隐熟悉,只是没有一下子想起,那个人二十五岁左右,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穿着白色的西装,显得文雅富有内涵,我认识这个人,凌洛也认识这个人。
他就是七年前凌洛第一次与我相遇时,对他施暴的那个不良少年。
我对这个人的印象很深,因为七年前他也是这一副文雅的气度,他在展览会上风度翩翩的模样丝毫不能在我眼前压抑住那一股戾气,世界上这种人很多,表面上人模人样,私底下禽兽不如。
凌夜甚至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她只是看着他,接下来,我的眼前就一花,耳朵被巨响震得失去了知觉,直到我醒来,我才知道发生了爆炸。
脑子里浑浑噩噩地想着,各种像是线索的记忆在一口大锅里乱炖,不但没有找到一丝突破口,反而脑子越来越乱,很奇怪,这种乱到极点的情况,我反而困了起来,不到一会儿,我就身子一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打开病房白色的门,空荡荡的房间里有四个床位,只有靠窗的床位上坐着他,他此时正在看窗外的花园,一些老年人在花园里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慢悠悠地走着,晒着太阳。
把手中的一笑盒糕点放在他病床边的柜子上,昨天夜里,他告诉我他很想吃草莓慕斯。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他笑着对我说,那一张清秀柔和的面容让我完全不能相信这是个男孩,他的头发也很长,干净地梳在脑后。
“胸口还疼吗。”我问。
“肋骨断了三根,医生叔叔已经帮我治好了,不疼啦。”他拍了拍胸口,可能是拍得太用力,最后一下他眯起了眼睛,脸颊涨得绯红。
我笑了笑,“你的草莓慕斯蛋糕,给你带来了。”
他拆开白色的包装盒,露出精致小巧的一块蛋糕,上面放着一颗鲜红的草莓,他用小叉子把蛋糕分成两半,然后叉起一块,举到我的嘴边,说:“一人一半。”
“我不喜欢吃甜食。”我摇头拒绝。
他有些尴尬,低着头看着分成两半的蛋糕。
“尝尝也是可以的。”我说,“不过我自己来。”
他笑着把小叉子递给我。
我真的不喜欢吃甜食,草莓慕斯的味道让我觉得很腻,吃进嘴里身体腻得打了个冷颤。
“你的爸爸妈妈还不来接你回家吗?”我抹干净嘴边的奶油,问。
“我没有爸爸妈妈。”他立刻回答。
“我才不信呢,你就是离家出走吧!”
他一脸被戳穿的窘迫,说不出话来。
“你还是给爸妈打电话说一声,早点回家去,做错了什么事只要认个错,他们就会对你好好的了,知道吗?”我说。
一提到父母,他就显得落寞,吃了蛋糕也不能让他开心起来,他玩弄着细嫩的手指,喃喃地说:“我不想回家,我不想当他们的儿子。”
“为什么呢?”
“反正就是不想嘛!”他双手重重地锤在自己的膝头。
这个时候,陆慢慢从门外进来,她不耐烦地喊道:
“都让人家在外面等了好久!哥哥居然在里面吃蛋糕!真是狡猾!”
“我说过了蛋糕是给病人吃的吧!”
“骗人!你的嘴边明明就有奶油!大骗子!哼!”她气呼呼的鼓起嘴巴,双手叉在腰间。
“好吧,待会儿我给你买。”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骗人是小狗哦!”
“绝对不骗你,但是你得在外面等我,OK?”
陆慢慢走出门外,我带着歉意对他说道:“这是我妹妹。”
“你们关系真好啊…”他神色黯然地说。
“别提了,她可烦了,每天非得把我的脑袋弄爆炸不可。”我摆手说。
然后我们两人很长时间没说话,他低头摆弄着手指,一遍又一遍。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着我说。
“嗯,可以啊。”
“如果有人要在某一天伤害她,你会怎么做?”
“这还用说?当然是狠狠把那个家伙揍一顿喽!哥哥的责任就是永远保护妹妹吧。”
“如果,那个人是爸爸妈妈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谁都不可以,爸爸妈妈也不可以伤害她。”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的声音开始颤抖,“那个人是你自己呢?”
我直视他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
“那样的话,我宁愿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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