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个少年睁开了眼。
古怪的正常人绝不会有的深蓝发色,与古铜色的皮肤。
健壮的身体并不符合少年这一词所给予人的一贯形象,但是若单单从心理上来看,他还依旧只是个少年。
因为他离成熟这一次似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了身,打开房门。
在这过程中,他很小心地观察着周边的环境,不发出哪怕一点点声音。
踮着脚尖如跳舞般行走着。
虽说对他来说,蹑手蹑脚有可能只是多余的动作而已,但是还是得尽力不让他人发现。
因为他觉得,此时的他拥有的那把核具。
此时的他拥有的纹章。
此时的他自己。
也许都是不被村里的人们所接纳的,若是被发现的话,兴许会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他不知道究竟会不会。
也不知道村里人到底会怎么样。
他并不知道下场究竟会是什么,但他也不想知道。
永远不想。
他是一个谨慎的人,他会杜绝所有有害于他的事。
所以他得加倍的小心。
走出了庭院,他略微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还有很远的路。
在月光之下,他独自走在路上。
村里已没有喧闹声与灯火,众人都已进入了梦乡。
他走到了离村子很远的地方,一个所有人都不会发现他的地方。
伸出手,召出了那把核具。
先出现的,是他的纹章。
接下来浮现的是核具。
纹章印在核具之上,如浮雕一般。
他苦笑,纹章会浮现在右手掌心之中,这是大陆上人人都知道的。
但大陆上的人也基本上都是右撇子啊。
当你右手握在核具之上的时候,你的手自然会遮住纹章。
那么,印在核具上的纹章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不知道。
柔和的月光照在剑身之上,若隐若现,更是增添了这把剑那份诱人的神秘,如同身披着薄纱。
剑刃通体铭刻的符文闪耀着幽冷的蓝光。
“我的核具,冰霜之剑尤米尔。”
手中的核具在马修耳边低语。
剑诉说着古老而又神秘的语言。
那晦涩难懂的语言马修并不能听懂,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便是冰霜之剑尤米尔对自己的喜欢与依赖。
但对于无缘无故的喜欢与依赖,马修总是抱以警惕。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与依赖。
绝对,绝对没有。
“你究竟是什么呢?你为什么会在湖底?恶魔之剑又是什么呢?”
“我……又是什么呢?”
冰霜之剑尤米尔没有回答马修的问题。
朦胧的薄雾散去,只留马修一人追寻着答案。
在马修离开的那栋房屋之中。
那栋叫做“家”,但又不是家的房屋中。
另一个少年睁开了眼睛。
“马修他最近怎么了?”
一个哥哥正在担心着自己的兄弟。
即使会闹掰会吵架会因为莫名其妙的事翻脸,但作为哥哥,他还是担心着那人。
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抛开一些深藏于心底的恐惧,去真心地担心弟弟。
在没有别人的时候。
无论今后会发生什么,此时此刻,这份感情确实是真挚无比的,没有人能够质疑。
……………………………………………………………………………
“马修。”
在马修从村外回来的时候,他被理查德抓了个正着。
理查德穿着正式,马修起初有些惊讶,但后来又记了起来。
今天又是安息日了。
七天如白驹过隙般一闪而过。
就连夏祭……也只剩几天了。
马修沉默着,不敢,不愿,不想抬头去看理查德。
在他的心头,一种情绪翻腾着。
那是许多种情感混杂在一起的纠结感情。
“你没有去做礼拜。”理查德说。
“我今天是去……”马修试图反驳。
“不过你还没错过今天下午的祷会。”理查德上下打量着他,“你得先去洗个澡。”
马修确实浑身是汗,嗅起来和猪圈里的猪没什么两样。
他在观察冰霜之剑尤米尔一段时间后,还是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剑柄。
虽然会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但是好奇心还是催动着马修试图去挥动它,就像是一个孩子获得了新鲜的玩具一样。他玩得很开心,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玩得那么开心了。
那把剑很难以用语言来描述,它又重又轻。
首先它肯定是把货真价实的重剑,剑身的长度,用手托举时所感受到的重量,从泥土中拔出时感受到的阻力,从这些方面来看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尽管不知道它究竟是有什么材质制成的,但马修可以确认,它肯定比等体积的精钢打造的剑要更重。
可是对于马修来说,挥舞它却仿佛操控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地轻而易举。
只要握住这把剑,剑的重量就仿佛消失了。
这种感觉十分的奇妙。
“下午的祷会只有少量的信徒有资格去。”马修想着冰霜之剑尤米尔的事,一边为自己开脱。
下午的祷会本就只有非常忠贞的信徒会被选中,作为奖励而参加。
马修从来就不是什么“忠贞的信徒”,并且也没有兴趣和精力去伪装这一点。
张口闭口就是威雅的人是理查德,不是马修。
每周都会虔诚的去礼拜并且背的出整本拜博经的人是理查德,不是马修。
每次都会给教会捐钱的人是理查德,不是马修。
所以马修从来没有被选中过。
而且,去教堂呆几个小时只为了听一堆废话可不在马修的计划之中。
“我替你向艾萨克神父报名了。”
“为什么啊?”在惊讶之余,马修有些迷惑。
理查德顿了顿:“我觉得你最近有些不太对劲,这可是被恶魔甚至伪神所蛊惑的前兆。尤其是你今天都不去礼拜了,那你就更需要参加这一次下午的祷会了。”
理查德从怀里掏出钱袋:“我为你的名额可是出了很多钱的,别啰嗦了。”
那钱袋的大小可真是非同一般。
理查德还摇了一摇:“这里面可都是金币。”
“什么?你疯了?”
在马修的记忆中,理查德很抠啊?
就算他确实笃信克里斯蒂安教,但每次也都是斟酌了很久才会给钱的啊?
就算给钱了,最多最多也只是银币而已。
这次怎么那么大方?
“没事的,”理查德笑着摇了摇头,“最近赚了一大笔。”
说着,他带着复杂的情绪又补了一句:“而且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马修并没有在意这句话。
“这个祷会实在是不适合我……”马修尝试着最后挣扎一下。
理查德严肃起来了:“必须去。”
“我能不能不去?”马修哀求。
“快点收拾一下,我们在教堂集合。爸妈已经在等我们了。”理查德说完这句话就走开了,语气中充斥着不容置疑。
马修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之前理查德曾经说过,核具卖了个超高的价钱,是原本定价的整整十倍。
原来的定价是三十金币,那十倍就是……三百?
现在的马修对于金钱的价值尚不是那么了解,所以他并不知道三百金币到底意味着什么。
三百金币能给他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马修现在也不知道。
马修稍许嘟囔了几声,不再思考这个问题,开始找寻适合的衣服。
他的思绪飘到了另一边。
理查德那家伙在想什么?马修想着。
他为什么一定要拉自己去这次祷会?
马修知道理查德格外的虔诚,他甚至可以算是教堂那个中年秃顶的肥猪……教堂的艾萨克神父的好友,马修曾多次见到他们亲切地攀谈。
但马修却从未喜欢过克里斯蒂安教。
当理查德听布道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马修总是在发呆或者做些别的事。
当他被逼着认真听哪怕一小段后,他就会觉得恶心,无聊的说教让他头晕目眩,从胃部涌上来的酸液让他呕吐的感觉更加强烈。
仅此而已。
一个小时之后,马修梳洗完毕,换上一套得体的服饰,急匆匆地向教堂跑去。
当马修悄悄从侧门走进教堂时,他扫了一眼,注意到了所有人都安静地坐在长凳上听着艾萨克神父的布道。
自己是最后的一个。
马修没精打采地在靠着后墙的一张长凳上坐了下来。
愚蠢的布道和愚蠢的话语。
愚蠢的神父和愚蠢的故事。
马修看向前方几排中的人。
一个个看过去,都是熟悉的脸庞,马修审视着。
他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父母。
父母都是棕色的头发,与自己如今顶着的一头深蓝色头发截然不同。
但就算是之前,与自己的金色头发也……
马修在这几天里第无数次抹去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主教开始布道,一面举起双手。
“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虔诚的教徒。”艾萨克神父用唱诗一样的声音说道。
配合着他那肥胖的身躯有些像穿着袍子的企鹅在高声歌唱,马修不禁笑出了声。
“马修教友?”
“是。”
没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了。
坐在最后一排的马修在艾萨克神父的点名下站起了身,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都转过了身来看着自己。
在那些人中,有自己的父母,理查德,还有……
简?
简也在这里吗?
她依旧穿着那条白色的裙子,就坐在理查德旁边。
此刻的她巧目流盼,望着马修。
马修一时竟有些享受这种被注视的感觉。
“马修教友,怎么了吗?”
艾萨克神父看马修长久不说话,问道。
“嗯……”马修缓过神来,差一点就直接把企鹅的事情说出口了。但是他突然意识到企鹅是他在翡翠梦境的书里看到的动物,别人都不知道。
而且这种大不敬的事情,马修还没有那么傻当面去说出来。
“威雅的光辉让我心情愉悦,第一次参加祷会更是绝大的荣幸,我很兴奋所以笑了出来。”
马修搪塞道。
“很好。”
艾萨克神父点头,示意马修可以坐下了。
“愿威雅祝福我们的思想和言行,祝我们的灵魂永远纯洁。”
艾萨克神父继续布道,马修开起了小差。
继一段很长的千篇一律的布道之后,艾萨克神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他用左手以上,下,左,右的顺序点了点胸膛,口中连连念着“阿门”。
手微微颤抖着,就算是坐在最后一排的马修也可以看得出来他现在十分的紧张。
教堂中的气氛十分的凝重,除了马修以外的所有人尽管原本的坐姿就很端正,但他们再一次地挺直了腰,理查德,简,马修的父母,一个都不例外。
被这种气氛所影响,马修也好奇地直起了身,想要听神父之后会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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