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轰响戛然而止,第二声轰响则是被水神提前罩好的巨大水帘彻底屏蔽下来。白露笑眯眯地踮脚着地,而火神仍保持着大狗形态,没有动作。
这场从白露出拳开始,到白露踮脚落回地面结束的战斗,甚至还不足半秒。
从神念网络的感知看来,火神的确是输了半招。不过这次失败,它似乎没有不甘,反而小有兴奋。
“就差一点了……差在哪里呢。”
水神忽然有种冲动的感觉。仿佛自己真的变成寻常人,看到旧友重新振作起来,由衷地感到激动,甚至想要流下喜悦的泪水。
在败给火林党旧头目之后,原本好战的火神沉沦失落,不思进取;遇到白露,可能是它这十年来唯一的救赎。那个战斗狂,那个痴迷于钻研进攻的神,终于回来了。
不过水神及时想起自己的身份,止住了神核的波动。她看向白露,发现白露正笑容满面地回看着自己,不由得一阵心虚。
“喂喂,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猜测你和火神是天造地设的——”
“不不不要说了。”
曾经高贵、自称哀家的水神,身为万物之母,居然会摆出如此怯懦羞涩的表情。她先是摆手摇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火神,似乎在观察它是否予以察觉。
这样扭扭捏捏的水神,真是令白露大开眼界。不过,现在并不是调戏阿姨的好时机。
白露走到大狗面前,拍拍毛茸茸的脑袋,打断它的思绪,“想要考虑怎么赢我回去再说,你现在可是在敌人的老家,赶紧想想下一战吧。”
“哦!哦。”
终于回神的大狗,摆出难堪的神色,“谢、谢谢啊。”
之所以谢过白露,是因为刚才的切磋中,她的小肉拳本可以重创火神。
那时,火神表面化盾抵挡,实则暗藏杀机,以盾为剑。那闪耀的结晶看似实体,却可以自由地延长缩短,是火神的圣火凝聚成的特化利刃。
原本想用出其不意的方式攻破白露,却没想到她周身的杀意实在太过沉重,比过去还要强上几分。压力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而至,令化身大狗的火神无法动弹。
着地三足被狠狠压在地面,将石云踩出三块大坑;而抬起的前爪,虽然用尽力量,却只能抬升到一定高度,仿佛地里冒出一只无形的鬼手,狠狠地钳制住它的动作。
白露的拳风已经吹到前爪附近。败军之际,火神的脑海中突然蹦出灵感,不再与压力作对,而是顺从重压,还主动让身体的重心沉在腹部。这样一来,它的身位就再度下沉,终于腾出新的时间——即使只有眨眼的工夫,也足够整顿攻势。
前爪微侧,光盾迎向白露的小肉拳。就在火神以为自己得手时,第一声轰响迎头而至。
为什么会有轰响声?
还未来得及考虑清楚,便听到这声巨响凌空中断。好像音波被什么切断一般,再也听不到空气中传播的声音。
火神这一走神,却成了失败的致命要素。再回过头,它发现白露不知何时已经收回右拳,左拳居然以更猛烈的气势,直贯自己毫无防备的右侧。
第二声巨响,是白露骤停的拳头,与空气中的脉流撞击而出的。她强行压住力量的流动,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矛盾地聚合在左拳的五根手指上,可怕的冲击力甚至发出一道看不见的波纹,伴随着巨响共同被水帘吸收。
拳头距离火神的身体不足毫米。如果她的控制力稍微差些,大狗最柔软的腹部便会被直接命中。按照白露此拳的力量,它大概会被打得神核破损。
不过这次,火神至少没有跟丢白露的动作——比起上次,自己在深海中化身巨鳄时,被白露拳拳到肉的挫败感要好得多。
这丫头的爆发力、攻击力和破坏力都太超格,单凭攻击特化的自身根本无法对抗。这终究只是曾经的想法。
现在,火神的神念也渐渐跟得上白露的动作,虽然这次没有反应过来,但好歹感知到了其左拳的律动;下一次,必定能更加提前地预测,并予以有效的对抗。
“你还得练咧。”
“是、是。我说,你在做什么?”
“逗你啊,让你早点从失败的恐惧中走出来。”
“我没有恐惧!而且我不是所谓的犬科动物!”
白露不断搔着大狗的下巴,用这种方式逗弄火神。不过火神毕竟不是真正的狗,也不会继承敏感部位。
看着白露的动作,听着火神和白露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怼,远观的水神居然感到万分欣慰。
——什么时候,这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对手,也变得如此要好了?前往鸟人族领地时,他们还在互相贬低对方。
——而且,白露看似不务正业,但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有意为之,居然已经做了连我们神明都为之汗颜的大事。
——如果仅此而已也就罢了。她身边的追随者越来越多,火神、我、轩辕钧、加娜、鸟人族全体、东方阅、南巴虎……
——主人,真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啊。
短暂的放松过后,火神重新恢复眼球形态,而三者的分工也定了下来:火神对抗不速之客,白露营救轩辕钧,水神探寻深处道路。
“别让我失望啊。”白露指着火神道:“那可是我复仇的猎物,你要是搞砸了我要你好看。”
火神不满道:“为什么只警告我啊,水神的任务也很艰巨才对!”
“因为你笨。”
…………
……
胡乱寒暄过后,水神向前,火神回头,各自化作流光,消失在白露的视野当中。随后,她深吸一口气,朝着斜上方的喷雾口瞪过去。
“哎呀,被发现了?”
“你用这种方式,骗得过同种族的火神和水神,但不可能骗得过我。”
“哈哈!大姐姐果然是意料之外的敏锐呢。”
轻快的欢笑声在空中辗转腾挪,似乎想要让白露的视线也跟着转移;不过白露根本没上当,随意地封闭住听觉,保持原地不动,等待着对方显出真容。
也许觉得没什么意思,笑声逐渐消失,声音的主人终于乖乖出现在白露面前。
那是个一眼看上去就会让人喜欢的小男孩儿。他全身上下的比例实在太过协调,完美到很难用文字形容,却又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男孩的上身由紧密穿插的铁索包裹在内,从锁链的缝隙中甚至能看到他白嫩的身体;下身居然用泳圈遮羞,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穿着。
“这什么,行为艺术?”
从这家伙的身上,白露大概能猜出创造者的兴趣:完美主义者、怪奇艺术、莫非还是个喜欢孩童的变态?
“什么嘛,姐姐好无聊——”
对方的态度倒是很意外。白露的着重点与曾经见到过的那些生物都不尽相同,即使是其他人类,至少也会对这幅魅力十足的完美比例身体感到垂涎。
“发出刺耳的怪笑还到处乱飞的猴子才无聊吧。”白露哼笑着,也不想给他面子:“如果把风神比喻成碧池的话,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猴子,又丑又自以为是。”
“你说什么!”
男孩对白露的态度十分不满。
“我这么完美,你居然说我是猴子?”原本就不分男女的声音,尖叫起来更加刺耳:“我、我可是众人爱戴的万人迷!你、你看不到外面的雕像吗?”
白露愣住:“哈?外面的雕像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善意地出现在灭绝之前,将它们保存下来作为藏品。他们看到我,便看到了美的化身,那种喜爱和追求,难道你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不出吗!”
这小孩儿说的话,白露的确无法听懂。那些雕像的神情,都是面对死亡的恐惧、害怕和不甘心。极度复杂的负面情绪中,没有半点是所谓的喜爱和追求。
“小屁孩儿说的话也是屁话啊……”
白露皱起眉头。她还有营救轩辕钧的任务,虽然这不重要,但如果水火二神安然无恙地完成任务归来、而自己还什么都没做,那可真是主人失格了。
“让开。”
“你站住!给我说清楚再走!”
双臂环住泳圈的男孩儿,虽然看着弱小,但速度极快,转眼间已经逼近白露到半米的距离。他的动作形同闪电,事实上,就在他接近的同时,周围也出现了极强大的放电现象。
“我很讨厌陌生人近身哎。”
白露跟着男孩的动作,开始了你追我躲的追逐战。两人的距离永远都只有半米,不论小男孩如何挤眉弄眼地想加速,白露就是不让他超过这半米的距离。
“喝啊!”
追逐不成,男孩便开始耍赖皮,利用自己的力量将四面八方都罩上电网,阻碍白露的行动场地。这样一来,原本硕大的石云天宫都是二人追逐的空间,现在只剩下区区的方圆二十米。
即便如此,白露也没有出现半点差池,依旧保持着半米距离,悠哉地躲闪着小男孩抓过来的小细胳膊。
同时,对方的形态和他引发的环境变化,也让白露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不过,这种小屁孩性格,就算免费送给白露,她也不怎么想要。
“怎么又出现一个和碧池差不多的讨厌鬼。”
“你说谁是讨厌鬼!!”
原本只是逼近身位的小男孩儿,听到白露自言自语的话,忽然恼羞成怒,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从他身上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无数靛蓝色的光呈现出带刺球状的模样。这球体就像是充气的皮球,在男孩灌输力量的同时,它的体积也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覆盖到整个电网的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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