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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风的主人

第二章:风的主人

“凯伦,别哭了”

“都是因为我的错,才没有保护好它。”

这是距今为止10年之前的事情,那是在临界王都还没有上任的时候,年幼的凯伦·斯蒂芬多正一边哭泣着一边用双手捧着一只流浪猫的尸体。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公平可言吧,不是所有的生物都能够得到拯救的。”

“可它遇到了我,本该不是这样的。”

凯伦哭得更加伤心了,周围降下的大雨似乎也随着凯伦的心情一起加深了它存在的痕迹,雨滴打湿了街道,落到居民们的屋顶上发出了浑厚的声响。而在凯伦身旁的一个金发少年,正带着一副苦恼的表情,帮凯伦撑着伞。

“如果我能够说服妈妈的话,它就不会死了。”

“那样的话,整个米格利亚见到过这只猫的人就都有责任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了,我们要回去上课了。”

金发的少年终于不耐烦地拽起了凯伦的手臂,而凯伦仍然是纹丝不动。

“至少,让我先把它埋葬了吧。”

“真是受不了你,明明年龄比我大,却完全不成熟啊。”

金发的少年撅着嘴抱怨着,却还是答应了凯伦,两个人一同来到了附近的公园,将猫葬在了花坛中。尽管这费了他们不少时间,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已经耽误了课程,会被那个严厉而又刻薄的老师批评,但凯伦·斯蒂芬多和艾尔维斯·洛尼就是这样的家伙。

“与你一样柔和却又亮丽的金色头发,虽然对一切的事物都抱着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却出乎意料的擅长为别人着想。不管在体术还是射击方面都比我更加出色的天才,也是我总是被老师要求学习的榜样。令我庆幸的或许就是他是一位箭士,早在我幼小的时候艾尔维斯的行为和性格就一直被我模仿着直到今天,而我唯一没有去模仿他的或许就是我选择了枪械。”

凯伦深呼吸了一口气,戴上了自己的墨镜,仿佛不想再被人看到他的表情。

“令我十分惊奇的是,他拥有与你同样的姓氏和弓箭。艾尔维斯正是因为获得了精灵弓矢才会不惜千里迢迢来到佩奥斯学习战斗技巧的,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不到,艾尔维斯他曾是这样的人啊。”

“我曾无数次看过你手上的这把弓箭射击的痕迹,从卡瑟那次被你射穿胸口的那时起,我就一直在怀疑是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精灵弓矢【风语】是只有艾尔维斯·洛尼才会拥有的弓,而我曾经的挚友竟然差点杀了卡瑟,这是当时的我怎么也不敢想的。所以在那个晚上,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彻底地放心了,随后又一个疑问诞生了?艾尔维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把弓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我根本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些吧,你这家伙的话本来也没多少是可信的。”

“哎呀,那还真是糟糕呢。不过,我还是谢谢你能够耐心地听我说完我的故事和疑惑,现在我们都应该拿点真本事出来了吧。”

“你还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

爱斯特尔的话语和凯伦的子弹同时破碎在地上,借由快速拔枪凯伦在瞬间射出了“魔法弹-破灭”,曾经在一瞬间歼灭了艾伦斯诺特军队中的一支几十人小队的破坏力极高的弹药,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在爱斯特尔的脚下炸裂开了。同一时间,巨大的爆炸和火花也引起了地雷阵的连锁爆炸,整个地面像是被掀开一般爆炸开,弥漫在空气中的是带有强烈火药味的浓烟和已经烧焦的尘土。

下一秒,风刃切开了烟雾,金发的美丽倩影从爆炸地带以后空翻的姿势跃起,并且在空中稳定好姿势,做出了反击。三支金色的飞箭笔直地射向了凯伦,凯伦虽然想借由自己的动态视力和超高的移动速度来躲避这三支箭,可箭矢却自行从凯伦的身上偏离过去,深深刺入了地面。

箭开始在空气中慢慢被瓦解,而瓦解的部分融入了空气,凯伦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空气的流动正在加快。无数的无形气刃,以三支箭为中心向外切裂,将凯伦的深红色风衣撕成了碎片,也在凯伦的身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已经开始不以弓箭作为直接手段了吗?我还以为这把精灵弓矢的魔法部分你还会再保留一会呢。”

“对于你这样的话唠,我已经再也不想听你唠叨了,所以还是速战速决吧。”

爱斯特尔没有被刚刚在脚下的连环爆炸所惊吓到,平稳地落到地面上后,又冷静地拉起了弓。

“风之女王的高亢!”

已经不仅仅是依赖自己的拉弓的力量所产生的弓箭,在箭矢诞生的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被箭矢吸了进去,箭矢旁边的空气出现了扭曲,空气盘旋不停,使得箭矢也开始旋转着,仍然是区别于普通的箭矢,金色的锥形物体慢慢在精灵弓矢上成型,随后呼啸而去。

凯伦在见到那一招的时候,就明确地知道,那是躲不开的,因此凯伦有了更为明智的决定。

“深寒手雷!”

凯伦向前奔跑同时掷出手雷,空气的温度急剧下降,飞速袭来的箭矢被冻结在了半空中,随后掉落在地上,碎裂成了冰块的残渣。就这样凯伦瓦解了爱斯特尔的一击,同时他的位置距离爱斯特尔已经极近。而爱斯特尔仍然是不慌不忙地,拉开了弓弦,刚才的攻击开始重新上演,可这次,凯伦已经有了反击的机会。

“炎兆!”

凯伦自信满满地从腰间掏出了形状怪异的手枪,枪身通体是深红色,在扳机以及枪口处则是亮丽的银色,但是看外形,说它是水枪或许更为合适。在套筒的上方,有着一个涡轮,而现在涡轮正在急速旋转着,由于距离太近,被炎兆的涡轮所吸收的空气似乎干扰了爱斯特尔的箭矢,令其一直无法成型,而当爱斯特尔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已经太迟了。

两人相距的距离最大也只有三米左右,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必中的距离。当爱斯特尔准备改变招式的时候,火焰已经从炎兆的枪膛中射出,不是子弹的形状,而是线型,火焰以微弱而又不稳定的线型从枪口飞出,却在爱斯特尔的面前开始膨胀,最后,是一颗最大直径大约有七米左右的火球。

爱斯特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小小的火苗,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破坏力。火球吞噬了爱斯特尔的瞬间,也点燃了周围的草木,火焰不断肆虐着,贪婪着灼烧着周围的一切事物,跳蹿着的火焰在此刻极像一个恶魔。而凯伦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爱斯特尔的风之箭矢,是无法抵挡这样的火焰的,即便她有众多的防御手段,火焰都会将这些风烧尽,并且愈烧愈旺。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只能葬身在这样的火海中。

“火焰,水流,土砂,雷电,疾风,每一位魔法师在拥有了自己的特有魔法,开始学习凝练魔力之后,所使用的就是这样自然的能力。而火枪王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他将灵动的自然和冰冷的枪械结合在了一起,所以火枪王的枪是有着生命的,看似毫不起眼的枪口下,掩藏着是这世间最强的杀机。”

“哦,是吗?”

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从凯伦的背后传来。

卡瑟?佐恩?又或者是其他人?

凯伦的大脑在一瞬间麻痹了,可伴随着这声音,一种十分怀念的感觉从凯伦的心底涌出,已经过了很久了。那个身影也再也没有出现在凯伦的生命中,曾经唯一能够理解凯伦内心的软弱的人,也是风的主人。

“艾尔维斯!”

回身望去,正是那个凯伦所期望见到的金发的少年。已经褪去了儿时的稚气,身着金色的铠甲和战靴,手持精灵弓矢【风语】显得帅气无比,只是有一种极其违和的感觉围绕在凯伦的心中。

如果硬要说是什么的话,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艾尔维斯·洛尼完全没有真实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这家伙。”

“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我也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完全区别于爱斯特尔,爱斯特尔在拉弓时总是小心翼翼,手臂似乎还不断地在颤抖,虽然最后射出的箭的水准并不差,对于战局的分析也很到位,而且战斗中很小心,可总是给人一种爱斯特尔的战斗十分吃力的感觉。而眼前的这个人完全不同,没有精心的力度控制,当然也没有特意地去瞄准,只是随意地拉开了弓弦,可却充斥着看不见的力量。简直就像王一般,风或是周围的气息,全部都被他所驯服,令人寒颤不已。

简直就像是这把弓和他融为一体一般。

“精通所有射击武器,在东佩奥斯的行政中心佩奥洛斯的最大魔窟中独自探险至地下四十三层的著名冒险者,人称自由神的沙尔文·特莫雷诺。作为他的弟子的你我,应该很清楚决斗的规矩。”

如狼一般的凶狠眼神,比起箭矢先行射出了凯伦的心脏,被恐惧所压制住身体的凯伦现在即使连扣动扳机都做不到。

“等等艾尔维斯,我有很多的事情想要问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只要你赢了我,你想知道的全部都会告诉你。”

艾尔维斯抬起手,将箭心朝向了凯伦的头部。

“抛弃远程武器繁冗的消耗作战,双方只有一箭和一弹,你应该没有忘吧。”

凯伦的目光也渐渐从涣散变得认真起来,不论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好友,现在艾尔维斯是自己的敌人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那么,自己就不应该再迷茫下去,而是要信任自己的子弹。

“不准使用魔法和招式,也不许使用特殊的子弹,以真枪实弹,结束这场决斗。”

凯伦将炎兆收回,取而代之的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常用的左轮手枪上。

“那么,三,二,一……”

在自己和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在艾尔维斯还没有离开佩奥斯的时候,在那个米格利亚,凯伦在艾尔维斯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个麻烦。可正如艾尔维斯是曾经唯一能了解凯伦的人一样,或许凯伦也是唯一一个真正能够了解艾尔维斯的人。在自负的佩奥斯人心中,来自小国马萨卡洛的艾尔维斯尽管身怀绝技,地位却仍然是最下等的。而凯伦作为米格利亚有名的富商的儿子却能够对艾尔维斯这样的家伙敞开心扉,凯伦·斯蒂芬多从来都没有自恃自己家境的优越而像其他人一样嘲弄艾尔维斯,这也是艾尔维斯感谢凯伦的原因。

不过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现在的两个人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挚友,而是敌人,艾尔维斯还不曾知道凯伦的力量。就用自己的绝技,就用快速拔枪,凭借一颗子弹赢得胜利,凯伦如此决定着。

“开始!”

自己重复了千万次的拔枪动作,这次同样也要以极快的速度重演。可是心之连枷却让凯伦觉得手腕沉重无比,好似佩戴在手腕上的不是莉露的手环还是铅块一般,凯伦还是勉强自己抬起了手腕。自己的拔枪速度是这个国家最快的,对面的艾尔维斯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攻击,可当自己看见少年那张面孔的时候。记忆就会不断地流露出来,曾经在米格利亚师从沙尔文·特莫雷诺那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像咒缚一般缠住了凯伦的整只手。

“你们是我最优秀的学生,同时也是最没出息的学生。你们拥有这个世间罕有的射击天赋,仅仅只是这几日的训练你们现在的射击水准已经可以达到极高的精确度。你们刻苦钻研,精益求精,在我这里习得的本领足够让你们成为强大的冒险者。只是,你们无法成为最强。”

“为什么呢?老师。”

“不管是凯伦还是艾尔维斯,你们都缺少了血性和觉悟。凯伦,你有将枪口对准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然后扣动扳机的觉悟吗?算了,不仅如此你可能连对陌生人开枪的觉悟都没有。艾尔维斯,你又有扼杀无辜的人和弱者的觉悟吗?你们作为冒险者,太善良了。”

这是自己的老师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过了这么多年,凯伦也依然没有从老师的话语中解脱。身为米格利亚的治安官,惩恶扬善是凯伦的职责,但是每次凯伦开枪的时候,自己的心脏总会像被捏碎一般难受。保护自己珍爱之人,一直都是凯伦的信念,为了保护莉露,凯伦甚至不惜杀害整个王国的人。自己的心完全没有改变,和十年前一样,和十年前那个只会捧着死去的流浪猫哭泣的凯伦·斯蒂芬多一样,自己的心无法承受子弹的速度和质量,它太软弱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一瞬间之内所做的这些内心挣扎,让这个佩奥斯王国最强的枪手失手了。当王和挚友的生命放在天平上衡量时,天平会毫不犹豫地偏向艾尔维斯那一边,哪怕他仅仅只是一个无法确认是否存在的残影。凯伦在这么多年的枪手生涯中,被誉为“音速的凯伦”,如果和凯伦·斯蒂芬多打遭遇战,你的生命会在一瞬间就结束。超快的拔枪速度,弹无虚发的精确度可以在即使只有一秒不到的时间中,让子弹贯穿对手的头颅。

但就是这样的凯伦,他将子弹射偏了。子弹擦着艾尔维斯的脸颊飞速划过,只是烧焦了艾尔维斯的头发。而艾尔维斯的箭矢却不偏不倚地射向凯伦的心脏,原本自信的拔枪速度也被拖慢了,自己的子弹仅仅只是比艾尔维斯的箭快了一点点时间,虽然这点时间足够让艾尔维斯毙命,可凯伦射偏了。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凯伦已经无法躲开艾尔维斯的箭了。

箭尖刺进了凯伦的胸口,整支箭都进入了凯伦的胸口,可它消失了,没有贯穿凯伦从凯伦身体的另一端飞出,而是在凯伦的身体中消失了。凯伦在刹那间感到了极强的眩惑感,随后是刺眼的光芒遮住了双眼,等凯伦睁开双眼的时候,原本自由选拔的结界已经消失不见。山土和树木都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了艾尔维斯自信而又高挑的身影。

“果然,我也没有能够用这把弓将你杀死。在小的时候,我觉得凯伦你真的是太烦了,是个超级麻烦的家伙。可每次我被人欺负之后,就只有你这个烦人的白痴在陪我,我真的对你讨厌不起来啊。你不是想要知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艾尔维斯闭上了双眼,精灵弓矢渐渐在艾尔维斯的手上消失。

“我已经死了,爱斯特尔·洛尼是我的姐姐,我是存在于这把【风语】中的艾尔维斯的魂魄,不过也正因为我的存在,这把弓才能发动只属于姐姐一个人的招式。这算是我一点点小任性吧,你的炎兆没有能够杀掉姐姐,你反而中了她的招式。”

“什么?”

“其名为【风之女王的心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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