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被刺伤的少年,他的视线逐渐被黑暗所吞噬,眼里那是一张年轻的脸,是认识的书生,为他的倒下哭得稀里哗啦,大概书生错手了吧?把自己认成了小偷了,对,一点都没错,就是这样的。书生读了这么多书,怎么会想到要杀他呢?
对,没有可能,只有可能的是自己被当作了小偷处置了。真是活该,第一次做恶,就被人发现了......
“别告诉绘,好吗?”
他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将自己带血的手伸过去,请求原谅,他完全没有想过他会杀他,带着杀心......
仅仅是因为女孩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仅仅是因为书生和他曾经朝夕相伴半年之久,仅仅是因为他是除了叶绘之外,最重要的人。
——他相信书生,那个和他同住在一个屋檐半年的人,他的眼里一直就是那个满口仁义,呆头呆脑的迟钝书生。
哪怕,现在他刺了他一刀,哪怕,他现在已经躺在了草坪上,白衣被自己的鲜血所沾湿。
“呐......朽木脑袋,原谅我可以吗?”
没有回答,他已经迷糊的视线里,那是一张五官都是被泪水打湿的脸,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黑暗终于吞噬了他眼中所有的光明,他伸过去的手,缓缓地落下。
其实,他根本就不会死,先不说他已经继承了孽大部分的神力,已经是拥有八尾的猫妖,他本来的再生能力就算心脏被刺穿了,瘫上个半天就办点事情都没有了。
只是,那得先要有一个前提,对,他在他的面前变成妖。
他做不到,纳,他做不到。
他假如变成了妖,也就意味着自己告诉了书生,告诉了张斌,告诉了绘,他一直在欺骗他们,他们养的是一只食人的妖。
对,就是食人的妖,修为越强的妖,他们对血的渴望就越加的浓厚,他也明白自己已经是半神的级别的妖了。
但是,也就意味着他还不是神,他还没有脱离“妖”这一个范畴,而做一个没有能够控制自己庞大力量的猫妖来说。
他解开封印,自己面前又有一个妖最喜欢的食物——人类,加上自己被刺上一刀的虚弱身子,他的本能,作为妖的本能.....
——张斌会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
所以他做不到,在吃人与死亡的面前选择
离晕迷前看到那张为自己哭泣着的脸,要吃掉这个书生?
他选择了后者——死亡
......
(二)
而视线再一次的恢复,他吃力得抬起了头,睁开的似乎很久都没有睁开过的双眼,望着那熟悉的房间,是绘的房间,没有绘的身影。
——自己却躺在绘的床上。
墙上那的窗,外面是夜幕的黑,纳他还记得自己回到大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而现在却已经是深夜。
孽,没有来找他,对,偷跑出来的他,竟然还没有被发现。太过于不寻常了,正常来说,他这个时候还没回去,之前还和她约定过不再来这里,被发现了,估计孽会大发雷霆的。
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的身子还是那个完整无缺的身子,试图动了一下,结果却是可悲的,对于他来说。
“噗通”响亮的坠落声,脸颊传来剧烈的疼痛,视线也是紧贴着地面,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失去了力气,视线的下移,是**的身子,上面是满满的绷带。
而且.....帽子不见了,猫耳光明正大的暴露在了空气中。
“怎么回事?我到底怎么回事了?我难道被抓了?那为什么我会在绘的房间里?”
娇小的身子一次次地试图着用力站起来,却又一次次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一次又一次......
第三十次的失败,房间才响起了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
“纳,别试了。再这样下去,我即使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你了。”
瘫到在地上的女孩,呆滞的视线里,是望向门口的方向。
——那是一个大叔,身高还不足一米七,矮小且黝黑,粗壮的大手手指却意外的白皙与纤细,拇指和食指握着油灯的柄,微弱的烛光照亮着那满脸的麻子,而他身上还斜挎着医药包,证明着他刚刚出诊会来,如今大叔靠着墙壁,带着怜悯的视线望着地上的自己。
他认识他,因为那一张长满麻子的脸,和她爱着的女孩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他,是叶绘的父亲,叶天士,那个汴梁艺术最高明的大夫。
而他立刻反应过来了,急忙捂住自己头顶的猫耳,身后的那八根猫尾巴像平时一样装着腰带的样子缠绕着那不足盈盈一握的柳腰上。
但是,他却笑了,叶天士,望着地上捉急的自己笑了。
“怎么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隐藏自己妖孽的身份吗?呵呵,你也不想想你身上的绷带是谁帮你绑的?你身上的每一个角落老夫我没有看过的,你现在该做事,不应该是奇怪为什么我知道你是谁?”
对,为什么,叶天士大叔会知道自己是谁!
他到底在自己晕倒的这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那叶天士叔叔,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是谁。”
那位老者笑了笑,缓缓地走到“女孩”的跟前,将他扶回到床边上,然后自己拉开绘平时做惯的位子,与女孩,面对着面。
女孩那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个无奈地笑着的黑老汉,那个他印象中的善良大夫,只是那一刻,他看不到他另外一个身份
——绘的父亲,疼爱着自己女儿的父亲。
黑老汉,他笑着笑着,就哭着笑了......
“纳,其实起初,我并不想就救你的,而在我看到你那八根尾巴和那对猫耳后,我更不想救了,你应该知道绘的母亲是被妖孽杀死的。而我免费给任何人行医,也是因为不想有人体会到我这种丧妻之痛,绘儿那种丧母之痛,才会选择行医。”
“而少爷他,却跪下求我救你,知道吗?那天少爷他一个人背着你,背负着所有人的骂名,对,就是杀害孽主持的夫君的罪名,血淋林的后背穿过了街市,跑到我给别人就诊的地方,跪下来哭着求我救下你......”
“而且,他害怕你是妖孽的身份泄露,还特意请求我不再当众询问他的理由,你必须明白,一介书生一介男儿,他的膝盖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他的眼泪能留流的地方也就只有自己的家,还有最肮脏的厕所。”
“而他为你,你一介妖孽,成为了众人的笑柄,说他喜欢男人玩断背,勾引别人的丈夫,大庭广众给我跪下,哭成了泪人......他可是这座称作富有的少爷,为了你一个妖孽,该杀的妖孽,放下了尊严,作为一个人类最需要的尊严,为了你的不死......”
“他因为你,被你的那一位好妻子硬生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断了三根肋骨,和失去一条腿,还被自己的生父逐出了家门......而我也快失去了我的女儿,她现在还在你那妖言惑众的妻子手里!我那个笨蛋女儿被你的妻子鬼迷心窍!一个月都不回来了!”
“而今日就是人质互换之时!你却昏迷不醒!少爷只好硬着头皮去了春节大会赴约,而那一位可靠的小道士,现在也生死不明!陛下又让我给他治病,离不开这里,你!你!你!.......”
之后已经是断断续续的抽泣,年过四旬的黑老汉在自己的面前,哭了......
原来自己已经昏迷了31一天......
今天就是春节大会,绘的18岁成人礼,她和他的约定,在18岁的那一天,见绘的最后一面。
莫名的压抑冲击着女孩的喉咙,一口甜血的吐下,他视乎猜到了什么......
“绘!”
没有片刻的犹豫,他已经摘下了她给他的项链,打开了孽给他留下的力量封印,浓郁的妖气,顿时弥散在了整一个汴梁的上空.....
潘多拉的宝盒被打开了......
而汴梁的城外,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那里的交叉口,在那一刻从四面八方赶来了无数的铁骑,是守护皇家的御林军,而领头的骑士是却不是那一位龙钟的老人,而是那一位手持杀妖尚方宝剑的韩首辅。
“诸位将军,老韩我没骗人吧?陛下已经被妖孽所控制了,还不快快进城抓住妖孽,逮捕反贼廖志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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