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很早就从昏迷中醒来,身体稍有些僵硬,费了半天功夫才坐起身。没有自言自语,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到六点多时他捋了捋刚刚得到的信息,然后找到笔纸写下来。只言片语中他就能充分领略到这世界真的很大,和自己的原先的那些小心思相比有些东西实在太复杂了。
方彦把那人带回房间后搜了搜身,得到一个绿皮的小本子和一份用透明包装袋包着的文件。在没有其他有用信息的前提下,方彦不准备让这人醒来再向其询问什么,报了警说明情况后,又把那人拖回着火那间屋子里,然后背着旅行包迅速走出旅馆。
用言灵减轻体重,方彦以最快的速度远离,在天边蒙蒙亮的时候他出现在了距离旅馆三四十公里外的一家肯德基店里。此时还没多少人,他买了杯咖啡,坐到角落里,从包中取出什么东西仔细看起来。
外面只印了个国徽的绿皮本中的信息大致是这样的——姓名:陆扬。出生日期:四月二十八号。职位:华国总参特别行动部第三支队队长……看到这,剩下的方彦就不敢看了。有些忐忑地收起本子,良久才打开另一份文件。
小心地取下袋子,里面文件的标题十分醒目:冰岛海域出现巨型磁场,各方强势进驻调查。前几页是华文,方彦差不多还看得懂,主要是写冰岛那边出现磁场的原因和可能会对周边动植物产生的影响。强到异常的磁场对人体是否有害还未可知,但美、英、德等国的动作至少表明磁场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华国也应该及早介入等等。后几页是英文,方彦翻了翻,由于完全没有英文底子,他自然一头雾水,考虑片刻后决定让刚刚起床的方鸿把这文件全部抄下来。
方鸿的身体没有大碍,不过英文写得实在够慢,等全部抄完方彦在肯德基里已经坐了三个小时了,随后收好文件,在厕所里撕碎、冲走。绿皮本还是准备留着。方彦调整一下情绪,强行把这些东西压到心底,思索着在南京的这几天该怎么办。
方鸿因为抄东西上学第一天就迟到了。到了学校,第一节课还没下,班主任张忠宇看到他在教室门口徘徊就认了出来,叫到办公室里,倒没有训斥的意思,就是跟他说了说学校里的几点注意事项、纪律等,然后把昨天就准备好的课本交给他,再如所有老师一般叮嘱几句,说下节课正好是他的语文课,一会儿领他进去就好。
上课铃响,张忠宇带着方鸿走进教室。“同学们,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叫方鸿,大家鼓掌欢迎!”他听校长说了这孩子比较腼腆,也就没让他自我介绍。抬手让大家安静一下,又在黑板上写下“方鸿”两个字,对方鸿说:“后排有几个空位,你自己选吧,要是看不清黑板,再调。”
“嗯。”在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一个人。走过苏慕的时候,她冲他皱了皱鼻子,方鸿倒像没看见一样,抱着书一脸平静。
语文课张忠宇特地照顾方鸿,复习了小半节,让他熟悉熟悉大概。方鸿翻着语文书,心思却不在课上。下课先去问问苏慕有没有英汉字典,借个工具书就应该足够弄懂那些英文的意思了……
刚下课前排的同学就回过头:“嗨,我叫李森然,作为班长,欢迎你来我们班。”说着伸出手。李森然大方地笑着,似乎不想让方鸿太拘谨。
方鸿看看他,伸手握了下,说:“谢谢。”
不等李森然再说话,他就站起来走到苏慕桌旁。“苏慕,你有英汉字典吗?借我用用。”
“哼,你还认识我啊。”苏慕倒也没那么小心眼,语气虽然不善,但还是从桌洞里拿出字典递过来。
方鸿歉意地笑笑,“谢谢啊。”
“方鸿你和苏慕认识?”身后是李森然的声音。
苏慕一扭头,还是没好气的样子:“认识,刚认识的。”
李森然疑惑地看向苏慕的同桌孙婉,她双手一摊,表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方鸿缓解尴尬似的说:“我和苏慕认识也不久,说起来我来这上学还多亏了她呢。”
“是嘛……”和李森然又聊了几句,方鸿就趴在桌子上开始翻译那抄下的文件。其间苏慕朝后看了几眼,终究还是没有主动说话。
一连几节课方鸿头都不抬地翻着字典,试图理顺纸上的句子。苏慕隔一会儿看他一眼,发现他动都不动,也不听课,这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李森然看苏慕一直回头,也朝后看了看方鸿,不过没看出他在干什么,也不好提醒。
直到放学,方鸿还在翻译着。班里的同学走得差不多了,苏慕示意孙婉先走,随后李森然也一脸奇怪的离开,就剩还在那儿苦苦思索的方鸿和嘟着嘴怒气冲冲的苏慕。
“方鸿,我妈帮你弄办学手续可不是让你来玩的!可你今天不仅迟到,上课也不好好听讲,既然这样你还说要上什么学啊,好玩吗?”苏慕插着腰,一副责任感爆棚的样子,脸蛋上泛着生气的红晕。
方鸿看着少女娇俏的样子不由一愣,“你这样子倒挺漂亮的。”
苏慕听到倒大为害羞,抢白似的低斥:“想什么呢你,我正跟你说正事儿呢,别转移话题啊。”
“那个,不是我说,是你确实挺漂亮的啊……”方鸿忍不住再打趣她。
“你还说!”苏慕知道他不像班里的男生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这话说得估计也是无心,所以只是再次警告一下,红了脸头转到一边。
“别生气了,谁说我不是在学习,我英语最差,不得花功夫赶一赶吗?”方鸿指了指桌上那一大篇英文,虽然抄的不好看,但很显然都是些艰深晦涩的语句。
“是吗?”苏慕拿起纸看了看,也不懂,不过就不好再说什么。“你要是觉得跟不上可以找老师,觉得麻烦我也可以教教你。”
方鸿笑道,“我不是怕你的水平不够嘛。”
苏慕也不恼,笑着说:“不错,你也学会开玩笑了嘛。那走吧,去吃饭。”
“你不回去吗?”方鸿收拾着东西问。
“今天是你刚来,我就当一回向导。那我们……就在学校吃?”苏慕边征求意见边朝外走。
“呃,你是有什么事想找我帮忙吧?”方鸿突然说。
苏慕回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略显腼腆地笑起来:“你看出来了?我是想跟你商量件事,对你来说也很简单的。”
“你说。”
“我妈妈答应我暑假可以去旅行了,我想请你和我们一起去,毕竟你经验丰富啊。”
“就这个呀,没问题!”方鸿自认为识趣地没再问其他,爽快答应下来。
上学的感觉在第一天尤为明显。下午方鸿就不敢再翻译了,好好听课,自我感觉还听得懂,没必要麻烦苏慕。学校里的一天就这样很快过去了,他有心理准备,知道像这样“一天”会持续很长时间。
晚上,在南京的一家肯德基店里出现了两个西装打扮的中年人,谨慎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陆队所说的少年人及可疑人员后,才拿出奇怪的仪器调试,看了片刻就小心翼翼地慢慢向厕所靠近,进去摸了半天却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陆队长,对方好像知道我们做了同位素标记,原资料已经被销毁了。”出了店门,一位中年人开始拨打电话,另一个警觉地看着周围,显出了良好的职业素质。
“知道了,这件事你们不用再管了。”另一边的陆扬已挂了电话,有点早料到会这样的果决意味,坐在椅子上自顾自感叹着:“说到底还是怪我太不小心了……”
肯德基门口,两个中年人对望一眼,看来准备回去了。不过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店门斜对面挺远的地方有个一身运动装的少年在路边低头翻书,嘴里还在喃喃说着什么,而他原有的旅行包却不知藏到了哪里。
“我要听到他们说话……我要听到他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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