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断下坠的男孩,抱着怀中的女孩,他竭力地将手伸向了窗边绑着的绳子,只是他没有想到电视剧里面,那样轻松跳窗抓住绳子是骗人的。
小手的抓住,下滑的摩擦,是炽热的温度,灼烧着那幼嫩的皮肤。
他没能喊出来,因为男孩知道他现在该做的不是这个。
松开绳子,他选择的是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妹妹”,将那小小的身躯整个埋在同样自己瘦弱的怀里。
眼看就要装上的地面的男孩,下意识地合上的眼睛,对着怀里的女孩一声低语。
“对不起,苗侯!哥哥害了你......”
下落的两个小身影,“咻”的一声,划开了空气,砸向了地面。却意外地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甚至都没有激起一丝灰尘。
是的,十年后,苗侯从教学楼跳下来一点事情都没的本领,是从这一刻开始就练习的了。
稳当当的落在地面,月光下,是角色的互换。小小的脚尖,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了地上,本该被抱着,被保护的女孩,却以公主抱的方式,抱着那个吓得直吐白沫晕过去的男孩。
金色的瞳孔里,是几分无奈的尴尬,小小的手指,直敢轻轻地戳了戳那穿着外套的手臂
“哥哥,醒醒!重!背着你到瀑布,时间不够!”
可是,直吐白沫的男孩又怎么会有反应呢?已经跟死猪一样没有区别了,而可怜的猫耳“女孩”,只好将那些弄成绳子的衣服,取下了几件。
最终的结局,是田间那悠长地平线上,是漆黑的夜悬挂着明亮的月,小小的白袍“女孩”,她没有停顿的奔跑,头上黑色的猫耳一蹦一跳,身后细长的猫尾一步一炸毛,不是他刻意的卖萌,仅仅是因为偷跑出来,是赤着小脚丫,而地面是泥泞的山路,满是碎石,每一次脚印的留下,都是一趟血迹的溢出。
她没有怨言有的只是不断的回望,生怕自己齐肩的乌黑长发后,那一个吐着白沫,晕过去的少年,会被从他的后背摔了下去。
是的......女孩用男孩包里的衣服做成了一个背篼,里面装着的确是比自己体格大上一圈的男孩,她不断地奔跑,跑向了那远方要五个小时脚程的大山上,金色的瞳孔遥望的是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青霞山瀑布的方向。
......
(二)
海拔一千五百十八米的山峰上,一向爱干净的她却毫不在意的坐在了那长满青苔的礁石上,手上是朵不知名的红花,不断地旋转着。
而地面是无数被摘落的花瓣,她一次次地重复着只有少女才会做的事情。
“会死,不会死,会死,不会死,会死,不会死……”
第三十二朵的红花,被那白皙的手指摘下最后一片花瓣。
“会死……”
红花的落下,也是她设定的闹钟,铃声的响起。
“妈妈!起床啦!要不会迟到了!妈妈,起床啦!爸爸又要克扣你的零用钱啦!妈妈起床啦!要不迟到了!……”
是苗响的声音,是她偷偷录下所设的闹钟,嘴角下意识地微笑,她将指头轻轻点在了手机的关机键上。
“知道了,宝贝,等等妈妈会来。”
山上再一次回复了平静,满是青苔的礁石边,是无数的花瓣,而那一台有苗响的铃声的手机也放在了上面,待机画面,她却换成了和地面一样的红色花瓣。
“不会死”,那是最后一片她所幻想的花瓣。
……
(三)
杨阳子,脱下了外套,在做了两次的热身运动后,将视线放在了前方,虽然知道眼前很吓人,行动的动作也在内心演练了好几遍,但是腿还是下意识得发抖了。
忽明忽暗的树影,湍流激涌的河流,自己的绳索也只有可以扣在那并不怎么坚实的树干上,并不是她不愿意或者找不到找更结实的地方来绑住绳索。而是现实容不得她。
奔涌的河流尽头,是陡然下坠的瀑布,无数不稳地碎石时不时被冲刷向了地面,杨阳子随后都有被击中的危险,更重要的是只有绑在靠近河边的数,她才有机会,去摘到那生长在瀑布中央,猛降到一千米左右的瀑布边上的小树上。
现在她低下的头,下面就是月光倾洒的激流,是纵然渺小的地面,是一坠即死的深渊。
双手死死抓住的绳索,深呼吸的阳子,根据攀岩的技术,一步一跳地缓缓落下……
然而,现实,却出乎她的意料,一个小时的过去,除了被一些碎石割花了脸,她却相安无事地来到那阴灵芝生长的树旁,那朵如同大黑色的雨伞,在她腕表的时分与分钟重合之时,从登山专用的腰包,拿出老爷为她准备的阴玉铲子,将其轻松地挖了出来。
太简单了,杨阳子就这样简单地拿在手里大雨伞状的黑色阴灵芝,失去神。
“呵呵…….呵呵呵……”
笑着笑着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圆盘式的圆月下,绳索绑住在瀑布中央的女人,喜极而泣。
“万算万灵的老爷,失算了。哈哈哈,死臭老头!哈哈哈哈!老娘没死!老娘没死!哈哈哈……苗响,苗侯,妈妈没事!妈妈没事了!现在回来找你们了!”
哭花的俏脸,连眼角的泪花都不愿意擦拭,而是等不急拉回绳索,娇小的身影开始快速地向上的攀爬。
只是,从未失算的苗志远,信心满满的一卦又怎么会出错呢?而且命运的宠儿,从来就没有让命运失望过,对,从来没有过……
就在杨阳子快要爬到山顶的时候,一只熟悉的小手,颤颤巍巍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妈妈!手,给我!快上来啊!”
目瞪口呆了,杨阳子被吓坏了,熟悉的小手,熟悉的声音分明是自己的儿子,苗响,而探出来,憋紅的小脸,也验证了她的猜想。
“苗响,别过来啊!危险啊!这里有很多碎石的啊!”
女人的放声恸哭,可惜却来晚了一步。
“妈妈,不会的,苗响我可是身手敏捷的小超人呢!”
男孩自傲的微笑,却永远在杨阳子的视野里定格了。
“嘭!”
是硬物碰撞的声音,来自苗响的后脑勺…..
伸向杨阳子的小手失去了力气,附带着那年少的身影,飞过来的石头,滚入了湍急的河流,在杨阳子的身旁,冲刷而过,直直地坠向了足足有一千米有多的瀑布……
“苗响!”
毫不犹豫地解开了绳索的口子,杨阳子依靠着岩墙,脚用力一瞪,飞向了下坠,被石头砸的失去意识的儿子。
其实,她知道这样很有可能两个都会死,而她那一刻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要保护儿子,但是瀑布的下面是水塘,自己护住儿子的头部,至少还有一线的生机。所以根本没有多余的犹豫,母亲的感性完全碾压了脑中的理性。
抓住儿子的妈妈,死死得将他埋在胸脯里,蜷缩在了一起。这一次,没有女孩的身影了,因为她现在还在百米外,流着血的双腿,一瘸一拐地走向着瀑布。
所以,毫无悬念的结局……
“噗通!”
瀑布下面的水潭,激起百米的水花,扎眼的鲜血,染红了一切。一根断裂的手臂浮起在了红色的水面……
微微睁开双眼,恢复了一点视线的男孩,视野里,是一具血肉模糊、四肢残缺的尸体,瞪圆的双眼也只剩下了一只,缓缓地浮向了水面……
“妈…..妈….?不!不要!.”
他,试图将手伸向那坨烂肉…..却看到自己的手,只剩下了一截…..
无数的血液从断肢里不断地沿着水泡开始向上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声音的尖叫,只有水面不断冒出的血色泡泡,再一次失去意识的男孩,年少残缺的身子也开始了下沉。
而瀑布的悬崖上,是一个一拐一瘸的娇小身影,流着血的小脚丫,毫不犹豫得一瞪,随着水流跳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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