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韩冰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一样,冷的彻骨,他感受不到自己与世界的联系,就像两个相识的人,虽然近在咫尺,但却又远在天边,触摸不到。
韩冰讨厌世界,世界也未必喜欢韩冰。
韩冰知道世界这个词汇的时候,世界还是宠爱他的,他拥有一切,他的妈妈把手放到他的头上,亲切的告诉他这个世界的美好,作为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他自然听不进去妈妈说的那些大道理,只是闪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地上的蚂蚁。看,那些黑色的小东西,他们在动耶;
这就是他在人生中第一次想把他的所见所闻传递给世界上每一个人的事。
“冰冰啊,你知道吗,世界上有天使哦。”妈妈清了清喉咙,继续说着关于世界的话题。韩冰抬起头,直视妈妈,来了兴趣。
“天使是一群很漂亮的大姐姐们,他们很善良也很聪慧,在人们因为绝望而痛苦的时候,她们就会降临人间,带给人们快乐。”
“绝望?绝望是什么?能吃吗?是玩的东西?”韩冰两眼放光。
“额......不是,绝望是......嗯......就像冰冰不小心把最喜欢的玩具的玩具给弄坏了,想找我们帮忙修的时候,我们却说玩具已经彻底坏了,修不好了......”
“啊,太糟糕了。”韩冰耷垄着脑袋,没来由的感到伤心不已。
“是呀,很糟糕的,那种感觉,很可怕吧。”
“那妈妈经历过绝望吗?”韩冰偏过头。
“没呀,只要有冰冰在,冰冰是男孩子,会保护妈妈的,对吧?”
“嗯嗯,当然了,冰冰是男子汉,一定会保护妈妈的,就算是爸爸欺负妈妈也不行。”
“哈哈,是,冰冰最乖了。”
“妈妈,我肚子饿了,你说天使会不会来给我送吃的?”
“......”
那之后,韩冰试着祈祷了很多次,但一次也没成功过,并没有想象中的天使来给他送吃的,也没有玩具砸到他那并不算很大的脑袋上,于是他就放弃了,觉得妈妈一定是在骗自己,这种无聊的事,还没有看蚂蚁有趣。
最后一次祈祷是什么时候,韩冰记不清了,这是记得那是一个朦胧的雨夜,妈妈半夜出去,说是有点事要办,让韩冰安心等他,自己马上就回来。
那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事实上,妈妈已经有将近一个月大晚上的跑出去了,自从爸爸去世之后,所以韩冰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他唯一担心的事是妈妈每次深夜回来都摇摇欲坠,走起路来也显得酿酿跄跄的,可时间一长,再加上妈妈每次都会给他带回来很多好吃的,他也就不管这些事了。
雨丝汇聚到一起,变成了一颗颗珠子,砸在玻璃上,彭彭直响;雷光乍现,从单薄的玻璃上端直劈到玻璃下端,向外延伸,像裂纹一样,布满了整个窗子;雨越下越大,风也渐渐的加入了这场狂暴的进行曲,他从这破旧老楼的缝隙中鱼贯而入,带着俾睨群雄的狂傲气势,将这属于社会底层人们赖以生存的家,卷的粉碎。
“啪!”花瓶碎了,那是爸爸唯一的遗物。
与此同时,时针移动到了“3”的位置上,午夜3点,平时这个时候妈妈早就该回来了。
韩冰感觉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不是爸爸的遗物,而是什么别的,重要的东西。
他蜷缩在小床的角落里,用被子牢牢裹住自己,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
他突然想逃到哪里,但他哪里也不能去,整间屋子几乎只有这一张床,地上的东西被吹的得乱七八糟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最喜欢的玩具车距离门边不到半米,他想拿到它,至少那可以让他稍微平静些,但很可惜他不敢,现在他的身体抖得跟个筛子一样,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绝望。他突然想起了这个名词,想起了妈妈对他说的话,他想试着祈祷,祈祷让妈妈赶快回来,因为他感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朝他逼近,而且越来越快。
那是什么?是绝望吗?不知道,感觉好痛苦。好想死。
那一次,天使终于听进去他的话了,不再是过去的无视,终于,终于实现了他的愿望,虽然那愿望不是什么拯救世界,不是成为英雄,也不是在小学期末考试中考到第一名,希望妈妈回来,很简单的愿望,简单的仿佛触手可得。
是的,妈妈回来了,但回来的可不止妈妈。
吱呀的一声,门被推开,雨水混进来,狠狠地抽在了地上。韩冰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那一时刻,他清楚的明白了,绝望。
三四个大汉横冲直撞,踢翻了地上的东西,带着不可一世的态度,就像这个家的主人欠了他们一笔巨款,亦或是一群强盗,看到了家中的惨样,觉得自己在街上随便捡起的烟屁股都比这个家里的所有东西加在一起值钱时,不屑而又暴怒地把家里里外外的砸了个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轻一些他们心中的不爽。
“咚!”把一个人扔在地上,他们打了个口哨,甩出一个响指,像一群送完快递的邮递员,轻松无比,自顾自地走了,看也没看角落里的韩冰一眼。
韩冰从来没见过妈妈那个样子。
妈妈身无寸缕,发丝散乱的覆盖在脸上,全身上下布满伤痕,殷红的血从他身上留下来,和着冰冷的雨水,蔓延到小屋的每个角落,以前的妈妈那么慈祥,但现在,她瞪大了眼睛,活像一只凶猛的厉鬼,但这只厉鬼不会动,他永远不会再动了。
“妈妈,妈妈......”韩冰小声的呼唤母亲,没有回应。
泪水划过面颊,韩冰紧攥被子的手失去了力量,被子失去依靠,滑到了地上,噗的一声,沾满了血。
雨下的更大了。
“天使什么的,最讨厌了......”这是韩冰最后一次祈祷。
......
“这种事,我不可能同意。”
“可是陛下,公主已经十年没有醒过来了,您再这么等下去,那么这黑暗圣殿,谁来统治?”
“哼!谁来统治?反正不会让你统治,你在这里操什么心?”
“......这,陛下,别再犹豫了,趁着您还年轻,难道不应该和王妃,再......”
“够了够了,我说你们天天唠叨这点事,烦不烦啊,更何况我已经部下发令,别的元素帝国我不管,但就我们黑暗之都,一家能生一个。”
“陛下,您这就不对了,您看看光之都和火之都,他们的制度也是一对夫妻生一个,但是您看看他们的国王,哪个不是儿孙满堂?更何况,魔族最近又要有大动作,而我们黑暗一族又是刚好克制他们,难道您不希望手底下多几个得力干将吗?”
“这......你们这群老家伙,真是......”
“诸位,请不要劳烦陛下了,凝儿是我们的女儿,既然她的身体里流淌着赛吉伊家的血液,我们就应该相信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迷人的芳香。
少妇从正厅的大门外走进,带着优雅与从容,向王座下的男人们,微微一笑。
沉静。所有优雅男士的动作很统一,脸红,然后低头。
当然,这也不怪他们,王后是第一次正装出席,以前虽然也见过,但那时候天天依偎在国王身边的王后,与其说是王后,不如说是像邻家小妹,屁颠屁颠地跟在隔壁的大哥哥身边,蹭着他的衣服跟他要糖吃。
现在的王后给人的感觉则截然不同,头发被高高盘起,王冠被完美的别在正中央,像一块上好的黑曜石镶上了一块紫金,不是王冠衬托头发,反而是头发衬托王冠的华贵,精致的面容,娆好的身段,虽然一身黑衣,但不论从那个角度看,她都是洁白的,黑衣反而凸显出她那成熟的气质。
“莎莉那,不,赛吉伊皇后,你怎么来了?我记得你不是在照顾黛安娜吗?”莎莉那是爱称,国王菲斯特突然发现这里是正式会议,急忙改了口。
“那个啊,呵呵,我已经吩咐女仆,把黛安娜带去洗澡了。”莎莉那又一次绽放了笑容,看的男人们一愣一愣的,记忆中,王后是高贵的的,从来也没有这么失态过,不过,他们倒是希望王后再多失态些。
“嗯,洗澡,我知道了,嗯?不对,洗澡?你说什么?”
“是的,亲爱的,我们的女儿,黛安娜她,终于醒过来了。”王后又一次失态了。
男人们又一次震惊了,但这次他们关心的不是王后的美貌,公主醒过来了,这比王后对他们有吸引力的多。
韩冰并不知道自己在哪,明明记得是在被殴打,但是醒过来之后就变成了这种地方。
室内的装横极其华美,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七彩的光,宝石镶嵌着白玉,构成了地面,这里是整个宫殿装饰最华美的地方,位于最高层,从这一点来看,国王夫妇对他们的女儿格外宠爱,简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我在哪?发生了什么事?”声音就像百灵鸟一样动听,让人沉醉。
身着白衣的少妇带着慈祥,抚摸着少女的头,听到这句话,猛的坐起身,似是不敢相信一般,震惊的看着少女,说不出话来。
四目相对。少妇激动的流下了泪。
“来人,快来人。”眼睛始终没有从少女身上移动分毫。
“夫人,请问有什么事?”四个女仆长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过来,恭敬地向少妇行礼。
“带公主去洗个澡,我先去趟正厅。”少妇以最快的速度步行而去,连向刚醒来的黛安娜打个招呼,说声早安的时间都没有。
别小看这四个人,她们都是最优秀的女仆,不论什么活在她们手底下都能能拿出花样来,上次国王的衣服破了,她们用最完美的布料把洞口补上,无缝衔接,堪称神迹。每届七国女仆长大赛中,这四个人从来没掉过第五名以下。她们都是受过专业培养的,从生下来开始,她们就被付于了优秀的教育,她们甚至精通刺杀之术,来保证国王的安全。这是四个天生的女仆,天生的超级女仆,不知道给国王赢回了多少荣誉与骄傲。
“好漂亮,好像妈妈......”少女黛安娜开口了,刚刚太昏了没反应过来,但现在,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不是像妈妈,夫人就是你妈妈。”女仆长开口了。
黛安娜(韩冰)脸红了,虽说他经历了不少,心智也比较成熟了,但毕竟是个气血方刚的少年,摸了**前的两团并不多么小的馒头,再掀起被子看了看那里,两行鼻血不争气的窜了出来,因为黛安娜,这个发育良好的少女,她竟然只穿着内衣!这还不要紧,可问题是这内衣还是超薄的,放眼一望,清晰可见,跟没穿似乎没什么两样。
其实国王也是有考量的,毕竟一个人要在床上躺那么久,别的不说,温度就很难掌握,这被子可是有魔力附加的,能一直保持人体温度,给人最舒适的睡觉温度,冬天的时候温度就会上升,而夏天呢,就会下降。要是裹着个衣服,温度就不好调节,但作为公主,总不能什么都不穿,所以,这可便宜了韩冰。
“真的,变成女孩子了,就像爸爸说的那样。”黛安娜恍惚了。
“公主,我们带你去洗个澡,麻烦你,过来一下好不好?”女仆长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慢慢地朝黛安娜靠过来。
“别过来!”韩冰冷静下来,刚刚的事对他冲击不小,但他骨子里的战斗意识没有消失,要冷静与冷漠,才能保护好自己,就是因为不够冷漠,妈妈才死了,自己没能保护好她,原来的自己已经死了,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这一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人!
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内心深处冲出来,黛安娜变成了那个拿着冰尖,随时准备跟身边的人同归于尽的悲惨少年。
女仆长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这是什么眼神啊,让人看一眼就仿佛堕入冰窖一样,她身为杀手的时候接触过很多敌人,拥有这种眼神的,无一例外是那种经历过死亡的人,公主不是普通人,她下意识的拿出媒介,打算释放魔法,没办法,既然女王的命令不可违抗,公主这个样子又是绝对不肯配合,那就只有先让公主昏迷了。
“洗澡的话,我会自己洗的,所以,不用你们帮我,我是公主对吧,那你们应该听我的。”黛安娜收起了她的冷酷,用平和的语言进行交流。
“这,好吧......”虽然违抗了王后的命令,但至少只违抗了一半,更何况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公主,洗完澡后我会带您去大厅,在那里会举行您的升华之仪,确切的来说,就是魔法的开启,但作为黑暗圣殿的公主,您必将是血统高贵的暗黑血脉,届时,国王就会派人交给您至高无上的黑魔法,但现在,公主,请先下床,我将带您到最近的大浴室--赛尔马娜。”
魔法?是魔法?韩冰记得,那是小学时,同学们下课的时候总是讨论这种东西,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但眼下,有更重要的的事需要他解决。
“那个,嗯,能不能......给我件衣服穿?”黛安娜脸红彤彤的,低着头,抓着小被子盖在胸前,细弱蚊声,眼睛还不停地打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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