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人影行走在树与树之间的阴影里。
这里是苹果林的最北部,由于靠近阿瓦隆结界的边缘,所以这里常年被黑暗笼罩,太阳光很少能够照射到这里,这片地区的积雪也因此常年不化。
这片区域原本是禁止任何人进入的,它被阿瓦隆学院的初代校长用至高的结界术封印,漫长的时间下来还没有人能进入这里。
但黑色人影却做到了,他手里握着猩红色的长剑,这柄剑锋利得能斩断任何东西,包括千年前的封印。
黑影停下了步伐,因为他达到了最终目的地,他的面前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黑色铁门,这座铁门在四周黑色的环境下竟然散发着淡淡的青色光芒,就是因为这些光芒,黑影才看清门上面的东西。
那是一副雕刻,穿着甲胄的男人们在厮杀,为了争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被人用青铜的锁链绑在巨大的石柱上,她的周围燃烧着炽热的火焰,火焰几乎要将女人吞没。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黑色的身影喃喃。
他手里那柄身形犹如巨大十字架的长剑变成了刺目的红色,巨大的剑身划开空气斩断钢铁,他把这座门......劈开了!
他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进门里,门里的景象和外面完全不同,没有黑暗也没有刺骨的寒风,门里的世界是灰红色的,远处巨大的活火山骤然喷发,橙红色的岩浆伴随着大量的气体喷涌而出,巨大的声响像是雷霆轰鸣。紧接而来的是破坏性极大的火山碎屑流,烧得通红的浮岩伴随着剧烈的气体爆发从灰青色的天空砸落,留下火红色的划痕。
“真是壮观的景象。”黑影感叹,即便在他现在的地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炽热的气浪在空气中急速翻滚。
他慢悠悠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只粉笔,不紧不慢地在暗红色的大地上画着什么东西,不到三分钟,一座颇为复杂的魔法阵在他手下成型。
“到工作的时间了。”他合上双掌,原本收敛在体内的巨大魔力在这一刻肆无忌惮地释放了出来。
空气被划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一个高挑的身影从裂缝中走出,那是个有着一头如太阳般耀眼的金色头发的男人,身穿黑色的风衣,胸前的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这是哪里?”男人皱起了眉头,因为他闻见了空气中浓郁的硫磺味。
“这里是阿瓦隆结界的夹缝,火与灰烬的世界。”黑影说。
或许现在已经不能将他称作为“黑影”了,那是一个长相颇为英俊的年轻男人,蓝色的眼睛如大海般蔚蓝。
“我很庆幸你今天没有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小丑。”金发男人说。
“如今已经不需要再伪装了,我多年的愿望会在今天实现。”青年看着金发男人,“圣杯......就在那座门的里面,维吉尔。”
“这也是我多年的愿望。”维吉尔微笑,“现在我离这个世界的究极......那么近!”
“别高兴太早了。”青年说,“情况有变。”
“怎么说?”维吉尔皱眉。
“一个棘手的家伙回来了。”
“谁?”
“摩根·勒菲,那个绝之女巫。”青年脸色凝重。
“摩根·勒菲。”维吉尔念着这个名字,“传说她是至恶的魔女,代表死亡和邪恶,所以人们也常常称她为冬之女巫,因为在古时候,凛冬就代表着死亡。”
“她依靠着千年前遗留下来的某个术式重现人间,但这样她必然会付出某种代价,现在的她不可能是完全的姿态。”青年说。
“一个来自遥远过去的......孤魂么?”维吉尔看了一眼青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对我们来说反倒是机会,我想学院的那帮人现在可没功夫管我们,圣杯就在眼前。”
“我可不认同这个观点,摩根的出现对我们来说只能是坏事。”青年冷冷地说。
“你很忌惮她?”
“摩根·勒菲,她是梅林的徒弟,传说她继承了梅林在魔法上的所有造诣!”青年低声说,“勒菲(le Fay)这个绰号本身就象征着她超自然的存在。”
青年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震耳欲聋的吼声打断,那声音的主人巨大而又狰狞,张开的翅膀遮盖天空,漆黑的鳞片张合间发出梆子敲击般的声响,巨大的金色瞳孔明亮得像是一轮太阳!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词语可以用来形容这个生物:龙!
“竟然是活着的龙!”维吉尔微微吃惊,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生物。
“传说阿瓦隆学院圈养着一头火龙,没想到是真的。”青年皱眉。
巨龙在空中急速盘旋,它每扇动一次翅膀就会产生强烈的暴风,暴风粉碎岩石,整片大地在它的咆哮声中震颤。
维吉尔能够感受到他们被巨龙的目光锁定,有汗水从他的额头留下。只有真正面对这种生物的时候你才会感受到它的强大,人类在它们面前显得那么渺小不堪。
“你可别被吓傻了。”青年笑了笑。
“这可真让人吃惊,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完美的生物。”维吉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传说所有龙类生下就是LOM.5,上帝给予了它们难以想象的魔法天赋,但它们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智慧。”
维吉尔打了一个响指,巨大的红色魔法阵自他的脚下缓缓展开,魔法阵的范围内形成了强力的结界,红色的雷霆在空气中滚动。
巨龙察觉到了危险,它本能得想要飞高躲避,但却被雷霆的墙壁阻挡,巨大的身体撞击在上面发出战鼓般的巨响,坚硬的鳞片在雷霆的轰击下变得血肉模糊。
“笼子已经做好了。”维吉尔淡淡地说,他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这头龙的存在,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我现在需要和这头龙好好说说话,但它高高在上的,大概很难听进我的话。”
青年看了维吉尔一眼,然后猛然跃起,冲向天空中的巨大生物!
很难想象一个人类的跳跃力能够这么强,重力在他身上仿佛失去了作用,他的身体如炮膛般急速上升,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巨龙的瞳孔里。
青年在空中改变了姿势,身体骤然向下,红色的剑刃发出夺目的光芒,他把整柄剑送进了巨龙的右眼里,然后用力地转动剑柄,将巨龙的整颗眼球搅烂。
很难想象这个看上去甚至有些斯文的年轻人做事的方法竟然如此残暴,巨龙滚烫的鲜血溅满了他的全身可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失去右眼的巨龙发出痛苦的呻吟,从眼部传来的剧痛让它无力飞行,失去平衡的它从天空坠落了下来,巨大的身体砸落在坚硬的岩石上,地震山摇。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谈谈了。”维吉尔摊手。
他的瞳孔忽然变得异常深邃,仿佛深渊之门就此洞开,原本暴躁的巨龙在看到那双眼睛的第一时间里变得安静了下来,金黄色的瞳孔空洞无神。
“你竟然控制住了它。”青年吃了一惊。
“与其说是控制,倒不如说是签订了契约。”维吉尔微笑。
“原来如此。”青年看着维吉尔,“这就是你的‘全能全知’,正是因为这个可怕的能力,你才能够将我唤醒。”
“你的身手也名不虚传。”维吉尔盯着青年手里的剑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红柄剑吧?”
青年罕见的沉默了。
“被诅咒了的剑吗?”维吉尔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我想这柄剑对你来说应该有着特别的意义,不然你也不会将这柄诅咒之剑留在身边。”
“它是我的全部。”沉默了许久后,青年低声说。
又是这节大理石阶梯,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
这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摸不到,唯有这段石阶曲折地延伸至黑暗的尽头......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因为他曾经到达过这里的尽头,他本该是知道的......可是现在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开始登台阶了,又一次。
这个地方没有时间的概念,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只是知道这段石阶的尽头就是他的终点。
他终于走到了石阶的尽头,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无穷无尽地黑暗。不,不止是黑暗......还有一座门!他的前方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门!它那么古老庄严,只是站在它面前就有一股想要跪拜的冲动。
他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所以一点也不惊讶。
他缓缓地推开了这座门,这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事,因为这座门那么高大,几乎顶天立地,但他只用一只手就将它推开了。
就这样他走进了门里,然后他听到了有人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子,又有什么资格继承王位?”中年男人猛捶桌面,将桌子上的铁杯震得东倒西歪。
“就凭他拔出了石中剑。”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说,他坐在中年男人的对面,干枯的手指在把玩一块光滑的玉石。
“谁能证明?”中年男人摊手,“谁能证明是他**的?”
“别再钻牛角尖了,阿德莱德。”老人尖声说,“现在所有的人都认同他是国王,这是铁定的事实。”
“再者有梅林支持他,这位传奇巫师的名声在卡梅洛特甚至压过了乌瑟王!”老人的眉头皱得很厉害,“卡梅洛特的人民都相信他的话。”
“所以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叫作阿德莱德的男人低声说,“就这样放弃王座?”
“那倒不至于。”老人咧开嘴笑了,干枯的脸看上去那么惊悚,“死人是不能继承王位的。”
“你是说......”阿德莱德压低了声音,“把他杀了?”
“新王在加冕仪式上被叛军杀死,这是不是很符合一个私生子的结局?”
“你有几成把握?”阿德莱德问,“你要知道这件事的风险是巨大的,失败了我们两个就都得死。”
“七成,或者更高。”老人思考了一会儿,“这是一场赌博,输的人将万劫不复,但我有信心能够赢得这场豪赌。”
“是什么让你这么自信?”
“信任,新王很信任我,这就是我们的优势。”老人说,“他说到底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满脑子的仁义道德忠贞勇敢,像他这样活在理想世界里的人,最终会被理想埋葬。”
“他到死都不会知道是你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出卖了他吧?”阿德莱德怪笑。
“他注定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要怪就怪他自己非要闯进权力者的游戏里来。”老人露出嘲讽般的笑容来,“要想玩这个游戏,就得先把手弄脏,但这位新王似乎还没有准备好。”
“所以,为了我们即将到来的胜利,干杯?”阿德莱德举起手里的酒杯。
“干杯,为了伟大的不列颠!”老人同样举杯。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卡梅洛特某家妓院的密室里,埃罗爵士死后阿德莱德就接手了他所有的产业,包括这家妓院。知道这间密室的人只有三个人,现在埃罗死了,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他们根本不用担心今天的对话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所以他们才能在这里明目张胆地密谋杀死国王的大事。
但他们不会想到有人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
“布拉德利,辅佐过两代君王的老臣,现在老得都快死了,但却还活得像一只狐狸。”梅林的声音在摩根心里想起。
“他们决定在加冕日杀死亚瑟。”摩根低声说。
她挂在妓院的房顶上,黑色的斗篷包裹着她的身体,几乎让她融入夜色。她本能地抗拒这个地方,在魔法的作用下她的听觉几乎成倍的放大,她听到阿德莱德和布拉德利秘密交谈的同时也能听到妓女和嫖客们浪荡的呻吟声,这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加冕日么?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要把这件事告诉亚瑟吗?”摩根问。
“没用的,布拉德利辅佐过两任国王,他在王国内的呼声很高,用德高望重来形容也不为过,你没有证据,没人会相信你。”梅林说,“你现在揭发他们,只会打草惊蛇。”
“那我们该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死亚瑟么?”摩根急得干瞪眼。
“别急啊我的公主殿下。”梅林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懒惰,“很多事情你着急是没用的,要把心静下来。”
“他们打算在加冕日那一天将亚瑟王杀死,但如果他们都活不到那一天,事情不就解决了么?”梅林嬉笑着回答。
“你要......杀死他们?”摩根露出难以置信地表情。
“不,不是我要杀死他们,而是你。”梅林的声音变得严肃。
“我?”摩根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说到底只是一个观察者,你们所有人在我的眼里只不过是一场戏,戏的走向该由这出戏的演员们决定,而不是身为观众的我。”梅林低声说,“现在只有你能阻止他们,而不是我。”
“可我没有杀过人。”摩根低声说。
“布拉德利有一句是对的,想要玩这个游戏,就必须把自己的手弄脏,亚瑟王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只能由你来代替他做这个刽子手。”
“我做不到......”摩根低语,她身为公主长这么大连只蟋蟀都没踩死过,更何况是让她去杀死一群人。
“那你就只能看着亚瑟王被他们杀死。”梅林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你是喜欢他的吧?”
摩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像是火烧:“你在说些什么!”
“我活了很久了,有些事还是能够看出来的。”梅林又恢复了以往戏谑的语气,“你很喜欢他,我看得出。”
“可我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摩根有些语无伦次。
“王室之间近亲相爱不算什么,很多王国都有这样的习俗,如此才会诞生出血脉精纯的后代。”
“可......可......”摩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跃,像是要冲破她的身体。
“你喜欢他,所以你不会看着他就这样死去的,对么?”
摩根本能地点点头。
“所以做好觉悟吧,剥夺生命的觉悟。”梅林说,“为了亚瑟,也为了你自己。”
阿德莱德觉得很烦躁。今天一大早上就有人在他的妓院里大吼大叫。惹麻烦的是卡梅洛特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威廉,他出生在贵族家庭,父亲是位受人尊敬的骑士,当年在战场上没少杀敌。父亲十分英勇但儿子却是个十足废物,威廉不练武也不学政治,他只喜欢年轻貌美的姑娘。卡梅洛特大大小小的妓院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从不碰那些妓女,那些被别人玩剩下的东西以他的身份又怎么会去碰?他只玩处女,而且必须是皮肤雪白美貌动人的女孩。所以他才经常光顾这家妓院,因为埃罗总能找到符合他口味的猎物。
但他并不知道这家妓院的老板已经换了人,他和往常那样享受完可口的猎物后想要赊账,迫于他父亲的威严埃罗往往都会点头答应。但阿德莱德可不是埃罗那样的胆小鬼,他现在是王国的核心人物,根本不怕得罪任何人。威廉没钱付账那就得付出代价,真希望他那自认清高无比严肃的老骑士父亲在看到儿子被打成残废后不会被活生生地被气死。
但公主殿下的到来却打消了他所有的不愉快。
他不止一次听别人说起过这位摩根公主,传说她有天使的面孔,任何见过她的人都会被她的美貌折服,她的美艳之名甚至传到了别的国家,就连大街上流着鼻涕牙牙学语的小孩子都知道这位“卡梅洛特的玫瑰”。
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阿德莱德如今终于见到了这位公主殿下的真容,她远比别人描述中要美丽,她的肌肤素白得像是雪或者盐,精致的五官清晰得像是由雕刻大家一笔一划雕刻而成,墨绿色的眼睛闪动着明亮的光芒,金色的卷发垂落下来,宛如一道黄金的瀑布。
阿德莱德见过很多女人,也拥有过很多女人,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所见识过的女人里没有一个能和这位摩根公主相提并论。有谁会拿地上随处可见的石块和晶莹剔透的宝玉做比较?
在这种年纪就拥有这样的魅力,要是让她再长两岁那岂不是倾国倾城的尤物?国王们为了得到她想必会大打出手吧?真是红颜祸水,阿德莱德在心里想。
“公主殿下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阿德莱德小心翼翼地问。
他这么警惕不是没有道理,这位公主殿下虽然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花瓶,但她的背后站着新王,明眼人都能看出亚瑟王和这位摩根公主有说不出的情絮,摩根确实是十分诱人的猎物,但他没必要在这个关键时期去触碰亚瑟王的雷区,上个把注意打到摩根头上的人已经死了,他必须引以为戒。
他可不是埃罗那种被欲望支配的蠢猪,在他看来这个猎物是不会自己逃跑的,很快就到加冕日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一天就是他成王的日子,到了那个时候他想怎么玩弄摩根都名正言顺,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他和布拉德利谈好的条件是他成王后布拉德利会成为护国之手,也就是丞相,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布拉德利已经很老了,他没有精力当王,所以他并不担心布拉德利会背叛自己。
“我听说阿德莱德爵士收藏着许多珍贵的名画。”摩根开口说,她的声音就像百灵鸟那样动听,这让阿德莱德的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公主殿下也对画感兴趣么?”阿德莱德微笑着说,语气里大有一种称赞的意思。
“小时候想成为一名画家。”摩根回答。
“那么公主殿下可算是找对人了,我的鉴赏室里收藏着许多好画,它们都出自绘画大家之手,相信公主殿下一定会喜欢。”
就这样阿德莱德带着摩根来到了他的宅邸,他的宅邸座落在卡梅洛特的西边,靠近一座悬崖。这座古堡建筑是阿德莱德世袭的家族领地,算算也有两百年历史了,在这儿周围就有一座石矿,建造用的石料就来自那里。
正如阿德莱德自己说的那样,他的鉴赏室里挂满了名画,这间宽敞的屋子面朝南方,拉开窗帘柔和的阳光就会照射进来,落在铺得整齐的的白色毛毯上。
不得不说表面上阿德莱德确实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但其实这些都是他托人布置的,他对绘画一窍不通,但他很乐意花一些钱彰显自己的品味。他勾搭上某个女人就会把她带到这里,那些女人看到满墙壁的名画后就会觉得他是一个懂艺术的绅士,很有魅力。这些女人往往会在他的花言巧语下脱下自己的衣服。
“阿德莱德爵士真是一个懂艺术的人呢。”摩根盯着墙壁上的画,由衷地说。
“只是在下的兴趣而已,每次我烦恼的时候就会来到这里,看着这些画一切烦恼都会烟消云散。”阿德莱德微笑,“公主殿下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我也有过这样的感受,只有完全沉浸在画的世界里,才会忘记自己。”摩根说。
阿德莱德将一只高脚杯递给摩根:“尝尝吗?这是我自己酿的葡萄酒,用橡木桶发酵制成,在地下室里存放了好些年头了。”
摩根接过酒杯,看着杯中流淌着的深红色液体:“真是好酒,看它的颜色就能知道。”
“美酒配佳人嘛,现在看来这酒就是专门为公主殿下准备的。”阿德莱德和摩根碰杯,他们同时将杯中的液体饮尽。
他们坐在椅子上交谈,没过多久葡萄酒的酒劲上来了,摩根的身体微微发烫,原本素白的肌肤变成了诱人的粉红色,深蓝色长裙下的身体曲线曼妙玲珑,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一把抱住。
阿德莱德察觉到了摩根此刻迷情的眼神,这种眼神他很熟悉,以前那些被他哄骗的女人**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毫无疑问公主殿下对他动了情,他意识他自己也许不用等到加冕日也能好好享受这位“卡梅洛特的玫瑰”。
“你看上去很热。”阿德莱德低声说。
“是的。”摩根声音沙哑。
阿德莱德走上去抱住了摩根,亲吻她的嘴唇。令得惊喜的是摩根没有拒绝,他一边咬着摩根的耳垂一边抱起她柔软的身体,将她粗鲁地放在毛毯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
耳边传来少女急促的喘息声,这个声音让阿德莱德血脉偾张,他疯狂地亲吻着摩根的嘴唇,就像野兽撕裂猎物的脖子吸吮里面的血液,他的双手在那具让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身体上迅速游走。他感受到摩根想要用手推开他,他知道摩根在欲拒还迎,这些女人都是这样的,分明骨子里骚得不行,但仍然要装出矜持的样子。
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了他的咽喉,阿德莱德的脑子在这一瞬间里停止了思考,匕首的主人似乎觉得他还没有死得彻底,于是又连续捅了好几刀。
摩根推开阿德莱德站来了起来,神色冰冷。她的身上全是血,这倒难不倒她,她可以用魔法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消除。
梅林没有教她伤人的魔法,所以她想要杀死阿德莱德就必须以自己作为诱饵,让他放松警惕。她把匕首藏在了裙摆里,阿德莱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点。
她还是接受了梅林的提议,为了亚瑟的安全她选择弄脏自己的手。
“事情可还没有结束。”梅林的声音响起。
“什么意思?”
“城堡的佣人们看到你和阿德莱德进入了鉴赏室,阿德莱德死了他们一定会去告发你,想要不露出马脚,就必须把这里的人全部杀掉,死去的人是不会说出真相的。”
“可他们都是无辜的人啊。”摩根不能理解,她杀死阿德莱德是因为阿德莱德该杀,他企图谋取亚瑟的王位。可这些佣人一点错误都没有犯,她有怎么能忍心夺取他们的生命?
“从你杀死阿德莱德的那一刻起你就没办法回头了,你难道想让亚瑟知道这一切?你勾引他的忠臣然后把他杀了?”梅林的话在她耳边回荡,“亚瑟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看你?你得好好想想。”
摩根沉默了许久,她紧咬着牙齿,双手紧握,尖尖的指甲陷入肉里,最后她抬起头来,做出了决定。
阿德莱德爵士被杀的事件很快就传开了,作为王国的重臣,阿德莱德爵士一直都深受国王的信任,可是现在他死 了,被人用利刃刺破咽喉而亡,凶手不得而知。亚瑟王很喷怒,他觉得这不是一位忠臣应该有的结局,他下令通缉杀死阿德莱德的凶手,只要有人提供线索,就会获得丰厚的报酬,可是几天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来提供线索,整个卡梅洛特变得人心惶惶。
布拉德利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苍老的脸上阴沉得可怕。
阿德莱德被杀的消息对他来说就宛如晴天霹雳,这不得不让他感到心慌。他听闻阿德莱德的城堡里所有的佣人都被人杀死了,这个凶手极度凶残,他杀死了阿德莱德还不够,为了不留下一丝破绽和线索,他让整座城堡的人都给阿德莱德陪葬!
他一度认为是亚瑟王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王先杀死了阿德莱德,然后就会找上自己。可是过了那么多天国王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之后他仔细想了想,亚瑟王想要杀死他们根本不用那么麻烦,那么到底是谁杀死了阿德莱德?是他的仇人么?
布拉德利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他不管怎么想也想不出那个人究竟是谁,对方没有留下哪怕一点蛛丝马迹,始终把自己隐藏的好好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未知的敌人更可怕的东西吗?
他越想心里就越烦躁,这时房门被人打开,走进来的是年轻貌美的侍女,她穿着白色的纱布衣服,这种轻柔的衣服紧贴在侍女的胴体上,曼妙的曲线毕露无疑。
“主人,您的红茶。”侍女恭敬地端上茶水,脸上露出抚媚的笑容。
“珍妮,你又变漂亮了!”布拉德利没有去碰桌上的茶杯,而是一把将侍女拉近怀里,右手用力地在她身上**,“小**,想我了没有?”
很难想象那个表面上古板威严的布拉德利老爵士在背地里会有这样的一面,他这种老得快死的人竟然还会贪恋美色,干枯的手掌在侍女身上留下一道道青紫色的印子。今天他心情不好所有特别用力,对待侍女的态度就像对待家畜,可侍女不敢吭声,只能强忍着剧痛扭摆腰肢。
“真没劲儿!”布拉德利狠狠地拍了一下侍女的屁股,珍妮的表现就像布娃娃,这他很不满意。布拉德利之所以那么用力的**珍妮的身体就是想听她的尖叫声,可这个女孩始终强忍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这让布拉德利觉得很没趣。
“主人,公主殿下来了,在门外等候。”侍女强忍着眼泪跪下,小心翼翼地说。
“摩根公主?”布拉德利皱起眉头,他自认为和这位公主殿下没有任何交集,对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
“公主殿下说有学术上的问题需要您解答。”侍女老实说,“是那位摩根公主,和传闻一样,她美得就像仙女。”
布拉德利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女,低声说:“把衣服整理一下再出去,请公主殿下进来。”
“是的,主人。”侍女恭敬地说。
绝美的女孩从门外走了进来,布拉德利浑浊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位公主,也并没有太在意关于这位公主美貌的传闻。现在看来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摩根公主拥有倾国的容姿,他活了那么多年这样美丽的女孩还是平生仅见。
“午安,公主殿下。”布拉德利虽然很老了,但他还是行了标准的宫廷礼仪,干柴般的身体单膝跪下,亲吻摩根的指背,以表示他对公主的尊敬。
“午安,布拉德利爵士。”摩根说。
“不知道公主殿下今天来访所为何事?”
“我来向你请教学术上的问题。”摩根坐在了布拉德利身旁的座位上,她的举动那么随意,就像在自己家里那样无拘无束,这让布拉德利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学术问题?”布拉德利挑眉,“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何而困惑。”
“先不聊这个。”摩根微笑着看着这个老人,“我们先谈谈其他的事吧。”
布拉德利盯着摩根,内心诧异对方的态度:“那我们谈什么?”
“布拉德利爵士这么老了,还会喜欢年轻的姑娘么?”摩根打趣,“那种装扮,可真是恶趣味。”
“我老得都快要死了,快要死的人当然希望看到有活力的事物,这样会让我觉得还能多活久一点,每次看到她们年轻细滑的肌肤我都感觉自己年轻了不少岁。”布拉德利说,他知道摩根指的是侍女的打扮,这倒不是什么禁忌的话题,这些侍女都是他花钱买来的,是他的东西,他想怎么做都是可以的,没有人会指责他。
“布拉德利爵士知道曼珠沙华吗?”
“很遗憾,我并没有听说过。”布拉德利摇头。
“这是一种花的名字,它生得异常妖艳,就像绝世的舞姬,在风中跳着让人迷醉的舞蹈。”摩根说。
“听上去很美。”布拉德利露出向往的表情来,“您也知道,像我这样的老人最想看到的就是美好的事物,您一定亲眼见过这种花吧?”
“不,我没有。”摩根遗憾地说,“这种花只有在遥远的中国才有,我也是在书上看到过有关它的记载。”
“中国?”
“一个神秘又强大的东方国家,这是某个人告诉我的。”摩根微笑。
她的笑容里带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布拉德利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口干舌燥,心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他死死地盯着摩根诱人的身体,就像豺狼盯着自己可口的猎物。
摩根在内心冷笑,布拉德利中了她的媚术,只要中了这种媚术就算是没有性能力的宦官都会觉得身体犹如烈火焚烧,红色的欲望会将这个人的脑子填满。
摩根微笑着坐到了布拉德利的腿上,纤细的双手勾住他枯木般的脖子,布拉德利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他用力抱住摩根的身体,力气之大仿佛要将摩根和他融为一体。他亲吻摩根的脖子,疯狂地呼吸着她身上那股让人迷醉的香味。
混乱间他碰掉了桌上的茶杯,陶瓷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也许不知道,在中国,曼珠沙华又叫作彼岸花,这种花遍布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上。”摩根凑到布拉德利的耳边,轻声说,“再见了,布拉德利爵士,愿地狱之路上你不再孤单。”
锋利地匕首刺穿了干枯的皮肤,溅起猩红的血液,摩根被人用力推了出去,摔在了地上。在最后的关头布拉德利伸出了手护住了自己的咽喉,匕首只是刺穿了他的手臂。
大门被人用力踹开,穿着银色甲胄的士兵们大步走了进来,在这之后进来的,是披着蓝色披风的年轻人,他的头上戴着象征着至高王权的黄金冠冕。
“亚瑟......”摩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出现了巨大的失误,她太小看布拉德利了,这个老家伙可不是埃罗或者阿德莱德那样的蠢蛋,他活得太久太久了,已经活成了一只老狐狸。
布拉德利在心里冷笑,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局,他从一开始就在怀疑这位摩根公主。他料到对方杀死了阿德莱德后很快就会找上自己,在摩根来到他家的那一刻就有眼线跑去通知亚瑟王,之前他都是在演戏,他靠咬破舌头带来的剧痛来抵御媚术的诱惑,而茶杯是他故意碰掉的,这是在给院子里的人发信号。
事实证明一切都如他计划好的方向在进行,摩根刺杀他的事实以定,任由她怎么解释都没用了,国王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摩根看到了亚瑟望向自己的眼神,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震惊、愤怒以及浓浓的......失望,就是这些东西让她的心痛得仿佛要裂开。
“正如王您所见的那样,摩根公主企图色诱并刺杀我。”布拉德利捂着手臂上的伤口,那柄银色的匕首插在鲜红的手臂上那么刺眼。
“阿德莱德也是你杀的?”亚瑟沉默了好久,沙哑着嗓子开口。
摩根紧紧地咬着嘴唇,从一开始她就无力为自己辩解,就算她现在揭发了布拉德利和阿德莱德的勾当也没有人会相信她,人们又怎么会相信一个杀人凶手说的话?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摩根强忍着没有让它落下来,因为她不想让亚瑟看到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或许她现在应该演戏,告诉亚瑟她是被人逼迫的,梅林总有办法帮她圆这个慌。可是她不想这么做,因为她觉得这样做很恶心。
她就是这样高傲的人,她可以为了心爱的人不惜弄脏自己的手,但却没办法为了活命而作践自己。
“把她带下去。”亚瑟挥了挥手,墨绿色的双瞳暗淡得失去了应有的光泽。
摩根在恍惚中被人架了起来,她知道这些士兵会把她带到阴冷的地牢里,她知道亚瑟的为人,他不会因为摩根是他的亲姐姐而宽恕她的罪行。
她瞥到了布拉德利的笑容,这个丑得像食尸鬼般的老人舔着干燥的嘴唇,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嘲讽,那意思是在说:“公主殿下的味道可真棒”。
到这个关头了这个老混蛋还不忘嘲讽她,摩根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布拉德利的嘲讽成功了,他的笑容永远的定格在了摩根的脑海里,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一团火在摩根的心里燃烧,那是一股难以想象的愤怒,仿佛自地狱的最深处而来,冲破封印的大门释放出狰狞可怖的魔鬼!
她不甘心就这样受人摆布,那些嘲讽她伤害她的人,他们都该去死!
深渊的大门在摩根的眼里洞开,首先遭殃的是扶着她的两位骑士,他们的身体在一瞬间里冻成了冰雕,狂风将他们的身体撕裂得粉碎。
“保护国王陛下!”其他的士兵下意识地用身体挡在亚瑟的身前,可摩根的目标并不是亚瑟,她冰冷的目光始终锁定着布拉德利,那种目光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两米长的冰锥一根一根地刺入布拉德利的身体,每刺进一根就会带起冲天的血液,布拉德利发出犀利的惨叫声,但下一秒就有一根细长的冰锥刺穿了他的下巴,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摩根没有直接将他冻成冰雕,因为她对布拉德利的仇恨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她冻住了布拉德利所有的伤口,防止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她要慢慢地折磨他,让他在痛不欲生的状态下慢慢死去。
摩根癫狂地大笑着,她看着自己身上结着的冰霜,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着的澎湃的力量,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留下了泪来。那些泪水在冰冷的寒风下都不曾冻结,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而下。
低沉地叹息声在她耳边回旋,有人在寒风中抓住了她的手臂。周围的景象在下一秒改变,那个人带她逃离了布拉德利的宅邸。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
“梅林。”摩根喊出了那个人名字。
“你失败了,但也成功了。”银色长发的年轻人低声说。
“你一直都在骗我。”摩根盯着他的眼睛,“你明明知道布拉德利不好对付,但却故意让我去冒险。”
“不是我让你去的啊,是你自己做的决定,还记得吗?”梅林说,“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决定,是你自己下得决心。”
摩根听了沉默了很久,然后她低声说:“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深爱着亚瑟。”梅林说,“我需要有一个人,为了他燃烧自己,就像柴薪。”
“柴薪?”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命运么?”梅林看着她,“你的命运就像柴薪,只有燃烧自己才能用火照亮这个世界,但人们只知道火的存在,他们歌颂赞叹火的伟大,却忘了默默燃烧奉献了一切的柴薪。”
“任何伟大的国王都会有一个令人深恶痛绝的死敌,这个死敌却恰恰体现出了王的伟大和崇高。”梅林叹了口气,“这是不是和柴薪和火很相似?”
“我是柴薪,而亚瑟是......火。”摩根明白了,“所以我要去扮演一个坏人,国王的死敌,这样作为我的对立面,亚瑟才会成为崇高的王。”
“是的,火与柴薪,光明与阴影,这就是你们两个人截然不同但却千丝万缕的命运。”梅林低声说,“所以你愿意为了亚瑟背负起所有的罪孽与黑暗,让他成为伟大又崇高的王么?”
“就像今天那样么?”摩根低声说,“不被任何人理解不被任何人期望,只为一个人而活着的......孤独的人?”
梅林点了点头:“做出选择吧,如果你要放弃,我可以把你带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你会在那里度过余生。”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柄魔杖,它看上去像是一根干枯的树枝,但却有惊人的气息从上面传出:“这是德库法杖,我的老朋友,伴随了我许多许多的岁月。”
“我终于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了么?”摩根自嘲地笑了笑,她看了梅林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她握住了那柄魔杖!
白色的光芒将摩根笼罩,那些光芒围绕在摩根周围,轻柔得就像是烟雾,它们似乎要拥抱她,拥抱这个选择了永恒孤独的女孩。
“真温暖啊,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么?”摩根低声说,她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魔杖,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那是属于她的,最后的笑容了吧?
“从此之后你不能再是潘德拉贡了。”梅林低声说,“摩根·勒菲,这是你的新名字,它象征着超凡......以及对他人的深深的情感。”
“从此,我只为一人而活。”白色的光芒里,金色头发的女孩戴上了巨大的巫师帽,银黑色的斗篷在风中摇曳,墨绿色的瞳孔深处仿佛结着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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