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男人吧？”某一天，苗咪说出心中的猜疑。
原本还怕杜蛇生气，却发现他是意料之外的淡定。“对。”
“也并不是女人？”杜蛇并不说话，但是苗咪已经知道答案。
“为什么还不决定自己的性别呢？”苗咪好奇地问。
“当你想成为的人，和必须成为的人发生冲突时，游走在中间是最好的选择。”
杜蛇说完，看向苗咪，问道：“你又为什么想要当女人？”
苗咪微微一愣，这或许是共同生活以来，杜蛇第一次主动提出话题。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以前收养我的人这样期望着。”
“那你现在可以自己来决定了。”
“自己来决定？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苗咪感到困惑。
“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找到答案的。”杜蛇淡淡地说。
“那，你期望我变成什么样的人？”苗咪在意地问。
“在你还能够自主选择的时候，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就好。”
苗咪觉得杜蛇很神秘，仿佛永远看不透他。
下雨时，他会坐在窗台边，倒上一杯白兰地，悠悠品味着。
苗咪并不认识那种饮料，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回忆。”
“哪里来的？”
“随手拿的。”
短短几句问答后，杜蛇便不再说话，盯着窗外的雨景出神。
苗咪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每当他喝酒的时候，总会有种自然流露的素养。
有时候苗咪会想，杜蛇说不定曾是某个富贵家族的落魄子弟。
“只是个穷困的流浪者罢了。”杜蛇这样回答她。
第二天，苗咪在打扫房间的时候，找到了那瓶白兰地。
抱着好奇的心态，她悄悄仰起酒瓶，“咕噜”地吞了一口。
紧接着，一股烧灼的感触在喉腔中飞快蔓延，令她连连咳出声来。
苗咪吐着小舌头，赶忙找来凉水大口灌下，这才让不适的感觉消散一些。
但很快，身体的燥热不断地攀升，大脑也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苗咪以为自己生病了，趴在那张舒服的床铺上，想要休息一会儿。
回忆就是这样痛苦的东西吗？她这样想着，渐渐没了知觉。
杜蛇回来时，发现苗咪躺在自己床上，小脸通红。一旁的白兰地被打开了盖子。
“真是个淘气的小鬼。”尽管嘴上数落着，他仍是动手给这小家伙盖上被子。
苗咪醒来时已经是晚上。杜蛇好像又出去了，桌子上放着他做好的饭菜。
苗咪有些担忧，也不知发现她偷喝时，他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呜……早知道那东西这么难喝，打死她都不会碰的。
苗咪怀着懊悔的心，坐到桌子旁吃饭。杜蛇做的饭菜，要比她做的好吃许多。
既然他自己就有这么好的手艺，为什么非要她来做不可呢？
苗咪往嘴里塞着饭菜，脑海里又开始对他充满疑惑。
苗咪每天都到街边买菜，那里的人大多熟悉了这个穿着一条旧裙的孩子。
有时候卖菜的人会多塞些菜进她的篮子里，换来苗咪腼腆的一声谢谢。
当他们问起她为什么没有去上学时，苗咪便提着篮子匆匆离开了。
每天站在狭小的窗台边，眺望着远处放学归家的孩子，苗咪心里总有些失落。
杜蛇终归是能察觉到的。一天，他带回一捆旧书，丢在苗咪面前。
苗咪很高兴，抱着书趴在床上读，书上有许许多多的生字。
她去问杜蛇，杜蛇只是抛给她一本字典。“自己解决。”
于是闲暇的时候，苗咪就坐在角落，翻着字典，去理解那些晦涩的内容。
“以前的人，一出生就会拥有性别。”苗咪将书上的知识告诉杜蛇。
“是的。不需要任何人来决定，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决定了。”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或许是因为那些无法抑止的渴望吧。”
“渴望？”苗咪一脸懵懂地看着杜蛇。
“人总是对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充满渴望。曾经的人类没准是在渴望着成为另一半。”
“那你有着渴望的东西吗？”苗咪好奇地问。
“没有。”杜蛇淡淡地回答。
苗咪并不相信杜蛇说的，他肯定也有着自己的渴望。
日常依旧在持续。这一天，苗咪被人欺负了。
买菜回来的时候，她被人推进巷子里，几个混混将她围了起来。
他们把她踹倒在地上，按着她，搜走了她身上的钱。
苗咪脏兮兮地回到家，对杜蛇说：“……对不起，钱弄丢了。”
杜蛇自然猜得出发生了什么，平静地问：“还手了吗？”
“……没有。”苗咪颓丧地低着头。她被人按着，根本无力还手。
“是不能，还是不敢？”听着杜蛇的话，苗咪微微一愣，然后摇摇头。
“……我不知道。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候，有人保护了我。”
苗咪回想起某人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影子，让她有些茫然。
“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现在的你，是想要找到能保护自己的人，还是想要变成能保护自己的人？”
杜蛇还是那样的冷淡。苗咪想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想要保护自己！”
于是杜蛇开始教苗咪防身术。苗咪问他是哪里学来的，他答道：“电视上看的。”
但苗咪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她一近身就被摔得浑身抽疼的时候。
杜蛇的教学相当严酷，即便苗咪摔得满身是伤，他还是严厉地命令她站起来。
有时候苗咪真的很想哭，身子疼得不敢动弹，却还是要咬紧牙关，支起发颤的双腿。
“后悔了吗？想要继续当个受人欺负的人，然后不断乞求着有谁能来保护你吗？”
苗咪趴下的时候，杜蛇总是不经意地说出这些话来。苗咪总是摇摇头，继续撑起身来。
每当漫长的一天过去，苗咪脱下衣服的时候，身上总会有大片青紫。
杜蛇默默地为她上药，手指划过原本稚嫩的肌肤，引来她的一阵颤抖。
但拼命地坚持下去后，苗咪逐渐适应了这种整天被摔的生活。
现在的她能在杜蛇跟前撑上好一会儿了，虽然还是远远敌不过他。
那些小混混又开始来找她的麻烦，但这次苗咪却觉得他们的动作变得迟钝了。
其中一人伸手来抓她的衣襟，却被她借势撂到地上。另外两个人见状，一齐朝她扑来！
苗咪冷静地一脚踢在某人的小腿腹处，那人重心不稳，自己摔了个狗啃泥巴。
然后苗咪又顺势用手肘狠狠顶在另一人的胸窝，登时就让他捂着胸口蹲了下去。
苗咪暗暗惊叹自己变强之际，并不知道其实杜蛇教她的，原本就是种凶狠的格斗术。
在那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来欺负她了，即便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也因此，苗咪对杜蛇的身份越发感到好奇，杜蛇却从未与她说起。
“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些无聊的往事。”这是他唯一一次的回应。
苗咪只好暂时搁置了心中的疑惑，想着总有一天会知晓的。
于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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