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十五分。
距离警察们下班还有十五分钟，如今大家都在二楼的食堂吃晚饭，一时挤满了人。
高天瑞警长、时茗、律、张雪纪警察，四人正围坐一桌，因为茗和警长还有事情要谈，二人就并坐在一起，对面雪纪和律坐在一起，相处半天下来，雪纪觉得她和律也算是熟人。
四人吃的都是大碗的猪排饭。
食间，茗向警长提出了一个一直困惑在他心中的问题：
“警长，为什么我见不到局长和副局长？”
“这个啊。”
警长放下筷子，将嘴里的饭一口气全咽了下去。
看到他的架势，茗觉得这件事解释起来应该很麻烦。
“一般情况下是见不到的。”
“足不出户？还是正相反？”
“是正相反，到了他们那个级别，不是直接参与办案了，而是公事出差，和其他地方的警局走动，具体去哪里我们也不清楚。”
“警长也不清楚吗？”
“各司其职嘛，我也不管那么多，管好我自己的案子就好了。”
茗点了点头，他想起最近发生的几件案子都是他亲自办理、亲临现场。
其实警长这个级别的人也不用总是第一个冲上去，毕竟下面还有很多部门的队长，案件什么的完全可以交给他们打理。
茗想起了和警长谈过的“本心”，结合警长的行动来看，似乎也不难解释这一点--如果说因为到了局长、副局长那个级别就不能参与办案了，他一定会很遗憾吧，毕竟他的“本心”在那里。
“小律你吃的好快啊，一个不留神就……”
“？”“？”
茗和警长顺着雪纪的话看去，摆在律面前的那个碗已经空得见底了，如果把这碗饭分成三层来看，他们三个才吃到一层半的位置，而律已经吃光了。
“……”
感觉三人正盯着自己，律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三人，寻找答案。
身旁的雪纪拍了拍她的肩膀。
“吃饱了吗？还要吗？”
律向茗的方向看去，后者却回避了她投来请示的视线。
“我去拿点喝的来。”
说着，茗将筷子放下，站起身后走掉了。
“……”
在那之后过了几秒，律犹豫着，想起茗跟自己说过的话，最终摇了摇头。
“好吧。”
律一直盯着桌面看，雪纪没办法，叹了口气，只好继续吃起自己的来。
这时，对面传来了警长的声音。
“小张。”
“嗯？”
“有几个事先给你交代一下。”
“喔……”
注意到警长脸上严肃的神情，雪纪马上把手中的筷子放下了。
“您说吧。”
警局里食堂的饭是免费供应的，饮品也是如此，虽说是免费的，但可供选择的样式却不怎么多。
比方说茗现在站在无需投币的自动售货机前，不知道挑什么好。
他大概扫了一眼，光是矿泉水就有八种品牌，二十四中饮品中水就占了三分之一，其他的有果汁和汽水，还有罐装咖啡。
“……”
茗仔细考虑了一下，以警长的性格，这种使用公款消费的情况他一定是避免再避免。
那么对于警长来说，如果茗把他的份带回去，他不接受的可能性很大，虽然知道这一点，但出来后不带回他们的份未免也不太好。
折中下，茗最后选择了四罐咖啡。
或许今晚有熬夜的可能，而且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在咖啡那里按了四下，几秒后下面传来了“咚、咚”的声音。
茗将它们拿起，起身正要走，回头时迎面走来一个面熟的人--是那名王姓的青年，在这个警局里除了警长和雪纪以外他算是茗比较熟悉的了。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二人对视了一眼。
想着既然是熟人，不打招呼还是不好，茗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然后从他身旁走过。
因为嫌麻烦，所以茗觉得还是少接触比较好，不料身后传来了叫住他的声音。
“小子。”
“嗯？”
茗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度，他并不是对那个称呼感到不悦，而是被人突然叫住感到惊讶。
“怎么了？”
二人走近一步，青年警察有事要问他。
“刚才你和警长还有张姐一起吃饭？”
“啊……是。”
他这一口一个“张姐、张姐”叫的，茗听着都不舒服，也怪不得他会招来雪纪的讨厌。
“他们今晚是要留下来值夜班吗？”
“警长是肯定会留下来，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行，我知道了。”
茗看他眼里闪烁着困惑的眼神，感觉他心里一定在盘算什么。
青年警察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自动售货机走去。
茗想了想，站在后面递给了他一句话。
“我劝你改一改称呼比较好，不如试着叫‘纪姐’吧，效果会比之前好。”
“嗯？”
等到青年回头时，茗早已经走远了。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剩下的就交给他自己去揣摩，茗晃了晃头，遗憾地叹了口气。
正往座位走时，离在远处，茗注意到警长好像在跟雪纪交代着什么，之所以得出这个猜测是因为雪纪的表现。
如果两人是聊天、谈话的状态，那么一边吃一边谈的可能性很大，就算把雪纪对警长很尊敬这一点加进去考虑，她脸上的严肃表情也出卖了自己。
（……）
茗感觉警长对自己还是有一点戒心的，推测雪纪在晚上应该会留下来，留下来跟在自己和律的身边，以保护的名义进行着实际是监测的行为。
还好他离开前把律留在了那里，接下来最好找到一个二人独处的机会，让律把二人谈话的内容转述给自己。
从律昨晚到现在种种表现来看，警长和雪纪也许还只把她当成一个心理自闭的人来看待。
茗回到位子时，似乎二人的谈话正进行到了最后，注意到茗回来了也收了声，这一点让茗更确信无疑。
“警长。”
然后，茗开始将咖啡发下去。
“雪纪姐。”
“谢谢。”
“律，给你的。”
“……”
视野里多了一个物体，律抬了抬眼睛，将视线从桌面移开，注视着茗立在她面前的那个东西。
“今天晚上也许要熬夜了。”
茗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拉环，坐回了椅子上。
“的确，戒备心不能放下。”
警长也拉开拉环。
二人对视了一眼，茗感觉他话中有所指。
迎接着茗的眼神，警长继续说了下去：
“今天晚上小张也留下，让她跟着你们两个。”
“怎么说也需要个带路的人吧。”
雪纪马上将话接了回去，二人就像串通好了一样。
茗饮了一小口咖啡。
--果然不出所料。
“了解，那接下来也要麻烦你一段时间了，雪纪姐。”
“不用客气。”
（那么--）
茗现在想的是，怎么找机会把雪纪甩开向律确认这件事。
吃完饭后，茗拜托雪纪让她带着自己和律在警局的各个楼层里转转。
雪纪以为他是饭后散个步，顺便来参观，毕竟一般人很少有机会能来警局里观摩。
但茗想得却是和她想得完全不同。
以他从律的能力上来猜测，解决那些留下来的警察，对于少女来说也许只是时间问题，运气好的话能给少女造成伤害，或许是茗给她的评价太高了，光是警察们就能将她置于死地。
但是，胜利的成份不是他考虑的内容，他要考虑的是失败的可能--在警察们失败后，他应该怎么做。
上午死的那三个青年，杀死他们的可以确认是前来寻找茗的少女了，而且三人的死亡时间在少女到来之前，也就是说少女是杀了人后来的。
身上没有血迹，神情镇定自若。
甚至说，在观察人的这点上，茗也有不及她的地方。
以上午的惊险逃脱来看，少女没有料到的也就是茗留下的这出王牌，那现在为止让警局保护起自己估计也会在少女的意料中。
现在茗可以预测有两种结果可能出现。
一是少女今晚就会过来，那么她既然现身了，就会带着十足的把握，所以茗就一定要准备出乎她意料的后手。
二是少女今晚不会来，那么她没准在团结同伴制定计划，说明警局的战力对于她来说是忌惮的，那么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时间拖得越久就越说明他们的能力差，但同时他们制定的计划也就越缜密，茗也就越危险。
三是今晚少女就会团结同伴前来，将警局的人一举击溃，将茗和律带走。
但是就这三点来说，第三个可能性最小，第一个可能性最大。
要说为什么，茗在警车上时就有考虑，因为茗一旦回到警局，局面就会很难展开，对于她们来说也会很难行动，所以必要在路上就将茗带走。
到达警局几乎有半小时的路程，但一路上却平安无事，证明只有少女一个人发现了茗的下落，并且她没有通知给同伴。
（独占功劳？还是……）
茗想着既然这件事事关她们所属的组织，独占功劳的可能性太低，所以那就是她们四人并不团结。
也许，会分为几个派系？
茗的心中又有了新的猜测。
这个组织进行着不为人知的活动--奴隶贩卖，也就不难联想它们组织的庞大程度，所以分出各个派系也是有可能的。
那么是少女所属的派系老大想要占了这份功劳吗？
茗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警长那头，从三名青年的死状，他一定能分析出少女的出手狠辣程度，所以警察们的防范等级自然是让他提高到了一个高度，牵制少女的战斗力自然可以放心地安排给警长了。
茗现在防范的是少女从别的地方突入的情况，她的目标还是自己和律。
（“不死魔女”……）
想起了少女曾经提到的一个名称，茗知道她说的就是律，因为律也曾说过自己是不死的。原本茗确认这件事的可能性极其微小，现在这个可能性被放大了许多倍。
最初的男人来找茗的原因不明，而且那个时候律还不在茗的手上。但如今只隔了一个晚上，少女却找到茗，让茗交出律。
这两件事看似有关联，其实好像并没有什么关联。
茗给自己营造了一个紧张的氛围，加上他又给警长编了一个谎话，现在恐怕把他自己给圈进来了。
（不对……）
他要重新考虑一下，从头开始思索这件事。
他给警长编得谎话太真实，剧情太流畅，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相信了。
但是实情却有很多疑点。
男人莫名其妙地带着律找到自己，最初没想把自己杀死而是想要把自己带走。
得到了律之后，向律打探了情报，得到了一份不知真假的情报。
第二天在律的指示下茗发现了四名被确认同是奴隶的少女，其中有一个好像是女童来着。
紧接着就是那位少女来店里找到了茗，要让他交出律。
“啧。”
烦恼着，茗忍不住咂了下舌。
现在包括他在内，警察们和他都被律的话和他自己的话给圈住了。
（或许……）
那四个女性根本不是什么奴隶吧。
“嗯？”
茗发出的声音被雪纪听到了。
“怎么了？”
雪纪观察他的表情，感觉茗的心情好像变得不好了。
“没什么……”
三人目前正处在警局大楼的十楼，走廊里除了他们以外看不见别人。茗已经达到了警局最高的高度，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街道的灯火通明。
整个楼层静悄悄的，感觉不到生气，显得有点恐怖。
“雪纪姐，这层楼是什么？”
雪纪走在前头，若无其事地丢给他两个字。
“仓库。”
走廊里的灯，光度没有下面几层那么足，要更暗一些。茗和律跟着她，转进了一间大房间，雪纪进去后，先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其实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说是仓库，但堆着的几乎都是废品。”
“废品啊……”
茗向深处忘了一眼，这房间总的来说是非常大的，好像十楼总共就只有这一个房间，所以它把整个楼层都打通了。
雪纪打开的只有前面的几盏灯，并没有整个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她感觉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让茗瞄几眼就算了。
这里除了杂乱地堆放在一起的废弃桌椅，还有就是许多老旧或坏掉的设备，房间靠墙的一边还摆了两米高的铁架，上面承载着各种各样的杂物。
“那些是什么？”
茗指着铁架上的那些东西，雪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
“民事纠纷的证物，因为刑事案件的证物都被保存起来了，这些派不上大用场的东西就被搁置在仓库了。”
“还真多啊。”
茗不想费力去数。
“那当然了，民事纠纷比刑事案件要多得多呢，而且每天都有发生。”
顺着架子审视，绳子、木板、锤子一个接一个地罗列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木匠的工具库，茗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民事纠纷能用到这些东西，也许是木匠的纠纷。
看着看着，一个方形的黑色盒子和它旁边的一个椭圆形物体进入了茗的视野。
“那是什么？”
“嗯？”
雪纪抬了抬眼，看到了茗所说的那个。
“炸弹。”
虽然雪纪是一本正经地告诉给了茗，但茗怎么都不相信。
“……那么危险的东西会放在这里？假的吧……”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假的。”
雪纪露出个苦笑。
“但当时可给我们吓坏了。”
“那还是民事纠纷的程度么……”
“的确是民事纠纷，拖欠农民工工资你说算不算民事纠纷，那些去找老板要钱的农民工中，领头的就以命要挟，抱着王八蛋老板就说要同归于尽，我们赶到后，还是警长一眼认出了炸弹是假的，把二人拉开了。”
“真是惊险刺激啊。”
“那个老板满肚子油水，不知道贪了多少钱，后来我们警方介入，才把工资给吐出来。”
“仔细想想，一个农民工能拿出来这么精致的炸弹吗？”
“是呗。”
被茗这么说，雪纪也一脸尴尬，他们当时竟然没有人能想到这点，听到“炸弹”就紧张了起来，根本没多想。
警察要是都像他们这样，就没办法办案了，还好有警长在。
正当雪纪感叹时，茗一句话敲醒了她。
“你们警长也不能总是带着你们办案，快到退休的年纪了吧？你以为他这么辛苦带着你们是为了什么。”
雪纪愣了愣，她当然知道茗话中的意思。
警长想找个接班人，警局里大家都能看出来，但是能力上却没有一个人能合格，她忍不住提警长可惜，但同时也埋怨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你……”
想了想眼前这个小子的行动和言语，再加上警长对他的器重，雪纪的脑中突然蹦出个猜测。
“你要不--”
“你觉得我有那份正义感吗？”
不过在那之前，茗先反问了她。
“唔……”
雪纪从上到下审视了他一遍，笑着摇了摇头。
“是吧，我当个坏人还差不多。”
茗半开玩笑地说着，但雪纪可诉了苦。
“可别，你要是当了坏人，麻烦的可是我们。”
“坏人……么……”
茗再次向那个假炸弹看去，嘴里小声嘀咕着。
“坏人也有梦想啊……”
--只是他们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到达不了那个地方了。
雪纪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是声音太小没有听清。
“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
“这里的确没什么好看的，现在我们回警长那里去。”
一边说着，三人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将房间的灯关上，刚出门，“嘟、嘟”的声音在雪纪的身上响起。
听到声音，雪纪迅速看向自己的腰间，茗也顺着声音看去--绑在她腰间的无线电响了。
因为考虑到可能要发生的事，所以警长让每个留下值勤的警员都佩戴上无线电，在某种程度上它比电话要方便。
“喂，这里是张雪纪。”
“张警官，一楼执勤的说有人来叫时茗的，我找人打听了一下说在你那里，是吗？”
无线电的声音很大，而且茗正站在雪纪的身旁，所以很容易就能听清里面的话。
茗和雪纪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雪纪给出了回复。
“嗯，是，对方什么人？”
“说是一个女孩，背着一个大箱子，问时茗在哪，我们还没回复她。”
走廊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了许多。
茗不用打听女孩的特征，就能猜出个大概，而看着茗凝重的神情，雪纪仿佛也知道了来者是谁。
他心里一紧，她果然来了。
与此同时，警局一楼大厅里。
晚上不值勤的警察已经离开了，此时在警局里的，虽然警长有留下一部分人，但算上勤务人员也不足五十人。
大厅里冷冷清清，门敞开着，外面的冷风一阵又一阵往厅内吹。
太阳已经落山了，外面渐渐黑了下来。
如今大厅里只有三人，除了两名坐在前台的接待员外，只有一名刚刚来到这里的少女。
她的背后背着比她高出一头的棺型木箱，虽然被一层黑布罩住了，但那怎么看都像是棺材，但因为不是十分确定，所以接待员用“箱子”的说法上报了上去。
黑色顺滑的长发披在腰上，可以看到几缕白皙。
少女的上半身穿了一件粉色的露肩装，包括两侧的肩膀，从脖子一直到锁骨的部分，都暴露在空气中，隐约地还可以看见胸部间的“沟壑”。
尽管被露肩装的下摆罩住大半，蓝色牛仔短裤的底边还是可以看清。在温度才刚达十度的环境，她露出来的那对大腿让人看着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两名女接待员此时正等着上面的回复，眼睛不时地向少女瞄去--少女单手叉腰，食指有节奏的轻敲着腰部，不知是在计时还是打发无聊的时间。
虽然二人说过让她坐在旁边的沙发等一等，但少女无视了她们的建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上头的回复迟迟没有到来。
仿佛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逐渐下降，二人发现少女正盯着她们看。
“请您再耐心等一下……”
另一头，雪纪挂断了无线电后，茗让她直接通知警长，同时三人乘上电梯，往警长所在的楼层赶去。
“喂，是警长吗？”
“我是。”
看到无线电拨通后，茗迅速将无线电从雪纪的手中夺了过来，因为情急，雪纪也每没太在意。
“警长。”
“是茗吗？怎么了？”
“好像是人到了。”
乘着电梯逐渐向下走，好像是到达了距离，茗正疑惑这次为什么律没有先通知自己，律在旁边拽了拽茗的衣服。
茗估计也是因为距离的关系，十层楼的距离的确算远。
这下得到了律的信号，茗更确信了。
“‘那个人’到了。”
“……”
无线电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了警长那底气十足的声音。
“明白了。你们几个--”
似乎是正招呼他那头的人，无线电那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终于……）
如今发生的情况是茗的第一个猜想，今晚少女就来到警局，那就说明她有着十足的把握。
不觉间，心跳的速度加快了。
大厅里，两名女接待员注意到少女盯着她们二人有一会儿，那道视线总觉得很可怕，让她们本能地紧张了起来。
仿佛猎人盯着猎物一样，少女那凛冽的眼神似乎冻结了周围的空气。
不知不觉间，她敲打腰部的手指停了下来。
“太久了吧。”
少女严厉的声音打在二人的身上，她们再向少女的方向看去，迎接她们的是一张与之前完全相反，冷冰冰的表情。
“马上就来了……”
大厅左右两侧的楼梯响起了有节奏的脚步声。
听到这声音，两名接待员在心底里松了口气，她们刚刚接到上头的指示，先稳住这个少女，这个人正是他们要逮捕的犯人。
一想到对方随时都有可能杀了自己，她们就更紧张得不得了。
“恐怕到时候来的是别的东西吧。”
就像是死刑宣告一样，少女轻吐出这句话。
“……”
感受着两名接待员惊讶的视线，少女将背后的木箱甩在面前的地上，上面的黑布也松散着掉了下来。
“！”
不出二人所料，少女一直背着的箱子的确是一口西洋棺材，它的盖子上用白颜料画了一个十字图案，棺材落地时里面传来一声闷响，似乎里面装着一个很大的东西。
“不过--”
两边的楼梯出现了许多黑漆漆的身影，全副武装的警员分别列队站在了左右两侧，他们的手中有端着机枪的，还有端着手枪的，但那些枪口无一不对准着少女。
然而面对这架势，少女一点也不慌张。
两名接待员没注意她的手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金色的长枪，正感奇怪时，少女一脚将棺材踢开了。
“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会慢慢找的。”
长枪深入棺材里，似乎抵在了什么上，众人的目光顺着她手中长枪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棺材里正躺着一位四肢被绑住、陷入昏迷状态的女孩。
警员们一瞬间就明白了那个女孩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把手举起来！”
“啧啧啧。”
少女连续咂舌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着。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用武力胁迫别人，你们这是行恶的开始。”
“……”
原本接到命令是要逮捕她，但被少女莫名其妙地指责了一通，现在她手里还有人质，警员们不知如何是好，正等待警长的下一步指示。
但在那之前，少女却先做出了行动。
“杀了你们哟。”
遍布着金光的闪耀长枪，被少女握在手中，反射着大厅中央的电灯，散发着夺目的灿烂光芒，从枪身上的金属光泽来看，那似乎并不是玩具，而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长度和少女的身高相当，看起来相当有质感。
那足足有二十厘米长的枪尖，如今正顶在棺材内女孩的脖子上，可能稍有一个不注意，或是握着枪的手松了松，那枪尖都会刺进去，然后将其贯穿。
所以警员们端着枪瞄准少女，只是采取观望的态度，不敢轻举妄动，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来。
少女将长枪握得稳稳的，顶在女孩的脖子上，确保能在一瞬间杀了她，又能在僵持的这段时间确保她的安全，分寸把握得很好。
警员们不知道她挟持人质是打算交涉还是怎么，不过她刚才好像丢过来一句“杀了你们”的话。
不管怎样，现在双方的精神都绷得紧，警员们互相递了递眼神，如果少女有一瞬间松懈或者把手中的武器放下，人质的安全一旦确保，他们就立刻射击，上头已经下达了通知，对方是十分危险的杀人犯，当场射杀也不足为过。
虽说如此，但躺在棺材里、被人绑起来的女孩一动不动，他们也没办法确认她是昏迷还是已经死去了，如果是后者，那他们就不需要了在这里警惕人质的安全。
两方僵持着，气氛越来越沉重。
两名女接待员早就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们觉得也许自己现在赶紧离开才是上策，留在这里很危险不说，更会给警员们添麻烦吧。
不过，暂且还是不要动。
她们感觉少女的眼睛正盯紧自己，一刻也不容缓，那眼神仿佛在警告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同时，左边警员中领头的向少女提出了交涉。
“我们现在要确认人质的安全，请你给出证明。”
少女的视线顺着声音的方向瞄去，递给那人一个带有恶意的笑容，迎接着少女脸上的微笑以及她的眼神，领头的警员浑身感到一阵寒冷。
“我也要确认小茗子的位置，麻烦你告诉我好吗，这样就省的我费时间去找了。”
少女一句一吐的舒缓语气，听起来像是恶魔在耳边低语。
警员向前一步，用手中的轻机枪向棺材中的人质指了一下，然后又把枪口重新瞄准在了少女的身上。
“你先让我们确认人质的安全。”
“嗯？”
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声音后，少女呵呵地笑了起来，让在场的众人感到毛骨悚然。
“会错意了吧？以为我拿她是要跟你们交涉的？”
听到少女轻视的话，他很不舒服。
“你什么意--”
但是他的话还未说完，视野就里进入了一道长条状的影子，然后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啊……”
感觉身体变沉了许多，胸口那里传来了异样的感觉，而且身体失去了平衡。正要倒下，那名警员向自己的胸口看去，看到了一个令他绝望的景象。
原本被少女握在手中的长枪，不知何时**了自己的胸膛。
反应过来后，他才感觉到巨大的痛苦，发出了惨叫。
“啊啊啊--！”
身体倒了下去，眼前最后出现的景象是几乎瞬间移动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
他身后的人也没有反应过来，但少女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没工夫去考虑那么多，大家本能地拉动枪栓，朝着少女开枪。
少女以飞快地速度将长枪从倒下的那人的身上抽出，然后高高地跳起，子弹有大半都打空了，还有一小部分打在了死去的那名警员的身上。
开枪后，他们才注意到少女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众人反射性地抬头看，少女正位于半空中，跳到了一人的面前。
几乎是同时，抬腿，一脚将那人的头部踢飞了出去，连接处喷涌出大量鲜血。
“开火！”
又一名同伴被杀，剩下的人慌乱中朝着少女的方向开枪，然而捕捉到的只有她移动时的恍惚身影，没有一发子弹打在她的身上，但是有的却打中了同伴。
“停停！”
急忙叫停后，又有两人的身体被少女的长枪贯穿，相继倒了下去。
这边左小队已经陷入了混乱，对面的右小队碍于少女混在了同伴们之间，没办法开枪，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观望。
在近身战中，手枪要比机枪更有用场，相比之下手枪要更灵活一些，后坐力也要更小。
现如今左小队中机枪手几乎是不开枪，他们分别向自己的身后退去，和少女拉开距离，同时手枪手与她展开了周旋。
但是，这只是计划中的办法。
--几乎是在几秒间。
少女双手旋转着长枪，将她周围的警员的身体瞬间割裂，同时将手握长枪的位置调整了一下，只用右手握着它的尾端。
刚和少女拉开几步之远的机枪手们，紧接着就被少女挨个割头，和长度约一米六的长枪相比，那几步的距离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转眼间，左小队几乎全灭，只剩下位于少女身后的死角的一个人。
“开枪--！”
同伴相继倒下，他大声叫喊着，一边是为了消去自己的恐惧，一边是告知右小队自己已经有了死的觉悟，催促他们也快点开枪。
然而少女就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早在他喊出这道宣言之前，她就已经将手中的长枪向右小队所在的方向掷去了。
长枪瞬间贯穿了一个人的身体，同时少女魔幻般的出现在右小队面前，双手正握着长枪。
等到那人“开枪”的喊出，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左小队那里。
“！”
右小队也像左小队一样陷入了慌乱，左小队的下场让他们更害怕了，恐惧感油然而生，促使着他们扣动手中的扳机。
“别、开--”
被少女的长枪刺中身体的人还未立刻死去，他害怕自己不是被少女杀死而是被同伴杀死，所以急忙制止了他们。
但是他的意识在下一刻就消失了。
少女抽出长枪，身体向旁边一闪，那人的身体立刻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闪到了右小队的右翼，少女又旋转着长枪，从右侧开始了新一轮的屠杀。
包括头部和四肢，人类身体的各个部分在空中飞舞了起来，鲜血接连不断地喷涌而出，将楼梯的前半部分和两侧的墙壁染红，半空中下起了一场血雨。
在红色的雨水中起舞的少女，高声地笑着。
笑声回荡在整个大厅里。
左小队仅存的那个人，眼观右小队逐渐走向毁灭，他想帮忙，想开枪打死那个恶魔，但握着机枪的手却止不住地发抖。
“噗”的一道不重不轻的声音，让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下意识朝着自己的肚子看去，一根金色的棍子正插在那里，那是少女的长枪，如今贯穿了他的腹部。
他的小腿一软，支撑不住身体，攸地倒了下去，躺在了不知哪个同伴的尸体上。
“嘿。”
少女刚用掷出的长枪杀死了最后一名警员，嘴角挂上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将视线向两名女接待员投去，她们早就被吓得呆在了那里，连尖叫声都不曾发出，明显地能看到裤子湿了一片。
“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少女一边朝着她们二人所在的方向走，一边用手指拂去沾在脸上的血迹。走着走着，那根长枪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两名接待员刚缓过神来，发现少女正朝着二人走来，吓得瘫软在了地上，但是身体想拼命地逃走，就趴着想要离开。
“告诉我，小茗子躲在哪儿呢？”
为了不让她们逃走，少女顺着她们爬去的方向，往她们面前丢了一颗刚才左手顺手提起来的人头。
“哇啊--！”“啊--！”
看到那张脸上痛苦又绝望的表情，二人的动作立刻停住了，吓得退了回来。
“监控室在几楼？”
少女一边说着，抬起头，一边向大厅棚顶的角落搜寻监控的摄像头。
派出了二十名警员，全灭。
另一边待在监控室里的众人惊呆得说不出话来，能保持镇定的还只有茗和律，律是因为她做不出吃惊的表情，同时她也根本没关注这件事，茗则是因为早就知道少女的战斗力，所以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刚才通过监控看到的画面还有几处令他困惑的地方。
少女那超乎常人的力量、速度和弹跳力都可以解释，相比之下律也能做到，只是她那几次几乎瞬间移动，还有长枪又回到她手边，这其中的原因茗就不得而知了。
还好在和她正面交战之前，警员们把少女的这个能力引诱使用了出来，否则他一定会吃亏。
不过现如今警长在他身旁，茗不做点惊讶的样子也说不过去，要是被警长知道他用警员们来测试少女的准确能力值，警长一定会愤怒地甩手不干。
但在那之前，先发出惊叹的人是雪纪。
“这是什么啊……动作太快了吧……”
要不是监控里拍得是确确实实大厅的画面，雪纪还以为这是谁给她做恶作剧放出来的电影，即便如此，她也不敢相信，虽然她没有数，但半分钟都不到将两个全副武装足足有二十人的队伍消灭，这一点太难以置信了。
“警长……我们……”
身旁另一名看到这些画面的男警察，几乎是颤抖着向警长请示。
“我们能……打得过她吗……”
与此同时，警长感觉自己的身上聚集了好几股期待的视线，但在考虑出对策之前，他先让大家冷静下来。
“别慌，她再厉害也是人，这回怎么说都要将她就地处决。”
之前的三条人命，再加上二十条警员的命，她所犯下的已经是不能原谅的滔天罪行了。
刚才的战斗他有分析，少女突入人群中，大家碍于同伴的存在而无法开枪，所以接下来的战斗最好分散开进行。
“整个警局就剩下我们这些人了吧。”
雪纪注意到警长看着自己，应该是在向自己确认，她迅速转过身开始数位于监控室的人。
“嗯……剩下的二十几人都在这里……”
“她肯定从电梯或者楼梯上来，叫人先埋伏起来。”
说出这话的人是茗。
听到他的话，大家不约而同地向他看去，投去了各种各样疑惑的视线。
警长品味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就照茗说得，小张你吩咐几个人把守在楼梯口和电梯口。记住一定要保持距离。”
吸取刚才的教训，警长补上了刚才的那句话。
“警长，他们最好带几个掩体过去。”
“嗯？”
茗向他提出了建议后，又解释道：
“虽然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似乎将武器投出后，能瞬间回到武器身边，同时武器离开她身体，仿佛也能瞬间回到她手中。”
“的确……”
警长点了点头，刚才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要不是得到了茗的认可，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那究竟是速度快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虽然他一直信奉科学第一，但是现在他却忍不住把这往什么魔法等奇异的力量上考虑。
不过说魔法还是太玄乎了，果然还是速度很快吧。
“不管怎样，在人体前加上可以格挡的东西总要好点，防弹衣对于她来说似乎根本没有作用，不如带点能挡住长枪的坚硬东西。”
“好，小张你吩咐下去，快行动吧。”
“是。”
雪纪带走了八个人，但还有很多人紧跟着他们出去了，监控室里顿时松了许多。
从刚才开始监控室内就如死一般的沉寂，现在更安静了几分。
茗看到监控上播放的画面，不禁皱起了眉头。
画面中的少女冲着监控的摄像头露出了一个微笑，同时从警员的尸体中捡起一把手枪，瞄准着摄像头，开了一枪。
之后监控的画面就变成了一片黑。
“……”
警长强压住怒意，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茗问道：
“你觉得我们能用什么办法来对付她。”
茗分析的一直都很正确，警长现在也不得不依靠他来行动。
现在警局留下的二十多条性命，如今就捏在三人的手里--少女、警长以及时茗，一方是带来死亡，一方是指挥调配，一方是带来生机。
茗思索着，他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应该带着律先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原本他打算用警察拖延时间，消磨少女的战斗力。但如今警员消耗了一半，少女就像没事人一样完好无缺，让他感到一阵苦恼。
对付少女并能将她杀死的办法他还没有，唯一可以期待的可能性就是剩下的这些警员，游击、埋伏展开周旋战的话应该能有点效果，但想要杀死少女却完全是像碰巧一样，以命相搏。
他想起了之前在仓库见到的那个假炸弹，有了灵感。
“警长，警局里有没有手雷之类的东西，大范围武器。”
“那个……”
警长顿了顿，犹豫了一下。
“一般情况下是不让使用的。”
“现在是特殊情况，上报给上头的报告就回头再做吧。”
“武器库在地下一层，有保险大门隔着，开启还需要一段时间。”
“早知道这样白天就取出来了……”
茗咬了咬嘴唇，还是漏算了一点，要是他早点想到手雷，往大厅扔个十几个，将一楼大厅和少女直接同归于尽该有多好。
“机枪也只剩下三把轻机枪了，剩下的都是手枪，真是没想到。”
警长的声音小了下去，他没有想到少女的实力竟然这么强，他的自大害死了二十条手下的性命，他们本该回家的，但却被自己留下值勤，还白白送了性命，这是让他最过意不去的地方。
“您别太自责，这种事谁都办法预料到。”
茗拍了拍肩膀，露出了苦笑，但是他可一早就知道少女的实力。
“如今我们要考虑在哪个地方和她展开战斗，她速度那么快，枪虽然瞄准了，但她的位置已经改变了，来不及反应，所以就很容易失败了。”
“是……唯独速度快这一点……”
“有掩体的地方是双刃剑，我们可以躲在障碍物后面，她也可以，但相比枪来说，她的体术再加上冷兵器会更灵活一些。”
“现在的人对枪太过自信了，殊不知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体术要比那厉害得多。”
这是警长发自心内的感叹，警局里专门设置了一层训练场，但平时鲜有人去，也就是在他的号召下才有人开始每天练习，但都是小打小闹，根本没有用处。
现在临阵磨枪也没有用了，但是以后就有让他们练习的理由了。
“那就应该选宽阔的场地，跟她正面冲锋？”
对于警长的想法，茗则是摇了摇头。
“那是背水一战的策略，是下下策，和她正面冲锋还要确保能杀死她就要用很多人手，一旦失败就意味着全灭。”
“那用狭窄的地方，比如走廊如何？”
“这倒是个好办法。”
总算有点能让他高兴的事，茗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笑容，但警长还是一脸苦相。
“不过，还得考虑意料之外的可能行吧。”
“嗯，给自己留一点后手还是必须的。”
茗点了点头，他现在正在考虑给自己的后手，是当警长他们的战斗力全灭时自己能做的。
“我和小张就一直跟着你，毕竟对方的目标是你，在这件事之后，我还得让你指证那个组织呢。”
“警长你倒是考虑得很远……现在咱们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
“一定能活下来，全警局的人还对付不过一个吗？”
“……”
二人都沉默，知道这场战斗胜负的可能性是五五开，要是某方有压倒性的胜算他们还不担心，难就难在他们有获胜的可能，但是要费脑筋地去布置。
两人正思索着后手，雪纪回来了。
“警长，已经准备好了。”
“好，通知各部门准备，马上开始战斗。”
警长下达了通知后，打算带着剩下的一起先离开监控室，因为对方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这里，他们暂且先避开锋芒。
可就在这时。
啪。
房间顿时黑了下来。
不只是这监控室，整层楼，整栋楼，整个警局全都黑了下来。
“怎么了--！”
“停电？”
“不是！”
“电闸被人--”
“什么！”
电力设备被人破坏了，警长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干的。
原本以为对方会直接来监控室，但她却能估计出警察们打算跟她打一场持久战，所以先把警局的电给停掉了。
“快找人去地下室修复。”
“不用了。”
茗制止了警长派人的行动。
“不用想都知道她一定破坏得很彻底，电工来了都没办法吧，看来得等事情结束后换上新的设备了。”
“真是--！”
警长遏制住想要骂人的冲动，攥紧了拳头。
“小张，快给楼梯口待命的人发去通知，让他们不要慌乱，伺机行动。”
“是。”
茗又补了一句。
“告诉他们保持安静，细心听着点脚步声。
“对，叫他们机灵点，实在不行就撤回来。”
“是。”
雪纪急忙给埋伏在二楼楼梯口待命的人发出了无线电。
“喂，这里是张雪纪。”
“张警官？”
“电力设备被对方破坏了，你们先稳住。”
“好的，明白。”
“还有，警长让我告诉你们--”
“哇啊--！！”
“喂！”
无线电那头传来惨叫声，雪纪瞬间慌了起来。
“怎么了！喂！”
“啊--！”
最后一声惨叫结束后，那头便没有了声音。
“……”
雪纪的手忍不住抖了起来，但是她先向警长通知了这件事。
“警长……二楼的人已经……”
“速度有那么快？！切断了电源后马上赶到了二楼？！”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茗感觉时间紧了，而且危险正在迫近，说着，他拉着律先从监控室走了出去。
“快走快走，先往楼上去，找几个人在四楼办公室里面埋伏起来，大家分成队伍，听我吩咐。”
“是！”
看到茗开始行动了，警长也招呼起了手下行动。
“小张，你跟住我。”
“是。”
雪纪跟上警长，二人追着茗和律走的方向。
“警长，我也来吧。”
“嗯？”
身后传来声音，警长看了一眼，确认是那位王姓的青年警察，警长没拒绝，觉得多个帮手也好。
“行，跟住我，就我们五个一队。”
三人跟上了前面的二人。
“小张你用无线电和其他队伍保持联系，我们直接去五楼。”
“是。”
雪纪不知道这个王警察为什么会想跟上他们这边，不过能增加一名战斗力也是好事，为了预防万一，她还是在他旁边小声警告道：
“可别拖了我们后腿啊。”
“不会的……张--”
王警察想起之前茗给他提的建议，这次记得改了口。
“不会的，纪姐。”
“……”
对于自己这个新的称呼，雪纪先是一愣，但并不算难听，就勉强接受了。
“机灵点。”
“嗯。”
茗刚带着律来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走廊的另一头就传来一道甜腻腻的声音。
“小~茗~子~”
“！”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她已经来到了三楼，听到这道声音，大家都慌了起来。
情急之下，在狭窄的走廊里，正好测试先前的计划是否可行，警长先下达了指令。
“别急！稳住！排成一队快开枪！”
“是！”
端着剩下的三把轻机枪的三人站在最前端，身后是两名端着手枪的警察，五人是一队，和少女拉开了十米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正在射程范围。
“开火--！”
现在警长还抱着些许希望，在这个距离内没有掩体，少女应该没什么办法躲避。
而茗都不想确认，听到少女的声音后，他一刻都没有犹豫，拉着律继续前进。觉得这头的战线崩溃只有时间问题，茗加紧步伐朝着楼上走。
雪纪看了眼警长，想起了之前他交代给自己的任务，跟上了茗的步伐，而她旁边的王警察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昏暗的走廊里，火舌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哒哒哒的机枪声震荡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
警长艰难地吞了口口水，额头上冷汗直流。
最前端的五人小队瞬间被灭。
正如茗所推测的，少女将长枪掷出后，身体似乎跟着长枪一起来到了某个位置，正好飞到了他们的身后。
五人仍朝着前方开枪，殊不知少女已经来到了自己后方。
然后，上演了一出惨剧，五人无一幸免。
“开火！”
警长忍住悲痛和动摇的感情，下令让后续的人迅速开枪。大家跟着警长的命令，强压制住内心深处的恐惧，抬起手枪向少女的身上打去。
少女的身体一闪，进入了监控室，一波子弹打空了。
看到少女躲了起来，警察们正准备松一口气时，身后传来警长响亮的声音。
“别松懈！一边开火一边向后退，来我这里！都上楼！”
“是……”
手枪又开了一阵，大家互相做着掩护，朝着监控室的门打去。
警长下达这个指示不无道理，从刚才少女的举动来看茗的猜测是真的，所以他要提防少女利用长枪进行位移的方式。
现在用强逼着她不露面，就是为了不让她再次突入过来。
枪声一阵又一阵得响着，直到众人全都退到了楼梯口。
“快走快走。”
警长招呼着他们一个又一个离开，自己留在楼梯口等待所有人撤离。
大家一边跑上楼，一边还不忘记把打空了的弹夹换上子弹。
“到四楼去，听小张的指示！”
看着最后一人也上楼了，警长也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监控室的门口伸出一只握着长枪的手，正做着要投掷的姿势。
“！”
多年来的警觉让他的身体感到非蹲下身子不可，他的腰往下一弯，一支长枪刚好从他身上飞过，插在了后面的墙上。
“警长！”
正往四楼赶去的最后一名警察，看到这景象，停下了脚步，他从楼梯上退了回来。
警长看到他的行动，呵斥住了他：
“你快走啊，留在这里干嘛--”
“警长我留下来帮你。”
他的脚刚从楼梯落回地面，原本只有他和警长二人的楼梯口突然多了一个身影。
“你好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插在墙上的长枪被什么人给取了下来，然后贯穿了那名警察的身体。
“咳……呃……”
他估计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吧，身体不自然地倒了下去。
“你……”
警长恢复成直立的姿势，遏制住身体的恐惧，尽力调整呼吸。
“上午我们刚见过面的，你没忘记我吧~”
“当然……记得。”
握住手枪的力道加大了一步，警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在了少女的身上。
现在少女并没有打算直接杀了他，这一点让警长觉得还有拼一拼的可能。
“带走了小~茗~子~，让我好找了一天~”
“你找他……是做什么的……”
现在情况还算稳定，警长想尽力从她口中套出一些话。
不过他的想法好像被对方看穿了。
“我才不告诉你呢~”
将插在那名死去的警察身上的长枪拔出，警长可以看到那根长枪上已经鲜血累累了，估计一路上她杀了不少人。
除去部署在二楼的和刚才死去的，小张他们那里剩下的人也只有十个左右了吧。
胜算越来越小了。
警长的后背开始冒冷汗。
他故作镇定地将衬衫领带松了松，然后甩了甩手。
“嗯？”
少女似乎对他临死前的反抗表示不理解，看他的架势，难道想和自己肉搏吗？
“……”
迎接着警长认真的表情，少女也打起了些精神。
“有意思。”
茗带着律一路向上，他没有想在四楼停留的打算，直接上了五楼，甚至可能要到六楼去。
身后雪纪一直跟着她，而王警察跟着雪纪，眼看茗越跑越快，像是为了跟什么拉开距离一样，雪纪急忙叫住了他。
“慢点！等我一下！”
她刚把剩下的警力部署在四楼，而且在四楼还做了诱导的“陷阱”，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就是了。
“警长也没跟上来呢。”
她一路只跟着茗，这才注意到警长已经不见了踪影。
“……”
然而茗不回应她，只是一个劲地向上走，让她感到一阵气愤。
“喂！”
看到茗不理自己，雪纪也急了起来。
她和王警察快步跟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茗的胳膊。
“等一下！”
“……”
茗粗暴地挥开了她的手，带着律向上走。
“你怎么回事！”
王警察跟着雪纪一起，去拉住茗。
“放开我！”
“你干嘛！”
二人抓住茗，不让他继续走，又挣扎了一段时间后，茗也不反抗了。
“你怎么回事……”
刚才就跑了一阵，这回又为了停住这小子浪费了这么多体力，雪纪累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四人停在楼梯上，除了律以外的三人都在调整呼吸。
隐约间，雪纪从茗那里听来三个字。
“都要死。”
“啊？”
“我说大家都会死！”
“……”
茗突然吼了起来，吓得雪纪愣了愣，身旁的王警察也愣住了。
“你们没办法阻止她。”
喘了两口气后，茗拉着律的胳膊，想要继续走。
“她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
揣摩着茗的话，雪纪抿着嘴沉默了。
茗看他们二人没有想要阻止自己的意思，便继续向上走，迈了几步，身后传来雪纪那不重不轻的声音。
“你都知道什么。”
“？”
停下脚步，茗回头，和雪纪对视着，后者维持着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警长让我盯着你，他感觉你有隐瞒我们的事。”
“……”
茗沉默了。
之前他在食堂的猜想果然是真的，警长真的给雪纪交代了这件事。
“怎么？”
现在，茗用十足的底气反问她。
“然后呢，就算是那样，怎么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她的实力吧，还故意瞒着我们！”
因为茗的隐瞒，死了那么多人，警长现在下落不明，估计也--
想到这里，雪纪的愤怒就一阵接一阵地涌上心头，没有办法遏制下来。
位于雪纪身旁，感受到了她那股感情，青年警察也把话题的矛头指向茗。
“你都知道什么？”
青年警察也用怀疑的视线盯着茗看。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你们对付不了她，仅此而已。”
茗不想去跟他们解释了，他现在准备到仓库那里去，那里地方狭窄，杂物罗列，不方便战斗，他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打算在那里让律和少女一战。
他会在旁边伺机帮忙。
虽然胜算的可能性还是很低，危险性很高，但这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策略了。
“你要去哪里！”
雪纪再一次叫住了他。
“就算我们不行，但你一个人能确保赢过她吗！”
“总比留在这里等死要强。”
“站住！”
雪纪向他的背影喊去，但也不见茗停下。
“四楼已经部署好了，你要是有什么底牌的话就用出来，大家一起拼一拼。”
始终不见茗停下来，雪纪也没有信心了，正打算放弃。
“茗。”
律扯了扯茗的衣角，将他拉住了。
“嗯？”
对于律的举动，不仅是茗，雪纪和青年警察都感到意外。
“怎么了？”
茗瞪了律一眼，责怪她不要乱说话、做多余的事，但是律却少见地主动表达了想法。
“可以，相信我吗。”
注视着律那澄澈的目光，茗愣了愣。
“什么……意思……”
三楼楼梯口这边，警长和少女二人僵持着，虽说是僵持着，但只是警长单方面的拖延时间，向少女摆出了拳击的姿势，他打算用自己自信的体术和她拼一拼。
“有意思。”
少女的脸上挂满了轻视的笑容，那眼神仿佛根本不把警长放在眼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单挑吗？”
“不敢吗？虽然我一大把年纪了，但是这份自信还是有的，以前是部队里的散打冠军，怎么样？够不够资格做你的对手？”
“哼。”
少女轻声哼了哼。
“那种无所谓的东西怎么都好，不过我倒是有兴趣击垮你那份狂妄的自信。”
她来了兴致，将长枪扔去一边，放弃了武器，算是接受了警长单挑的打算。
“……”
警长抬了抬眼睛，确认那长枪滚落至一边去了，应该是她真的不打算用了，看来对方完全小瞧了自己，那么自己倒还有胜算可言。
“不过，你那点战斗力--”
“！”
眼前，少女的身影仿佛消失了一般。
多年对战的经验让他本能地用手护住身体前端，但是还是感觉到了少女朝着自己挥来的一拳。
瞄准他的腹部，重重地打了上去。
“根本不值一提~”
“咳--！”
那一刻，警长感受到了内脏粉碎般的痛苦，让他在那一瞬几乎失去意识。
他的嘴里直接咳出血来，原本摆好的姿势也被打散，根本用不上力气了。
“怎么样？”
警长的身体瘫软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身体软得几乎动不了，四肢动不起来，勉强能维持住呼吸，心跳的速度正逐渐减慢，这都是他还能感觉到的。
然后很快，那份意识越来越淡薄。
“你觉得我够不够格？”
“呃……”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几乎看不清东西。
最后视野里所捕捉到的，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少女一脚踩在他的胸腔上，肋骨被踩断，整个胸膛扁了下去。
她估计肋骨扎进了心脏，这人没疼死也活不下去了。
“倒算是一道很美味的甜点，能反抗这一点我给好评~”
少女离开警长的尸体，也没有去捡起被她丢在一边的长枪，而是向走廊另一端走去。
她想去取落在一楼大厅的东西，在见到她想见到的那个人之前，估计还会有很多杂鱼扑上来送死，所以她倒并不着急，反正他又跑不出这栋大楼。
“小美辰~我这就去找你哦~”
脸上维持着刚才的那份对警长的轻视笑容，呵呵的笑声在一片死寂的走廊中回响着。
（--茗，你能相信我吗？--）
在律的要求下，茗和律跟着雪纪和青年警察回到了四楼，加入到了部署工作中。如今不再是隐瞒情况的时候了，能从少女的魔掌中活下来才是要紧的--当律向茗申诉了这一点后，茗也不得不认同。
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胜算的可能性很小，让律和警察们好好配合的话也许有打赢的可能。但他相信自己能轻松解决这件事，所以为了以后的行动而做出打算，故意隐藏了律的身份，将少女的能力保密，这种做法反而一次又一次地削减了警方的战斗力。
一开始，他的方向就错了。
茗和律还有雪纪、青年警察，此时正位于四楼的警员办公室内，四人躲在办公桌下面，和他们一样，剩下的所有警察也都这样躲了起来。雪纪将剩下的人都集合在了一起，算上茗和律正好有十二个人，所以分成了三组，分别埋伏在三个地方。为了保持安静，大家几乎都一动不动，没发出一点声响，营造出整层楼就好像没人在的气氛。
雪纪看了一眼律，回味着她刚才说的话。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律把自己算作了战斗力。
也因此，茗同意了留下来和大家一起作战。
但雪纪却完全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在此之前一直自闭不说话的律，在危急关头却提出了两个连茗都不否认的意见，如今向他们脸上看去，二人的表情都是十分凝重。
雪纪和青年警察对律的过去一无所知，他们感到奇怪是肯定的，不过对于律如今的表现，在四人中最感奇怪的还数时茗。
茗没想到律会主动向自己提议要帮他们，还有她所说的话，让茗更感惊讶。原来她可以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意见，之前只是一直未提（？）。
茗不清楚，但是她好像回到了昨晚自己刚开始见到时的样子，回到了在公寓里向她问话时的样子。今天白天整整一天，她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懂，完全听从茗吩咐的小孩样。到了现在，又能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
茗真不知道该相信哪个才是真正的她，所以对于她说的话，自己一开始就不相信是正确的，茗感觉律还是有瞒着自己的东西。
一方瞒着一方，被瞒着的一方又瞒着另一方，这场战斗的开始本来就是模模糊糊的。
不过，也许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没错。
茗打算在仓库那里让律和少女战斗，但现在增添了警方的战斗力，就算他们是作为拖延用的肉盾，也能比律和她一对一时胜算大。
没想到事情发展到最后还是要依靠律，茗忍不住想在心底耻笑自己。看似聪明，但那点智商根本不够用，只是算计别人的小心思，到头来还是救不了自己。
正感叹时，走廊里响起了有节奏的脚步声。
（来了！）
茗和雪纪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茗拍了拍律的肩膀，提醒她做好准备。
（真的可以交给她么……）
看着身形单薄的律，雪纪还是一阵不放心，担忧的视线向她的身上投去。
“小~茗~子~”
与此同时，办公室门口响起了少女那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声音，屋内埋伏起来的众人知道死神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
茗屏住呼吸，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门前。
“我进来了哦~”
少女缓缓推门的声音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在寂静的屋内响着。众人听着这阵声音，心里默数着。雪纪和青年警察互相做着手势，准备时间一到就站起身开枪。
--3
--2
--1
--开火！
几乎是同时，埋伏起来的警察站起身，朝着门口开枪，伴随着啪啪响动的火舌，是一阵又一阵砰砰的声音。
“停！”
感觉子弹没有打在少女的身上，雪纪急忙叫停大家不要浪费子弹。
因为少女在感到危险的那一刻迅速将门拉了回去，并没有选择立刻走进来，所以子弹都打在了门上。警局办公室里所有的玻璃门都是防弹玻璃，虽说警局里应该是安全的，但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发生所带来的危险，他们将原来的玻璃门换成了防弹玻璃门，所以现在躲在门后的少女，并未被伤到一丝一毫。
“找·到·你·们·了·”
隔着一面被打得千疮百孔的玻璃门，尽管昏暗的屋内看不清门外女孩的笑脸，但大家也能感受到那股明显的恶意。
“砰”的一声，少女从门外将长枪捅了进来，原本子弹都没有穿透的防弹玻璃门被打碎出一块大洞。
紧接着，顺着那处漏洞，少女将长枪掷了进来。
--就是现在。
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茗瞄准了时机，拍了拍律的肩膀。律得到信号，从躲藏的地方跳起，跟着长枪飞去的方向。
一秒后，追踪着飞行中的长枪，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她的双手握住长枪，好让它停下来。
果不其然，茗的猜想是正确的，就在少女调整姿势的那一瞬间，律出其不意地抬起腿向她踢了去。
“！”
感受到周围空气的异样，少女下意识地用手去抵挡来自律的攻击，但她还是被踢飞，撞到了墙上。
“咚”的一道声响，整面墙体仿佛都跟着一起晃了晃。
“……”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想到那个一直沉默的女孩能拥有这样的力量，而众人中唯一没有惊讶的是茗，因为他早就知道律的这份能力。雪纪想起之前律说过的话，把她算作战斗力似乎不无道理，她忍不住猜测，或许律能胜过少女也说不定……
将少女踢飞至墙边后，律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紧跟着她的方向又冲了过去，朝着少女的头部再次抬腿。
少女的动作没有因为身体受伤而迟缓，这次，她在攻击到达自己之前就做出了反应，同样抬起腿回击了过去。
二人的右腿在空中撞在一起，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声响。
但在腿这边僵持住后，律的后续动作比少女慢了一拍。
“挺能干的啊你~”
向律投去讽刺的赞赏后，少女朝着律挥去拳头。
“！”
律躲闪不及，整个人被少女一拳打飞了出去，撞在了玻璃门上，原本就残破不堪的玻璃门现在更是到了令人担忧的地步，但好在还是支撑住了律的身体，让她在那里停了下来。
不过和玻璃门相比，现在更令人担心的是律的状态
“丫头！”
二人的动作太快，众人还没看清，就注意到了律被打飞的结果，看到这一幕的雪纪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茗也心里一紧，但他还没有到喊出来的程度。
将律摆脱后，少女将视线投向了茗这边。
“小茗子，这算是你最后的抵抗了吗？‘不死魔女’可不是被用来做这些事的，以单纯的武力来说她抵不过我，出乎意料的第一下攻击也只能成功那一次而已，但可惜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就是了。”
因为之前被律踢飞，长枪从手中脱离了出去，现在那把长枪再次回到了少女的手中。而几乎是向茗搭话的同一时间，她将长枪向律的方向掷去，正中她的右大腿。
紧随其后的是她的身影，少女出现在了律的身边，抬起腿朝着她的腹部踩去。
那力道，纵使是在一旁观看到这景象的众人，都感觉身体一阵麻酥酥的疼，但律却没有叫出一声，只是咳了两口血。
“……”
看着律正遭受着自己曾经遭受的痛苦，茗的心里没有一丝爽快，明明她曾这样对自己下过手，但他此刻完全没有复仇的心理了。或许是因为二人现在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产生了彼此相互依赖的感情也说不定，但茗的胸口堵得难受，那明显是另一种情感，律处于被压倒性的劣势，恐怕马上就不行了吧。
就在他动摇时，耳边传来了雪纪的声音。
“开枪！”
另一边，雪纪刚向其他人下达了开枪的命令，包括茗在内的众人被这道声音提醒，纷纷回过神来，雪纪和其他警察已经拉开了枪栓，枪口也早已瞄准了少女。
不得不说，这个时机雪纪把握得很好，律如今倒在地上，少女的注意力还在律那边，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看到少女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茗心底里松了口气，感觉胜券在握了。
接下来，只要雪纪他们开枪，少女就会被--
“等一下哟--”
但是--
就在他们扣动扳机之前，少女突然从门旁边拎起了一个之前一直被她放在门口的“东西”。
待众人看清那是什么后，他们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本能地，不动了，那是警察的本能。
“别乱开火哦~”
“什--！”
看到“那个”后，就连茗也惊讶地忍不住惊呼。
“这算是‘人质’吧~我可以告诉你们她还活着哦~只是晕过去了~”
她一手抓着绳子，将“那个”拎着挡在了自己面前。
“卑鄙！快把人质放下！”
面对雪纪歇斯底里地怒吼，少女投给她一个轻蔑的眼神，脸上的微妙笑容也仿佛在向她说“我赢了”。
“唐美辰……”
被绳子绑住，嘴巴用胶带封住，陷入昏迷状态的女孩，正是和茗工作在一家店、同时也是他们学校学生会副会长的唐美辰。
“……”
倒在地上的律也认出了她的身份，微微感到惊讶，疑惑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没想到她还真能起点作用，半路上把她带来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你把她牵扯进来做什么……”
“嗯？”
迎接着茗愤怒的目光，少女回应了他一个理所当然的微笑。
“‘人质’啊‘人质’，刚才不正救了我一命么，我很感谢她。”
“你……”
茗没想到少女会把美辰牵扯进来，但那事情究竟是发生在茗刚走后还是后来的事，他就不得知了。还好她是把美辰当作人质带到自己身边，如果她把美辰送到那个奴隶组织那里，茗就真的太对不起美辰了。
虽然他稍微庆幸了一会儿，但想到现在的情况似乎变得更麻烦了。
“我今天没空陪你玩~小茗子，那我先把她带走了。”
少女仍保持着将美辰挡在自己身前的动作，同时弯下腰，用另一只手拉着律的胳膊，把半死的她从地上拉起。
可能她是觉得在自己的两只手都被占用时很危险，所以才将美辰拿出来作为自己离开时的保障吧。因为人质在她的手里，警察们没办法开枪，也不好做出行动，只能看着她肆无忌惮地行动。
（带她走……）
雪纪听到少女刚说出的话，微微愣了一下，她有点不明白少女动作的意思，自己明明从警长那里听说的是少女要找的人是时茗。虽然说是茗和律一起看到了对方组织的交易现场，但是为什么对方偏偏要只带走律一个人，而留下茗不管。
正当她困惑不知怎么办才好时，身边传来了茗的声音。
“住手！别动她！”
对于如今没有任何能保障自己安全的办法的茗，他的虚张声势显得微不足道，少女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不做理睬。
“站住啊！”
茗没办法阻止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律带走。
（不行……）
--她要把律带走了。
（不行！）
--不能让她把律带走。
“茗！”
正当茗犹豫该怎么办时，他听到了雪纪的声音，她正一边开枪一边朝着少女跑去。
“茗！带上律先走！”
“雪纪……姐……”
似乎是回应了茗的期待，雪纪打算帮助茗阻止少女，绝不能让她把律带走。
茗知道，如果雪纪现在做出了行动，那恐怕就是她下定了决心要牺牲人质了。
而雪纪也正是这样想的，在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她觉得当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就这样离开，已经死了那么多人，现如今再牺牲一个人也无所谓了吧……头脑里冒出这个想法后，她就一直很难受，当作为警察的自己居然有了放弃人质的打算，是不是意味着失格了呢，如果警长在这里，又会做什么打算呢。
如果他有抓住对方的办法，恐怕就会把人质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吧，但现在他们自己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又该是怎样呢。
雪纪沉下心，还是决心要做下去。
茗跟着她，也动了起来。
“你……”
看到雪纪的举动，少女微微吃了一惊，她没有预料到居然还会有人冲上来送死，甚至将她手中的人质都不管不顾了。
（还是杀光吧--）
只是动一动手指头的事，顺便将这里的人都清除掉算了，所以少女作出了新的打算。少女的身体躲闪着雪纪打出的子弹，同时将律和美辰先放回地上。
空出了双手后，身体的动作也变得利索了，少女将手中的长枪挥舞一周后，向雪纪刺去。
“！”
眼前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尖锐物体，在那一瞬间，雪纪的大脑一片空白，有预感自己就要死了，但是在那之前她的眼前突然多出了一个黑影。
看清了那名黑影的身份后，雪纪大吃一惊。
“你？！”
是先前的那位青年警察，他突然闪到了雪纪面前，替她挡了少女的那一击。
“嗯……？”
发现自己刺中的是另一人，少女略感惊讶，但仍不犹豫地用长枪贯穿了青年警察的身体，反正都是来送死的，先成全了他也无所谓。
但就在那时，被少女放在地上的律突然从地上起身，朝着后方毫无防备的少女踢去，正中她的侧肩。
“呃--！”
被律踢飞，因为这次没有做出缓冲，少女的身体被镶嵌在了左手边的的墙上，墙壁瞬间塌陷出一块，碎片稀稀拉拉地掉了下来。
用出了这一击后，律再也支持不住身体，身子顺势倒下去。但茗已经跑了过来，在律倒在地面之前将律抱住了。
“律！还好吗！”
“茗……？”
意识模糊间，感觉被人抱住了，律下意识地叫着对方的名字确认身份。
雪纪刚从青年警察被刺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发现茗和律已经汇合了，估计少女马上就会恢复过来，所以她急忙提醒了茗一声：
“快带她走啊！”
雪纪催促着他，从背后推着他，同时向挂在墙上的少女开了一枪。
“啧……”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侧腹传来阵痛感，这还是少女来到这里后第一次中弹，她的侧腹中了雪纪的一枪。
原本认为自己会完美地解决这件事，但现在这个完美被雪纪打破了，同时也因为自己受伤了这个事实，让少女的心情在那一瞬变得极其糟糕。
“雪纪姐……”
“走吧！”
被雪纪推搡着，茗抱着律，走出了办公室。他回头不放心地看了雪纪一眼，但被她催促着，下了狠心后，茗抱着律拔腿朝走廊尽头跑去。
看到二人远去的身影，雪纪不由得松了口气，但这头的情况又变得紧张了起来，让她刚放松的心又提了上来。
“还真敢干啊……”
这回在雪纪的开枪后不久，其他警察也缓过神来，纷纷扣动扳机，朝着挂在墙上的少女开枪。但那时少女已经从墙上跳了下来，这一阵子弹又错过了时机，落空了。
少女落地后，弯下身子捡起落在脚下的长枪，向身旁呆站在那里的雪纪投过去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
“……”
被对方充满杀意地瞪了一眼，雪纪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吓得不敢动。她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是怎样的结局，但好在临死前将茗和律送走了，她的任务也应该算是完成了吧。
（警长……）
以往都是警长在最后关头出现拯救大家，但这次，似乎是不可能了。
少女没有立刻杀死雪纪，她量雪纪一个人现在也做不出什么，虽然刚才一系列的行动让少女对她另眼相看，但在心底里少女还是瞧不起包括她在内的在场所有人，对他们的战斗力仍没放在心上。
（明明只是个……）
但就算这样，被她伤到的屈辱也不能轻易姑息，她将长枪掷向其他警察的方向，打算从他们开始杀起，回头再来慢慢和这个女警察算账。
“！”
发现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周围，那些警察们瞬间慌乱了起来，胡乱地开枪，也不知道能不能打中她。
疑惑着少女为何先放了她一马，雪纪松了口气，但恐惧感仍未散去，她知道早晚都是死，所以根本没有产生“得救了”的想法，只是忍不住在心底庆幸了一下。
“你……”
她看了眼替自己挡下致命一击的青年警察，如今他正倒在地上不动，伤口处源源不断淌出血来，雪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快”
青年警察发出了微弱的声音，还有没死去，奄奄一息，还在用力吐着字。
“走……”
含糊不清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图后，他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推了推雪纪的脚。在那之后他就没有了动作，似乎已经咽气了。
“……”
雪纪忍住悲痛，向后方望去，看到少女正对剩下的其他人出手，估计是无视了自己的战斗力，想把持有武器的他们先杀掉吧。
（--活下去--）
她心中升起一个信念。
（--你可别拖我们的后腿啊--）
（--不会的--）
想起不久前自己对他说出的话，雪纪感到一阵羞愧。对方不仅没有拖累自己，还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
所以就算是为了那个给自己挡下致命一击的他，她也要活下去。
（跑吧。）
人类求生的本能几乎占据了全部的意识，她不得不抛下正和少女战斗的同伴们了，身体动了起来，为了避免被对方发现，她伏在地上向门口爬去。
“……”
经过门边时，看了眼被少女放在门口、搁置不管的女孩，雪纪生出了想把她也一起带走的想法。
（就当做是向你道歉吧……）
想到自己之前打算将人质抛弃的想法，雪纪的职业责任感就迫使自己没办法放下她不管。
“死吧。”
少女每挥舞一下长枪，就会传来一声惨叫，就会有一个人的身体倒下。
“死吧。”
在手枪的火舌中起舞，少女一个接一个地将它们的光芒熄灭。
“死吧--”
刺出了最后一下，总共八个人，如今全都倒下了。
“呼……”
长呼一口气，少女擦去额头的血水，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她朝门口看去。
“嗯？”
她发现那名攻击了自己的女警察消失不见了。
（逃走了么……）
又看了看发现少了的似乎不止她一个，还有先前被她当作人质的女孩。但女孩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她用了大剂量的麻药，估计醒来也是明天中午的事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女警察把她带走了吧。
（什么嘛，到底不还是把人质给救走了，亏我还吃了一惊。）
不过，对此少女也并不太在意，虽然那个女警察对自己做了过分的事，没办法原谅，但现在时间不多了，还是找到茗的下落要紧，要是让他带着另一个人跑掉就不好了。
（小茗子，你究竟逃到哪里去了啊……）
茗抱着律，沿着右侧的楼梯一路往十楼跑。雪纪和其他警察的结局，他不用动脑筋猜都知道一定是死掉了。
半小时前，这里还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如今，已经是一片死寂，只能听见茗那急匆匆的脚步声。月光透着窗户打进来，看不见一个人影，楼层越往上就越安静。
本该向下跑离开警局大楼的，但茗知道那样早晚也会被少女抓到，而且他也不想见到下面“尸横遍野”的景象，最后还是打算赶去最初计划好的地方。
顺着楼梯向上攀登，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在茗的眼前浮现。
拼了命也要给自己创造逃命的机会，雪纪最后的义举噎得茗说不出话来，他的喉咙像被人掐住一样，没有感觉到泪水在脸颊上滑过。
“茗……”
茗的泪水滴在了律的脸上，感受到一股滚烫的温度，律睁开眼，用微弱的力气叫着茗。注意到怀中的律有了反应，茗马上掩盖起自己的心情。
“啊……怎么了……？”
“哭了？”
虽然被律戳中了事实，但茗还是一口否认了她。
“没有，你别多说话，会死的。”
“没事……”
听到茗这样说，尽管不甘心，律还是遵照他的命令闭上了眼睛。
“我是不死的。”
“你还那么说啊……”
律的这个说法茗一开始就没信过，而现在恐怕也是律在安慰自己。什么不死，全是骗人的，怎么可能有不死的人存在。
（--没事的，我很快就会好了--）
这样说的奶奶已经死了。
（--过几天就又能和茗一起下棋了--）
这样说的爷爷也已经死了。
那之后茗就很少相信别人说的话，无论是和自己亲近的还是陌生的，他都不会轻易相信。所有的行动都以那为猜测的基准而计划，同时也要备份出一份与它完全相反的方案，做到万无一失后他才放心。
他不相信律说的她是什么不死的，但他同时又想这样相信。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却还拼命期待着，那不是愚蠢，而是一种他叫不出名字来的感情。那是一种什么情感他不知道，但他能感觉到那种感情的存在，并且一直未曾离开自己的身边，还有他现在不想让律死去。
“我们一定能活下去……”
“嗯……”
那既像是安慰律的话，也像是安慰自己的话。
又跑了一会儿，二人终于来到了十楼，茗打算先躲在这里，律已经虚弱得要死了，回到这里也不能继续最开始的打算了。进入仓库后，茗抱着律，二人靠着墙坐了下来。
估计少女不知道自己的下落，应该会挨个楼层搜寻，所以他还有大把的时间来调整状态、考虑后续的事。
但是--
啪嗒。
即便如此，又有什么办法。
啪嗒。
已经走到了死路。
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又滴在了自己的脸上，律再次睁开了眼睛。
“茗……？”
“没事，你休息吧……”
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下来，越来越多，律没办法不管。
“我陪你……走到最后……”
“茗……我没事……”
“嗯，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茗加大力道，把律抱得又紧了紧，不想把她从手中放开。
律抬起手，伸手去摸茗的脸，为他擦去眼泪。
“哭了。”
“嗯……”
这次茗没否认，他确确实实地哭了，茗也知道自己再也掩饰不住了。
“承认了……”
“嗯。”
嗓子里像是有东西堵着，茗发不出声音来，想起之前自己做的种种事，茗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我是不是太傻了。”
“嗯？”
律看着茗，向他递去疑惑的目光，茗的话听起来有提问的语气，但实际上却是自言自语，仿佛是为了解开律的疑惑，茗继续说道：
“总觉得自己很聪明，其实那些小伎俩完全微不足道，一直以来装作很厉害的样子，践踏别人给我的爱，真是差劲透了……不折不扣的人渣啊……”
眼前回放着过去经历过的种种，无论是自己做错的事还是做对的事、幸福的事还是悲伤的事，一件一件地浮现，一件一件地消散。
“茗……”
看到茗如此贬低自己，律的心里也不好受。
“在这之前我还是个普通的学生啊……和父母吵架、冷战……还只是个普通孩子……
父母在眼前死掉了，为什么我还要保持冷静不可……
强行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
谁会想要经历这样的事啊……”
曾经期待过自己无聊的生活能有改变--
如果能发生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就好了--
改变这无聊的人生，改变这无聊的命运--
但是……
真正到来的时候--
“就这样……死在这里才好吧……”
茗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的胸口痛极了，自己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没有办法被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明明欺骗了大家，到头来雪纪还牺牲自己来帮助他逃跑，人都是有感情的，但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份感情在哪里存在着，自己的理性不过是埋葬了良心后建立的。
看到茗灰心丧志的样子，律很担心。
“不可以……茗，要活下去……”
“算了吧，我根本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没有愿望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从来没有过理想，每天都是在欺骗自己、麻痹自己，消耗着资源……死了算了……根本没有……”
律的双手攀上茗的腰间，环抱住他，将头埋在了茗的胸前。
“都坚持到了这里……”
“啊，算了吧，放弃了。”
“茗……”
“够了，别再说了。”
茗抱住律的头，泪水打在她的头发上。
律贴在茗的胸前，听着他此起彼伏的心跳，陷入了沉默。
“这样就好……死在这里吧……”
“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依靠我。”
“……嗯？”
茗低下头向律看去，律抬起头迎接茗的视线。
“为什么……”
“不知道。”
对于茗的问题，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不知道，但是感觉这样比较好。”
“……”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靠在茗的身边，就会感觉安心。”
“……”
回避了茗满脸的疑惑，律把头靠在了茗的胸前。
“是因为……我是你的‘主人’吗……”
“……或许，大概--”
律又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不是吧……”
“嗯？”
“是别的……不一样的感觉……我忘记了。”
“忘记了什么？”
茗感觉她很古怪，今天一天都很异常，或许说律一开始就很异常，茗实在没办法琢磨透她--她的出现打乱了茗的生活，将他的人生完全地扭转了。
真实的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在普通的生活里和她邂逅一下……
茗抬起头，向位于身体右侧的架子看去，一个事物映入了他的视野。
他有了一个注意。
“喂！小茗子……”
粗暴地推开了警局天台的铁门，一阵冷风瞬间向身体袭来，少女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由楼梯中的黑暗一下子变得亮了起来。
眼前可以看到远处高楼大厦的灯火阑珊，耳边可以听见附近街道汽车的轰鸣--同时，视野中进入了某个人的身影。
确认到这点后，少女疲惫的脸上瞬间挂上了满意的笑容。
“找到你了。”
少女握着枪身已经被彻底染红、几乎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长枪，一步一步缓缓地向茗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找遍了整栋大楼，最后来到天台，没想到茗竟然躲在这里。即便她体力很好，如今身体上也遍布了汗水，头发和汗液、血液黏在一起，紧贴在脖子上，比起最初到来时的风光，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脏乱。
“躲在这里啊，现在怎么不反抗了？绝望了？”
“啊，我想让你死。”
对于少女的调侃，茗轻声地回复她，那充满恐吓味道的发言，少女听到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啊~傻掉了吗~”
少女阴冷的笑声回响在整片夜空中，和天台的冷风相比，似乎她的笑声更刺骨一点。
茗静静地注视着她，不一会儿，那声音便停了下来，少女脸上的笑容也退了去。
“说吧，你还有什么伎俩。”
少女一扫先前的态度，开始认真地盯着茗，准备从茗的口中听到答案。不过，她又注意到了一件事。
“‘不死魔女’呢？又埋伏起来了吗？”
想起之前因为自己大意而两次被击，少女不悦地皱了皱眉，虽然律的攻击对她效果不大，但处理起来还是很麻烦，不过上次她把律打得半死，应该起不到威胁了。
象征性地向茗的左右两边扫视--什么也没有看到。
“啊，正如你所说。”
迎接着对方疑惑的视线，茗抬起手，他手中的黑色物体吸引了少女的注意。
“嗯？”
少女刚想上前一步确认那是什么东西，突然从她的身后伸出一双手臂，将她紧紧地抱住了。
“什么……”
她微微吃了一惊，但还没到担心的地步。
之前一直躲在门后的律，现在突然冲出来抱住了少女。
“你这是做什么？”
对她的行为完全不理解，少女疑惑地看着她，不耐烦地伸出手想把她的手臂从自己的腰上掰开。
注视着少女的行动，茗向她投去了警告的话。
“你最好别乱动。”
“怎么了。”
冷风一阵又一阵的吹着，少女那沾着血的长发迎风飘起，律的头发也飘起，紧紧地贴在她们二人的身上。
“炸弹。”
“……”
少女迟疑了一下，视线向律的腰间看去，她的腰上正绑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黑盒子。
（炸弹……？）
其实从刚才开始，少女就听到了有滴滴的响声。
（不是假的么。）
“你别乱动，我随时都会按下去。”
对面那头，茗手中握着的似乎是遥控器一类的东西，他的拇指正放在按钮上，做好了随时按下去的准备。
明白了茗的意图后，少女恐吓式地瞪了他一眼。
“你忍心下手？她也会死哦。”
“她是‘不死魔女’，反正都是不死的，但带着把你给炸死就再好不过了。”
“那是我骗你的。”
少女故作一副可怜他的笑容。
“可你却拿这个当做凭借，来威胁我--”
“律也这样说过，她是不死的，虽然不相信你，但我相信她。”
“没错，我是不死的，但是你不是。”
身下传来了律的声音，少女怀着恶意瞪了她一眼。
“所以，死吧。”
“喂，你不是认真的吧，在这个范围没准连你也会死哦。”
“那我就退后一点。”
在少女的提醒下，茗向后退了几步，和少女以及律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现在安全了。”
“你……”
少女确实被他惹火了，从最初到现在躲来躲去的不说，还总是埋伏着偷袭自己，一次又一次，现在居然还拿出一个莫须有的炸弹来威胁自己。
“喂！果然是假的吧！警局的武器库并没有打开，我把电也切掉了，你是从哪里弄来的炸弹啊？”
“你管我哪里弄来的。”
对此茗并不打算理睬她。
“假的。”
少女又瞪了他一眼，她死死盯着茗的眼睛，如果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丝动摇的神情，她都能判定这炸弹是假的，然后在那下一秒杀掉他。
但是--
没有动摇。
茗的脸上充满着自信，这让少女动摇了。
“你大可试试看，不过你也没什么机会了。”
“喂……等等啊……”
看到茗无比认真的表情，少女陷入了慌乱中。
“死吧。”
“别别，停下来啊！你这家伙，放手！”
少女用力推着律的身体，律紧紧地扣着她的腰，没有放松一下，少女根本没办法摆脱她。
“喂，停下，我还不想死啊。”
少女声音颤抖了起来，察觉到她这份心情后，茗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不想死，但是我也不想死，现在的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喂，停下，大不了我不杀你了就行了。”
“坏人的保证谁会信，好了，赶紧解决这件事吧。”
茗的手指稍微动了动，少女吓得瞪大了眼睛，急忙伸出手叫停他：
“别！我保证不杀你！你别按下去啊！”
“你能做出什么保证啊。”
“我认输，我不会对你出手，也不会对她出手，我现在就离开，好吗？”
“你离开了不是还会回来么，直接把你杀死不是更好。”
“喂……咱们不能这样啊……”
“死吧。”
“快住手！求你了！我认输还不行吗！投降！”
“死吧--！”
“停下啊！！！”
K·W·承王之志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