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满脑子的迷迷糊糊，苗响依稀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夫妇之间的私人对话。
“志远，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我已经把我最后的时间都给了你了。是不是恨感动”
那是刚刚把自己吓坏的女鬼的声音。
“恩，谢谢。这么多年的照顾.......”
那是自己疯子爷爷的声音。
“嘛，没想到岁月也让你这个老顽固，变得老实了，一上来就感谢，和你同床共枕十年的妻子我也不习惯了啊。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吧。你喜欢过我吗？”
苗响这个年纪很难想象为何他们之间能这么轻易地将这些最伤痛人心的话挂在了嘴边，而且哪怕是他这样认识他爷爷没多久的人都知道答案。
“没喜欢过，你应该知道我会这样回答的。”
果然.......不出自己的所料，毕竟自己的疯子爷爷是个疯子。
“没有，临死前总得确认一下吧？临近消失，我总得有问清一切的权力.......”
“硕妃，你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吗?何必需要......”
“Stop！情情**的先放一边，说正事。我是你妻子这个身份前，我还是记得自己是个除妖师。那孩子还剩多少时间？”
屋子顿时变得安静了起来，只是一道清晰平稳的声音。对，只有一道呼吸声，而且还是他自己的。他现在很想知道现在外面发生了事情，但是睁不开眼，自己也知道不是咖啡厅里这对怪物夫妇搞得鬼。
之前在雪地里闹别扭，再加上记忆的被唤醒，在水潭那撕心裂肺的那一幕，作为一个平凡人类，他已经是到了灯枯蜡尽，身心皆碎的地步，假如不是之前疯子爷爷那一口血烟，自己还真的去阎王那报道了。
只可惜，他依旧不能怎么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继续这样像条死尸那样躺着，莫莫地听着恢复了平静的对话。
“硕妃，对不起，我还是......失败了。我劝不到张斌那混小子。纳，就剩下你给的那点阳寿了......”
话毕，男孩瞬间感觉到了自己的脸上被狠狠地踩上了一脚，而且更重要的是，那脚还在上面拧了几拧！
“嘛，我就知道。你们这个死老顽固加傲娇，谁都谁不服了谁，既然说不服了，你向他坦白了？”
号称是自己奶奶的女鬼，语气似乎加重了一些，带着几分无奈与忐忑。
“硕妃，我自然还没说，外面汴梁都是孽她的视线，我怎么敢乱说。我一回到汴梁，你看她就生气了。给我来了这么一场大雪，这欢迎真是盛大。”
之后又是沉默，苗响依稀能听到是杯子放下的声音，然后是“哗啦啦”的水声。
“嘛，同为女人。看到别人拐走了自己的爱人，而且还帮纳再投胎洗掉了他的记忆，虽然说纳自己也同意，不过孽可没有同意过，更重要的是你这个老混账还把别人封印了，孽那个傲娇女神，只来一场大雪，同为女人的我，觉得不下一场冰雹，我都觉得她下手轻了。”
“硕妃......”
“干嘛，我说的不对吗！”
“对！但是现在不是抱怨和吐槽的时候，纳没有多少时间了！就一句话，你帮不帮我！”
咖啡厅又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之后，是女鬼一句讪笑和长叹。
“哎，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我现在连遗骨都被你拿去利用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追着你屁股后面，一脸仰慕你的丫头了。这三十年来，在棺材里，孤独冷清的长眠，让我懂得了很多。”
“你，苗志远，太会算计了......简直和当年的孽一样，所以我觉得你会和她落得一样的下场，等着被她杀死吧，为了避免这样的结局发生，同时作为你的妻子，我反对，我不会帮你的。”
这一次的沉默再也没有了水声，有的只是“叮当”一下，杯子放下的声音，而且，很清晰，就这在自己的耳边。
.......
（二）
“小小响，我可爱的孙子。你这样偷听别人夫妻之前的悄悄话真的好？别以为我是志远那个迟钝鬼，我可是机灵得很的！”
之后，是被水射了一脸的感觉，他的身子被摸了一通之后，最后，温柔的触感停留在了他的下腹的上面，指尖没下去就是男孩的一声尖叫！
“奶奶！孙子都不放过啊！你老公还在隔壁呢！这样真的好啊？！”
一脸羞红的男孩，像上了发条一样从一张吧台上蹦了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上扬的视线，带着泪花的双眼，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一切。
——破旧的咖啡厅，所有的洞口都被血色的道符所堵上，密闭的空间却透不进外面如此猛烈的风，自己艳丽无比的女鬼奶奶，傻笑加惊呆地表情，看着自己握过男孩那的双手，双腿交叉坐在了吧台上。
而自己的疯子爷爷坐在一张普通的咖啡椅子上，双眼微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用哲左手装着咖啡的杯子倒入嘴中，垂下的右手，暴露在道袍的袖子外，下面是不断滴下的鲜血......
可是，他最在意的还是那个自己亏欠最多的“女孩”，在环绕了几周咖啡厅却全然看到不那较小的身子。顾不得被吃豆腐的羞射，他站了起来，一开口就是让那对怪物夫妇哭笑不得的对话。
“女色魔！装逼佬！你们这两个为老不尊的东西，把我妹妹藏到哪里去了！”
“噗嗤！”
褐色的咖啡直接从苗志远的嘴里笑喷，而吧台上的秋硕妃甚至笑得瞟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笑死.....笑死我了！喂，志远，你还没和我家这么可爱的孙子交代好吗？”
急忙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苗志远，一脸尴尬，还是憋不住笑。
“还没，只是我觉得这样会发展下去很有意思，而且让事情好解决，毕竟，纳确实是可爱，我们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样方便张斌他以后好为纳出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有道理！只是你就不怕他知道真相后，会弯掉了吗？到时候叶绘怎么办啊！”
“呸！他都霸占了叶绘都八世了还不够啊！我家纳还股孤苦伶仃了五百年，CP就不能换换吗？”
“可以啊！志远，你老流氓什么时候支持那东西的啦！”
“没有，只是去了一趟瑞士国，刷新了一下三观，人活着总需要充电，你说对不对？”
.......
越扯越远的对话，那怪物夫妇已经完全无视了那站在角落已经石化了的男孩，尽讲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斯文人自己是不会发火的，但是外部原因触发的动怒的斯文人是可怕的。
以八十分贝媲美原子弹爆炸的吼声，差点就掀翻了哲破旧的咖啡厅。
“够了！！！！！！！！！！”
余音绕梁，在咖啡厅上畅谈的夫妇呆若木鸡。明明一个是最强除妖师，一个第三除妖师，现在被一个十一岁的男孩给镇住了。
“我——妹——妹——在——哪——里！”
“之前还不是好好的严肃交谈的气氛吗？现在怎么变成了清晨超市大妈相遇的轻松愉快对话啊！疯子爷爷你不是之前还说什么时间的吗？还在还能愉快地和自己老婆闲着扯淡！还有色魔奶奶！我可是你孙子！孙子的豆腐敢吃！是不是没事干就在棺材里砍乱论小说啊！知不知道纵欲过度，下地狱会被阎王拉你去浸猪笼的！你们这两个老东西，能正经点吗！”
一声超高分贝的怒吼。加一道数百字不断气的吐槽一气呵成，八世书生秀才的他，唠叨加吐槽潜能被一瞬间完美地激发了......
呆若木鸡的苗志远在喝完一杯咖啡后才微微定过了神，发誓下辈子投胎都不惹书生了，急忙放下了咖啡杯，左手指了指他的滴着血的右手，终于回复了之前的装逼淡定后，是沉稳的语气。
“你个瞎子，看一下咖啡厅的地面。乱吼什么！被孽发现这里我们全部人都得完蛋的！”
男孩低下的头，是最熟悉的画面。
——整个咖啡厅都是他记忆深处最熟悉的血红色，沿着地面血线看去，就是当年那个救活自己的法阵。
而咖啡厅的四个角落是之前见过的东西。
——是刚刚棺材里挖出来的那一具骸骨，四肢的骨头，分别在四个角落。
也就是说.......
——苗候现在就在自己的脚下，躺在那消失的棺材里？而这一次法阵的祭品是自己的......爷爷和奶奶.......
“你们会......死吗？”
没有回答，坐在自己面前的咖啡椅前的年轻夫妇没有回答，只有一道意义不明的讪笑。
自己那艳丽的女鬼奶奶，飘到了咖啡厅的厨房，拿出一杯褐色的咖啡递给了男孩，之后是意义不明的对话。
“好吧，回答正题，刚刚你应该都听到的了。我是不会帮你爷爷的，但是我会帮你。前提是你刚刚没让我失望，因为你的.....不不不！因为你足够的单纯和有足够的仁慈。我不同你爷爷，我更喜欢你的大善，和纳一样。”
“先喝了这杯咖啡吧，你的身子可撑不了多久的。喝完他，我会最大限度不干扰计划的前提下，告诉你所有的真想，包括五百年前的种种开始。可以吗？我的夫君。”
女鬼的回望，是道士无所谓的摊手，最后，将咖啡放在了男孩身边的桌边前。
“喝了它，就代表你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敢吗？先告诉你一样东西，喝完他就意味着你将没有退路，再也离不开这个轮回了哦.....”
可是，女鬼的话还没说完，那一杯咖啡就已经下到了男孩的肚子里去，嘴上还挂在一抹白色泡沫没差，他却已经答应了。
“可以！我加入！只要能救到苗候！反正我这条命就是她给的！除了犯法的事，别的我都干！”
是最真诚的语气，男孩狠狠地将杯子放回了在女鬼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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