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不只是我的名字。”
“什么?”
“那是自我的曾祖父之后就一直传下来的名字也是这把刀的名字。”
“是吗?”
“初代白浪是从第12次Kascher中落选的剑士,随后他来到了一个村庄,这个村庄位于佩奥斯中心和西佩奥斯交界处的山谷中,经常有盗贼来侵扰。虽然没有当上王,但是作为一名优秀剑士的初代白浪还是轻易地击败了那伙盗贼,并且从他们手中救下了一名少女,成为了整个村庄的英雄。此后,初代白浪定居在了这个村庄,与那个被他救下的女孩相恋。我的家族的光荣史至此结束。”
“至此结束了吗?”
“没错,因为白浪的剑术和剑都是只有白浪之名才能背负的。所以会遭到村里的人猜疑是肯定的,之后的村民们仅仅把白浪看作是他们的屏障,根本没有把白浪当做是他们的伙伴。因为白浪的强大,因为村民们的软弱,白浪越来越不被信任着,白浪被孤立了。”
“可是初代的白浪不是这个村子的英雄吗?他们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但是谁又能保证接下来的人能够像初代白浪那样呢?拥有力量的人在没有力量的人之中本身就是一种威胁,因为人们的贪婪和欲望是无穷且恐怖的。没有力量的人无法将其宣泄,但是一旦获得了力量,那就将会是接近恶魔的存在啊。所以这个国家的王才必须要经过最最严格的选拔,王必须要获得所有人的信任。而我们白浪,却连在那么一个小小的村庄获得一席之地的力量都没有,被人们所害怕着,提防着。”
“……”
“第三代白浪,也就是我的父亲,将这把刀放置在村子中,搬到了离村子不远的地方自己制造了一个草屋,因为白浪们是如此地热爱那个他们居住了那么长时间的村庄。我们选择默默守护它,这份心好在被村庄的某些人察觉了,有个少女经常偷偷地跑出村子来找我的父亲,当然那人就是我的母亲了。之后我的父母,就一直在那草屋居住着,我也诞生在那。”
白浪停下了脚步,凝视着手中紧紧握着的刀。
“父亲说,一个人的存在其实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如果他背负了与之相同的存在,生命就会变得有价值,哪怕只是一个人。所以初代的白浪即使没有成为王,也仍然做着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能和爸爸妈妈一起快乐地生活下去,获得力量之后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实现只有我这一个体的价值。”
“事情后来怎么样了呢?”
“那个村子的位置其实并不安全,我们白浪在那生活了那么久,最后还是遇到了躲不开的危机。那个时候临界王自杀,圣剑下落不明,佩奥斯被各个国家围攻直至现在都狼狈不堪,因为防线的过于薄弱,最后有支70人左右的小部队绕过了西佩奥斯的防御,准备偷袭首都,而他们在佩奥斯国境内潜行的过程中遇到了我们的村子。父亲拼尽了全力,最后被他们躲在林间的箭士射穿了心脏。那些村民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将村庄交出作为那支军队的据点,并且出卖我和母亲,使我们成为了俘虏。母亲策划了逃跑的计划,却在掩护我逃脱的过程中被杀死了,我找到了被母亲隐藏的【白浪】,然后杀光了所有的敌人。”
“杀光了……”
“【白浪】是一把善良的刀,它似乎也感受到了我因为父母的死亡心中不能消去的强大的怨念,【白浪】变得异常狂暴,它不断吞噬着我心中迸发出的仇恨,我的每一次挥刀都掀起了致命的巨浪,飞溅的浪花变为利刃刺穿了他们的身体,最后暗红色的血染红了漫至我小腿的积水。含着眼泪站在血泊中,空洞的瞳孔里暗藏着深入骨髓的杀意,我的手颤抖着,刀身时不时拍击着水面,如鬼神的一般的我被村民们那样惧怕着。”
白浪闭上了双眼,因为浑身严重的烧伤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随后又想起什么了一般睁开眼睛。
“我继续做着历代白浪们做的事情,村民们再也不是不信任我和厌恶我了,而是一种恐惧,像看到魔鬼一般对我敬而远之。但是当初的父亲能忍受这份孤独,我自然也能,我每天做着我应该做的事情,像那时所想的一样,努力实现着自己微不足道的价值。但在那70人中,我杀了37人,父亲杀了31人,被愤怒蒙蔽住的我,不小心让那伙混蛋中的两人活了下来。他们杀害了村子中的村长并且栽赃于我,这次我再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村民们用铁锹和镰刀攻击我,白浪再也没有它原来的价值了,于是我离开了村子来到了这里。”
白浪在述说的过程中没有一丝哽咽和情绪的暴走,兴许是因为受的伤比较严重也兴许是他累了,明明是他所经历的事情,却所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只是手一直握着手中的白浪刀。
年仅14岁就遭遇了这些的白浪,在用自己的方式忍受着时常缠绕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被卡瑟所救下的白浪现在正在树下歇息,原本首都才是最好的场所,可白浪的伤势已经不允许他继续进行长距离的移动了。
“卡瑟你猜那个夺走我的未来和存在价值的村子最后怎么样了?”
卡瑟清楚地知道答案,但是嘴唇在颤抖,一直吐露不出那句话。
“全部都死了,剩下的两人将那些村民全部杀死了。”
白浪故作轻松的语气使得卡瑟头皮发麻。
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杀死,而且自己的价值还不被认同的白浪,经历了比卡瑟更多的痛苦和寂寞。
“我也差不多了吧,全身的皮肤都已经没有感觉了,原本还能感受到疼痛,现在已经麻痹了。”
“不是普通的火焰灼烧所引起的烧伤,倒更像是用气进行的攻击,或许没有那么难以痊愈。”
“你就别再安慰我了,拖着我这么一个包袱你也很累的吧。”
“现在这个结界中的人数差不多已经快少了一半了,多一个伙伴我就能多一份胜算,这个理由够吗?”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这样的状态根本没法战斗。”
“所以我说……”
“嗯,送死还是可以的,我能够用这残败的身躯再为你去骗到更多的情报,这样你和佐恩的战斗也会容易一点。”
“你在说什么啊,佐恩那种家伙我随随便便就可以摆平,根本不需要你插手。”
“你还是无法放弃身为剑士的荣耀吗?”
“什么?”
“对同为剑士的伙伴抱着同情,将复兴剑士作为自己成为王的理由,因为我们同样是这个国家的冒险者中最低阶的职业,所以有了一种归属感吗?”
“这算是一部分原因吧,我已经没有那么傻了。”
“能告诉我你的故事吗?”
“既然你都把那么不堪回首的过去告诉我了,我如果不拿出点东西作为交换倒显得太刻薄了。我曾爱上了一个女孩,她因为王权,因为过去甚至没有弄明白的无聊历史而被迫在我的面前自杀。所以我恨透了这个国家尘封已久的迂腐的一切,我要改变的不仅仅是剑士,而是整个佩奥斯。”
“真是简单的理由啊。”
同样身为剑士的两个人在那之后没有了更多的交谈,夜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卡瑟用树叶和枯草生起了火,温暖火光照亮了两个人有些落魄的模样。他们二人都一言不发,各自在脑海中整理着痛苦又混乱的记忆,以及从那记忆的剪影里获得的答案。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能够和白浪这样互相吐露隐藏在自己心中的秘密,这点对于卡瑟来说也是一样的。时至今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真正了解卡瑟在想什么。里莎是这样,凯伦是这样,他们作为卡瑟的伙伴仅仅只是为卡瑟感到难过,仅仅只是鼓励着卡瑟,但他们不知道这是极为不负责的表现。因为他们没有失去什么,而他们所没有失去的一切都是由卡瑟的绝望换来的。
但如果同样是不被人所理解的白浪或许能够明白这种特别的孤独,卡瑟失去了亲人和爱人,白浪失去了家人与归处,他们二人是同样迷失于自我道路的流浪儿,也是迷失在这个佩奥斯“剑士是卑贱的”这事实中的一员。
他们互相望向彼此的双瞳,蹿动着的火光理所当然地映照在了瞳孔里。
白浪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卡瑟,不是英雄而是如同失败者一样的卡瑟。这让白浪的心中产生了极为奇妙的落差感。
而此刻白浪感觉自己的心中获得了一份勇气,那是一种不知道从何处得到的,未知而又孤傲的一种力量。
“卡瑟,你和佐恩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他好像蛮讨厌你的。”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所爱的女孩被王权逼迫自杀,身为王子的佐恩就是来抓捕我们的第一人。就是在那期间,佐恩他们间接地杀了那个女孩,我也数次击败了佐恩,强迫他做了很多他不愿意的事情。自命清高的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这么侮辱他,他发誓要将这份屈辱双倍奉还。”
“你觉得他强吗?”
“最一开始觉得自己差他好远,那个女孩死后我获得了更为强大的力量可他却失去了原本的力量,那个时候的我们的力量有着天壤之别,现在不是很清楚。你的这个伤是怎么弄的,虽说是气的攻击,但以你的实力也不至于这样?”
“是光,我无法躲避,像噩梦一样占据了我的脑海,啃食着我的骨髓。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感觉意识正在不断被自己剥离,杀意或者恨意这些很负面的情感全部开始控制我的身体,真的恨不得自己在自己的心脏上来一刀来控制这爆发的邪念。”
“你总是将我引向战斗的话题,我劝你还是打消这种想法。你是我好不容易从佐恩手上救下来的,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啊,虽然这个结界有保险机制,但能不能醒过来却不是个定数。”
“你在大逃杀的时候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呢。”
“因为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啊。”
“卡瑟我不想再这么窝囊地度过这一生了,不被人所理解着,实现不了自己的价值,平凡地度过一生。这样的结局我根本无法接受。”
“那无非是你的自负罢了,被佐恩打得一败涂地的你,又有什么资本呢?”
“如果说卡瑟你对你的琉陵剑有着一股执念的话,那我也是如此,我对这把白浪,有着无法割舍的回忆去情感。一个人的存在其实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如果他背负了与之相同的存在,生命就会变得有价值,这也是我父亲小时候告诉我的话,也一直是我的剑道。本来我也就无法成为王,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本该为你实现我自己的价值。”
“好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了,你好好休息吧。”
“那么,决一胜负吧,如果我赢了,你就去把佐恩引出来,随后让我和他进行一对一的战斗,我的目的不在于赢而是让佐恩与我的战斗中暴露出更多的弱点和王牌作为卡瑟你的情报,如果我输了我就听你的话好好休息。”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没可能的,就算是你最好的状态也未必能够战胜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白浪从火堆中抽出了两根只有端部轻微烧焦并且长度足够的树枝当作剑,并把它送到了卡瑟的面前。
“握剑吧,我印象中的卡瑟·亚兰多不是那么死板的人。”
“好吧,我不使用【命】之盾和心之眼,我们双方也不使用剑技,我们赌上这个王国最强的剑士堂堂正正地决一胜负。”
“佩奥斯的第一剑士早就已经是你了。”
“有时间称赞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接下我这一击。”
卡瑟先行一步发动了攻势,无法使用自己得意的琉陵剑技,仅仅只是凭借一个剑士的基本招式来战斗,这令卡瑟心潮澎湃。他以自己强化过的身体向白浪的头部祭出了刺击,而白浪双手紧握树枝向上挥砍,在卡瑟的树枝碰到自己之前就弹开了他的攻击。如果是断罪琉陵的话,卡瑟的这一击可以让白浪直接毙命,但如果是白浪刀的话,白浪所劈砍的位置可以将卡瑟的手从手腕上直接砍下。
正因为是没有使用自己修炼的剑技与惯用的佩刀,这场对决才会变得有趣,结果也让人无法预料。
卡瑟将右手晃到一边,顺势挥出力量极大的一击,而白浪也不甘示弱,即便拖着负伤的身体也凭借毅力接下了卡瑟的攻击。随后攻守转换,白浪的树枝擦着卡瑟的树枝向前斩去,与此同时白浪自己也向前大跨一步,那是白浪的绝技“踏浪斩”。虽然这次没有挟带着浪花,但凭借树枝挥出的这一剑也威力十足。卡瑟知道在被白浪近身的现在用剑抵挡住这一击是不现实的,他后撤一步用左手向白浪握剑的手腕快速打出一拳,因为猛烈的冲击,白浪的刀偏离了预想的斩击轨道,瓦解了自己的攻击架势。卡瑟也趁机握住了白浪的手腕控制住他的行动将他拉近自己后向前再次祭出刺击。
因为自己的手和卡瑟的手扭在了一起,可以说双方下一步的动作都被限制住了,白浪只能选择向下滑铲攻击卡瑟的腿部。在卡瑟因为大意失去重心的时候,白浪用左手抓住了卡瑟的大腿,被控制住的握剑的右手反握住卡瑟的手腕,将卡瑟整个人扔了出去。
卡瑟怎么也没想到,被佐恩打得遍体鳞伤的白浪还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可在空中失重的同时他也丝毫没有松开握住白浪手腕的左手,将白浪一起带倒在地。
一时间,天旋地转,双方在短暂的眩晕后,都迅速起身握紧了自己的树枝,向对手的要害砍出自己致命的最后一击。
胜负未分!
白浪和卡瑟几乎在同一时间将树枝架在了对手的脖子上!
“这场对决你还满意吗?”
“你真的拥有我所想象不到的精神力和潜力。”
“卡瑟,从大逃杀开始,你就一直是身为剑士的我所憧憬的对象。佐恩能够隐藏自己的行迹,你和我都无法发觉,他想要我的命简直易如反掌,不能成为王的我继续拖着这副身体苟延残喘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况且王只有一个,我早晚是要离开的不是吗?生命的价值不是靠别人给予你的,生存的机遇也不是别人施舍的,一切的东西都要由自己去争取。为别人活出自己的价值,这就是白浪刀的意志。”
“白浪,你……”
“我真的希望这个国家唯一的那个王是你,而我也坚信你会是一任出色的王。”
白浪松开了手上的树枝,让人心疼地微笑着,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卡瑟能够明白白浪心中那份即使赌上生命也要坚持到底的决心。
“我明白了,这其实也是剑士应该拥有的决心,但还是我和你两个人一起……”
卡瑟也松开了自己手上的树枝。
“卡瑟!”
“对不起……”
“那是曾一度击败我的对手,我也想只凭借自己的实力去挑战他,同为剑士的你应该不会不懂的。”
卡瑟没有更多的回应,他理解似的点点头,似乎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他知道他们是这个国家最低阶位的冒险者,可正因为如此他们心意相通,此刻他们手中无剑,心中的剑却锋利无比,能够斩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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