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火神的攻势是“炽烈”、是“凶悍”,那么雷神的攻击就是“迅猛”和“散逸”。同样以攻击力见长的二神,侧重的方向完全不同。
火神至少能够掌握分寸。不管什么形态,它的攻击都能恰到好处。在攻击石阶之前的巨人时,化身巨熊的火神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却没有多余的波动,所有精华都集中在攻击目标的要害一点。这也是大部分生物的修炼之道,收放自如,力不外泄。
然而雷神却完全不同。白露眼前的这个男孩儿,好像真的像小鬼掐架:脑袋空空,拳脚并出,甚至可能会牙咬头槌;虽然毫无章法,却是全力以赴,不可轻视。
面前的电球也是如此。巨大的电球当中,布满无数毫无章法的乱流。这些形似蝰蛇,实为闪电的乱流,有许多都是气势汹汹地冲出来,从白露身边轰鸣而过,却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威胁。
白露判断不出雷神的想法,不知他是故意如此还是无法控制自身的力量。不过,白露并不畏惧没有章法的攻击,因为她本人就是毫无章法的暗杀者。
面对越充越大的电球,白露能够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身上的青色护罩自然发出,虽然在这种局面下,护罩的力量甚至发挥不出百分之十,但白露也没有将它关闭的必要。
鼓动的长袍偶尔会将自己的酥胸暴露出来。对方虽然是神,但外表毕竟是个年纪小小的少年,白露也不希望他过早学坏,主动用左手攥住敞怀的袍子。
“我最近还真是意外地替他人着想啊。”
自己吐槽自己,她苦笑几声,开始还击。由于这里是雷神的主场,白露不想轻易破坏作为限制的电场,于是决定,要在狭窄的空间内,彻底压制他的狂暴。
现在的白露,正贴着电场边缘狂奔,而雷神不断地在身后追着自己,半米的距离虽然不会被他伤到,但作为反击的缓冲距离还是有些短。
追逐的同时,雷神也在将力量灌输到场地中央的电球。为了验证一心二用会不会降低他的速度,白露突然脚尖一蹭,瞬间消失在雷神的视野当中。
“什么?”
雷神显然也没想到,堂堂神明居然会被区区人类甩在身后。感受到背后气息的他猛然转身,发觉白露居然在身后对他微笑。
一整圈。白露在雷神愕然的工夫,已经整整跑完整圈距离,再度拉近距离。
“你好烦啊!”
高速当中的战斗更加眼花缭乱。**扰心神的雷神,暂时停止向中央电球灌充能量的动作,转而要通过接近战硬拼白露。他双手从泳圈拿开,包裹身体的铁索自然散开,化作无数如同实体的闪电,一股脑地贯向眼前的白露。
“有本事你就打到我啊~”
仿佛被勾起童心,白露再度闪身,又回到雷神背后。虽然自己不喜欢逗弄小孩子,但雷神的愤怒毫无虚假,让白露打心底里开心。
在她身边的人,比如鹤老头、比如东方阅会长——即使怒发冲冠,也并非完全失去理智,往往都有所保留,给自己一条退路,事情不会做绝;甚至,这些人会将怒火作为利用工具,藉此威胁他人,抬高自己。
白露并不喜欢这种虚假的情绪。留住水神和火神,一方面是作为“监视者”的使命,是裂隙源质给予的责任;另一方面,火神的冲动与水神的高傲都不是伪装,白露能从它们当中看到纯粹的真。
而这个小屁孩,他的愤怒和冲动也是真实的,和水神、火神在本质上没有区别。也许只有无暇的孩童能够拥有如此率真的性情,这不禁让她萌生出邪恶的念头:想要再多欣赏欣赏这股怒火。
被调戏的雷神却没有更加愤怒,反而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笑容。
仿佛有毒蛇在白露身后,用赤红的眼睛盯住她白皙的脖颈。感受到奇怪的危机,白露也没闲着,双脚蹬地,“嘭”地跳上半空。
原本打到反方向铁链,在接触外围电场的瞬间消失不见;同时,又从电场的其它位置穿透而出,势头也丝毫没有减弱。
这些实体闪电,不仅要攻击白露本体,还封杀了她所有可能闪避的方向。不知不觉中,小男孩的上半身已经裸露出来,身上的铁索已经全部飞贯出去;他收回乱挥的拳头,用期待的表情观察白露的表情和举止,似乎已经做好欣赏死亡的准备。
“大姐姐,你也被我迷住了呢。”
白露能够听到雷神的言语。他在通过神念网络,和自己对话。既然如此,白露也不想客气,在心中默念了三声“小屁孩”。
“啊啊啊,你这个臭阿姨,不许再叫我小屁孩!”
“呵,这才对嘛。”
再度调动起雷神纯真的愤怒,白露才稍微有点兴致。转瞬之间,无数由锁链构成的实体闪电,已经触及到她的长袍边缘,但它们就是无法对白露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为什么!”
不明所以的雷神,根本看不懂眼前发生的“奇迹”。
他释放出的“实体闪电”,不仅是“高压电流的铁链”那么简单;它们每次穿越边缘电网,就会强化电能;况且,闪电的力量是扩散性的,就算主要攻击没有命中,也应该有无数细小的“毒蛇”咬到白露才对。
最关键的是,这些铁链没有长度。它们能够无限延长,无限封锁敌人可动的空间。即使对手实力超群,没有空间位移,就失去了闪避的能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战斗也是如此。
白露根本没有动,至少在雷神看来,她停滞在半空中,毫无闪避或者格挡的意思;那些铁链,更像是主动避开白露,纷纷从她的身侧穿过。
白露在心中偷笑。雷神当然不会明白。这个次元的人,只要不是花叔和隐居起来的酒叔,恐怕都不会明白。
这种特殊的能力,还是从轩辕钧身上偷学过来的。在南欧罗巴·风神事件的后期,轩辕钧被花叔掌控,化作无心机械,最后被白露大卸八块。
但在那之前,轩辕钧使用的格斗法,是高次元人留下来的新技能。虽然单凭轩辕钧的实力,无法发挥这种格斗法的真髓,但白露却从中看出了其强大的内涵。
在回到协会以后,她将水火二神支开身旁,也有钻研格斗术的心思。
毕竟不是这个次元的物事。如果火神在旁边,可能又要开始滔滔不绝的论述了,什么“危险”啊什么“破坏平衡”啊,白露早就腻了。
正常情况下,白露并不喜欢所谓的招式。确切的说,因为对武学太过熟悉,她已经在脑海中将所有所知的步法、拳法、心法融会贯通,完全消化掉;不过这全新的跨次元格斗术,却让白露眼前一亮。
不动之动。自己的身形就像不动之山,牢牢地盘踞在这里。敌人的攻势就像袭来的子弹和大炮,虽然能砸断树木、崩碎石块,却无法撼动山的本体。
“火林党的头目擅长侵略如火徐如林,也就是说……这不动如山的技法,很可能是花叔的拿手好戏之一。”
风林火山。十年前被白露刺杀掉的头目,因拥有“火”与“林”的技法,才将党派称为火林党;而风与山,大概就是花叔的能力——轩辕钧能掌握这种格斗术,也是花叔暗中灌输所得。
虽然这不动如山不太符合白露的性格,但她也确实佩服此格斗术当中蕴含的法理。虽然这个次元也有相似的招法,但终究浮于表面,连冰山一角都配不上。
现在,白露就是利用“山”之道,正面对抗着雷神的锁链。她不是不动,而是以雷神无法理解的不动之动,让铁链主动从自己的身体上远离。
“不是我的无尽闪电被躲闪,而是无尽闪电本身在努力躲着这个臭阿姨??”继水神失声后,雷神也用不可置信的声音高呼道:“这怎么可能!臭阿姨你难道是神吗!”
白露随意地答道:“你自己才是神吧。”
就是这看似随意的回答,却让雷神有机可趁。他放出的铁链不再以直线前行,而是突然转向,一齐朝着场地中央汇聚。
那巨大的电球被铁链吸收能量,变得干瘪;吃饱喝足的铁链重新出现,居然从细长的腹蛇,化作粗大的巨蟒,利用缠绕的方式,顺着白露的脚下攀沿而上,眼看着就要将她吞没在扭曲的雷电当中。
“谁让你分神了,臭阿姨、老婆婆。”雷神对着铁链做出鬼脸,用天真的表情说着残忍地诅咒:“略,略略略!死吧,死吧死吧,死了就看不到你这张臭脸啦~”
“谁要死啊。”
不知何时,白露已经站在雷神的身后。她借着青色护罩的保护力,整个人靠着电场,悠然自在地笑看他。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连攻击方式都是那么单一。那种粗暴的方法怎么能困住人啊,难道你和风神一样没什么战斗经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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