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准确的说，光是无处不在的东西。它记载着远古的记忆与情感，一代又一代流传着。在岁月的流逝中，这些抽象的事物可能会遭受扭曲，但同时信仰的光的人们又会去更正它，所以……”
卡瑟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然后轻叹了一口气。
“抱歉，后面的好多字都不认识了。”
卡瑟身边的少女像是理解了这一切般，并没有继续胡闹而是安静地闭上双眼。从少女白皙的脸庞和宁静的神色中，能够看出完全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气质。
那种能够轻易看透一切的成熟感清晰地表现在了这个十四岁少女的身上。
“卡瑟，我有个请求。”
少女慢慢地睁开了眼，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语气与神色，以及双瞳中所传达出的信息都与她的哥哥一模一样。明天就是自由选拔开始的日子，而就在昨夜，这个贫民窟——卡瑟·亚兰多的栖身地迎来了一位客人。
“卡瑟·亚兰多，我有个请求。”名为昼的少年带着有些心疼的笑容说出了这句话。
“马上就是自由选拔了，仅仅只有明天一天也好，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夜。因为她将要迎来的可能是极为痛苦如同地狱一般的未来。”
“那样的话，你自己陪伴着她不就行了。”
“我这幅样子，你还真是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啊。”
“……”
“和我在一起，那孩子根本无法感到幸福，在她的眼神中我能看到恐惧。而且这幅身体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带着夜到处在首都转了，所以我才会来拜托你。”
出于曾经在反攻王城的时候帮助过自己，卡瑟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答应了昼。而昼也是在今天早晨带着夜来到了这里。令卡瑟十分惊讶的是，夜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活力，表情看起来很疲惫。通过之前的接触，卡瑟一直觉得夜是个很像露西的孩子。喜欢撒娇，喜欢胡闹，爱着自己的哥哥，爱着自己的一切，跟那个整天粘着自己的露西一模一样。
可现在的夜，完全看不到一个十四岁不谙世事的孩子的稚气。她与露西完全不同，又或者说她与之前卡瑟眼中的那个夜完全不同。安静，懂事，总是发呆看起来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就这本书吧。”
放弃了卡瑟一直很喜欢的《阿布昆和夏鲁鲁》这本童话书，夜选择了《向着光明》这本书，希望卡瑟能把书里的内容读给她听。只是即使是卡瑟，也还是无法全部看懂书中的内容。卡瑟在心中轻轻地抱怨了一下诺亚看书的品味，然后放弃了继续阅读下去。
如果是露西的话，平时一定在胡闹了吧，可夜却并没有这样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为哥哥买一件礼物。”
夜用纤细而又柔软的双手抓住了卡瑟的袖子，从眼中表达出的坚定让卡瑟轻易地想到了昼的那双即使被邪恶侵蚀仍然澄澈无比的眼睛。为着彼此着想的心，为着彼此而向卡瑟提出的请求，让卡瑟的心里稍稍有些动摇。
“好吧，去【赛伦的宝藏】吧，那里的东西可都是相当好的。不论夜要买什么，卡瑟我都买得起哦。”
“因为卡瑟很强所以可以抢的吧，但是夜不需要那样的东西。”
夜从身上穿着的黑色连衣裙的腰间的白色绣布口袋中掏出了一些零钱，在卡瑟初步的估算下，这些零钱的总价最多也只有2000佩奥斯币，这些钱在【赛伦的宝藏】中是无法买到什么东西的。
“我想用这些为哥哥买一件礼物。”
“但是那里的好东西要比这些钱贵上几百倍哦，真的没有问题吗？”
夜有些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卡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用自己的手慢慢牵住夜的那双温暖的手，卡瑟放弃了在这贫民窟中最后一天的悠闲生活，带着夜来到了【赛伦的宝藏】。可以说，这个地方每一次发生冲突都与卡瑟·亚兰多有关，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被艾伦斯诺特的军队袭击，之后又是被阿科尔·多诺斯追杀，最后在反攻王城的过程中这里也没有幸免于难。
但是这里的修建速度就是如此之快，一家店铺因为事故垮塌，商人们就将一栋楼分层租借，先在其他地方喘息，等待自己店铺的重建。而且这些费用由于都是国家支付的，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店面变小，商人们的生活窘迫，物价也就降低。
直到最近，开始将店面合并，形成了像我们所熟知的百货商城那样形式的地方。虽说其中的商品种类不多，也都是些小成本的买卖，但这对于卡瑟和夜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其中的商品要比其他单体门店的便宜不少。不太会精打细算的卡瑟，由于贫民窟的孩子们的缘故，也对这些东西敏感起来。
“有想到送什么吗？”
“没有，因为哥哥没有什么想要的。”
“的确是像昼那个人的作风呢，是个除了自己家人的幸福和安全之外，别无所求的男人。”
“但是这样的哥哥，我很讨厌也很喜欢。”
每次谈及昼的话题，夜就会低着头，连说话的声音也变轻了。
“如果是卡瑟的话，会送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啊，因为我不了解昼那个家伙嘛。”
“那么卡瑟收到什么东西会高兴呢？”
“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想过，而且我也不是昼，就算作出了回答也没有意义吧。”
“果然，如果能为哥哥派上用处就好了。”
“啊，夜酱，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哦。”
卡瑟熟练地卸下了用链子连接在琉陵剑柄上的装饰物，是个看起来极为廉价的用玻璃制的六角水晶挂饰。
“这个东西，完全没有什么用，甚至有时还会觉得很碍事。但对我来说却是最珍贵的东西，是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无法衡量的。”
卡瑟笑了笑，摸了摸夜的头。
“说到这里，只要能够让昼回忆起夜和夜的心意的东西，昼一定会喜欢的。因为你是他最爱的妹妹啊。”
夜黯淡的眼神渐渐被憧憬填满然后又像意识到什么一样，用手弹开了卡瑟摸着自己头的手。
迈进百货商城的大楼，冷气扑面而来。以476天为一年的佩奥斯王国会在一年之中迎来两个春天，而此时正是龙辉祭结束后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夏季的酷暑已经有些征兆。卡瑟平时所居住的贫民窟虽然有简易搭建的乘凉的地方，但是天气炎热的现在，角落与水沟中的臭味已经有些飘了出来，让卡瑟觉得十分恶心。而穿着黑色且严实的剑士服的卡瑟只是在【赛伦的宝藏】中走了几步就已经是大汗淋漓，所以此刻第一次享受到冷气的卡瑟感觉十分惬意与新奇。
“应该是魔力水晶吧。”
“嗯？”
“因为卡瑟一脸很蠢的表情，看那边！”
夜指着底楼大门处不惜用大舞台摆出的宣传项目有些无力地说着。
“用魔力水晶做出的冷气制造装置，看起来不是很耐用呢。毕竟魔力水晶都是有用完的一天。”
“啊，魔力水晶还能做这些东西啊。”
“反正也就是在这个地方的贵族和有钱人们为了享受而研发的吧。真是无聊啊。”
夜没有继续地将目光聚焦在冷气装置的宣传销售柜台，而是走向了角落里的摆有地图的展板。
“我说啊，你真的是卡瑟吗？”
夜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展板上的地图，一边抛出了尖锐的提问，这让卡瑟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了？”
“因为感觉现在的卡瑟没有什么斗志，即使是我那个笨蛋老哥也比你要强啊。”
“没有哦，斗志这种东西，我还是有点的。毕竟我一直愿望着成为王啊。”
“说谎！”
夜慢慢地转过身，面向卡瑟，如精美的人偶一样的冷酷面容，让卡瑟不寒而栗。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很强呢？”
“没有……”
“自以为是地歌颂着自由也祈愿着为不幸的人们带来幸福，将这一切视作王的目标的你在我看来有些虚伪。还是以前的卡瑟比较真实，比较让人喜欢。那个在我面前哭泣着，却又讲着故事给我听，陪我打闹的卡瑟比较真实。”
“夜！”
卡瑟有些懊恼地从喉咙里爆发出了一丝声音，沉重而又响亮地敲打着被夜的眼神所冻结的冰冷空间。但就算是这样的反抗，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自己被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女看穿了。
“上楼吧。三楼是小商品专售楼层，价格也比较便宜。”
夜像是把刚才的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一般，走到卡瑟的身边，搀起了卡瑟的手。
“刚才说过话，请不要介意，因为我不习惯这样的地方。”
踏上了三楼，已经感受不到一楼凉爽的冷气，加上拥挤的人潮让刚刚松下一口气的卡瑟又觉得难受无比。只是让卡瑟感觉更加难受的是复杂的心绪和手中夜的冰冷的双手。卡瑟想要逃离那个像绳索一般拴住自己的手，可是卡瑟做不到，他只能一边忍耐着这种尴尬一边走着。卡瑟即便到现在也没有明确自己成为王的理由，制裁一切剥夺他人幸福之人，卡瑟暂时将这点列为了自身的王之理。可这真的是正确的吗？
卡瑟不时地审问着自己的内心，自己真的是为了那些不幸的人着想所以才渴望着成为王吗？还是仅仅因为自己的一无所有导致了对当权者和强者的愤怒而拥有的理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如今无比强大的卡瑟，到处掠夺着，歌颂着自由的卡瑟，不也正是自己要制裁的那一类人了吗？卡瑟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怀抱着私念想要成为王的，仅仅只是对没有保护好诺亚的自己感到气愤和不甘，所以才想着拯救他人来替自身赎罪。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在对那些真正不幸的人们的侮辱。
因为自己曾是弱者，所以站在了弱者的一方。而现在成为了强者的卡瑟，打压着那些曾经的强者，立场完全改变了。卡瑟想到这里心中压抑无比，因为眼前这么一个小女孩的几句话，卡瑟感觉自己近期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甚至的错误的。
“就这个吧。”
夜停下了脚步，松开了卡瑟的手，兴奋地奔向柜台。
卡瑟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夜的手中拿着的是一双黑色的连指手套，手背上画有白色的太阳状图案。可夜的表情很快就沉了下来，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妹妹，你注意一下这里的价格，钱根本不够哦。”
“我知道，但是能够先欠着吗？不管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偿还的。因为我很中意它。”
“这副手套的材质是稀有魔物的掉落物啊，而且根据我们店内的规定是不可以赊账的。”
“剩下的钱，用这个吧。”
卡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站在了夜的背后，他小心翼翼地从外套内侧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块紫色的宝石。这块宝石除了看起来光洁透明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偏左的位置有一块椭圆形的黑斑。卡瑟带着自信的笑容说着。
“用这个东西换来的钱，可以买十个这样的同样的手套了。”
“是吗？”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如果事后有疑问的话，找这个贵族的人吧。”
掏出了带有鹰衔剑的图案的吊坠，卡瑟带着夜以及她们的商品离开了商店。
“虽然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这就算我和夜一起买给昼的礼物吧。”
“明明我说过想要靠自己的……”
“感觉是很结实的丝状手套呢，能够卖到那么贵的价钱，一定是有特殊用途的。”
“卡瑟·亚兰多！你真是太讨厌了！”
“夜，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诶？”
“即便是昼，最不被人所理解的昼，也有你的陪伴不是吗？”
“我这种给哥哥添麻烦的包袱早点被抛弃掉就好了啊！”
“哎，果然你已经知道了啊，关于昼的事情。”
夜一直僵着的冷酷的脸在瞬间变得扭曲了起来，夜咬紧着牙齿，嘴唇颤抖着，但是不争气的眼泪已经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上次见到哥哥已经是卡瑟你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了，昨天晚上哥哥终于又回来了。但是我根本不能相信那样的家伙是我的哥哥啊。”
夜的双手在胸前紧握，紧紧攥着买给昼的手套，来来往往的人流没有在意在半路中哭泣着的少女，由于悲伤而不能移动半步的少女被随意地冲撞着，变成了一副让人心疼的模样。
卡瑟是能够明白的，因为残酷命运而不得不流下的眼泪中蕴含着什么。口口声声说着为不幸的人们带来幸福的自己却不能为夜和昼做出自己半点的贡献，自己这如此可恶的嘴脸一定会引来不满。就如当时看着佐恩的自己一样。夜因为自己而痛哭流涕的脸庞，这是昼最不愿意见到的景象却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在距离自由选拔还有一天的现在，真相不得不被公开，留给昼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所以才会选择将得知真相的妹妹送到自己这里，因为昼明白他无能为力。昼没有朋友，即便是卡瑟也只能称得上是同伴，孤独的他，总是忍受着的他，所能告诉夜的只有让夜更加痛苦的事情。但是比自己拥有更多情感，经历过更多的卡瑟，一定能够告诉夜一些东西。
不过现在，仅仅一米的距离，卡瑟无法踏出那一步。
可那仅仅只有一小步的距离，在下一秒也变得无比遥远，卡瑟能够感觉到，楼层开始崩塌了。出于不明的原因，整座建筑物正在塌陷着，脚下踩着的结实的地板迅速地下落。而卡瑟已经能够从心之眼中看到，夜从自己的眼前掉下去的情景。不能够有任何一丝的犹豫，如果说要为昼做些什么的话，就是保护好夜——不管昼这个人是否还在这个世界存在着。
卡瑟向夜的方向飞跃，用双臂紧紧地抱住夜娇小的身体，夜因为哭泣而颤抖不止的身体将同样的感觉传达给了卡瑟。这里是三楼，从大约七米左右的距离坠落，卡瑟用身体护住了夜，并且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用【命】之盾抵消了掉落到地面时的冲击以及压在自己身上的瓦砾。
从飘扬着的灰尘中，映入卡瑟双眼的是可以称为悲惨的画面。无数的人被压在了废墟之下，身体的一部分暴露在空气中的人就已经有不少了，而被深埋在废墟中人们更是数不胜数。可是除了自己所在的这栋楼，其他的地方都完好无损，而且佩奥斯中心并不是容易发生地震的地区。
“是谁？”
这是人为的事故，而且是只有力量强大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回应了卡瑟的提问的，是汹涌而来的火焰。
火焰在空中像是按照轨道一般燃烧了过来，而轨道的尽头正是夜的身体。但很快这一击，被卡瑟用【命】之盾轻松地挡下，观察着火焰烧来的方向，卡瑟发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放弃躲藏，准备正大光明地迎战了吗？”
卡瑟能够感觉到，已经好久没有过的愤怒正盘踞着自己的胸口。
“因为，这一击相当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
出现在卡瑟的面前的，是深红色头发的魔法师，在反攻王城的战斗中曾经作为魔法教会的一员与昼战斗过，名为利林休·托斯塔。从那一战中，他就曾用未知的手段使昼脚下的地面塌陷，所以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他了。
“你这样做有什么企图？”
“因为我很在意那个男人啊，我想弄明白他那股执念的源头是什么的，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注视着他，可他却都是独自一人。终于在昨天被我等到了！”
利林休的语气让卡瑟极为厌恶，而之前的愤怒又在作祟，使得卡瑟不假思索地拔剑并且切换为【断罪琉陵】对利林休挥出了一击。
“没有用的哦，剑士先生。”
卡瑟明明有着挥中的感觉，但是利林休却还是那样好好的站在那里，并且不断地向自己接近。
“把那女孩给我，我真是想看看啊，那个男人感到末日来临时的表情。”
卡瑟脚下的瓦砾的碎片像是被瓦解了一般在脚下形成了深坑，但即便是急速地下落，卡瑟仍然没有松开搂住夜的双臂，他用单手的力量拖住了夜的身体，另一只手将剑插在了深坑内部的墙壁上。以卡瑟强化过的筋力，只是拖着一个柔弱的少女攀上地面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火焰接踵而来。和昼那个时候一样，在洞内发生了爆炸。
爆炸的伤害和气流冲向自己的瞬间，卡瑟决定要用尽一切的方式保护好怀中的女孩。
清澈的风吹散了火焰，原本惨败的废墟变为了结晶的地面，刚才令自己窘迫不已的深坑现在也不复存在，只剩下带着微妙表情的利林休站在原地。
“剑术结界——【极晶陵墓】！”
“卡瑟·亚兰多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呢，在这种地方我的魔法也完全没有用啊。”
利林休将手掌的根部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似乎是在嘲笑着卡瑟一样，利林休左右踱步，丝毫看不出紧张的氛围。可当在空中的水晶化作剑攻击他的瞬间，他又轻易地躲开了卡瑟的攻击。
“果然，在这种时候想要达成自己的目标也很困难呢。如果在这种时候拼个你死我活，明天开始的自由选拔就不能愉悦地陪那个家伙玩耍了。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再见哦，剑士先生。”
“你以为你能够逃得掉吗？”
剑术结界是剑士们通过气将剑术与现实世界融合，形成具象化的招数，想要轻易地撕开气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利林休只是用手指轻轻地一划，便在空中打开了一道口子，他有些粗暴地将那道口子拉开跳了出去。卡瑟没有任何阻拦的手段，干巴巴地望着利林休回到了现实的空间。
“卡瑟……”
夜的声音有些无力，但是在卡瑟怀中的她看起来意识非常清晰，也似乎是清楚地了解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我能够为你和你的哥哥做的话，那就是保护好你。你的哥哥比谁都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因为人存活在这个世上是需要价值和理由了，你并不是昼的包袱，而是他的全部。”
卡瑟松开了双手，夜也试着站了起来。卡瑟解除了极晶陵墓，两个人都尝试着想要尽快救出被压在废墟下的人们，因为是由于夜的关系，导致这些人都受到了牵连，所以夜也带着尤为愧疚的表情。而这些问题似乎在很快就得到了解决，因为那个令夜无比思念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的身边。
“这个时候魔法就实用得多了。反正王城那边马上就会派人过来的，只要将这些烂摊子收拾干净就好了。”
昼将手放在废墟上，每一块建筑的残骸和碎片都被精准地用魔法清除了。区别于普通的攻击魔法，昼似乎是用魔法将所要攻击的目标直接在空间中清除，因为每一个碎片都是从中心开始膨胀然后变成一个黑色的球状物质，之后收缩消失。在惊叹于昼强大的魔力容量以及魔法操控程度的同时，卡瑟对昼出现的理由抱有疑惑。
“说起来为什么你会在这。”
“听到那么大的响声一定会过来的吧。”
“我觉得是一直在跟着我们吧，对于我不放心的话，就好好和你妹妹相处一天。”
“抱歉啦，但是夜能够为我着想我真的很高兴。”
昼故意回避了自己已经变成黑曜虫的半边身体，用自己仍是人类的手轻拍了一下夜的肩膀。
“以你的能力，阻止这栋楼的倒塌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吧，而且如果你提前出来的话，我也不用那么辛苦地救你亲爱的妹妹大人的了。”
“这点对于你来说也是同样的吧，我们都想知道这个家伙的目的是什么，不过真是令人意外。”
“感觉是个不输于你的魔法师呢。”
“我已经完全看穿了，那家伙的特有魔法说白了就是炼金术而已。将等量的物质转化为另一种等量的物质，清楚这一点想杀他简直易如反掌，我绝对不会原谅那家伙的。”
“哥哥，这个……”
夜的动作有些僵硬，但还是把自己手中的手套送到了昼的面前。即便是在自己生命即将受到危险的紧要关头，握着这双手套的夜那小小的双手也没有丝毫地松开。因为这是自己对哥哥最后的祝福了，也是自己能够为哥哥做到的最后的微不足道的事情，夜的心中清楚地明白着这一点。
“夜，害怕我吗？”
昼欣喜地接过了夜手中的手套，但却还是有些顾虑地退后了一步。
“完全没有，虽然抱起来很不舒服，但是哥哥是相当温柔的。”
只有在面对夜的时候，昼的瞳孔中才能流露出温柔和善意。而夜也卸下了之前让卡瑟尴尬不已的冰冷外壳，享受着和自己的哥哥相处的时刻。
“我已经不是那个能够轻松地笑着陪夜玩游戏的哈维斯·卡伦尔了。我现在是黑魔法的拥有者同时也是黑曜虫的寄宿者——昼。对不起，艾米，昨天没有顾及你的想法，除了变成这副样子的原因，什么也没有跟你说。卡瑟说得没错哦，只要你能获得幸福，我就别无他求了。”
“……”
“艾米？”
“对不起，好久没有用这个名字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因为，我最近一直在做关于那个笨蛋姐姐的梦啊！跟凯娜姐一样，我也会……”
昼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没有说下去，不管是卡瑟还是夜都明白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踏上自由选拔的战场，就走上了成为王的不归路。对于其他人来说失败了还有成为贵族这一选择，但是昼为了夜除了成为王别无他法。昼并不盲目，也不自私，他不能因为夜一个人导致这个国家的灾难。
即便自己成为了王，还是会被那个家伙控制，而被那种家伙控制着的佩奥斯也距离毁灭不远了，会有更多的人像自己一样。这条路是死路，无法逃出循环，只有终结自己的生命再救出夜，才是唯一的正解。所有人都明白，昼注定已经得不到生的救赎了。
“光是无处不在的东西，书里是这么说的吧，卡瑟。”
“是这样没错。”
“那么，我的哥哥也会有光吗，他能够向着光明吗？”
卡瑟沉默了，他假装没有听见，也在假装没有看到那同时从兄妹二人的眼中噙出的泪水，但卡瑟却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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