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他,是我一厢情愿的事,与他无关。
——周霏
亭台角落里摆放的丁香花不知被谁搬走了,别处浇灌抑或是丢弃,我都不得而知。亭台旧漆驳迹的栏杆边,陈积已久的尘埃也被一扫而空,光洁一如故。我的心里反而失落落的,这善意的举止也仿佛如同闯进我心中的无礼举止了。
初夏的余晖欣欣然斜洒在人影寥寥的校园里,没有落日一贯昏黄晦暗的格调,像极了那一首循环播放的老歌,街角奶茶屋的甜香与温馨。
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
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
脑海里忽然浮现起性德的几句情话,鼻尖微微抽动,不愿酸楚,我不是文艺女青年,小清新也谈不上,只是喜欢迷离午后抑或是黄昏日暮在楼梯转角的外延亭台小憩一会儿,消散心中若有若无的情节。不知道是否只有我如此特殊,还是众生本相似?也管不了许多。阖目一会儿便是最好。
“阿霏,你在吗?”亲切的呼唤声打断了我的遐思,我连忙抬开眼,望向亭台转角的青锈铁门,“在啊,秋,我这就走。”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思忖着,晚上还得整理一下行装。我把倚放在栏杆旁的小提琴提起来,压下生锈已深的铜把手。
白奕秋提着便当盒的手袋,青绿的素碎花宛在领口上恍若要轻绽开来。乳白色的表链在昏暗的光晕中愈发耀眼。我从垂下的长发间解下发带那枚天蓝色的丝珞发带,别在她的头上。
“不带这么嘲笑人的,她不爽地看着我,伸手要取下发带,“炫耀你的长发吗?”我忍住笑,把发带别回自己头上。
“哪能呢?嗯,今晚还去红松鼠哪里吗?”红松鼠是街角的一家奶茶书屋,种类齐全的饮品与丰富的藏书吸引了不少人前去小憩。我和秋是那里的常客,坐在窗口旁,面朝街道的位置,可以看到不少的景致。来往的行人三两,返家的少年匆忙。
她咧开嘴角,自在地笑了。“是呗。不过明天就是野营了,你可要准备好行囊啊,阿霏。”
“一定啊,我可是野营专家,少说也有四、五次的野营经历了。”我捏着指肚,便向下走,“今晚你来我家跟我一起住吧。我父母出差,我怕我睡不着,神经衰弱又犯了。”
秋的嘴角转化成一个深邃的弧度,“嗯呐。”
几步绕过廊柱,下至一楼,我和秋并肩走过楼上下的几步春秋。走廊里昏暗静谧,发生过多少辗转而来的故事。不时从窗棂间隙中漫涂下一抹暮色阴翳,紧接着在回漾的声声足迹里浅淡下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心里抚慰自己,当时只道是寻常。
不知不觉已潜入灯火星辉的商业街,我习惯性地在马婆的报刊亭停留了片刻,驻足的目的其实只是借翻阅新到杂志的闲暇之际远望一下溪街,那里总是能与一个让我的心柔软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秋对此从未作声,也从未发问女伴的有意或无意,有心或无心。之后还是告别马婆,牵住秋的手走进红松鼠。
转过吧台,秋把小提琴与便当袋放在长木椅上,卧在窗边的秋千椅里。收纳在视野中的是街道的交汇处,来往行人匆匆尽入视野。我方才净手,向吧台靠近。老板启星丛,启叔正忙碌地烧制着奶茶,斯里兰卡红茶和新西兰牛乳在奶锅中欢快地翻腾,丝丝香甜从破裂的气泡中满溢出来。启叔是我父亲的发小,对我一家也早已熟识。
待服务生把奶茶呈来的时间里,我靠近花茶木书架,向齐整的边格里投去寻觅的目光。之前的那本《瓦尔登湖》还剩一些没有翻阅完。碎步辗转,我却没有发现。一旁整理书籍的男侍者走了过来,对我投来一个友好的微笑。“小姐,您在找什么书?”
我怔在了原地。“云凌哥……你是云凌哥?”
他的笑容也凝滞在了脸上,复又流动起来。“你是……小霏?”
身心的愉悦由内而外地焕发开来,相遇的欣喜一下子注入在我们之间的空气中。真是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阿霏。”看到我一反常态地与一个陌生青年交谈甚欢,白奕秋试探性地呼唤我,“这位是……”
我一把拽过白奕秋,“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白奕秋,与我十分要好的闺蜜。这位是启云凌,算是我的青梅竹马吧,只不过他比我大三岁,所以他一直很照顾我,像我的哥哥一样。叫他云凌哥便好。”白奕秋有礼地与启云凌打了招呼,但拘谨之态还是没有消散。
温暖的树莓奶茶滑进喉咙,我不由得放松下来。吸入一口氤氲着天竺葵甜香的空气,云凌哥的嘴唇动了动,“我和小霏一直在一起玩到我初三的时候,也就是她六年级的时候。后来我考入了省重点,所以不得已分开了。分别了三年,这也是第一次相逢吧。”他又转向我,微微笑笑,“我刚刚看见你的时候还有些错愕,毕竟女大十八变,你也不再是当年拖着裙角的小女孩了。你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
我的眼神怪异起来,“云凌哥,你这语气有点像农村家庭的家长啊。”秋在一旁咯咯地笑了,一副很少流露的模样,云凌哥也不禁咧开了嘴角。我端起杯子,把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释然地卧在秋千椅里。
“我该走了,”云凌哥站起身,满口整齐的牙齿,“我只是暂时在父亲的店里帮一会儿忙,还没到假期,有一些进修的课题没有完成,等到假期时我再回店里,小霏那时候再来找我吧。”
这样也好,既然没有充足的时间消除数载时光沉积的隔膜,不如把相逢留到充裕时。我和秋也站起来,“再见,云凌哥。”
从红松鼠与云凌哥分别后,我们与他前往不同的两个方向,我不知道是不是必然,但总觉得有些纯粹的美好再也回不来了。
秋向我投来关切的目光,我侧开头,故意没去看她。原来这世上的美好都无法长留,恍惚间的错过已成为永诀。失去的,就再难以找回来,也不愿牵强找回来。
那么,我……又能喜欢他多久呢?
命中注定也只是对的人恰巧遇见,在一起走过一段路,谁能说准谁会在什么时候离开另一个人。往往他和她的眷恋,好感,在两地别离后也会被忘记,平常不见。如果我没有遇见他,我一定会喜欢上别的人,只是他恰好填充了我喜欢的人这个位置罢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
我怔在原地,清泪悄无声息地划下来。我没有去拭,我不想去拭,我怎能去拭……
“阿霏?”秋迷惑地看着我,她当然不会知道我为什么而流泪,“你怎么了?”碎槐瓣样的手帕递过来,我没有去接。
“秋,你说,喜欢上一个人是不是不算什么,因为两个人相遇才会有情长的故事,一旦分开就会消失不见……再说很快都会再忘记对方,喜欢上别的人……所以——”我微微颤抖,语无伦次地哽咽。
白奕秋放下便当袋,一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我。我僵硬地立在原地,任由泪水浸湿衣衫。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大概猜出你的忧虑了。”秋抬起头,凝望着我的眼眸,“阿霏,你要相信爱情,很多的喜欢不是偶然,而是两颗欢喜的心对视一笑,走在一起。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是缘分啊。你可能会忘记你喜欢过的人,但那不代表一切平常不过,没有发生过。你喜欢一个人,那很好啊,要珍视自己的感情,我想那个人也一定会珍视你的情意。”
我摇摇头,没有做声。我知道不会是那样的。
我喜欢他,是我一厢情愿,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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