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医二院，神经外科。
苏慕在经过核磁共振后又要进行进一步的DSA（脑血管造影）检查。走廊处，方鸿方彦和江月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或许在这种情况下，沉默才能最好的压抑住几人的情绪。
在苏慕停止呼吸后，方鸿用言灵重新激活了那颗仍然温热的心脏。她的鼻翼再度律动起来，呼吸也逐渐平稳，只是仍旧不见醒来。之后送来医院，等到的也只是一项又一项的检查，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结论。
江月曾提议进入苏慕的脑中一看究竟，结果被方鸿瞪了一眼就不敢再提，方彦拉住她，两人走到一边，给方鸿留出平静心绪的空间。
自送来医院已经两个小时，楼上楼下的也跑了好几圈，方鸿实在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他看了眼方彦，转身跑下楼。
“哎，他去哪啊！”江月刚想喊住他，却被方彦制止了。
“让他去吧，我们看好苏慕就行。”
“你不怕他去找他们？”
“怕，只是……”
“谁是苏慕的家属？”医生的疑问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我，我是苏慕的哥哥。”方彦走上前。
“你？你成年了没有，没成年就去叫你父母来，或者监护人，我们需要家属签字。”
“我成年了。”方彦又说一遍，一旁的江月已心领神会地让医生认可了他的说法。
“那好，你跟我来。”
方彦刚应声，却猛然觉得有些眩晕，幸好被江月扶住。她调皮地小声说：“看吧，我就说他去找麻烦了。”
***
方鸿再次以极快的速度在杭州的大街小巷奔跑着，同时又以江月的能力大范围的窥探周围，特别是外国人的思想。然而奇怪的是，他很快就有了收获，方鸿在一个黑人脑中找到了一栋可疑大楼的地址，正往那边跑去。
在那栋楼的附近找了四栋不同高度的商业楼，分别在各楼顶呆了十几分钟才完全记下了那里的位置和景象，以确保可以轻松移动到正确的位置。
上回在南京受到卡洛斯围剿之后，方彦就带回了那把让他吃了些亏的重型狙击步枪，一直装在一个皮箱里，江月恐怕现在还不知道。对于型号什么的他不关心，只是费了些劲才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子弹，到上次方彦抱着试试的心态打伤黑人瓦莱里的时候，他还无法做出一把真正的狙击枪，不过现在已经不用担心了。方鸿要考虑的只是如何让子弹打得更准，如何能更好的使目标失去行动力即可。
布置好四个狙击点，方鸿才信步走进那栋大厦。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四十，虽然夏季的天还是大亮的，可黑夜也是说到就到，这倒令他有些遗憾表演时间的短暂。
依靠江月的能力方鸿毫无阻碍地一路上到顶楼，而且在各个楼层都找到了些管事的，或者说内部人员，同时又对他们的思想做了些手脚。方鸿刚上顶楼就很明显地看到两个外国人已经在走廊处等着，不过严阵以待的样子有些好笑。正想再把两人屏蔽掉，大楼里的广播响起：“Welcome to use the fittest man's third set of evaluation system.”
“什么玩意儿？”
“是一个评估系统，方先生。由这两位做您的陪练员，期待您的表现。”对面的一个外国人开口，不过刚才应该是伊森控制的，因为话音刚落那人明显愣了一下，又变得虎视眈眈了。
“谁有功夫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方鸿有些无奈，朝对面两人喊：“你俩给我躺在地上，别吭气儿。”
接着往上走，带密码锁的门也没起到什么阻碍作用，到达楼顶后，方鸿控制不远处楼上的广告大屏幕显示着：“伊森，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你对苏慕做的事我可是记下了，希望我们不要再碰面，这次就当是给你们一点小回礼吧，不然……多不公平。”
“方先生……”话没说完，被言灵消音的一颗子弹钻进了说话人的大腿。十二楼，一个手拿对讲机的外国人倒在了血泊中，不过估计死不了。
“您真是……”十六楼，一个短发外国人被击中小腿。
“太执着了……”二十七楼，一个主管模样的外国人被击中大腿倒下。
之后广播里没再发出任何声音。方鸿趴在布置好的一个狙击点，嘴里控制子弹击中那些能说话的人。原先他用言灵不让所有人说话，现在既然无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伊森的思想入侵。
虽然伊森在各个人员间跳跃，但那三枪，估计让伊森不敢再冒然开口了。可是，仅此绝对不够让刚从方彦那儿知道问题严重性的方鸿满意，他一枪一枪地打烂那些外国人的腿，枪声之间没有停留，却也不像是在发泄，不过只要是这幢大楼里的人，他统统不会放过。
四个点，几乎涵盖了所有的楼层、角落，凭借狙击枪的穿透力，一共一百零三名“敌人”，在方鸿做出数次子弹后终于全部倒下。方鸿去地下室看过，没有人，所以在第一百零三枪后他就如同完成任务般离开了，留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在方鸿走后没多久，路边的一个中年人走进大楼，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珍妮，这种程度，评估后的结论如何？”
“这个……算是没有结果吧，他们的能力太特殊了，系统没有评价。”
“没有评价就是足够说明问题的评价。”伊森想了想，接道：“告诉约翰，伤者处理好后就不要再派人来，就你和我在这里。不是我不想看到人受伤，而是这已经完全没用，他们不是那种能够琢磨的适者，或者说，是根本经不起琢磨。”
“你觉得这对双胞胎有精神分裂的潜在危险吗？”
“不，我觉得他们已经是精神分裂了，哈哈。”
***
方鸿的速度很快，他知道苏慕已经被带回去，直接跑回家，一进门就看到方彦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江月在里屋照看着，满屋子都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
方鸿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得演戏说：“方彦，检查得怎么样？”
“……不好说，估计……成植物人了。”
“……嗯。”
方鸿走近卧室，示意江月出去。苏慕安静地躺在床上，脸上还是熟睡的样子。
他有些恍惚。
植物人？呵，真是讽刺啊，本以为有了言灵，只要我说，一切都会按我想的发展，可是我说了你是最安全的，说了会小心，不让你受影响啊，但一转眼你还是……
现在后悔也晚了。
许久，方鸿了然地深吸了一口气，“苏慕，你哪有什么病，好起来吧，我们还要出去玩儿呢。”
“好起来”三个字说完，屋外江月身边的方彦直挺挺地倒在了沙发上。她立马意识到了问题，跑去敲卧室门，而几乎同时门也被拉开，苏慕娉娉婷婷地站在那儿，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
“欢迎回来。”江月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问候。
“谢谢。”苏慕的声音很虚。方鸿走到她身后，拉着她的手，对江月歉意地笑笑：“以后还得仰仗你了。”
“喂，这可是方彦的语气，你别这么说。”
“方鸿……”
“别说话，你身体还虚着呢，先好好休息。”方鸿看了江月一眼，拉苏慕坐下，又抱起昏迷的方彦进了他的卧室。转回来时正看到两个女孩直勾勾地互相盯着，他在一旁咳了一声，却换来江月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掩饰：“我没想进入她的思想，只是想看看问题出在哪……”
苏慕也明白，但是很听话的没有开口。
“她现在好得很，没有问题。”方鸿朝她摇摇头，坐到苏慕旁边。伸手捋了捋苏慕的头发，或许他现在连咬住她一根头发含在嘴里都舍不得了。
帮苏慕泡了杯参茶。在言灵之后，她剩下的只有体虚，方鸿知道，所以几乎任何事都不让苏慕干。这倒让她抱怨起来：“我不是没有问题了吗，你别这么反应过度好不好。”
“可是……”
“可是”之后是苏慕的再次昏厥，方鸿看看表，十六分钟，这就是对她使用言灵的极限时间了。再次让她醒过来，方鸿是没有觉得如何，只是方彦必须接着昏迷，这个问题就是江月所担心的。
她无法想象，方鸿怎么会用方彦的“死”来换苏慕的“活”，一个是双胞兄弟，一个只是屁事儿不懂的初恋小情人，在江月的脑袋里这是完全不能等价较量的。但是她也无法做什么，到现在为止，江月也没有说和方彦是一对儿，人家的家务事她参与进去总归不太好，况且……她也打不过方鸿。
苏慕醒来后的思维是连续的，按她的说法是，在植物人的状态，她的脑子就处于休眠，其实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植物人。对此，方鸿仍旧是不予置评的态度，不过在苏慕上床后，他叫住了江月：“你以后别再对苏慕使用能力了，就算有机会能治好她，我也不想冒这个险。”
“可是方彦呢？你就忍心让他这样一直昏迷吗？他现在和植物人有什么两样？”江月的表情是标志性的平静，就是语气不在这种控制之中。
“我有办法的。”方鸿说完就转身进了卧室，留下江月在身后重重地哼了一声。
躺在床上，他拥着苏慕，闻着她头发的香味，一直沉默着，只是每隔一会儿必须得说上一句来保持苏慕的“完整”。而苏慕在他怀里也始终没有说话，方鸿好像想到了什么，轻轻笑着，小声说：“我让你少说话，你就一言不发啊，太听话啦。”
“方鸿……”
“我知道的。我有办法。你放心。”方鸿手臂紧了紧，又说：“你安心睡吧，别想太多了。”
“你也要睡。”
苏慕的声音哽咽起来，方鸿明显感觉到胸口越来越湿，他轻拍着苏慕，连连答应，脸上的样子却阴晴不定，看不真切。
“嗯，我会睡的。”
第二天一早苏慕起来后方鸿已经把早饭做好了。两个女孩在客厅里也像是平常一样笑闹了一阵，江月根本看不出苏慕有任何异常，脸蛋光滑白皙，气色倒是很好。被方鸿说过，她便不想再管这些。交替洗漱完，三个人和睦地吃早饭，只是气氛有些难以控制地变化，吃着吃着，苏慕便咬着火腿哭出声来。
方鸿、江月都没说话，等待苏慕发泄干净。
‘方鸿，你可以一夜不睡，两夜不睡，你能一辈子不睡吗？方彦已经昏迷，你还想再把自己搞垮？’江月试着和方鸿进行心里对话，她估计方鸿也是能用言灵复制她的能力。
确实，方鸿小声说了句什么后，就在江月脑中回应道：‘说了我有办法，你们怎么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呢。’
等到苏慕的抽泣声渐小，这一段的十六分钟也快到了，方鸿站起来，捧着她的脸蛋说：“忍耐一下，最多让你离开五分钟。”
说完方鸿走进小卧室，方彦正在那儿昏迷着。他试过用言灵叫醒方彦，只是没有效果，也不明白原因，但这昏迷的时间他还是知道的，差不多就是二十分钟左右。等方彦醒了，两人准备换一下位置，让方彦去用言灵，方鸿来补个“昏迷觉”。
事实证明，这个办法很管用。
江月有些神叨地在心里大叫：‘这TM算什么玩意儿？这也叫办法吗？你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吗？’
‘怎么会，你太小看我们了吧。’方彦给了江月一个信号，又对苏慕说：“这下你放心了吧，我们都好好的。你的负担该哭也都哭出来了，以后就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可不会像我哥一样把你抱在怀里安慰。”
苏慕擦了擦泪痕，好像还在消化这个“办法”的样子。昏厥时她直接趴在了桌子上，脸贴到了鸡蛋，现在看起来委实好笑。江月拿纸帮她擦了擦，也道：“苏慕，别担心了。他们两兄弟是神经病，以后我来照顾你好吧？”说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苏慕笑着推她一下，看向方彦疑惑道：“奇怪了，刚才我不知道怎么就哭了出来，正想着问问方鸿你怎么样了呢。”
方彦一愣，瞬间想到了什么。只是刚才一瞬的表情全被江月看在眼里，她撇了撇嘴，挑衅似的心说：‘我可是猜到了什么哦。’
‘你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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