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右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因为眼睛实在睁不开,全身酸疼,骨头都像是碎了一般,稍微动一下都会难以忍受,疼到满头大汗。许久才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小左惊异焦虑的眼神。
两人互相注视着,有种怪异的气氛笼罩下来,脑子里很乱,许多念头舞动着,理不清,摸不透,只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一点:“我……是你?”
意识中有两条湍急的河流终于汇集,聚成湖泊,乃至**,波涛汹涌,搅得脑子里混乱不堪,全身都在不停地打颤。
没有多余的状况,只是沉默着,安静了许久。
等到太阳升到最高,三月才渐渐缓过神来,两人紧握双手,都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我们或许是一个人呢。
我们?不该这么叫了,应该是我。我是有两个身体吗?小左还是小右,其实是同一个人吧……三月心里反复想着,好像原来生活地极为模糊,现在终于清晰了一样。各种感官情绪也都被调动起来,思路渐渐明朗,只是脑子里一直是两个画面,有些不适应。
这个年纪的他无法做出理智的判断,只按照心底的想法操纵自己的身体,支配自己的动作。
不知是出于自我保护,还是其它原由,三月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太复杂,或许在他眼里本就没什么事是足以扰乱心神的。他认为自己有了两个身体,那就是有了两个身体吧。
理顺了想法,三月才隐约感觉到可能现在自己的大脑才真正活了过来,像个初生的婴儿,几乎没有记忆一般。
两个大脑总归有它的好处。等小右帮小左换好衣服,搀着他站起来时,三月已经有点明白了。适应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想要二心二用地运动两个身体却比较麻烦。现在的他也懒得想这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怎么可能都搞得明白?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小左不是能动了吗?既然能动就好了啊。不要想太多,脑袋会疼的。
三月定下心,两个人小心翼翼地从桥洞下来,小右背着书包,扶着小左,一同深吸了口气,动作确实如出一辙,重叠在一起。
小左的身体还很虚弱,走了几步还是被小右背起来。三月看看太阳,可能已经两点了,还要朝北走吗?随便吧,反正去哪里都差不多。
从河道爬到马路上,三月第一次觉得轻松,是脑袋里和身体上的轻松,两人吃了点儿剩下的饼干,没觉得什么不适,就起身上路。
这样走的途中,两个身体之间也学着对话,但本质上应该算自言自语,这感觉总有些怪怪的。三月倒以此为乐,说笑着一直走到晚上,小右的脚似乎起了水泡,便想找个地方休息下。
对于钱三月没有一般孩子的稚嫩,他知道包里那七万块意味着什么。他没去什么小旅店,躲在了一个小区里,随便一栋楼房都能让他猫儿一晚上。
饿了就在路边的超市或者小摊买点东西。因为经常在公厕的水龙头上洗洗脸,远看也不似个乞讨的,也亏是这样,一些超市才让他进去。三月对原来生活的记忆从小左活过来后就一直朦朦胧胧,但爱干净的习惯却保留下来,虽然不敢去公共澡堂洗澡,但只要有水,他就会打理一番。
转眼小左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些缝针伤口处的线头都被小右拿小剪刀剪短,捏了出来。虽然三月很奇怪另外那些什么粉碎性骨折的伤为什么也能不治而愈,但从开始流浪的夏末算起,到现在的秋末冬初,其间发生的类似的异事已经让三月见怪不怪了。
不得不说三月是个聪明的孩子。原来的小书包换成了一大一小两个旅行包,小的是伤势初愈的小左背的,等这个身体再好一点,也会换成大号的。包里有换洗的衣服,牙刷,毛巾,袜子,杯子,卫生纸,手电,雨伞等等,都是一路上三月买来的。两个包的外侧还各挂着一双鞋,鞋也是最便宜的布鞋,买它倒不是因为三月知道节俭,而是走起长路来会舒服许多。
这样的路上三月由于无聊而自学了那几本小学课本,自己又买了其他的,想多认识几个字,因为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看小说。而第一次买书时就因为紧张手指被薄薄的书页划了一道挺长的口子,三月连忙含着手指,可不到五秒钟,伤口就消失了。
这是三月第一次发现身体上的异样。
之后有一次突然下暴雨,三月想都没想就沿街跑起来,想找个书店避雨,可小右因为路滑摔了一跤,祸不单行,紧接着他又被一辆骑得飞快的自行车压了脚踝,车主也摔倒了,等车主爬起来时,小右已经被小左搀着走远,车主想问问那孩子怎么样了都没办法。其实在三月看来这个事故谁对谁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是大人,我打不过,打不过的话被人欺负、被人骗了都不敢哭,还不如直接跑掉。
他脚踝受伤不轻,一位路人关心地提了一句最好去医院看看,被三月小心提防着,盯得他消失在视野中才肯罢休。不过医院最终还是没去,因为第二天小右的脚踝就没了红肿,伤再次痊愈。
一次次的小伤小病都以超出常人的速度恢复,这不禁令三月开心不已。其中可能存在的问题,便都抛诸脑后了。
等小左完全康复,天气也冷下来。三月添了几件厚衣服,其中两件大号的羽绒服的价钱让男孩儿磨叽了好一阵。因为天气太冷,三月就停了下来,在这个还算是靠南的小城市待过了冬天。毕竟越北边越冷,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冬天过得很安静。三月在垃圾处理场后面找了个危楼住下,从阳台翻进一间房子,扑面的灰尘代表这儿已经很久没人来了,连件破烂的家具都没有。不过这些问题现在看来都很好解决,三月想着,小右便开始动手打扫一间向阳的屋子,小左则到外面垃圾场捡些能用的东西来。屋里的小帐篷很快就搭好了,用不要的木棍做骨架,帆布做外皮,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不美观,但有趣,这也让三月有了买个真正帐篷的想法。
没事的时候喜欢看看书,还特地买了本字典。三月的语文已经学到了五年级,他刚过了九岁的生日,这样看来相比同龄人的进度就已经超前了。值得一提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真实的生日是哪一天,反正过一年就算大一岁。
其实最大的困扰是洗澡。对于爱干净的小男孩来说,去公共澡堂洗澡是挺麻烦的。本以为可能连进都不好进,可去了一次才发现其实没人会说什么,因为他这个个头的小孩本来就是不要钱的,不过前提是得有家长带着。
两个身体间隔两天轮流去洗澡,一个人在外面找个角落守着,另一个进去,不敢相隔太远。而因为他们穿的衣服一样,长得也一样,基本不会被发现。前几次还好,跟着一个大人就混进去了,可有一次没太注意走错了方向,进了女澡堂,穿衣服的时候三月才发现,但却没羞没臊的跟没事儿人一样走了出来,小孩子家家,倒也没人叫唤。
去次数多了,澡堂的老大爷也看出了点端倪。这孩子弄半天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啊,叫了他一次,三月吓得拔腿就跑。后来忍不住非得洗澡了三月才壮了壮胆子再过去,到了门口,低着头跑去交钱,可那老大爷却笑着说:“不用钱,进去洗吧,没大人看着,自己小心点儿。”
这让三月第一次感觉到了外人给予的温暖。
如同喜欢看书,三月同样喜欢洗完澡后趴在窗户上看外面。并且因为身体原因,他基本不会因为着凉而感冒了。雪前看人景,雪后看风景,那些行色匆匆的成年人,捡垃圾玩儿的小孩,步履蹒跚的老人,许许多多不同的陌生人让三月觉得新鲜有趣,但要说去和那些孩子一起玩,他还是不敢的。
两个身体要是也有两个思想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聊天,打牌,不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三月经常这么想,我要真是双胞胎该多好。可事实不允许,三月做不到两个自己相互打趣,如果一边一个和其他人交流还差不多。
真正让三月感到不安和恐惧的异象出现在一次洗澡时。那次也是他在这个城市洗的最后一个澡了。那天气温很低,澡堂里热气冲天本也不会感到冷,但大家洗着洗着水突然变凉了,在一片叫骂声中,澡堂老大爷的声音传来:“对不起啊同志们,锅炉出了点问题,有师傅已经去检查了啊,大家等等,马上就能好!”
大家都关了水,用毛巾擦着身子,不停抱怨着。三月也能听见墙那边女人的叫喊声。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来热水,大部分人都叫骂着走了,有的还嚷着退钱,弄的老大爷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三月没走,因为头上刚打的洗发露,而且还是新买的味道,这让他很难中途放弃。
“水还是凉的啊……老吴,咱也别洗了,走吧,明天还赶活儿呢。”一个男人喊着。
“行吧行吧,这他妈狗日的太操蛋,洗个澡都不安生。”另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骂着。这样,三月之外的最后两人也离开了澡堂。
“真的还没修好啊,”三月试着打开喷头,喷出的凉水冰冷刺骨,“嘶——冻死啦!热水啊,快点来热水吧……”
“噗”的一声,像是应着他的哀求,水流的力度突然大了几分,一下溅到三月身上,却是热水,接着本已清晰的澡堂又有了些许雾气。
“终于修好了吗……哎呀,烫烫烫,怎么调不凉……”刚冲了没一会儿三月又叫起来,但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水温自然降下去了些,好歹是让他赌气地磨磨蹭蹭洗完了。
出来时老大爷刚从后面锅炉房过来,看到三月有些奇怪,道:“你这小家伙还没走啊,今晚这锅炉估计修不好了,你小孩子身子弱,别着凉了,还不赶紧回家去。”
听到这话,三月愣了两秒,随即转头有些惊恐地看了看那个澡堂,立马以最快的速度跑掉了。
有超能力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等我穿上小裙子你们就完蛋啦》、《好感度破亿的病娇缠上我了》、《无尽宇宙探索指南》、《我穿越到了全是女生的世界》、《我穿越到全是女孩子的世界》、《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