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动人情，几杯醇香美酒入喉，张仙余的兴致也被带动了起来，说着说着就从关于内心的平静话题转到了自己的峥嵘岁月上面去，情绪也不免有些激动起来。
白灵坐在身旁不时斟酒，神情严肃却不失柔美，她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俨然一副倾听者的模样。
“后来宁阳也离我而去，在这世上我就只剩下你师傅这一个朋友了。”张仙余看着手中的酒杯，眼神孤凉如无波古潭，他的声音低沉平静，“你们总说我神威盖世，但你们从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百族大战我折了三个兄弟，天赋筑龙骨被李纯明打断，虽然我后来将他反制，却也注定我的肉身修行无法突破巅峰。”
“后来域外天魔挥师而来，临死之际用鬼蜮魔印重伤我元神，我用了几百年才从将那伤势恢复的七七八八。”
“鬼蜮魔印？”白灵掩唇惊呼，那可是天魔的绝命之术啊！鬼蜮魔印需要使用者榨干体内所有精华才能使出，是其最强的招数，使出这招时就只求于敌人同归于尽了，再算一算时间。
“难道之前那些年仙帝额头上的刻印就是鬼蜮魔印吗？”
张仙余点头承认，记得那时候人们还都以为自己是凝结出了身与道合的天心刻印，若不是今天他亲口承认有谁会想到那陪伴了仙帝数百年的居然是随时可能夺人性命的魔印？
“没想到风光的仙帝居然会有这样的故事。”白灵黯然的低下头，甚至忘记了再给张仙余填满酒杯。
张仙余见杯中无酒索性把酒杯放下，靠在了椅子上，“其实前些天我还在想，如果我死在这次劫难里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仙帝你？！”
见白灵貌似误解了自己的话，张仙余急忙解释道，“我并不是有心求死只是觉得有些累了。”“肩上的重任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却又只能孤零零的坐在仙极峰上等着时不时被各方势力的探子窥探，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先不要轻举妄动。”
白灵闻言沉默不语，是啊，和她远避南疆，不理世事的师傅不同，仙帝坐镇各方势力版图的中央所承担的责任也是不言自明，“仙帝为何不试着去找几个新朋友呢？”
“新的朋友？”张仙余轻蔑一笑，“我已经不想再参加朋友的葬礼了，而且你觉得有多少人会愿意和我成为单纯的朋友呢？”
“……”
白灵呆愣的看着有些落寞的张仙余，已是想不出什么能安慰他的话来。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这些了，不知不觉居然喝了这么多。”看着酒去瓶空的玉壶，张仙余放下了杯子，“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哦！没有了。”
“没有就好，”张仙余起身，“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向门口走去。
“仙帝！你？”白灵伸手想要去抓他的衣袖却又缩了回来。
张仙余并没有看到身后的这一幕，只是说道，“既然下山了就不要这么叫了，这些天听得怪生分的，以后你就叫我咸鱼吧！”
“这怎么能行？”白灵心中虽然有些得意，但咸鱼是她师傅称呼张仙余的名字，自己若是也叫仙帝咸鱼的话岂不是乱了辈分，她刚想辩驳却见张仙余摆了摆手。
“哎！”张仙余示意白灵不要再说，“其实刚才和你聊天的时候我也想了很多，或许这次危机真的是上天的安排，可能这次该是我谢幕的时候了。”他望向帐外，表情极为淡然。
白灵哽住，她本想出言安慰却发现以自己这浅薄的人生经历想去安抚张仙余完全是痴人说梦，她粉拳紧握，轻咬朱唇，胸前的丰满微微颤抖，看起来有些慌乱。
张仙余伸手拍在她的肩头，吐着淡淡的酒气说道，“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自以为是。”白灵闻言抬头，四目相对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您知道我在想什么？”
“呵，你是把我这两千年阅历当摆设吗？”张仙余放开搭在白灵肩头的手，目光忽地锐利起来“不过我现在已如风中残烛，如果我真的同意了你不会后悔吗？”
见白灵有些迟疑，张仙余继续说道，“虽然我们多年前有过相遇，但那只是寥寥几面，你根本不知道我内里是个怎样的人，若我是个道貌岸然的脏心烂肺的人呢？”
“我……”白灵攥紧了储物袋，当年张仙余亲手使用过的杯子还放在里面，往事历历在目。
她用力的点了下头，神情凝重的答道，“我还是愿意试试！”
“即使我给不了你名分？”
白灵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表达自己的决心。
张仙余苦心充起的气势消散了下去，虽是在笑但表情却是有些无奈，“没想到这样你还会同意。”
白灵眼神别过一边，脂玉般圆润的脸上竟是比喝了酒的张仙余还要红上半分，她小声嘟囔道，“或许我们兽人真的像你们人类说的那样死脑筋吧。”
张仙余也是尴尬地看着白灵，终是从脖颈摘下一枚护身符放在白灵手中，“我现在打不开储物袋也没有什么东西能送给你，身上只有这块养神九节竹玉坠最为贵重，送给你了。”
白灵不敢抬头去看张仙余，脸色酡红如夕阳，她只是双手捧在胸前，小心的接过了玉佩，声音带着几分羞涩，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这算是信物吗？”
张仙余一愣，随即笑道，“倒是可以这么理解。”
白灵没有再回话，而是双手并拢将玉佩包覆其中，小心地感受着玉佩上的体温。
张仙余长出一口，“虽然我现在没办法给你什么名分，但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世人都知道你是我张仙余的徒弟！是这片大陆最为璀璨的一颗星！”
“嗯⁄(⁄ ⁄•⁄ω⁄•⁄ ⁄)⁄”白灵羞涩的嗯了一声，细细品味着这番豪言壮语，“嗯？”
什么徒弟？什么璀璨的一颗星？事情貌似超出了白灵的思考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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